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个时辰,慕宏就回来了。只是他的脸色十分不好,看着有些失魂落魄似的。
华琼心知不好,却仍是微笑着看着他。
慕宏看见她期待的笑靥,更是有些灰心丧气。
他期期艾艾的走到华琼身边,想了好一会才说:“华琼,你果真没有和皇上拉拉扯扯吗?”
华琼心中一凉,到底是有了些准备的,仍是镇定,“自然,你怎可怀疑于我?若是我有异心,便让我再也见不着旭儿。”
她仰起头看着慕宏,眼睛里有着红色的血丝,眼里的狠绝让人不能直视。
慕宏不由暗自斟酌,华琼一向心性坚定,且这次拿了旭儿作誓,由不得人不信。可是母妃刚刚说的那些话,虽然荒唐无稽,却也是“无风不起浪的”。怎么就没有听说皇上与其他人家的夫人有这么些韵事给别人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呢?
慕宏此刻实在是拿不定主意,只觉得头大如斗。一方是爱恋自己的妻子,一方是养育自己的母亲,他根本就无从选择。
“华琼,可是母妃也是不会骗我的。也罢,你以后就与皇上少些来往吧。天长日久,自然就没有这么些荒谬的事情流传了。母妃她向来如此,你便听她的话,莫要和母妃斗气了。
华琼随早就想到这样的结果,却还是难忍失望,她侧过头去,掐着自己的手心,“那,那旭儿呢?”
慕宏又是一阵支支吾吾,随后才搂着她说:“你明日去同母亲陪个不是,说些好话,母妃那样大度的人自然不会与我们小辈计较。到时候旭儿就能回来了。”
华琼这时候仿若一盆凉水浇上了心头,呵,这就是她的夫君啊。不问缘由,不问青红皂白,不论对错,只让自己去道歉。她向来知道慕宏是这样温和纯良的性子,她也一直喜欢他的孝顺有礼,可是到了今日,她才发现这些都是淬了毒的双面刃,因为现在的她就觉着自己被刺伤了。
谁知道这一去,慕宏直到夜深了也没有回来。华琼担心,派了芳汀去问,几经周折才有个一向交好的小丫头偷偷告诉了说,小侯爷跟王妃在静室里吵了几句。不一会儿,便见几个人抬了轿子进来后又出去了。自那之后,便没有见着小侯爷。怕是轿子里抬着的便是小侯爷了。
果不其然,到了二更时分,张嬷嬷一摇一晃的走了过来,装腔作势的拈着兰花指说:“夫人,老奴受王妃的指派,来给您送个信。小侯爷公务在身,事出紧急,不容耽搁,刚刚已经被王爷派人接走了。”
她看着华琼的神色,却不见华琼失控。满屋子的丫头也是各司其职,紧闭了嘴唇。这样的安静有些瘆人,张嬷嬷讨了个没趣,便又摇晃着离开了。
华琼嘴角确实上扬的,果然如此,安王妃这些年来虽显得贤淑贞静,慈眉善目。但是,早年陪着安王由一个不受重视的郡王一路熬成安王,实在不是一个普通女子可以做到的。
向来慕宏应该是被安王妃用茶水放倒了直接放进轿子里送出去的吧。只是慕宏为了自己与她争执,这样一来,她怕是更厌恶自己这个媳妇了。
华琼苦笑着,也罢,该来的就受着吧。
可是旭儿该怎么办?他是个爱撒娇的孩子,从来没有离开过自己这么久,怕是又要哭闹了吧。华琼想到旭儿白净的小脸又皱成一团的模样,不由又是想笑,又想哭。
华琼知道自己与安王妃之间的心结怕是再也难以解开了,因此对于安王妃如此作为并不十分惊讶,只是有些疑惑,难道真的只是因为上次的事情,安王妃就如此对待自己,一丝情面也不留下吗?
华琼的脑中似乎闪过些什么,她却不敢置信,难道真是她想的那样?安王本来只是皇帝的堂叔,皇室的旁支,并不受重视。可是这么些年,安王的地位却是不降反升,是因为什么?
华琼并不是那些寻常养在深闺什么也不管的千金小姐,她的祖父是太傅,自小教习皇子,对自己的孙女也是尽心教导。她后来在江南随着外祖父,也是被外祖父所宠爱的,时常伴在书房,因此对于政事,华琼有自己的直觉。
她以往只是因为不愿多想,如今将那些日常所见的蛛丝马迹串联起来,却发现,安王并不如他所表现的那般与世无争。他在政事上也是有所图谋的。
安王世子十二岁便入了军营,一直在边疆磨练,直到十八岁才回来,一直受到京中众人的推崇,都说他是各家子孙的表率。而慕宏虽然是幼子,虽不如哥哥那般要求,也是小小年纪就送到京郊的书院读书,而不是如同其他贵族子弟那样或在家中或在国子监读书。
安王养育的这样两个儿子,一文一武,现在在朝堂上虽不能说影响力十足,却也各有簇拥,赢得众人口碑。今年肃王犯了头风,果然是安王接替了重担,把守京畿之地。
虽有人暗地里泛酸,说着也是因为肃王没有儿子的缘故,可是也只是私下里说说罢了,并不会拿到明面上说。
华琼进而想到这次避暑,京畿重地,军营由世子掌握,政事上是以安王和爹爹为首,严相称病不出。别人见到慕宏步步高升,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反而还会予以方便,多加支持。
如此一来,京城之中怕是安王父子三人权势滔天,无人能出其右了。那么他们肯定也会抓紧这个时机的,难道他们也是担心皇家发现什么,才不让衍儿跟着自己住在成都的吗?
华琼越想越是心慌,她不是经不住事的女子,但面对这样的阴谋诡计,仍然觉得胆寒。如此一来,很多事情便可以说得通了。安王妃分明是知道了什么,此时的一切只是在盘算着什么。
华琼忍住心痛,更深的往下想去。世子妃并不是贵家大族出身,她自小在县城里,知道父亲科举考中,才来的京城。当时京城里许多夫人皆是想不通,这般人才的世子怎就娶了这样一个世子妃。
而她,与世子妃不一样,是百年传承的卫家唯一嫡女,是功勋卓著的徐家的外孙女,是肃王妃的侄女,是长公主的小姑。
她只觉得头疼欲裂,难道自己的婚事也是一场算计吗?
不,不会的。
华琼摇摇头,这一切难道真的十多年前就有的谋划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