沈国安给顾音音浑身擦拭一遍, 她才算没有那么滚烫了,但脑子发懵,眼睛都睁不开, 又被喂了好些温水,才勉强有了些精神。
恍惚中,她瞧见沈国安那张如精雕细刻过一般的深邃面孔, 心里酸痛。
她从小到大都没有这么难受过,那种烧得晕晕乎乎的感觉就好像是要升天。
也许,自己真的像梅玲所说,根本不是普通的感冒,是要死了。
说起来也是奇怪, 她莫名其妙地从另一个世界穿越到这里, 看见长得一模一样的梅玲,看到另一种身份的郭谙,还跟他成了夫妻,被他宠着疼着, 日日都像是泡在蜜罐子里。
这在以前是不敢想的吧?
那时候暗恋他,偶尔能在校园里偶遇一次都要心跳加快,哪里会敢想象被他抱着搂着,照顾得这么仔细。
更不敢像一次次在他的热吻里沦陷, 摸着他身上的每一块肌肉,与他肌肤相亲,这世上, 再没有第二个与她靠得这么近的人。
她喜欢他,爱他,迷恋他,可是纵然是回到了原来的世界里, 她会跟他有机会像现在这样吗?
何况,她在原本的世界里已经从山上掉下去摔死了,活不成了,要是再投胎,也许根本无法再遇到沈国安了吧。
顾音音嘴巴一撇,哭了,眼泪顺着眼角往下落。
她后悔自己没有跟沈国安做最亲密的事情,总觉得害怕胆怯想着再拖一拖,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还有大娃小娃,俩孩子那么依赖她,不知道没有了她,他们会哭成啥样?
顾音音嗓音沙哑,拉着沈国安的手说:“我要是走了,你别伤心,喜欢你的女人多的很,你娶一个善良的,对大娃小娃都好……”
沈国安原本就急,听到这话太阳穴那儿突突地跳,厉声喝道:“你再说一个走了试试!你听说过几个因为发烧被烧死了的?你马上就能退烧了。”
顾音音孱弱地一笑,这世上稀奇古怪的事情多了去了,又有谁听说过被自己闺蜜给害死了的呢?
“沈国安,我爱你。我走之后……”
沈国安几乎是暴怒:“你听不懂吗?别说了,知道吗?”
顾音音鼻子一酸,委屈起来,哭得肩膀都在抖动。
她也不想死啊,可是这烧到了四十度,她整个人都快飘起来了,能不做好打算吗?
见顾音音哭,沈国安又心疼极了,连忙把她抱在怀里:“乖,别哭了,等会王医生他们就来了,他们一定会有办法的。”
顾音音正哭着,家门口来俩人,一进门就喊:“音音!国安!在家不?”
这声音分明是顾大海,沈国安立即站起来:“哥!我们在这屋!”
顾大海三步并作两步走进来,一瞧见顾音音躺在床上病弱的样子立即沉下脸:“沈国安!你怎么照顾我妹妹的?咋成了这样了?!”
蒋芸抱着孩子,脸色也不好看:“就是!上回音音去俺家还好好的,这咋回事啊?”
沈国安还没说话,顾音音慌忙费力地解释:“大哥大嫂别怪他……”
顾大海声音软和下来:“你先别说话,躺着休息!”
沈国安顾不得其他了,赶紧把事情大致说了:“……卫生所也看不了,现在都烧到了四十度,他们也在想办法,我琢磨着要不我就骑上自行车带着她先去镇上,再花钱租人家的拖拉机去县医院吧。”
这会儿之前生产队的拖拉机和运输车都不在,也借不到的。
顾大海眉头紧皱,他担心死了,怎么也想不到顾音音会烧到四十度,手往上一探,烫得心里一紧。
“这去县城多远!路上还一直烧着,风又大,唉!怎么就成了这样!”顾大海多硬一个汉子,也慌了神。
末了还是大嫂蒋芸冷静,她一边抱着娃一边说:“你俩先别慌!我年轻那会儿我们村也有过一个烧得很高的人都烧糊涂了一直说胡话,当时还口吐白沫,把她爹娘吓得呀……”
顾大海烦躁地说:“你他娘的说重点!”
