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一位双角的圣人开口道:“原来是大商天子亲临,方才我算出有贵客自朝歌而来,不想竟然是你这位陛下!”
张紫星听他语气,猜到他就是三皇之首伏羲,也就是女娲的兄长,想到女娲对自己的怨念,不由心中打鼓,赶紧说道:“三位皆是圣德帝主,万古流芳,子辛何德何能,哪敢在三位圣人面前称‘陛下’二字?”
伏羲微微一笑,却不言语,左边围虎豹之皮的神农说道:“陛下此言过谦了,陛下立三书、释苦奴、降甘霖……四海皆服,万民称颂,此功德无量也,人界有帝如此,我三人也甚感欣慰。”
张紫星一听便知道,那降雨之术瞒得过普通民众,但绝瞒不过这种具有大神通的实力者,当下并不辩解,恭声道:“地皇圣人陛下种五谷、尝百草、立医道,乃不世之功,子辛微薄之名与之一比,简直如萤火之较日月。子辛其实对三位圣人仰慕无比,尝窃以三位圣人为范,立志为天下万民造福。可惜宗室内祸,有越王启勾结吕岳弟子朱天麟,不知用何道术,将一郡生民尽是卧床不起,呻吟不绝,昼夜无宁,连我宫中妃子俱遭了毒手,命在旦夕。子辛今特恳金容,大发慈悲,救援无辜生灵,实乃再造洪恩,德如渊海!”
伏羲略一思忖,对左边神农道:“想吾辈为君,和八卦,定礼乐,并无祸乱。如今天机未明,杀劫还未至,却已令如此多的生灵涂炭,大违人道。御弟不可辞劳。转济周功。“
“皇兄此言有理。”神农点了点头,又问张紫星:“陛下深通药理,曾著《百草经》一书,为天下医者之典,为何对此毒束手无策?”
张紫星摇头叹道:“若是普通疫病倒也罢了,怎赶惊扰三位圣皇?偏生这瘟毒尤为厉害,并寻常医术所能解,我试过多次无法奏效,故而特来求三位陛下。”
神农仔细询问了张紫星瘟病的症状,当听道河水中那毒源活物之事时。叹道:“凡事必有阴阳相对,有术为医人,亦有术害人。此非寻常疾病,乃上清门下瘟毒之术也。玄妙无比,无怪以你的医术,都无法解毒。”
张紫星生怕神农与他再讨论医学方面的问题而露马脚,当下恳求神农发慈悲救治朝歌上下。神农一口答应,起身入内调制丹药去了。
这时,右边的那位身穿帝服地圣人开口了:“你身怀轩辕驭龙诀,是从何学得?”
张紫星明白此人必定是人皇圣人轩辕黄帝,连忙朝黄帝行了叩拜大礼,算起来。夏商都乃黄帝苗裔,所以他对三皇才那般恭敬。黄帝也不避让,端坐着生受了此礼。张紫星行礼完毕后,将当年修炼素女经和轩辕坟偶得驭龙诀之事说了出来。黄帝微微颔首,又问道:“青玉童子来报,与你同来还有一女子。是否女魃?”
张紫星知道女魃的事肯定瞒不过黄帝这个义父。答道:“正是女,子辛已认其为妹,在人前改称清岚。另应龙已与女魃复合,只因平乱负伤,尚在朝歌调养。未能同来晋见圣皇。尚请见谅。”
黄帝露出欣慰之色:“此事你做得甚好,女魃与应龙本是命苦之人。当年被迫分离,如今因你之力终于夙愿得偿,也是功德一件。”
张紫星谦虚了几句,就听黄帝又问道:“蚩尤之刃‘噬魄’是否在你手中?”
张紫星知道黄帝与蚩尤的故事,不敢怠慢,将噬魄取出,并说出云中子昔日赠送战魂诀之事:“昔日我并不知那战魂诀乃蚩尤之功,勤奋修炼之下晋至真武灵诀,在远征东夷之战时,巫祭以秘法催动蚩尤秘宝噬魄,我眼看抵挡不住,忽然莫名其妙地就被噬魄认主,方得了此物。那云中子想必也是不知战魂诀的奥妙,否则当初怎会传于我?”
