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辞说完, 明显感觉到怀里的人身体略有些僵硬。
陈星池稍微反应了一会儿,“眼皮子底下什么意思?”
贺辞拍了拍他的后背,先给他顺气, “就是我喜欢的那个alpha, 从来没有别人,一直都是你的意思。”
说出来之后, 他自己都觉得轻松了许多。
陈星池石化了。
他觉得自己可能出现了幻听, 不然怎么会听见贺辞说喜欢的那个alpha一直是自己这种话?
他伸手,掐了掐贺辞后腰的肉,用的力气不小。
疼得贺辞很轻地“嘶”了声,“不是,陈星池, 你这是不是谋杀亲夫?”
确认不是在做梦了。
陈星池翻了个白眼, 推了推贺辞的肩膀,这回贺辞倒是没有拦着他。
只是陈星池反应过于平静, 反倒是让他有些许不安。
陈星池扯着嘴角笑了笑, 没说话, 只是抬了下眼皮, 下一秒, 拳头就落到了贺辞的嘴角边。
他没有留力气,下手的时候又狠又快,仿佛要把这阵子的怨气都给撒出去一般,“你有病是不是?贺辞, 看我生气很好玩?耍我很好玩?”
贺辞猝不及防挨了这一下, 忘了退了两步,踢到了桌边的椅子,椅子划过地面, 发出巨大的声响。
他没注意,只是抬了抬眉,也不说话。
“现在怎么不说话了,刚刚不是还说喜欢的alpha是我?”陈星池气笑了,“我是不是很好骗?骗我你有喜欢的人,又骗我你喜欢我?”
大概是觉得这样不解气,他又抓着贺辞的衣领,把人拽着推坐到了床边,整个过程,贺辞都没有反抗,也没有用什么力气。
见他这样,陈星池更加生气。
他干脆整个人都爬到了床上,双腿分开跪在了贺辞的双腿两侧,一只手按着贺辞的肩膀,另一只手举在半空中作势又要揍人。
贺辞瞥了眼他怒气冲冲的神情,勾了下唇角,闭上眼睛。
“你有病啊?不躲?”陈星池还是没能打下去第二拳。
alpha力气大,他又没收劲,打下去肯定疼。
贺辞摇摇头,仰躺着看他,“你想打就打,错过了这次,以后就没机会打了。”
说着,可能怕他不舍得,还抓着他的手腕往自己脸上凑。
陈星池往回缩了下手。
“你还挺自信的,以后确实没机会打了。”陈星池笑了笑,从贺辞身上爬了起来,他眼底情绪平静的很,“贺辞,我真的很好骗。”
说着,他瞥了眼贺辞嘴角的伤口,他下手很重,都流血了,但贺辞像个没事人一样盯着他。
陈星池笑了笑,压下心脏传来的一抽一抽的错觉,“对你来说,我算什么?我们的关系算什么?”
“看我因为你喜欢一个alpha而焦急,因为喜欢别人而伤心,是不是很开心?”
陈星池说不上自己现在什么感觉,就是突然觉得贺辞很陌生。
“贺辞,你喜欢我吗?”陈星池突然问。
贺辞毫不犹豫道,“喜欢。”
陈星池摇头,“我也喜欢你。”他笑了,又像是带了点苦涩,“你为什么不早点说?为什么非要骗了我之后说?”
贺辞张了张嘴,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
他确实卑劣,想用这种手段把陈星池骗到自己身边,却忽略了陈星池本身的感受。
陈星池虽然什么都不太在乎,却很讨厌被人欺骗。
他害怕被拒绝,怕被拒绝后连朋友都做不成。
但是同样的,陈星池也有这样的害怕。
但是他还是选择了坦白,甚至十分直白地告诉自己,他喜欢自己,哪怕自己有喜欢的人,他也在所不辞地喜欢着。
说这话的时候,陈星池在想什么?
是否也和自己一样迷茫过?
他还没有想通,陈星池就又弯下腰,在他唇上亲了亲。
陈星池很喜欢这种感觉,像是灵魂和身体合二为一的快乐,他贴着贺辞的唇,“贺辞,你说一句喜欢我,成吗?”
