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楚贺自然不相信雍正会猜到真相,毕竟当时的“自己”还在别院,神鬼之事太过荒谬,雍正不会相信如此真相。
至多也就是疑心罢了。
是以尼楚贺才能始终保持冷静地和雍正讨论此事。
雍正眉头紧拧,神色微寒,“容貌相似便罢了,名字竟也同你的名字相像,这便不得不让人在意。”
尼楚贺不以为意,“再如何巧合终究也只是巧合,臣妾又不是妖怪,还能分身术不成?”
雍正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朕有时便会想你莫非当真是哪里来的妖精?”
尼楚贺张大了嘴,半晌,抿嘴一笑,“四爷是皇上,竟也相信如此荒诞无稽之事?再说,若臣妾当真是妖精,岂能在皇上面前有活路?”
一只手摩挲着她的手背,雍正低眉抿唇,默了默,道:“若你当真是妖精,那个女人便是你,朕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你。”
尼楚贺心里一突,抽回了自己的手,故作生气,“皇上怎会说这样的话?也太吓人了。”
她听得出来,雍正并非说笑,因为他的语气中有杀意。
即便此刻那道杀意并非对着她而来,可她仍感觉到不寒而栗,仿佛脖子上悬了一把刀。
“朕并非戏言。”雍正深深地看着她,黑眸深邃如渊,又冷若寒潭,“朕不允许你在朕掌控之外,更不允许你属于另一个男人,每当朕想起那对男女,便忍不住想要杀了他们。
一张一模一样的脸,即便不是你,朕也绝不会容许他们再出现在朕的视线中,找不到便罢,一旦找到,朕不会允许他们活着。”
雍正陡然一伸手,将她拽进怀里,薄唇凑近她的耳垂,冷眸危险地眯起,“这世上只得一个你,只属于朕,若是你胆敢投入他人的怀抱,朕宁毁之。”
朕宁毁之!
这句话不停地飘荡在她的耳畔,像是魔鬼的招魂声,令她心生胆寒。
尼楚贺故作轻松地调侃,“皇上也太霸道了,人家长得像臣妾就是罪了不成?”
雍正不以为然。
他心知无论巧合再多,那个女人始终不可能是他的珍儿,他压根不该在意此事,最应该做的是忘了那个女人。
可不知为何,那个女人就像一根刺扎在了他心里,不解决便无法心安。
归根结底,还是那张脸对他的影响太大,让他情不自禁地幻想成是珍儿同那个少年在一起,心中便怒不可遏。
他终于明白,即便只是一张相似的脸,他也无法容许拥有那张脸的主人和他人在一起,无论是那张脸,这个人,和这副心肠都只能属于他一个人。
古代男人尤其是皇帝的独占欲果然是可怕的。
尼楚贺切身体会到了这一点。
九月下旬,园子外传来一则消息,被休回母家的郭络罗氏自焚了。
安郡王府的人迅速救火,但还是没能把人救回来。
听到消息的时候,尼楚贺很平静,以郭络罗氏那骄傲的性子是受不住这般侮辱的,当郭络罗氏被休回母家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会有这一天。
令她感到意外的是郭络罗氏回到安郡王府后一直安安分分的,没闹出什么事来,怎么会在半个月后的今日忽然自焚呢?
如果真想自尽,刚回到安郡王府那几日就该有所行动的。
直到雍正过来她这儿,寒着脸说了一件事,解了她的疑惑,“这个郭络罗氏,简直蛇蝎心肠,朕原本打算看在老安亲王的面子上留她一命,不料她竟打算在你生辰当日自尽,给你添堵。既然她如此不识好歹,朕便提前成全了她。”
尼楚贺吃了一惊,原来如此。
若当真在她生辰当日传来郭络罗氏自尽的消息,那必然是件极为晦气的事,宗室勋贵和朝臣也会因此巧合联想到她与郭络罗氏的仇怨,难免不会攻讦于她。
而她又怀着身子,难保不会因此动了胎气。
果真是用心险恶。
听雍正方才的话,这个郭络罗氏不仅没得逞,还被雍正的人发现了她的心思,这场大火应是雍正的人造成的,而非郭络罗氏自焚。
尼楚贺一点也不同情。
人生在世,总要为自己的所为付出代价,即便郭络罗氏罪不至死,可她做出这些事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什么后果。
她既然不顾一切地做了,就该承担一切可能的后果。
郭络罗氏不是不知她和允禩的处境,更该想到在这样的处境下,若她行差踏错一步,后果比她想象的要更惨烈。
若她肯面对现实,安守本分,也不会落得此等下场。
郭络罗氏的死除了掀起了一点水花,并未有任何风浪。
颁金节过后,便是尼楚贺的生辰,生辰当天,尼楚贺与哥哥一家见了一面,说了些话,便分开了。
万寿节一过,巴克似一家四口便离了京,前往西安。
这些日子,园子里也发生了些不大不小的事,无非是嫔妃争宠,闹得最厉害的便是容贵人。
起因是容贵人常常在雍正临幸郭答应的时候叫太医,这番动静难免惊动了雍正,便差人去打探。
天然图画和曲院风荷本就离得不远,要打探情况很容易。
如此一来,即便雍正不曾去看望容贵人,只叫太医仔细照看,也被弄得烦不胜烦,哪里还有心情临幸嫔妃?
容贵人因此与郭答应交了恶,齐嫔更是与晴嫔结了仇,认为晴嫔故意让容贵人打扰皇上,要阻断郭答应的前程,两个主位嫔妃见了面就对骂掐架。
晴嫔在齐嫔那儿受了气,对容贵人的不要脸行为也气得肝疼,特地把容贵人叫过去训了一顿,让她安分守己,别再整那些幺蛾子,谁料转眼容贵人就动了胎气,卧倒在床。
皇后只得派了太医过去,又让身边人去慰问容贵人。
容贵人却趁机提出要搬去别处单独居住,好能静心养胎。
这明晃晃的就是指责晴嫔欺压有孕嫔妃,致使容贵人动了胎气。
考虑到近来容贵人和郭答应闹出来的事儿,以及晴嫔和齐嫔不合的传闻,皇后只得出于照顾皇嗣的目的,让容贵人搬到了自己的镂月开云的偏殿,让她安心养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