他婆娘人不错,就是说话絮絮叨叨,这都啥时候了?还不分不清主次么?
蒋芸一吓赶紧说:“哦哦,谁都看不好,末了是张家村的杜大夫给看好的,杜大夫你们知道吗?就是个中医,技术很厉害的……“
顾大海眼睛一亮:“对!找杜大夫!国安,走,咱们现在就去!”
这个杜大夫沈国安也是听说过的,医术确实不错,只是现在都宣传说相信西医,中医渐渐的就没落了,但是现在也没什么法子了,只得赶紧带着顾音音朝杜大夫那赶去。
这会儿张家村村口正坐着几个人闲聊,梅玲算好了时间来了张家村。
她一听说顾音音烧到了四十度,就立即马不停蹄地来了,等找到了杜大夫便笑吟吟地说:“我奶奶生病了,杜大夫您能跟我去看一趟吗?”
杜大夫也六十多岁了,听说人有病,问也不问就提着药箱跟着梅玲走了。
梅玲勾唇一笑,她这下子把杜大夫带走就是认定杜大夫是个很好的人,等她带着杜大夫走上个一个多小时,再找个借口把杜大夫送回来,一来一回就是两个多小时,顾音音这样一耽误,只会烧得越来越厉害。
说不准就会烧出毛病来,毕竟上辈子顾音音被送到杜大夫那的时候,杜大夫感叹说要是再晚一个小时人就不行了。
两人往张家村村口走,梅玲越想越兴奋,只怕顾音音今天死定了!
杜大夫提着药箱眯起眼往梅玲身上看去。
他这人是善良,但也是年轻的时候做了不少坏事的,看人的眼神可准了。
只见这个年轻姑娘腰背似乎不够灵活,想必是受过伤,印堂发黑,眼底乌青,眼珠子浑浊,小动作多的很,似乎藏着不少的小心思。
“你奶奶多大年纪了?你们姓什么?你们住哪个村啊?”
听到杜大夫问话,梅玲赶紧撒谎:“她七十多了,我姓李,住前面的桃李村。”
杜大夫眯起眼,呵呵一笑:“生的是什么病?具体什么症状啊?你跟我说说,等下去了也好更快地给她治病。”
梅玲心想这老头还真烦人!但她只能顺着编了下去:“我也不知道她是啥病啊,就是吃不下睡不着,还呕吐……”
杜大夫淡淡一笑,举起手里的拐棍一棍子下去,直接敲上了梅玲的腿,梅玲应声扑通跪在了地上!
“我在这一片行医二十年,七十岁以上的老人没有我不知道的,桃李村李家的老太太?七十岁以上?呵呵,想骗我,你也多长点脑子!说,你想干啥?你到底是谁!”
梅玲可真没有想到,这个老中医竟然会认出来她是骗人的!
“我,我真的有奶奶……”梅玲试图狡辩。
杜大夫年轻的时候是个狠毒角色,要是按照以前他非打掉梅玲半颗牙,可现在年纪大了,也不想造孽了,冷冷地说:“我懒得跟你闲扯,再被我发现你坑人,小心我打死你。”
他说完转身就走,梅玲挫败地坐在地上,心中又悔又恨,但只能起身往前走,回自己村里,可谁知道走着走着,竟然遇到一条疯狗追着她咬!
梅玲没命地跑了好久,心都差点从肚子里跳出来。
早知道她就该一砖头砸晕这个杜大夫!
另外一边顾音音被沈国安和顾大海带到杜大夫家门口,却发现杜大夫家大门紧闭,几人都是心中一顿,问了隔壁邻居才知道杜大夫在半小时前出门去了,至于去哪里了却不知道。
顾音音唇干舌燥,晕乎乎地说:“要不咱回去吧……”
顾大海眼一沉:“我去找!你们在这等!”
现在这年头,找人能咋找?他骑上自行车,扯着嗓子一边跑一边喊:“杜大夫!杜大夫!”
