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不败望了江云楼一眼。
他的语气有点冷:“没事?”
江云楼点点头, 苦笑道:“没事,我能有什么事?”
他将自己的伞伸到东方不败的头顶, 替他挡住雨水, 东方不败迟疑了一下, 从江云楼手中接过了伞柄, 就见江云楼从善如流的松了手,转而撑开了另一把油纸伞,给自己遮雨。
东方不败微微蹙眉, 他低头去看在水里扑腾了几下就没了动静的女人, 抬高了声音,冷声道:“鬼鬼祟祟, 抓起来。”
很快, 湖边就多出来两个身强体壮的男人,一把从水里捞出白衣少女, 一左一右将少女架起来, 按到东方不败与江云楼面前。
她浑身上下都湿透了, 头发狼狈的黏在清秀的小脸上,却仍是不掩其姿色,看着比先前更加楚楚可怜。
江云楼问她:“你为何要对我动手?”
少女可怜兮兮的看了他一眼, 可目光在触及江云楼身边的东方不败时, 那可怜兮兮的表情便僵在脸上。
只因那眼神太冷,冷的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她终于意识到自己似乎招惹错了人,连忙委屈道:“我只是喜欢你,想逗一逗你而已。”
江云楼的眉头微微拧起, 显然也并不相信少女的说辞。
东方不败闻言只是冷笑。
“满嘴胡言乱语。”
一左一右架住少女的神教弟子立刻会意,他们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一把按住少女的脑袋,就往湖水里按去,江云楼吃了一惊,却也没有出声阻止。
他还没有傻到分不清敌友的地步。
他思量片刻,对东方不败道:“我之前见过她,就在这座湖边,她那时还送了我一个刚采下来的莲蓬,我以为她只是寻常人家的姑娘而已。”
可寻常人家的姑娘,又怎么会身怀武艺,还无缘无故的攻击别人?
东方不败抬了抬下巴,两个神教弟子松开了按了少女后脑的手,少女挣扎着坐起来,哇的吐出一大口水,她伏在地上,不断的咳着,却因喝了太多水而头晕脑胀,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她从小活在大沙漠,水性一般,闭气的功夫也不大好,更不曾如此狼狈过。
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少女眼神怨毒。
江云楼耐心的等她咳完,才无奈道:“你还不说么?”
少女抬起清秀的小脸,虚弱道:“我有什么好说的,我真的对你没有恶意,只是一个玩笑罢了……”
江云楼沉默片刻,问道:“那你究竟是谁,是住在这个镇子上的人么?”
少女道:“我、我叫小红……我不住在这里,我来这里只是为了投奔我的表哥,我爹娘都死了,我无处可去。”
东方不败嗤笑一声,“浪费时间,拖走。”
两个神教弟子应了一声,再次将少女强行架起来,往远处的马车处走过去。
江云楼抬眼一看,看见了三四辆朴素低调的马车,正停在远处,马车周围是一群戴着斗笠,神神秘秘的……神教弟子。
他有些惊讶道:“桑前辈?”
那骑在马上英姿飒爽的领头女子,可不就是多日不见的桑三娘?!
桑三娘离他们有些距离,她只是远远的冲江云楼点了点头,算作打招呼。
原来东方不败出门一趟,是因为桑三娘他们来了么……
东方不败淡淡问道:“下着雨呢,你这会儿怎么出来了?”
江云楼回过神,冲他笑了一下,答道:“下雨了,我怕你回来的时候会淋雨。”
他暂且将那位采莲少女忘到一边,从怀里摸出一个手帕,替东方不败擦了擦脸上的雨水。
东方不败由着他拭去自己额上的水滴,表情稍稍柔和了一些,一双幽深的眸子则一眨不眨的盯着江云楼看。
他忽然抬起手,轻轻握住了江云楼的手腕。
东方不败微微侧过脸,极轻极轻的在江云楼的手背上落下了一个吻。
那吻轻的一触即分,就像一片羽毛,软软的挠了手背一下,江云楼却是触电一般,猛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这完全是个下意识的动作,等他将手抽回来,心里便暗道了一句不好,东方不败向来心思敏感,他这样的举动若是被误解为不想与东方不败身体接触,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他赶忙解释道:“我——”
“啪嗒”一声,东方不败丢开了自己手中的油纸伞,任由浅色的纸伞掉在泥泞的地上,自己跨前一步,钻进了江云楼的伞底下。
他的脸挨着江云楼的脸,近的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对方的呼吸。江云楼浑身一僵,就感受到东方不败的手覆上了他撑伞的那只手,面前的一双眼睛带着浅浅的笑意,深处却闪烁着试探的光芒。
“伞要一起撑,明白么?”
江云楼耳根微微发红,他连忙别开视线,胡乱点了点头,闷闷的“嗯”了一声。
却听东方不败轻轻叹了一口气。
“很难适应么?”
