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玉回去之后病了一场,一连三天下不来床。
这是谁也没有预料到的。
秦韵不放心,在第三天亲自去探病。
短短三日不见,碧玉瘦的都脱了相,可怜兮兮的皮包骨。
秦韵心中微感歉疚,握了她的手,温声道:“怎么就病成了这个样子?”
碧玉红了眼圈,哽咽道:“小姐,您……您会不会赶奴婢走?”
秦韵一愣:“何出此言?”
碧玉脸一红,低头不语,只是不停地抹眼泪,半晌才道:“奴婢,奴婢当真不是有意的……小姐,”她抬起头来可怜巴巴地道,“奴婢什么都没看到,真的!奴婢到死也是这一句话!”
倒把秦韵弄得哭笑不得,抬手摸了摸碧玉的头:“傻丫头,你想得太多了!”
什么?碧玉听秦韵口气温和,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秦韵轻轻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做婢女关键是要管好自己的眼睛耳朵嘴巴,你这样的年纪,做到这样已经不错了。别瞎想了,南宫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碧玉才擦掉的眼泪又冒了出来,哽咽着,爬起来要给秦韵磕头。
秦韵忙拦住她:“你身子不好,这些都免了。你快好起来吧!”她打趣道,“你难道不知道你是我身边得力的第一人?就这么病倒了?是不是嫌我给的月利不够使了,才故意装病的?”
碧玉先是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秦韵是在跟自己开玩笑,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奴婢不敢。”
秦韵甚少开玩笑,偶尔开一次,还没有人捧场,不免有些讪讪然,又说了些别的,便站起身来:“不要胡思乱想,好生养好了身子,我那里还有一大堆事等着你呢!”
碧玉感激不尽。
秦韵才回到自己屋子里,便有小丫头来禀告:“郑老太太来了。”自从知道了自己儿子的所作所为,袁郑氏便不许下人管自己叫“袁老太太”了,是以所有人都改口叫她郑老太太。
秦韵忙起身相迎。
袁郑氏精神抖擞,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笑盈盈携了秦韵的手,随口问:“你在做什么?”
秦韵笑着指了指摊在桌上的账本:“随便翻翻以前的旧账……”又问,“您怎么过来了?”前两日她的嘴唇肿着,实在是不好意思出门见人。
袁郑氏笑眯眯的道:“怎么,不欢迎?”
秦韵忙亲自倒了茶,笑道:“怎么不欢迎?只是没想到罢了。”
袁郑氏一边慢慢喝着茶一边说道:“我也是无事不来,你别嫌我老婆子多事也就是了。”
秦韵不知道她要说什么,只好说道:“您有话只管说。”
袁郑氏便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她一番,点了点头:“总算他还有分寸。”
“您在说什么啊?”秦韵一头雾水。
袁郑氏笑呵呵的道:“你也别装了,你们的事大家都知道了!”
“我们的事?”秦韵越发疑惑,“我和谁?什么事?”
袁郑氏睁大了眼睛:“你当真不知道?你这两日都没有出门?”
“是啊,”秦韵点了点头,“我过阵子有件要紧的事,还有一些细节没有理出头绪,所以这两日总没有出门。”
袁郑氏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就是了。我和你是母女,有些话也只能我来说。我也不和你兜圈子,只问你一句:你和王爷打算怎么办?”
秦韵一愕:“什么怎么办?”
袁郑氏掩口一笑:“傻丫头!你和王爷……被丫鬟撞破的事已经传得到处都是了……”
秦韵的脸先是一白,紧跟着一红,继而转青。
那日的事情除了碧玉便只有自己和南宫彻两个当事人知情,碧玉绝不敢说出去,自己绝不肯说出去,那么只有一个人……
他怎么能这样!
秦韵气的眼圈发红,浑身发抖。
袁郑氏一看要遭,忙道:“你先别忙着生气,其实并不是人人都知道了,只不过是有人故意给我透风罢了。”
秦韵紧紧咬着下唇,委屈的含了泪:“娘,这是我们俩的事,他怎么都不和我商量一下!”
袁郑氏嗔道:“这种事怎么商量?跟你一说,你一定会说缓一缓,报了大仇再说不迟,或者等两个孩子的终身有了着落再说。可是韵娘,你也要替王爷想一想,他翻过年来就二十岁了!换做别人只怕早都当爹了!”