顾大海嗓门极高,声嘶力竭地满村去喊,还好杜大夫刚折回头走到村口就听到了,赶紧地回了家。
他一到家门口就瞧见一个男人抱着个女人,赶紧走上前抓住顾音音手腕把了下脉搏,没一会就说:“先抱进去!”
沈国安把顾音音抱进去放到一张床上,杜大夫打开药箱子,找出来几根银针消毒之后就往顾音音的穴道上扎,放了几滴血出来之后,又往她嘴里塞了一颗黑色的药丸子。
“给她喂点水!”
沈国安立即照做,杜大夫忙活半天,累一身汗,又探了探顾音音的鼻息,摸摸她脉搏,摇摇头,擦擦汗:“幸好我回来得及时,要不然啊,就救不了喽!”
也就短短半个小时,顾音音退烧了,浑身大汗,身体轻松了许多,睁开眼疲惫地看着沈国安,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她眼珠子红红的:“国安,大哥……”
沈国安赶紧抓住她手:“没事了。”
顾大海想安慰顾音音:“音音……”
他一开口却发现自己嗓音粗哑,原来是之前扯着嗓子喊杜大夫竟然撕裂了声带,现在发声都苦难,杜大夫摇摇头,又给顾大海开了点药让他回去冲着喝。
这一忙活,直忙活得大家都没吃午饭呢,沈国安付了杜大夫医药费,就带着顾大海跟顾音音一起回去。
蒋芸这会儿就在沈家,把自己的老幺放在床上让小娃看着,她卷起袖子去厨房做饭,想着等沈国安他们回来了也可以吃。
本身蒋芸是对沈国安有很大的意见,妹子嫁到他们家,竟然生了这么大的病,一看就是平时没有好好照顾!
可她跟小娃说了一会话,却发现顾音音在沈家过的完全是神仙日子啊!
“我娘在家很少做饭,大部分都是我爹做,除非我爹很忙不在家。我爹说女人不该做饭,脏活累活都是男人的。”
蒋芸吃惊极了,她男人顾大海属于很不错的人了,有钱都交给她,在外头从来不乱搞,也会帮着抱孩子,但做饭洗碗这事儿上顾大海从来都不会做,蒋芸也是觉得这都是女人该做的事情,但现在忽然听说小姑子平时都不大做饭,还是忍不住羡慕。
她进厨房一瞧,沈家的厨房跟她家的也不一样,面口袋里竟然有半口袋细面!旁边放着点玉米面,还有一箩筐鸡蛋呢,就这么大喇喇地放着,也没锁起来。
“小娃,你们平时很经常吃细面和鸡蛋吗?”
小娃如实说:“爹说娘要吃好点,每天都给娘做细面和鸡蛋吃,自打我们从奶奶那搬出来,每天都吃呀。”
她眨眨眼,精致白嫩的小脸都是疑惑:“舅妈,你们不吃细面和鸡蛋吗?”
蒋芸心里惊叹,他们都是一个月吃一回细面和鸡蛋!
现在她对沈国安一点都责怪不起来了,在这个年代,谁要是能让自己女人不做饭不洗碗,还天天吃细面和鸡蛋,那简直就是绝世好男人!
蒋芸忍不住心里泛酸,但想到小姑子那张脸,又摇摇头,顾音音可是村花,没出嫁时是他们村的村花,出嫁之后就是这边村的村花,合该比其他人过得都好呀。
小娃跟舅妈说完话,其实心里还是难受,她担心她娘。
等大娃放学回来,兄妹俩就一起担心,蒋芸怕他们孩子饿的快,就让他们先吃饭,可谁知道俩人根本不吃,蹲守在大门口,眼都不眨地往前看。
蒋芸心里一软,又暗暗骂自己家的那俩臭小子,可一点都不贴心!
好在,很快顾音音跟沈国安就回来了,小娃大娃冲上去:“爹!娘!你们回来了!娘你好了吗?”