那一瞬间,贺辞突然觉得,自己再不做点什么,他大概要失去陈星池了。
他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直接揽住了陈星池的腰,把他按在自己身上,仔仔细细去亲他,陈星池也没有拒绝,没有反抗,也许中途是有那么点想要回应的意思,但是被他硬生生给忍住了。
“陈星池,我喜欢你。”
陈星池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大脑这么清晰过。
他要是拿这么冷静的态度去高考,指不定还能和沈淮之当个校友。
他低低地应了声,忍着想要揍人的冲动,把脸埋进贺辞的肩膀,慢吞吞道,“贺辞,我们分手吧。”
他想听的听见了。
但是没有很开心,他觉得前段时间的自己像个傻逼。
他不是不能忍受被人欺骗,只是不能忍受骗他的人是贺辞。
“陈星池……”
贺辞抓着他的肩膀,抓得他特别疼,陈星池都没有哼一声,反倒是重新亲了亲贺辞的唇,“我在啊臭弟弟。”
“记得帮我和江珩请个假啊,就说我身体不适,睡死在宿舍了。”
“陈星池!”贺辞自知理亏,他搂着人不敢松手,“不分手。”
“你说什么都行,唯独分手不行。”他放低了态度,声音软和又卑微。
但是陈星池态度坚决,依然摇头,“不行。”
“你快松手。”他拍了拍贺辞的手,示意放开自己,“你不松手我就喊救命了啊快点!”
贺辞顿了顿,松手的功夫,陈星池已经快速地再次爬了起来,外面走廊渐渐有了人声,陈星池一只手放在门把手上,盯着贺辞,又摇头,小声告别,“我走了。”
贺辞翻身坐了起来,盯着门口好一会儿,又无力地低下头去。
陈星池不太记得那天自己是怎么回宿舍的。
那天晚上,他接到了江珩的电话。
江珩问他,难过吗?
陈星池说,还好,就是觉得,我怎么就遇不上你或者沈淮之那样的?
江珩笑了笑,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说,每个人对待感情的方式不一样,我不会给贺辞辩解,你也不需要原谅他。
陈星池说,谢谢。
江珩哎了声,又问旁边的沈淮之把人送回去了吗?
陈星池沉默地听着。
他知道那天晚上贺辞喝多了,但也只是在心底骂了几句贺辞傻逼,也没有主动去联系贺辞。
毕竟他把贺辞的联系方式一个个给拉黑了。
他心底乱得很。
陈星池想起他和贺辞刚认识那会儿,贺辞是个挺喜欢玩的人,隔三差五就逃课出去打游戏,但偏偏他成绩又不算差。
贺辞第一次带他去网吧打游戏的时候,陈星池还因为太菜被人喷了。
喷他的是他们的队友,其实也就是正常的打游戏,但他是贺辞带来的,陈星池自个儿脾气还算好,不太在意,贺辞不成,和那人骂了几句。
转头陈星池又犯了错,在那人喷人之前,贺辞率先把他骂了一顿。
陈星池当时心里就mmp,觉得贺辞肯定是想找机会骂自己。
后来两个人一天到晚地吵架。
感情倒是越吵越好了。
高考之前,贺辞跑来问他想考什么学校,陈星池自己也挺茫然的,他成绩不算太好,不像江珩有沈淮之带着,到了高三也没能进步太多,好在陈妈妈对他期待不高。
高三一模考试成绩出来,陈星池就对过去年几个大学的录取分数线,也就是底层一本。
他把自己能上的学校给贺辞说了。
一直到录取通知书出来,他才知道贺辞跟自己考了一所大学。
后来贺妈妈去他家做客的时候,还跟他妈抱怨过这事儿,说贺辞平时成绩都挺好的,也不知道怎么的高考失误了,不过还好和陈星池一个学校,也好有个照应。
贺辞家庭是重组家庭,老家是远城的,他妈改嫁后才跟着一块儿来了近城。
他和他那个后爸感情不算太好,上面还有个哥哥,他妈后来也一直没有再生,对此,他后爸颇有怨言,但因为贺辞在,他后爸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哪怕贺辞年纪还小,他都是个发育良好的alpha,而他爸爸只是个beta,这是对于性别天生的服从和畏惧。
因此,贺辞的妈妈过得也还算不错。
之所以和陈星池讲这些,是因为有次陈星池不小心偷听到了他和他哥哥的电话,他哥打电话问他要钱。
贺辞自然不可能给,他哥威胁他,说他不给就去找他妈的麻烦,贺辞反过来威胁他哥,毕竟贺辞是alpha。
陈星池揉了揉头发,强迫自己不要再去回忆这些。
舍友见他醒了,“下午的课去不去啊?老师好像要点名。”
陈星池打了个哈欠,闻了闻宿舍里的饭香,他都三顿饭没吃了,饿得肚子都在叫,他下意识摸了下手机,想问贺辞怎么还不喊他吃饭,点开微信,才发现那个置顶聊天已经不见了。
沉默了一会儿,“去,我先去食堂打个饭。”
“你现在才去?窗口都关了啊,你看看都几点了,点个外卖吧。”
陈星池有些茫然地哦了声,点开外卖软件,看了一会儿居然没什么食欲,随便点了份。
他这几天都没好好吃饭,碰上上课就正好下课去食堂顺带吃一口,没课的时候基本上都是饿着,也没点外卖。
“唉但是那个贺辞怎么不来给你送饭啊?”舍友见他这样,突然问。
陈星池下床的动作一顿,打了个哈哈,“没,他最近忙。”
“没吧,我前两天上课回来还看见他跟他们班一个女生说说笑笑的,是不是谈恋爱了啊?”
