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彻拍了拍手,立刻有暗卫悄无声息出现在亭下。
南宫彻吩咐道:“你去看看前边发生了什么事,若是有人故意来捣乱,先押起来,稍后再做理论。”
那人施了一礼,又无声无息消失了。
秦韵小心翼翼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四肢,道:“我们也该回去了。”
南宫彻却有些舍不得:“这样的机会多难得!”
秦韵回收嫣然一笑:“来日方长。”
一句话说得南宫彻两眼放光,一跃而起,揽着秦韵的腰下了亭子,道:“是我这么送你回去,还是唤顶轿子来?”
秦韵脸一红:“青天白日的,怎么好意思!你先回去,我要歇歇脚。”
南宫彻不依:“我怎么放心?”
秦韵便推他,故意使小性子:“你先走!不然我再不理你!”
这时若雪窜了过来,叫道:“爷,你的前未婚妻来了!”
南宫彻把脸一沉:“什么前未婚妻后未婚妻的!你再胡说,可小心着!”
若雪吐了吐舌头,随即一本正经的道:“东方湄来势汹汹,爷最好还是过去看看。”
南宫彻鄙视的看了她一眼:“在你眼皮底下还让人纵了火,你是有多丢人?”一边说着一边施施然走了。
若雪瞪大了眼睛:“我陪着小丫头玩了一晚上不需要补眠啊?人家也是需要美容觉的好不好?这东方湄好死不死赶在我睡觉的时候来,我能有什么办法?要怪就该怪奔雷那个傻大个!”
南宫彻驻足,回首,凉飕飕说了一句:“若雪,我怎么看着你像个泼妇?”
若雪气得跳脚,追着南宫彻一道去了,“小子,你有本事别跑啊!”
秦韵笑着看他们一前一后消失在园门口,转身去了望晴轩。
她的目的便是进入望晴轩,然后进空间,让红燕带着自己回凤尾阁。
这个时候才卯时末,天边刚刚露出朝霞的一点影子。
各院的人已经都起来了,各自换了新衣,互道新年好。外院的都到大厅里去等着领赏,内院的则三三两两都陆续进了花厅。
秦韵回去,碧玉等人正在收拾屋子,抬眼见她从内室走了出来都吓了一跳,但是本着自己的本分什么都没问,忙上前服侍她更衣梳洗,用早点。之后又赶着去了袁郑氏那里给袁郑氏拜年,两个孩子闹了一夜,还没有起来。
天交辰时,秦韵已经出现在花厅里,命红玉碧玉把事先准备好的红包都发了下去,又说了些勉励的话,命准备丰盛的宴席:“中午我请客,就在花厅里摆酒,除了当值的,大家不醉不归!”
众人轰然叫好。
然后秦韵带着夏悦和红玉到外面的大厅去。
才一走到大厅的庑廊下,便看到东方湄披头散发站在天井里,满面泪痕,两眼赤红,正咬牙切齿瞪着南宫彻。
南宫彻负手站在台阶上,神态睥睨而悠闲。
一眼看到秦韵,东方湄眼角都要瞪裂了,如今的秦韵比当初自己离开时好像长高了一些,容貌更见妍丽,端庄中透着娴雅,雍容而自信,因为过年的缘故,头上戴着一朵正红色茶花,耳上戴着垂珠状的珍珠耳坠,身上披着大红猩猩毡的斗篷,纯白的狐狸毛在风中漾起水一样的波纹,越发衬得她气色绝佳。
本来自己相貌便多有不如,经过了这一番风霜折磨,皮肤粗糙,衣饰不洁,更加没有可比性!
东方湄的眼神越发怨毒。
南宫彻见她神色骤变,便知道是秦韵来了,转过身时,脸上已经是如沐春风的笑容,挽了秦韵的手,道:“这么快就过来了?可用过早点了没有?”
秦韵看也没看阶下的东方湄,抿唇一笑:“我还给你带了小笼包和虾丸,你要不要尝一尝?”一边说着一边从身后的红玉手里接过了食盒。
南宫彻摸了摸肚子:“方才实在是没有胃口,如今你一来,我可是胃口大开!走,里面去。”
“南宫彻!”东方湄歇斯底里地大吼,“你可别逼我!”
南宫彻慢慢回头,不屑的冷哼:“东方湄,你扪心自问,我何曾逼过你?一直以来不都是你自己逼着自己的么?”
东方湄愣了一下,随即冷笑道:“南宫彻你便这样就把自己摘清了么?若不是你给了我虚假信息,我会等你?我东方湄难道就没人要了?非要死皮赖脸嫁给你不成?”
南宫彻给秦韵理了理斗篷的丝绦,柔声道:“你先进去,外面冷。”
“秦韵!”东方湄厉声道,“你别走!你这个贱人!”