黄帝淡淡地道:“你身上的力量甚是神奇,我与那蚩尤两者之力本是水火不容,不想竟被你另辟蹊径,炼化一处,成就真仙之体,这样也好,若是你仅有蚩尤之力,我还留你不得。”
张紫星暗自心惊,打了个冷战,问道:“圣皇何出此言,力量并无正邪,关键在于使用之人,我虽在机缘之下学的真武灵诀,本心却一直不曾动摇。”
伏羲赞道:“好一个‘力量无正邪,关键在于人’,陛下果然乃大智慧之人,身具灵悟,无怪能有今日成就。”
黄帝也点头称许,说道:“蚩尤乃上古魔神后裔,极具神通,当年我与他大战数场,败多胜少,最终得仙人之助,侥幸在鹿一战获胜。若非如此,如今人族只怕已不存于世!”
上古时,人族的力量非常薄弱,最强大的是妖族与魔神族,妖族势力最广,自诩承天地万法之正统,自视极高;而魔神一族力量强横,生性暴戾,仗着神通视各族为奴仆畜类,任意奴役虐杀,其时有圣人得道,大都各善其身,置于事外。妖魔两族互不相让,终于展开大战。最后魔神一族付出惨痛代价,终于灭掉妖族之主帝俊与东皇太一,但本身亦是元气大伤,族人所剩无几。而剩余的两大魔神祝融与共工又因天性不合,展开内斗,最终同归于尽,平衡天地的擎天之柱不周山也因此遭毁,整个空间都有毁灭地危险,幸亏女娲采五色石补天,方才稳定下来。
蚩尤正是上古魔神族的后裔,纠集了魔神族的余孽在黄帝之时作乱,若是蚩尤获胜,则人族会彻底成为魔神一族的奴隶或食物,最终黄帝还是战胜了蚩尤与魔神之族,也因此大功德而成就道果。
那真武灵诀本是上古魔神流传下地心诀,就算是普通人,练到高阶时也会转为魔神之体,进而心性大变,成为魔族。
如今张紫星的真武灵诀虽已至高阶,却无异状或魔族之气。而且又能同时修炼到轩辕驭龙诀的高阶,可见其神通特异,丝毫不受那魔神之力的影像,所以黄帝才放下心来。
张紫星一惊,真武灵诀是上古魔神的法诀?难道那玄武就是上古魔神玄帝?他原本以为玄帝是中国古神话中三皇五帝中地黑帝,当然,三皇五帝
有很多版本,如今看来,三皇正是这伏羲、神农、黄人,那五帝呢?有没有这个概念?青龙、白虎等这传统的“四灵”难道都是上古魔神?或者说。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四灵一说?
既然是这样,那素女经中一直费解的哪句“采四灵之气”是什么意思?
张紫星胡思乱想了一阵,猛然想到:按照黄帝这样说来,当时身为蚩尤臂助地飞廉必定也是魔神余孽。这样看来,他潜伏在朝歌的用心很有可能并非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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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费心思忖间,神农已经从里间走出,将一个葫芦交给了他。
“此中有丹药十颗,可尽解瘟丹之毒。一颗救你内宫女眷,另一颗用水化开,解救瘟病疾者,再将一颗投入那河水之中,尽袪毒源。剩余还有七颗复赠于你。将来必有用处。”
张紫星一听众人有救,大喜拜谢。神农微微抬手,遥空阻止了他的行礼,并令青玉童子赐座,张紫星连称不敢,伏羲说道:“你乃当今天下至尊。人族之皇。故而无需在我们面前谦卑,平常即可。当年你在女娲庙言语,我们亦有所耳闻,今日适逢其会,正好一作详论。”
张紫星一听伏羲提到女娲庙之事。不免忐忑。毕竟人家是亲兄妹,再怎么说。有所袒护也是情理之中。
伏羲见他面色,知道他的顾虑,微笑道:“陛下是否还在为女娲庙之事顾虑?”
