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招……在天主手上,撑了整整三招!
罗刹立于瘫倒的山峰上,浑身都是血污。渺小的身影,却犹如擎天立柱。
叶羽衣胸口高高的隆起,再缓缓的降下,口中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这位先生……他撑了三招了。”羽衣抬起头看向昊天。
是啊,整整三招,就如羽衣说的。在出手之前,她就预测了这样的结果。
暮狼急忙飞过去,扶住摇摇欲坠的罗刹。
撑了天主的三招,哪怕是罗刹也不会好受。撑住了三招,却不代表他还有一战之力。
昊天看了看羽衣,又看看自己的手掌,凝重之中,长长一叹。
“原来如此,奇门八卦修炼至极,能洞察天机,未卜先知。姑娘你果然有洞察未来的本事。”
“是,我手无缚鸡之力,也唯有这微末的能力也许能用来阻止先生。”叶羽衣收敛起自己的含蓄,看向昊天的目光再没有躲闪。就好像是在那柔弱之中,下定了某个决心。
暮狼已经扶着罗刹飞了回来,来到叶羽衣的背后。
“喂,女人,这里轮不到你插手,给我滚开!”罗刹一把抓住叶羽衣的肩膀。
叶羽衣虽然吃痛,却根本不躲闪。反而面对着昊天上前一步。
谁也不理解,那么一个看起来柔弱的女子,一个只有天阶一层的女子,何德何能拥有阻止天主之力。
可是反观昊天,昊天如今的神态,比起面对罗刹更加认真。面对一个微弱的女子,偏偏如临大敌。
两人面对着面,沉默了两三息之久。
“姑娘你可知,有几位天主离开中域了?”昊天问。
“两位。”叶羽衣毫不犹豫的说,“先生你就是一位。不过我知道,你对我们并没有敌意。”
昊天眯起眼睛,伸手捏了捏胡须。既不肯定,也不否定。
“你可有将此事告诉旁人?”昊天又问。
“天道有定则,事世有定数,非我所能左右。”叶羽衣说。
昊天轻轻点头,淡笑两声。缓缓仰起头,目光似能洞穿那厚重的天空,看尽世间万态:“我自幼便想观天,十岁修道,百年有所感悟,千年方乃寻得其法,万载看尽世间红尘。十万年休得通天彻地之法。如今数十万年,才能看洞察这天机。我本以为大道已成之时,方才觉察此道孤矣。唯一的遗憾,就是这世上无人能与我论道。但是如今看来,也未必如此。”
他手一挥,众人不知何时已经从空中降到了地面。
昊天抚须笑道:“姑娘既然也精通术道,今日我们便比试一场吧。我本人不喜战斗,也不愿见这生灵涂炭之景。我们便以这片天和这片地为盘,以这周围之人,以这草木山云为见证。若是你能算得赢我,那我昊天对天立誓,这场大战,我再不涉足。姑娘你看如何?”
此言一出,苍狼佣兵团也好,剩余的神族也好,无不惊诧。
昊天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们不可能不知道。
这场大战,虽然双方人马很关键,但人马再多,也不是决定大战胜负的条件。这场大战胜负的关键在于最顶尖的力量,换句话说就是天阶九层的胜负。
天阶九层的交锋,谁若胜利,
就意味着大战的胜负。
昊天是天主,若是他在此败给叶羽衣,那……神族就将有一天主退出。这究竟意味着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这绝对是可能影响到一场大战走势的交锋,哪怕这场交锋不是真刀真枪的交战。
在此之前,谁能想到,这样沉重的一件事,居然会让这么一个看起来淡薄的姑娘担负起来。
叶羽衣自无不允,轻轻的颔首。
“好极,好极。”昊天笑道。袖袍一拂,片片星光洒出。
星光彼此汇聚,化作奇门遁甲的图案。星辰与星辰相护点缀,相护照耀,竟化为一片片的明镜。
每一面明镜之中就是一副不同的场面,那些场面分明就是映照了如今苍灵大陆各处的场面。
“若是我没算错,姑娘可是姓叶?”昊天淡淡一笑问。
“我叫叶羽衣。”叶羽衣小声说。
“原来是羽衣姑娘,姑娘请。”昊天伸手一抬,说道。
恐怕谁也不会知道,在苍灵大陆的这样一个角落,一场事关重大的比拼就这么开始了。
而这场比拼,其程度,重要到能影响整个战局的走势。
“此时此地,苍灵大陆恐有两处危机。”昊天闭目片刻,说道。
叶羽衣稍稍沉神,灵动的双目突然变得有些空洞。她的身上之前毫无气势,此刻身上慢慢溢散出一种亘古的感觉。她静静地站着,却让人有一种奇异的错觉。她的那种空洞双目,仿佛能够看穿时间之外。
她定了片刻,扭头看向一个方向:“永夜城,强敌来犯,这是危机之一。危机之二,北域有强敌现,此患足以灭世。”
昊天同样空洞的望着远处,稍作感应,微微点头:“北有荒夜,确实是灭世之患。”
两人身在这片弹丸之地,却能洞察世间百态。但凡这片天底下的东西,都好像逃不过他们的眼睛。你一言我一语的交谈,好像煞有其事。
他们说得认真,旁人却只是一头雾水。这种感觉,完全就是凡人在听着天人谈论前世今生,或者天外之事。哪怕听进耳中,也无法理解。
昊天面色变得凝重,习惯性的捏了捏胡须。伸手朝天上一指,两指摘下一粒星光,随手捏散:“魔君此次的目标,恐在北域。”
叶羽衣接着点头:“叶子现在身在北域,他的目标也的确在北域。而且他所缺少的最后的东西也会在此行中寻到。”
昊天面露不解,仔仔细细的打量叶羽衣。他之前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朝叶羽衣发起的挑战,但此刻他才深刻感觉到这个姑娘的不简单:“你早有感知?为何不提前告诉他?”
