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突然冲出丛林疾飞的身影,看起来有几分臃肿。
窜出丛林,一飞冲天。天阶三层的气势毫无保留的爆发,逃命一般的朝着远处疾冲。
那冲出来的人,不是司徒鸿途又是谁?
剑刃铮鸣,安娜腰间,一柄清澈如水的长剑滑出剑鞘。
“司徒鸿途,留下!”安娜一剑点出。劲气洞穿虚空,直逼司徒鸿途的背后。
“臭女人,你若再追,休怪我无情!”司徒鸿途疾飞的同时,一掌朝后推出,一道掌印轰碎了剑气,笔直朝安娜印了过来。
安娜手中的长剑流淌出一抹温润的光,上面几个阵法浮现,宛如活物一样吞噬周围的灵力。力量凝聚在剑锋,然后一剑斩出去。
天上的掌印被从中劈开。
安娜从风浪中一头冲出去,接连几颗丹药塞进嘴里,速度再次暴涨一截。
丹药都是诗蝶炼制的,安娜修为本来就不算太高,身上往往都以防万一备了不少的丹药,五花八门的丹药都有。
刚刚吞服的就是能提升速度的丹药,丹药服下,化为一股股暖流涌入四肢百骸。她速度再次暴涨,那甚至比司徒鸿途的速度还要快上一分。
几次疾冲,已经追到司徒鸿途的背后。朝着司徒鸿途的背心,一剑刺下去。
武器也是来自诗蝶之手,丹、阵、器三道融为一体的武器,能一定程度上抹平安娜和司徒鸿途之间的差距。
一剑来势凶猛,司徒鸿途根本不敢大意,扭头就是几掌轰来。
安娜银牙一咬,长剑轻轻一旋,刺出一朵朵的剑花。
破开一些掌印的同时,几道剑气落在司徒鸿途身上。剑气锋利,司徒鸿途浑身立马皮开肉绽。
不过也有掌印突破了剑气,落在安娜的身上。
安娜肩头中了一掌,娇躯踉跄了一下。她身上穿戴了品阶不低的防御灵器,否则单是这样一掌就不是她能承受的。
身躯后仰的同时,再是一片剑雨刺出去,把司徒鸿途笼罩在其中。
一次交手,整片山脉都在颤抖。
安娜轻飘飘的落下去,司徒鸿途身上几十道剑伤同时喷出血红,惨叫着栽落下去。
地面轰隆一声巨响,两人落下的地方,几十棵大树拦腰而断。
地面一个大坑里,司徒鸿途挣扎着爬起来。脸上几道细小的剑伤,浑身都是血迹,看起来狼狈不堪。
“司徒鸿途,看样子你天阶三层的修为只是摆设而已。”几十步之外,安娜持剑而立。
“妖女!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非要苦苦相逼不成?”司徒鸿途咬牙嘶吼,冰冷的眸子透出野兽般的凶狠。
都已经逃出永夜城了,到了这种地步还是被这妖女给追上了。
“苦苦相逼?”安娜剑锋前指,衣袂在身后飘动,“有句话叫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你手上沾了御兽门同门的血,这也算是我苦苦逼你?别的不说,就罗长老和鹤大师的仇,哪怕把你碎尸万段也不为过!”
司徒鸿途眼睛稍稍眯起:“妖女,今日来人就你一人,你修为不如我,凭你妄想杀我。劝你不要不识抬举,否则误了自己的性命。”
他一边说着,一边朝后退。
如果只是安娜一人他确实不惧,安娜能和他相抗,靠的是武器和软甲。这些外来之物终究不是她自己的东西,哪怕依仗着这些,安娜也不可能赢过他。
可是他担心的不是安娜带来的威胁,而是来自御兽门别的援军。
安娜这妖女的手段他知道,以这妖女的谨慎,绝对不会这么贸然一个人追来,她多半已经将消息
传出去了。
换而言之,每耽误一分时间,他就更加置身在危险中一分。
“哦?你想逃了吗?”安娜笑道,“你真的以为自己能逃得掉?你觉得我是凭借什么才追上你的?从你叛逃的那一刻起,就意味着你不可能有活路了,我劝你最好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哪怕你逃到天涯海角,御兽门的人也一样能追上你。”
司徒鸿途眼瞳里闪过一丝惊慌,不过这种反应只是一闪而逝:“妖言惑众,你休想乱我分寸。你不过侥幸寻到的我。你若真有能追踪我的方法,此刻就不该只有你一人前来。”
安娜的这番话,确实是打算扰乱他的心境,不过司徒鸿途也不傻,哪些是真话,哪些是假话,他多少能分辨出来。这妖女从来就喜欢以言语扰乱于人,司徒鸿途早有提防。
退出几步,抽身就想走。
不过安娜快他一步,在司徒鸿途动身的同时,已经一剑落了过去。
司徒鸿途慌忙抵挡,正面交锋他根本不怕安娜,可他心中急着逃走,根本无心应战。
边挡边退,被安娜接连刺中几剑。每一道剑痕都极深,剑意弥漫在伤口处,皮肉翻卷。
“妖女,你找死!”司徒鸿途怒吼。
“你死还是我死,招式上见分晓。”安娜娇咤着,手中长剑舞得密不透风。
要击杀司徒鸿途不容易,她也没报这样的想法,其实只要能牵制住他,就已经足够了。
司徒鸿途挡的狼狈,便打边逃,越逃就越是伤痕累累。好几剑他都是险之又险的避过,险些被安娜刺中要害。
越来越狼狈,司徒鸿途往后一仰,安娜的剑气擦着他腰上而过。
剑气闪过,留下一条深深的伤痕,鲜血溅洒出一丈远。
司徒鸿途惨叫着倒飞出去,重重的摔在地面。
司徒鸿途被叶凌宇安排来管理外城,他管理能力的确出众,而且也懂得察言观色,可是除此之外,他本人并不擅长战斗。
其实安娜自己也没想到能把司徒鸿途逼到这种地步。
“受死!”剑锋往前一指,寒气奔袭向司徒鸿途的脖间。
司徒鸿途前一刻慌张,可面临生死一刻的这刹那,反倒微微嘴角一翘。
短暂的瞬间,安娜看见了他神态上的改变,心里一股不好的预感浮现。只是剑已经刺出,想要收势都已经来不及了。
司徒鸿途隐藏在袖袍下的手中,一块阵牌闪耀出光芒。
在安娜的脚下,一圈阵法忽然出现。
糟了!