南宫彻脸色一变,旋风一样,都没让人看清他如何动作,便听见东方湄脸上响起响亮的两声耳光,南宫彻就好像没有离开原地似的,慢条斯理拿了条帕子擦手,然后把那条纯白如雪的丝帕随手扔在了地上。
“东方湄,你但凡再有一个字辱及秦韵,”南宫彻冷冷地道,“便不是两个耳光小惩大诫这般简单了。”
东方湄双手捂脸,又气又恨又怒,偏偏发作不得。
“她……”半晌,东方湄颤抖着伸出手,指着秦韵,大颗大颗的泪珠夺眶而出,“她多人因缘,难道不该骂么?”
南宫彻刚要说话,秦韵伸手拦住了他,微笑道:“湄郡主,你说我坏人姻缘,请问我坏了谁的姻缘?”
东方湄抬眸狠狠等着她,咬牙切齿:“你明知故问!”
“哦?”秦韵笑道,“你的意思是我坏了你的姻缘?你是说你和南宫之间那个莫须有的婚约?我倒要问问湄郡主,您出身高贵,不会不懂得正正经经的婚约是怎样的吧?你口中的婚约,可有三媒六证,可有交换庚帖信物?或者有皇上下旨指婚?”
她每说一句,东方湄的脸色便会白上一分。
秦韵又道:“当年的事我虽不知情,可是你和南宫那时年纪幼小,双方的母亲在一起闲聊,文妃不免同情你们母女的遭遇……随口安慰的话也能当真?”
东方湄嘴唇翕动想要辩驳。
秦韵笑道:“你是说文妃身份尊贵,不会空口许诺?这你就错了。正因为文妃身份尴尬才不好许婚,一则当年还有昭和老皇在位,皇子婚配是需要皇上允可的,二则,后宫之主是王皇后可不是文妃,若是王皇后给皇子们订了亲事,便是皇上也会给几分面子,不予驳斥。请问,当年之事,文妃是禀明了皇后呢,还是奏明了皇上?”
东方湄只觉得脚跟一软,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
“没有,”秦韵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若是文妃真的有意做成这门婚事,便是怕皇后拒绝,也会找机会禀明皇上。可是她可有提过此事?”
东方湄又退一步。
秦韵却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悠悠地道:“我素日听闻,当年在京城之中,湄郡主也是首屈一指的聪慧贵女,怎么,竟连什么是戏言什么是重诺都分不清么?”
东方湄脸上的血色退得干干净净,整个人开始抑制不住的发抖。这么多年,她怎么就没有往深里想一想!便是自己经历的少,怎么母亲也没看出来?还是母亲觉得自己家功高至伟,皇上必不会亏待了东方家,又怎知,文妃竟会拿儿子的终身大事来开玩笑!你随口说一说,误的,却是我东方湄的终身!
不知不觉间,东方湄已经泪流满面,她忽然仰天大笑,笑着笑着又放声大哭,到最后不知是笑还是哭……
南宫彻皱眉:“东方湄!今日是大年初一,你便是找晦气能不能挑个日子来?”
东方湄抓起地上一团雪擦了把脸,冷冷盯着南宫彻:“你找我弟弟的晦气,又何曾选黄道吉日来着!”
南宫彻奇道:“我找你弟弟晦气?笑话!爷真看得起他!”
东方湄冷笑连连:“南宫彻,这不是你的风格,怎的敢做不敢当?”她眼神一瞟站在南宫彻身边的秦韵,“难道说,这件事是你做的?”
南宫彻和秦韵对视了一眼,都不明白东方湄在说什么。
若雪打着哈欠走了过来,揉着眼睛道:“哦,是这样的,东方浚前些时,就是我们剿杀焚天会后不久,突然卧床不起,形同废人,口口声声说把他害到这般田地的人就是咱们爷。”
秦韵面容一冷:“东方湄,我原先还以为你是个明白人,可是经过这两次接触我才知道,没有比你更糊涂的了!”
东方湄把眉毛一扬,怒道:“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秦韵面露讥诮之色,“我敢说,你虽然口口声声一手把这个弟弟拉扯长大,可是你从未有一日真正了解过他!你甚至不知道他每日都做了些什么,你只会惊讶这个弟弟越来越有主见,有时候你们遇到一些麻烦还会迎刃而解,你不想想,凭借着你这样的性子,当真能在江湖上有惊无险飘荡这么久?你不觉得东方浚每次生病古怪,好起来的更加古怪?你不觉得,东方浚身边的丫鬟神通都很广大?这样的人怎会甘心服侍一个未成年的名存实亡的世子?”
东方湄欲待不信,却又不能不信。东方浚身边那两个丫鬟总能弄来她想不到的东西,有时候遇到什么危险,也是这两个丫鬟出面解决,而且有时候,似乎弟弟一个眼神,便会令他们化险为夷……
难道,浚儿真的……
她不敢想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