顾音音被沈国安抱下来,冲着他们笑:“好多了,你们快进去。”
这一场病凶险得让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但却没有想到杜大夫一番诊治,顾音音当晚就彻底退烧,第二天也不怎么咳嗽了,吃了三天的药,整个人都精神了,早起就在院子里慢慢地溜达。
虽然身上还有些酸软,但那种快要死了的感觉是彻底没有了。
她唏嘘不已,望着这半新不旧的院子,看着俩趴在桌子边吃饭的孩子,再看看在厨房里忙活的沈国安,第一次觉得穷一点没啥,条件差了也没啥!活着最重要!
沈国安继续恢复了去跑生意,他早上八点出门,中午回来一趟,下午出去晚上到家的时间不一定。
顾音音觉得身上好了,也开始去妇联上班了,余芳一见到她就拍手。
“哎哟!你可终于好了!我都担心死了!”
顾音音一看,桌上堆着一摞厚厚的文件,说是上面下来的新指导文件,要求他们妇联的到处去宣传。
余芳拍着胸口说:“你就在办公室待着,这宣传的事儿我来跑!”
她死活不让顾音音出去,生怕顾音音再被冻病了,顾音音推拒不得,也实在是有心理阴影就待在办公室里。
晚上回到家,她也不敢轻易洗澡了,过几天去澡堂子一次,因为她实在是怀疑上次生病就是晚上在家擦澡导致的。
这天顾音音洗完澡,又抹了点雪花膏,细细把头发擦干,只穿了一身秋衣,早早地躺在被窝里等着。
沈国安回来得晚,他到家时先进来看了看,摸摸她额上的温度,接着一笑:“今天还不错,继续保持啊顾音音同志。”
顾音音哼了一声不搭理她,继续扭头看书。
沈国安就去吃了锅里顾音音给留的饭,吃完把碗洗了,又去洗了脚,这才脱衣裳上床睡觉。
“抱媳妇喽!”他猛地钻进被窝,胳膊一捞,就把她整个人都弄到了怀里,顺势还挠她一下痒痒。
顾音音立即咯咯咯笑起来,把书一扔,往门口看了看:“孩子都睡了吧?门拉上栓了吗?”
沈国安灼灼的眼神望着她:“都睡了,门也拉上栓了。咋了?你要干啥?”
顾音音脸上绯红,她香喷喷的,嘴唇也粉嫩欲滴,伸手在他胸口画圈圈,声音娇里娇气的:“不干嘛……”
嘴上说着不干嘛,她却小嘴凑上去亲他的喉结。
“嘶……”沈国安一把抓住她手腕。
这简直是要命!
男人的喉结,耳朵,那都是万万不能碰的地方,可顾音音不仅亲他喉结,还顺着下颌线往上亲,对着他耳朵轻轻吹气:“坏人,让人家等这么久,抹的香膏都不香了。”
她语气轻轻发颤,沈国安就是个傻子也听出来了。
他浑身僵直,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了,未经犹豫直接把她摁在床上,另一只手却飞速地垫在她脑袋底下怕她硌着,两人的唇飞快贴到一起。
柔软的身子带着馨香,每一处都是滑腻如脂,顾音音忍不住逸出破碎的声音,可他亲着亲着,猛地翻身躺到了旁边,再也不动了。
“你……怎么了?”顾音音嗓子里微微有些沙哑。
“你才好,不能这样,先睡吧。”
他把被子拉上,平躺好,仿佛刚刚无事发生过。
顾音音:???
她咬咬唇,攀上他胸膛:“我不,我就要。”
“不行。”他把她胳膊摆正。
可顾音音铁了心要跟他来个负距离接触,细腿开始缠着他,沈国安强行克制,把她摁在自己怀里。
“你知道你烧到四十度的时候,在我怀里奄奄一息我在想什么吗?我在想,如果你真的出了什么意外,我活着还不如死了。”
他抓住她手:“你不能出意外,我爱你,顾音音,你给我好好活着好好保重身体。”
顾音音也沉默了,她想起来生病的时候的确是有些后怕。
接着,男人凑到她耳边低声说:“别急,等你彻底好了,身子恢复了,我保证你嗓子都能喊哑。”
顾音音耳垂通红,砸了一下他胸口:“讨厌!”