“一切事情早有定数,我改变不了结果。无论如何他总会遇到,和我告不告诉他没有多大的关系。”
听闻此话,昊天轻轻皱眉。闭目足足十几息:“魔君此行,困难重重,甚至会和强敌正面遭遇……”
“化解此劫,需要修罗之力。”叶羽衣说。
……
永夜城。
满城都已经乱成一团。
芊夕立在城头,此外鲜有人能在龙皇的威压下直起身来。
“魔族,人族。好得很。”幻天凌空在永夜城的城楼之外,狞笑
着俯视。
天阶九层之威笼罩全城,连芊夕都感觉自己从头冰冷到脚。
能听见自己心跳的鼓动声,背后冷汗根本止不住。
司徒鸿途瘫软在城墙边,牙齿一个劲儿的打颤。不管他再在叶凌宇面前保证过,在面对这样的大敌的时候,内心的恐惧也根本抑制不住。如果不是扶着墙边,他也许早已瘫倒在地。
龙皇缓缓抬起手,恢弘的力量在掌中凝聚。
叶凌宇灭杀两个主神,他就要叶凌宇付出该有的代价。
叶凌宇是魔族之主,今日幻天就要将他的宗门,他魔界的人马一举捣毁。如果不让魔界付出等同的代价,他如何能消了心头之恨。
天阶九层的气魄尽展无疑,在这里,他根本不用隐藏。
应天玉和苍都等人还被他蒙蔽,还以为在他中域。
他毁灭永夜城这样的城池不过举手抬足,就算他们在万里之外赶来,见到的也只会是一片废墟。
可想而知,到那个时候,魔君又或者是苍都,甚至是应天玉的脸上,会浮现出怎样悲痛的表情。光是想一想,都是那么痛快。像是迫不及待般的,一掌推下。
天空灰蒙蒙的薄雾凝聚成一个遮天蔽日的掌印,朝着永夜城笔直降下。
龙皇出手,那是极致的毁灭之力。
这一刻,所有身处永夜城的人,心底浮现的唯有无助和绝望。在那种压迫之下,甚至连反抗的心都提不起来。
“起阵!”芊夕仓促的大喊,同时取出一块腰牌,疯狂的将力量灌入。
其余的几个御兽门弟子在她的喊叫声中回过神,同时催动自己的腰牌。
永夜城的上方,一层光幕迅速出现,在掌印落下之前就笼罩了上空。
掌印撞在光幕之上,在一声巨响之中,能看见的只有白茫茫的一片覆盖天际。
那是幻天力量的余威,全城动荡,随着一阵咔嚓嚓的脆响,光幕上浮现一道道的裂痕。有罡风从裂缝中灌进来,大地裂开一条条的沟壑。外城中,尖叫声交错,眼看着大片的房屋被狂风卷飞。
城楼上,那是首当其冲的地方。哪怕有阵法抵挡,也感觉有毁灭的气息擦身而过。
司徒鸿途像是肉球一样滚到了角落,抱着膀子,牙齿打颤。
城楼上,不断的有裂缝出现。
阵法上不断传来的那种轰响,让人害怕阵法会不会就此破裂。
永夜城的护城大阵,是最为坚固的九品阵法。这样的阵法为防护,哪怕是主神攻来也无须担心。
可是唯一的问题,能够挡住主神的阵法,却未必能挡住天主。两者根本是两种层次的存在。
咔嚓声回荡在芊夕的耳中。她是唯一能直立着身站在城楼上的。死亡气息擦肩,长发被疾风托起,她俏脸一片铁青。
直到许久之后,那种骇人的气息才逐渐远去。
大阵之上,随处可见的龟裂。九品阵法,也依旧是在幻天的一击之中出现了损伤。
而在大阵之外,幻天阴冷着脸,惊诧的同时,杀意更加的高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