张紫星苦笑道:“子辛一介凡俗,目光短浅,只看得眼下人族百姓的利益生死,自然无法同诸位圣人一般顺应‘天道’,看得那般长远。”
神农摇摇头:“我看陛下是误会了,我三人因功德成就圣皇之道,却非真正圣人。”
张紫星一直以为这三位是真正的圣人,所以当黄帝一眼看出他地真实修为时,他也不意外,如今一听神农此言,当真吃惊不小。
神农向他解释,功德成就地圣皇道并不等同与圣人,严格地来说,他们的力量等级仍然没有脱离玄仙的范畴,但与普通玄仙顶阶地修炼者不同,他们多了一种“位”的力量,这种“位”代表了天道中地一种特定地阶层,如三皇的圣皇位,昊天上帝地天帝位,瑶池金母的天母位等。结合这种“位”的奇异力量,三皇的实力要超越普通地玄仙巅峰修为者,而且圣人也不绝会轻易对具有“位”力量的人出手,因为这代表着违逆天道的某种法则,会引来莫大的因果,而遭到严重的天罚。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人族帝王也相当于一种“位”,除非是人族自身缘故,否则一般仙人是不敢随意加害的。
张紫星这才知道这功德圣皇之位地概念,心中暗暗估量,以目前地情况来分析,虽然不知道那种“位”到底有什么特殊的力量,但若凭真正实力,就算三皇合力,只怕是难以敌过圣人。
黄帝说道:“昔日你在女娲庙时,与娲皇圣人问对,期间曾有宁愿舍修为、甚至是帝位来换取百姓安平之豪言,可见其盛德。我三人皆是经历过帝位之人,虽有一些造福民众的薄德,却不曾有你那般大仁之心,若与你易地相处,也是自愧不如。
”
纵是张紫星脸皮厚,也被伏羲的赞誉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当时他对女娲说的那些话可都是用上了心计地。
伏羲笑道:“你胆子倒也不小,竟敢那般质问圣人,还敢立下赌约,无怪我那妹子来火云洞时,提起你这个‘狂妄自大’地天子都是一脸忿色呢。”
张紫星不知他真意,只得谨慎地说道:“当日子辛也是一时冲动,热血之下,得罪了女娲娘娘,请圣皇恕罪。”
伏羲一挥手,身后石壁上出现四句诗来,正是当日张紫星刻意在女娲庙所留。
“好一个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伏羲赞道:“陛下果有大才,此句甚妙,想必是陛下明志之句,我对此诗甚是喜爱,故而誉刻下来,留作观赏。”
张紫星看出伏羲并没有生气,试探着说道:“子辛也知道当日胆大妄为,开罪了圣人,如今正待励精图治,变革天下,随目前有所阻挠,但一旦变革成功,自可百姓安乐,四方兵息,免起杀劫。”
伏羲长叹道:“陛下差矣!看来陛下还不明白何为杀劫。”
张紫星心中一动,连忙求教。伏羲的答案出乎了他地意料之外:杀劫相当于天道中一种秩序,也可以说是一种“位”的重新设立,这种设立是天道的规则所趋,无可避免,只能应劫。
伏羲这一说,张紫星才隐隐明白封神榜的意义所在,那个“昊天上帝令仙首十二称臣”,也是为了顺应这个规则的产物,而各教正是趁着这个机会争夺气运,名正言顺地大规模相互厮杀,待杀劫过后,规则确立,获胜的教派自然是最大的赢家,而失败的教派自然是要等下一次杀劫才能报仇了。原书中,元始天尊不顾面皮,近乎无耻地亲自出手对付截教小辈,只怕也是这个原因,掉面子是小事,要是气运丧失,那就亏大了。
张紫星思忖良久,苦笑道:“若按此天道规则,纵使我将天下治理得再安稳,万民也难免涂炭,杀劫亦不可免。只是子辛沗为人族之主,又怎忍心看着天下苍生因战祸生死颠沛?莫非为了这所谓的天道,我们人族就只能顺应地‘引颈就戮’,成为这些仙人们应劫的祭品?”
三位圣皇相互对视,不约而同地低叹一声,并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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