两人笑着又在被窝里说了好一会话,这才舍不得地闭上眼睡觉了。
第二天沈国安没有出门,他在家收拾了半天,顾音音去妇联了,中途回来一趟拿东西,看着家里乱糟糟的问:“你干啥?”
沈国安只穿了一件棉布衬衣,脸上都是汗,却显得更是眉目英俊,散发出一种属于男性特有的迷人气质,他扛起来一筐砖头往屋子里走去:“我修个炕!”
“炕?”顾音音惊住了。
这儿并非北方,没有人用炕这种东西的。
何况修炕要费很多柴的。
沈国安点头:“这样咱这屋子夜里就暖和了,白天炕在烧着也暖和,省的你冻病了。”
顾音音一时不知道说啥,她唇边都是忍不住的笑意,走过去垫脚捧住他脸啪叽亲了一口:“哥哥你真好!”
沈国安也笑了出来,他手上都是泥巴,也舍不得把她身上弄脏,就没有抱她,但是却把右脸伸过去:“这边也来一个。”
“好呀。”顾音音甜滋滋地在他左脸上也亲了一口,这才回去妇联继续上班。
她一整天心情都好的很,在办公室还唱着歌儿呢,余芳就问:“你啥事儿这么开心?”
顾音音也不隐瞒:“沈国安这个臭男人,要修个炕,我想着往后就冻不到了,心情好。”
余芳一愣,继而羡慕得不行:“你说说你命也太好了吧!沈国安咋这么疼你?肯定是你上辈子救了他!“
顾音音听到这话莫名一怔,上辈子?
上辈子他俩连认识都不算,她哪里救过他啊?
余芳自顾自又说:“或者是他上辈子就喜欢你,这辈子总算娶到你了,就可劲儿疼!”
这话让顾音音特别开心:“也许吧,你说的还挺有意思的。”
沈国安为了修这个炕累得大汗淋漓,虽然是冬天,还是热得把上衣都脱了。
他是去河堤上搬的泥,借了徐大叔家的木板车,一车一车地往车上扛泥巴,又拉着回家。
一路上引了不少无聊妇女的观看,他也不能捂着人家的眼,就只能当没看见,继续干自己的活儿。
乡下男人光着上身常见,冬天干活干累了脱衣服也常见,可像沈国安这样身材爆好的,那太不常见了。
他脊背挺直,帅气挺拔,宛如蕴含着坚韧力量的白杨树,胸前肌肉线条清晰性感迷人,一走一动都潇洒俊逸让人移不开眼。
看脸就觉得这人皮肤不算白,可一脱掉衣裳就让人觉得他身上皮肤真干净!
村里男人大部分因为营养不良都有些矮,一般都是一米七二出头,就是再强壮也高大不起来,加上不注意卫生常年风吹日晒,皮肤脏兮兮黑黝黝的,可沈国安一米八几,很容易激起女人的崇拜感,皮相又这么好看,抬手擦汗的样子都让人心里一动。
有开放点的妇女就低声说:“哎呀,这顾音音真有福气,你们瞧那沈国安,啧啧,这身子,馋死老娘了!一夜至少得三次吧?”
“噢哟我男人要是有他一半好,我也满足了!人跟人真是不一样!”
“他在干啥?修炕?娘嘞!有恁冷吗?哪个冬天不是这样过的?就他女人冷啊?”
“好了好了,豆子他娘,可别酸了,瞧你手上的冻疮,你男人要是舍得给你买雪花膏,给你修炕,你也不至于长冻疮了。”
豆子他娘哼了一声,把长了冻疮的手藏起来,越想越气,都是嫁人,为啥顾音音的男人这么会疼人?
她咽不下这口气,扭着屁股就回去跟自己男人吵架,要求修炕。
豆子他爹噗嗤一笑:“修炕?你不看看人家顾音音长啥样,你长啥样,你一身老肉就是冻烂了又能咋样?你要是长顾音音那样,别说是修炕,就是修宫殿老子都给你修!”