秦韵的唇瓣咬得更紧了。长久以来,南宫彻一直在身边不离不弃,默默付出,从来没有提过任何要求,她便忽略了他……
袁郑氏轻轻叹了一口气:“韵娘,怎么说呢,你也算是过来人了,这世上,向王爷这样的男子可不多见。你说,除了你这个人,还有什么是他图谋的?钱财他未必看在眼里,权势他弃若敝屣。唯有这个‘情’字,才是他最看重的,单看他如何迁就你就知道了。你也该知足了。”
秦韵默默点头。
袁郑氏又道:“你们成婚和给秦李两家报仇并不冲突。我琢磨着,不如早一点给你们完婚,我呢也少了一件心事,你们也可以少一些顾虑……”
秦韵思忖半晌,道:“娘,南宫的心意我怎会不知道?不瞒您说,我刚回来那会儿的确是想过这一辈子不再嫁人,可是老天竟让我遇到了他……我已经决定今后的人生和他一起度过了。可是若要我现在就和他成亲,我觉得,还不是时候。第一我还没有把秦家隐蔽的产业收到手里,第二,大仇未报,第三……”她犹豫了一下,“我还没有告诉两个孩子,我是他们的亲娘……”
袁郑氏点了点头:“就知道你会这么想。罢了,我也不要求你现在就嫁人,但订个亲总是可以的吧?”
秦韵红着脸,点了点头。
袁郑氏开颜一笑:“好,你既然没意见,便把你的生辰八字写给我。我好请人给你们合婚。”
秦韵含羞寻了一方红纸把自己这一世的生辰八字写给袁郑氏。
袁郑氏又和她说了一会儿闲话,笑呵呵走了。
过了几日便叫人给她送来南宫彻的庚帖和大红烫金的婚书以及南宫彻的信物,秦韵小心地把这些东西放在一只锦盒里带进了空间,并且把自己贴身带着的一块暖玉当做信物由袁郑氏转交南宫彻。
南宫一得到信物立刻跑来见她,她倒反而有些不好意思,闭门不纳。
南宫彻当然不甘心,把门擂得山响。
这样下去反而会闹得人尽皆知,没奈何,秦韵只好命人把门打开放他进来。
南宫彻换了一身大红衣袍,越发衬得面白如玉,长发如墨,眉目俊朗,神采飞扬。进了院门,自来熟的登堂入室。
秦韵却已经在中堂相候,绷了一张脸,干巴巴问:“有什么事么?”
“咦?”南宫彻奇道,“没事我便不能来看看我的未婚妻了?”说到“未婚妻”三字,眼角眉梢的笑意便似要飞出来,凑到秦韵脸前,笑嘻嘻地道,“我的未婚妻,嗯?未婚妻!”
秦韵的脸“腾”的红了,心虚的左右看看,却见碧玉早在南宫彻一脚踏进中堂之时便已经带着小丫鬟们溜了,还反手掩好了门,嗔怪的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娇嗔道:“你的脸皮越发厚了!”
南宫彻拉起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欢欢喜喜地道:“韵儿,这是真的!我好欢喜!”
被他的情绪所感染,秦韵也不自禁喃喃道:“是真的……但是也好像做梦一样……”
“怎么是做梦呢?”南宫彻不乐意了,拿着她的手,“你掐我一把!”
秦韵扑哧一笑:“我掐你有什么用?我又不知道会不会痛!”
她眼波流沔,潋滟生辉。
南宫彻心跳漏了一拍,忍不住轻轻一拉,将她拉进怀中,低头噙住了她的双唇。
秦韵嘤咛一声,软在了他怀里。
许久许久,南宫彻才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松开双唇,静静抱着秦韵,下巴轻轻在她柔软的发顶上摩挲。
秦韵嗔道:“你都把我的头发弄乱了……”
南宫彻嘿嘿直笑:“你知道,还有我更想弄乱的地方没有乱呢!”
秦韵伸手在他腰间的软肉上轻轻掐了一把:“满嘴胡说!”
南宫彻夸张的大叫,笑声朗然。
秦韵伸手环住了他的腰,低声叹了一息。
南宫彻忙问:“做什么叹气?”
秦韵低低的道:“南宫,我们这样于礼不合……可是我……我还是贪恋你的温暖……”
南宫彻脸上的笑意加深,将她搂得更紧了:“放心,我始终在你身边……做你的暖炉!不对,冬天是暖炉,夏天要做冰盆!”
秦韵忍不住笑出声来。
“对了,”南宫彻抱着秦韵不舍得放开,“还有一件事没和你说。”
“嗯?”秦韵也不舍得放手,两人就站在中堂里互相依偎着说话,“什么事?总不是你还想纳妾吧?或者你以前还有通房来着?”
南宫彻苦笑不得,狠狠在她脸上亲了一口:“你这小脑袋瓜里想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是想在你收回秦家那些产业之前再办一件喜事,这样到了腊月里也好凑个好事成双!”
“什么喜事?”秦韵眨了眨眼,“需要我出份子钱么?如今我是你的未婚妻了,是不是我们两个只出一份就行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