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台上,众人自然瞩目他们这一行人,纷纷跪下给慕煊请安。慕煊立在众人之间,面含笑意,免了请安。他们便向太后告罪,说是只顾着看花,竟误了时辰,请太后恕罪。
卫华章是太后的女婿,华琼是安王的儿媳,太后哪里会怪罪,又笑着让罚酒三杯。如此闹了一会,慕煊便就坐,宣布莲宴开始。
数十队舞姬着了番邦小衣,露出半截细白小腿,跳着欢快的采莲舞,顿时众人就欢呼了起来。
今日宴会也是承了祖制,男女并未分席而坐,而是成婚的夫人们都与丈夫坐在一处。而未出阁的姑娘稍微矜持些,坐在母亲身后的小席中,设有水晶珠帘阻隔。只是,性子活泼的姑娘走出帘子出来给世交家的叔伯兄长敬酒也是无可厚非的。
据说这个法子也是当年的敬辉大长公主提议的,说是女子也可以出来见见人,若是一味关在家中不见外男,以后如何做好当家主母呢。太宗对这位姐姐十分尊敬,自然无有不可,全然答应。
据说,第一次举办“莲宴”的时候,几位皇家的郡主最先从帘后走了出来。最受宠的礼亲王家的小郡主还光明正大的去瞧了未婚夫婿。那是两人年纪都还小,那小儿女的情态让堂中众人会心一笑。这对金玉良缘的伉俪,此后一起度过了六十几载的岁月。
这些故事都是史上有迹可循的,且不说当初长公主作何意图,如今这莲宴倒是成了名副其实的相亲之宴。若是有些人家有意结亲的,就会趁着此时,互相探看各家的儿女。有些宠孩子的人家还要问过自家孩子的意见才会定下亲事的。
华琼在这繁华之地却觉得如坐针毡,只因为安王妃自她入座之后便一直用带着针刺的目光看她,仿佛在看着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一般。
华琼知道这样的心结难以打开,只是若是强求她为自己没做过的事情,要她卑躬屈膝的请罪,华琼也是做不到的。
华琼无奈之中,只能避其锋芒,向安王妃告假:“母亲,我有些头晕,想出去走走。”
安王妃既不想让华琼坐于身边,又不想让她出去走到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去。如今她总觉得华琼与那位有些瓜葛似的,越看越是令人生疑。
两相僵持之际,太后身边的安义却过来说:“给王妃请安,给夫人请安。太后说王妃也是喜静之人,王妃怕是不得趣,不如与娘娘去了凌霄阁静坐。”
太后相召,安王妃自然满口答应。只是她离去的时候,却又回头将旭儿也抱了走。旭儿此时已经是有些困了,正好趴在奶娘怀中睡起了大觉。
“你将旭儿放到床上后,需注意在他身下垫了一层千丝福寿毯,切不可让他贪凉。”华琼如此与奶娘交代。
安王妃却有些不耐:“太后已经等着了,你说的这些,奶娘怎会不知道。你顾好自己便罢。”她看了华琼一眼,还想再说什么,终究一转身离开了。
只是那一眼中的试探与不信任让华琼齿寒。
华琼便闷着一股气,沿着那条通向行宫西侧的回廊随意走走。
这条回廊因为通向西侧,平时人迹罕至,此刻更是不见人影。华琼爱此刻的宁静,觉得心里的郁闷也因为这美景消散了些许。
她取了帕子,刚想坐在湖石边,不防一个声音传来:“那石头白天晒得发烫,此时必定还未散去暑气。”
华琼仍旧是要行礼,慕煊却拖了她的手肘:“何必多礼?朕喝的有些多了,出来散散酒气。”
华琼果然发现慕煊与往日不同,白玉般的脸颊上带着红晕,呼吸间也传来一股酒香,笑意也比往常明显,看着就如寻常的世家贵公子一般,有些随意的倜傥风流。
她看了好一会儿那朵含苞待放的菡萏,一回头却发现慕煊笑意盈盈的看着她,仿佛这万千美景在他眼里不及她半分,那样的专注和柔情一时让华琼红了脸颊。
“皇上如何不回殿中,皇上若是不在,大家恐怕都要失望了。”华琼不想让慕煊看出来,故意拿了话题做挡箭牌。
“他们失望,与朕有何关系?朕现在只想在这里,陪着你看花?”慕煊认真的说。
“皇上怕是醉了。”华琼掩饰的笑笑。
谁知慕煊仍旧是看着她,不去回答那个问题,只是走近两步,低头问道:“华琼,这里美吗?朕看你都看花眼了。”
华琼只能看见慕煊那双闪耀着星辉的眸子,一时间仿佛被迷惑了似的,点点头,“美不胜收,终身难忘。”
慕煊伸出白净的手指,拭去她眼角细碎的泪痕,“扑哧”一声笑了,“华琼,哭什么呢?莫非是你害怕了?你连狼都不怕的。”
华琼偏过头想要躲开,却终究避不开,她的下巴被慕煊捏着,虽轻柔却坚定:“华琼,在我眼里,这些都不过是陪衬罢了。”那话里的意思不言而明。
他这样一说,华琼更是身子颤抖,不住的想要往后缩。可是能往哪里走呢?
华琼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的?她与慕煊一向守礼交往,怎么皇上此刻却要说这些含含糊糊令人误会的话呢?若是有旁人看见,或是被旁人听见,她更是不用做人了。
“华琼,别怕呵。”他的呼吸烫的她忍不住要缩起来才好。
这里是比较僻静的回廊,此时人们都聚在潋滟台上赏景,无人会看到这里,更何况这里的荷花皆是精心选出来的,高达五尺有余,莲叶铺天盖地的遮着,更加是看不见的。
“皇上,请自重。”华琼挤出了这么一句话。
慕煊却是一把将她拉近怀里,贴着她的身子,捏着她的肩膀,轻轻吻在她的鬓间,“朕早就想这样了,华琼。”
华琼顾不得惊讶,趁他此时有些意乱神迷的模样,慌张的要沿着来时的路跑了出去。
谁知道慕煊虽然有些酒意上头,身手却不慢,一下揽住她的腰肢,将她压在白玉栏杆上。
而他的气息也铺天盖地的侵袭而来,华琼不敢大喊,只能咬着嘴唇奋力的挣扎着。
几丈开外,宴席正繁华。
华琼看着潋滟台上颠倒的人们,心中一片冰凉,她模糊的感觉到,以前那些安逸的日子正在支离破碎,分崩离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