豆子他娘气得上去就抓他的脸,两口子打了起来。
这修炕实在是掀起一波异样的浪潮,眼见着越来越冷,谁不怕冷啊?
以前冷习惯了,大家都冷,可现在看着沈国安给顾音音修炕,个个女的都闹着要修炕。
梅晴也闹:“世贤,咱也修一个吧,不需要咱自己动手,让修村小学的工人顺便给咱们修,也就一天两天的功夫,你晚上看书也省的冷。”
林世贤不说话,埋首看书,梅晴又重复一遍,委屈巴巴:“沈国安为了给顾音音修炕,一趟趟从河堤往家搬了几十筐泥巴,世贤,咱也修一个好不好?”
她喋喋不休,林世贤原以为当没听见就好了,谁知道她一直说一直说,他实在受不了,随手操起旁边的一个什么东西塞进她嘴里。
“话这么多?”
梅晴一愣,忽然闻到一股臭味,把嘴里东西拿出来一看,竟然是一双臭袜子!
她气得差点吐了,半夜忍不住跑去她妹妹梅玲家去了。
梅玲现在一个人睡,她今晚上有些失眠,想到白天偶然间看到的光着身子的沈国安就浑身燥热。
上辈子她跟自己男人就有些不和谐,可好几次跟顾音音约会都瞧见她脖子上暧昧的草莓印,顾音音还抱怨过沈国安都四十多了还是热情的很,一见到她就不放过她。
天知道,梅玲有多羡慕!
她真希望被沈国安压在身下的人是自己。
一想到这些,梅玲就忍不住哭,她哭着哭着,梅晴来了。
“你哭啥?”梅晴有些意外。
梅玲咬牙切齿地说:“你说,顾音音有啥好的?沈国安为啥只喜欢她,看都不看我一眼?”
“你喜欢沈国安?!”
“喜欢。”梅玲也顾不得什么了,直接承认了。
她站起来焦躁地走了几圈:“我喜欢他,只喜欢他,拼命都想嫁给他!可是我想了好多办法,他看都不看我一眼,我就不明白了,顾音音到底哪儿好啊?”
梅晴压抑着兴奋的心情,竟然没有料到梅玲喜欢沈国安啊!
这不就好办了?作为一个女人,身体就是最大的优势,如果梅玲可以追求到沈国安,那顾音音不就能成为弃妇了吗?
她兴致勃勃地给梅玲出主意:“你想追一个男人还不简单?也许这个男人会拒绝你一次两次,可只要你不停地关心他,总会有机会让他沦陷的!首先你要装着真的只爱他这个人,不需要任何回报,愿意做那个见不得光的,你说有哪个男人真的抗拒得了温柔乡呢?等你真的跟他睡了,到时候再哭着逼迫他离婚,否则就死给他看,得手就是轻而易举呀!”
想到自己跟林世贤,梅晴满脸骄傲:“你按照我的方法,是一定可以得到沈国安的。”
梅玲半信半疑,姐妹俩围绕着这个话题说了半天,畅想着顾音音被沈国安抛弃的样子都激动死了。
可惜,此时此刻她们要是听到了沈国安跟顾音音的对话,不得气个半死。
顾音音躺在炕上,感受着暖烘烘的滋味,舒服得直打滚:“啊,现在都不用盖厚被子了,原来炕这么舒服呀!”
她拿开沈国安的胳膊:“你太烫了,不许碰我!”
沈国安哭笑不得,强行搂着她,认真地看着她:“媳妇,让我亲亲。”
顾音音哼了一声,别过头:“你亲我干嘛?哼,我都知道了!你这几天干活脱了衣裳,好多女的在看!背后还议论你呢!”
沈国安皱眉:“议论我啥?”
“议论你长大好,身材好!争着想当你媳妇呢!”
“嘴长别人身上,我也控制不了,干活的时候热,哪个男人不脱衣裳?”沈国安觉得那些长舌妇就是大惊小怪。
顾音音还是不爽:“反正我不高兴。”
“那行,往后我不脱了只给你看。”
顾音音这才满意了,靠在他怀里笑:“那还差不多!你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
“好,我是你的,永远都是你一个人的,所以……今晚上有爱的帮助吗?”