陈星池表情一滞,心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不知道,他没和我说,我去洗澡了啊。”
说完,他抓着衣服落荒而逃。
看样子,离了他,贺辞过得也挺好的。
到了浴室,陈星池靠着门,苦涩地笑了笑。
这个周末,外交部又有任务。
陈星池作为老人,还得带着新人一起出去拉赞助。
学弟学妹什么也不懂,问题一大堆,陈星池听得脑袋都大了,天气冷了下来,他出门的时候穿了毛衣,没想到偏偏要去的地方没有地铁公交能直达,还打不到车,只能走着过去。
等走到目的地,已经热得不行了。
陈星池忍不住在心底骂了几句。
以前出门之前贺辞都会特意提醒他,今天外面热不热,该穿什么衣服,如果要去跑任务,还会提前给他看好车,绝对不会有这种坐不上车的情况。
意识到自己又想起了贺辞,陈星池拍了拍脑袋。
拉赞助自然不是那么好拉的,碰了一鼻子的灰。
“不行了学长,我们好累啊,能不能去吃点东西?”这家公司附近连吃的都没有。
陈星池环顾了一下四周,想了想,“成吧,之前来的路上看见有餐馆,就去那儿吃。”
四个人又走了一段路,果然看到了餐馆。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破公司怎么开在鸟不拉屎的地方,但好歹有东西吃,还算不错。
但是到了结账的时候,陈星池才发现自己钱包丢了。
也不知道是丢了还是被偷了。
钱包里是没什么钱,但是那个钱包是贺辞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学弟学妹见他神情不太对,也有点后悔了,要不是他们说要来吃饭,陈星池的钱包也不可能会丢。
面对安慰,陈星池也只是笑笑摇摇头,和他们一块儿回去了,也没有提要找。
等把人安全送回学校,陈星池才又直接在校门口打了车过去。
晚上,餐馆都关门了,路上也没人,好在路灯还开着,也不至于什么都看不见。
陈星池回忆了一下白天走过的地方。
他钱包就放在口袋里,丢的可能性也有,被偷了的可能性也有。
就是找不到。
路边没有,草丛里也没有,碎石堆里没有。
哪儿都没有。
那一瞬间,陈星池突然觉得有点绝望。
他怎么就这么倒霉啊。
就那么点念想了怎么都不愿意留给他,那是贺辞送他的成年礼物。
他都用了几年了,钱包里还有两个人一起拍的大头贴,虽然分手了,但是念想总归要给他留点吧,好歹是他第一次喜欢的人,好歹是陪着他那么久的人。
陈星池突然后悔了。
他为什么要和贺辞提分手啊,骗了就骗了,反正都过去了,他怎么就想不开呢。
你看贺辞现在过得多好,他多惨,大半夜的在荒郊野外找钱包,还找不到。
傻逼贺辞。
真的傻逼贺辞。
干嘛非得骗他,直接说不行吗?说了他也不会拒绝啊。
也不是,如果他没发现自己喜欢贺辞,说不定真的会拒绝,只会和贺辞说当兄弟。
但是、但是那不也是比骗他好吗?