当阵法出现的刹那,安娜就知道不妙。
司徒鸿途不是没有还手之力,他刚刚的狼狈,分明是有意装出来的,只为了等待这一击。
巨大的吸力从下方传递上来,安娜脚步猛地一沉,险些栽倒。虽然强行稳住身体,可脚步一步也迈不开。
极具压迫的吸力从阵法里传来,安娜感觉自己的血肉都好像要被阵法吸过去。如果不是自己身上穿着的软甲起到效果,凭她自己的力量,恐怕难以抗衡这股吸力。
“天元……嗜血阵……”安娜嘴里传出痛苦的声音,长剑“铛”的一声落在地上。
这个阵法她以前从诗蝶那里见过,这是一个八品的杀阵。
天元嗜血阵,人若是落入其中,一身血肉都会被阵法吞噬殆尽。
八品阵法,那股力量绝不是寻常人能挣脱的。
安娜只觉得手脚都不受控制,连手指都移动不了分毫。
司徒鸿途在放出阵法的第一时间就已经冲到阵法之外,狼狈归狼狈,却没被阵法笼罩在内。
开始还惊惶不定,
可当扭头看见阵法已经生效,还有被困在了阵法里的安娜的时候,惊惶逐渐被狞笑取代。
“卑鄙!”安娜娇呼,一口银牙已经咬紧,还在苦苦挣扎。
司徒鸿途爬起身,喘了几口粗气,笑出声:“卑鄙?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谈卑鄙?”
看着安娜这幅模样,他那种笑意由心底里散发出来。
这妖女真的中招了,他一直在等着这一天。
当初就是安娜一直在阻挠和质疑他。怀疑他的忠心也好,抢走拍卖行上的那颗雷核也好,如今的追杀也好。没想到她自己也会有落到这种地步的一天。
安娜的双手垂着,脸色惨白。身上的软甲正在逐渐暗淡,一丝丝的血气从指尖散发出来,被阵法吞噬。
“司徒鸿途,你今日所作所为,你以为御兽门会放了你吗?”安娜呵斥。
司徒鸿途只是静静的看着她,脸颊冰冷的抽动:“我就算不这么做,你们又会放了我?反正已经至此,你以为我还会怕这些不成?反倒是你这妖女,次次与我作对,我早想亲手杀了你!”
他只是吐着自己心里的苦水,却不动手。天元嗜血阵,有这个阵法在,安娜就逃无可逃了。深陷这个阵法中,哪怕她有防御的灵器在,又能支撑多久?
说起来,司徒鸿途倒是有些想看到她求饶的样子。这些年来一直积压在他心底的怨恨,在看到安娜痛苦的样子的时候,反而觉得痛快无比。
他掩面而笑,然后仰天狂笑。
反正也已经变成如今这个状况了,哪怕他放了安娜,到时候叶凌宇也不会饶过他。既然已经无法挽回,又有什么好犹豫的。
杀了安娜,他要面对的就是叶凌宇的滔天怒火。可是他又能怎么样,反正也没有活路了。
其实从逃出永夜城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早晚有逃不掉的时候。逃出永夜城然后隐姓埋名?可是叶凌宇是魔君,一呼百应,他逃到天涯海角,叶凌宇也早晚能找到他。
他杀了安娜,哪怕躲入地下,叶凌宇也能掘地三尺把他挖出来。
他曾经是星门的副门主,握在手中的权力在大陆上能呼风唤雨。而今,却是连条活路都没有。
都是被人逼的,所有的一切都是被眼前这人给逼的。
司徒鸿途手掌高高举起,掌中力量汇聚,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
不过那一掌终究还是在拍出之前停下了。
杀了御兽门弟子,和杀了安娜终究还是不一样的。
弟子死了,恐怕叶凌宇还不至于亲自出动。但若安娜死了,自己恐怕真的就走投无路了。
杀?又或者不杀?
他掌中灵力凝聚了又散,散了又凝聚。本来应该已经下定了决心,决定了不计代价,可是在出手的那一刻,心底里萦绕的那股死亡的阴影总是让他拍不下那一掌。
如果能活,谁又想死。他当初为了能活命,不惜手刃妻儿,不惜忍辱负重留在永夜城。对于求生的欲望,他可能比旁人还要更强,而越是在这种关头,这股冲动越是让他下不去决心。
安娜无言,死死瞪着他。身上的软甲的光晕越来越暗,其实无需司徒鸿途动手,再过一阵这阵法若是不解开,她就必死无疑了。
跟司徒鸿途斗,她还是太大意了一些,只是如今后悔也起不到作用。
而就在司徒鸿途挣扎的时候,另外一个声音突然从背后的草丛里响起:“诶,女娃娃,你说给老疯看的阵法,便是这个天元嗜血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