顾音音脸一红,被他拉着小手往下探去……
十二月,天更冷了,可顾音音屋子里有炕,即使是白天也热烘烘的,她让俩孩子也都躲在这有炕的屋子里,一家子舒服得都不想出去。
村里人闹腾了那么久,最终谁家也没有修炕,闲着没事都喜欢去顾音音家摸摸那炕,顺便蹭蹭热乎气儿。
顾音音不小气,来人关系不错就让进去坐一会儿,说些闲话,打发漫长的冬日。
可渐渐的,越来越少的人去顾音音家,有人就问,为啥不去?
去了的人就摆摆手:“不想去,去了堵心!不信你去看看!”
没去过的人就去了,可没坐一会,就瞧见顾音音家的大娃回来了。
大娃一进门就垫脚去摸顾音音的额头:“娘,您今天咋样?没有不舒服吧?”
顾音音也是服气了,她都好了有一段时间了,这家里这一个大男人一个小男孩儿,每次回来惯例都是摸摸她额头。
“没不舒服,哎呀,你赶紧放下书包,喝口热茶。”
可大娃满脸笑意,把书包拿下来,从里头拿出来一张鲜红的奖状:“娘,我得了全镇第一!”
实话说大娃得全镇第一,顾音音丝毫不意外,但看着这奖状还是高兴。
“成,咱把这奖状贴墙上!”
大娃又从包里掏出来一块猪肉:“娘,这是学校奖励给第一名的,一块五花肉!”
哇塞!顾音音看见那肉,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连忙接过来:“成!今儿中午我给你们做红烧肉吃!”
来沈家坐着的人默默看着那母慈子孝,猪肉晃荡,奖状鲜红的样子,默默地哀叹一声。
同人不同命啊!
瞧瞧人家有炕取暖,有好儿子,有好男人,有肉,有奖状。
沈家这是不能来,一来瞧着人家过这么好,再看看自己的日子,心里真是不好受!
大家不去沈家,那去哪儿呢?去村口晒太阳呗。
可谁知道,一群人正晒太阳呢,就瞧见沈国安骑着自行车带着顾音音不知道要去哪。
“哟,沈国安,你们这是去哪里啊?”
沈国安停下来打招呼:“去买点年货。”
也是,这要过年了,有钱的都要准备年货了,买买家里需要的新用具,买些新衣裳,准备些肉啊啥的。
刘翠玲多嘴说道:“镇上那家商店里最好的一件呢子大衣被梅晴买了呢,顾音音,你去买也只能买次一等的了。”
梅晴就站在她旁边,微微一笑。
林家又寄钱过来了,她从林世贤手里把钱哄了过来,立即去买了一件呢子大衣,就等着过年的是穿,肯定让全村的女人都羡慕自己。
沈家没多少钱,顾音音是不可能穿得起那样的呢子大衣的。
顾音音坐在自行车后座,搂着沈国安的腰还没说话呢,沈国安锐利的眼神扫了一遍刘翠玲,让刘翠玲浑身一冷。
“谁跟你们说我们去镇上买?县城里没有卖东西的?”
大家一片哗然,纷纷开问:“去县城里买?给你媳妇去县城买东西?你们发财了?!”
沈国安淡淡说道:“不发财就不兴去县城了?我媳妇就配得上最好的。”
他说完,蹬着自行车走了,顾音音看着那群人目瞪口呆的样子,忍不住一笑。
她紧紧搂着他,两腿晃荡着,忍不住哼唱起来歌。
气死这群人,气死他们酸不溜唒的样子!
她原以为沈国安只是说说而已,可等他牵着自己走上去县城的公交车,顾音音懵逼了:“真要去县城呀?”
沈国安给她拢了下头发:“咋的,不能去啊?”
顾音音拉拉他,往后退几步,低声说:“你疯了呀!咱没钱!县城东西那么贵,买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