贺辞怎么就这么自私。
“傻逼!”陈星池蹲在路边,骂了几句,刚拿出手机,手机亮了一会儿,他妈的又暗下去了,没电了,自动关机了。
以前贺辞总会随身带充电宝。
不然也会提醒他充电。
“妈的,我怎么就这么倒霉。”陈星池没办法,只能把手机塞回口袋里。
没有电,一会儿都没法叫滴滴。
想想就觉得崩溃。
怎么就,贺辞不在,他的生活就一团乱了呢?
你看人家贺辞,还和女生谈笑风生的,他说了分手就还真的不来找他,连个电话都不舍得给自己打,哦不是,他把人拉黑了,那就不会到宿舍、到教室找他吗?
陈星池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在陌生的马路边,失声痛哭。
成年人的世界里,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他又不能在这儿待一晚上,哭过之后,他又走了一会儿,好不容易看见一家开着的小卖部。
店主是个好人,在陈星池说明情况后,把手机借给他打电话了。
陈星池想了半天,发现自己就记得贺辞的电话,他连他妈的电话都记不住,都怪他妈今年换了手机号。
他纠结了一会儿,总比露宿街头好吧,还是给贺辞打了电话。
但是没人接。
陈星池想,也是,正常人没人会接前男友电话,也不是,是陌生人电话。
好在那个店家看他一副快要寻死觅活的神情,又主动提出借他充电。
陈星池觉得,连陌生人都比前男友有用。
好在手机充了电之后没一会儿就开机了。
未接来电倒是挺多的,都是他舍友问他怎么还不回来的,就是没有贺辞的。
陈星池自嘲地笑了笑。
以往这个时候……以往贺辞不会有让他失联的机会的,他消失半个小时,贺辞就急得不行了。
妈的,他从黑名单里看了眼贺辞的电话,还是没把人放出来。
有了老板的帮忙,陈星池还是顺利打了车回了学校。
就是又一个难题来了,校门关了。
大学的墙不像高中的墙能翻。
大学的墙他翻不进去。
陈星池绝望地看了眼比自己高出不知道多少的墙,只能去学校旁边的宾馆开间房。
人倒霉的时候,真的喝水都能塞牙缝。
开房的时候,他又想起身份证没了,跟着钱包一块儿没的。
陈星池还是没忍住骂了句脏话,并且把错全推到了贺辞身上。
好在宾馆开着学校边上,陈星池好说歹说,凭借着电子学生证开了间单人间。
进去的时候,还在电梯里碰到了一对忍不住动手动脚的情侣。
折腾了一晚上,陈星池实在是累得不行了,连澡都没洗就往床上趴。
他还是决定挂个失物招领,说不定钱包是被谁捡走了,钱可以给,赏金也可以给,可钱包是他最后的念想了,不能给。
虽然贺辞送的礼物很多,可成人礼物,总归是意义不同的。
第二天,陈星池是被舍友的夺命连环call吵醒的。
他昨晚已经发短信给舍友报过平安,所以舍友只是来催他去上课的。
“这节课你再不来,这老头估计要给你挂了啊。”
“我知道了,我马上马上就来啊给我留个位置。”陈星池还没完全睡醒,估计是昨晚吹了夜风,还有点感冒,但是也顾不上那么多,只能急匆匆回学校。
进学校的时候,路上还碰上了贺辞他们秘书部的几个干事。
那几个干事和他也算是挺熟的,见到他就问,“贺辞怎么样了啊?”
听见贺辞的名字,陈星池就心里堵得慌,但是又不想让人看出来什么端倪,只能问,“他怎么了?我这几天都忙,几天没见他了。”
那几个干事互相对视几眼,似乎是没怀疑,“贺辞他不是易感期了吗?”
“好像还挺严重的,那天我听他们班的人说都进医院了,也不知道人怎么样了。”
“就是前几天吧,好像是周二?”
去上课的路上,陈星池满脑子都是这话。
周二是他和贺辞分手的第二天。
陈星池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眼近在咫尺的教室,无视了舍友拼命挥舞的双手,猛地回头,一边把贺辞放出黑名单一边狂奔。
草,他一定是上辈子欠了贺辞的。
作者有话要说: 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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