他的语气里并没有多少失望和生气,只是一种纯粹的询问。
江云楼犹豫了一下,还是坦诚的点了点头。
东方不败沉默片刻,语气平静道:“其实本座也可以收回那些话。”
江云楼一怔:“什么话?”
“向你表白心迹的话,本座可以统统收回,我们可以重新退回朋友的距离,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毕竟强扭的瓜不甜——本座已经亲身尝试过了,确实不甜,还苦的要命。”
苦的要命的江云楼:“…………”
东方不败注视着他,语气柔和:“只是本座依然爱慕你,我不希望你再一次离开我身边。”
他抬眼去看日月神教的那一队人,说道:“教中出了一些事情,我们应该尽快赶回黑木崖。但是如果你不愿意回去——”
他斩钉截铁道:“那我也不回去了。”
江云楼忽然觉得,眼前的东方不败有了那么点往“昏君”的方向发展的倾向。
他欲要说什么,一张口,却忍不住咳嗽起来,胸口发疼,如针扎一般,不过片刻,额上便冒出了一层细细的汗。
这寒毒发作向来毫无规律——不,也不能说是毫无规律,它每一次都掐准了最尴尬的时候发作,时常叫他防不胜防。
江云楼极力隐忍,想要将这阵咳嗽强行压下去,却事与愿违,只把自己搞的更加狼狈了。
“咳咳咳咳——”
东方不败沉默的从他手里拿过摇晃的油纸伞,另一只手将江云楼揽进自己怀里,不断抚着他的背安抚他。
他面沉如水,不知究竟在想什么。
过了许久,江云楼才勉强镇定下来,白皙的脸因为剧烈的咳嗽而染上一层薄红,他平复了一下呼吸,便听东方不败低低道:“天冷,先回去再说罢。”
江云楼伸手抱住东方不败的腰,拦住他要动的脚步,苦笑道:“东方,我们昨晚才说好要试着好好相处,你今日就已经说了许多不自信的话了。你难不成是要逼着我后悔么?”
他冲东方不败一笑,劝道:“何况你拧都拧了,就算我不甜,你也总不能再把我种回地里去罢。”
……
…………
长孙红万万没有想到,随手跟俊俏的小公子调个情,还能遇上这么可怕的事情。
她只不过是穿上师父爱穿的白衣,用师父一贯的温婉笑容,逗一逗偶然结识的俊俏公子而已。
反正师父出门一趟,顺手拐个男人回来做牛做马都算是寻常事,她送个莲蓬,收几颗甜腻腻的糖,再跟男人调个情怎么了?
她被扔上马车后,只来得及在心里抱怨了这么几句,就被点住睡穴,彻底昏了过去。
此时,江云楼与东方不败等人坐着马车回到了陆家大宅,胡铁花和高亚男看到这么多人闯进来时还吓了一大跳,以为是青衣楼又来了援兵,待看到从马车下来的一青一红两个身影,才松了口气。
江云楼没来得及跟胡铁花二人解释什么,就被东方不败推回了客房,换了身衣服躺到床上,又过了一会儿,他得到了一碗黑呼呼的汤药。
……一看就苦的要命。
东方不败亲眼看着江云楼将一碗药一饮而尽,才道:“明日就出发了,你今晚就好好歇息罢。这一路会赶的很匆忙。”
江云楼低声问:“出了什么事?”
东方不败道:“勾住了一条大鱼而已。”
江云楼想了想,问道:“是当初引诱盈盈下山的人么?”
东方不败勾唇一笑:“差不多。”
江云楼低低道:“我就知道你不可能只是陪着我游历江湖……你故意传出闭关练功的消息,又让亲信知道你下了山,其实就是为了等他露出马脚罢?”
东方不败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眼神。
“还不算太笨。只要本座一日还在黑木崖,他就一日不会接近那里,只是以他多疑的性子,竟还真的上钩了……”他摇摇头,暂时不去想这个,转而问道:“本座陪你下山的动机不纯,你不生气么?”
江云楼好笑道:“那有什么,你毕竟还是一教之主,这很正常。”
他向旁边挪了挪,给东方不败让出一半的床铺,道:“先不说了,既然明天赶路,那我们还是早些睡吧。”
东方不败看着那一半床铺,慢条斯理的做了一个挑眉的动作。
江云楼干咳一声,道:“这里很久没住人了,只有这个客房被我收拾过,所以你就将就一个晚上吧。”
东方不败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脱下外袍,躺了上去。他吹灭了床头的油灯,听着外面的雨声和江云楼的呼吸声,慢慢闭上了眼睛。
他能够感受到江云楼认真的态度,这已经足够了。
——可今晚,却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到了子时,陆家大宅忽然吵闹起来,过了大约一刻钟,桑三娘敲响了客房的门。
她压低了声音问道:“公子,您睡了么?”
东方不败睁开眼睛,低声道:“什么事?”
桑三娘道:“我们子时在湖边抓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男人,将他带回来后,白天抓来的姑娘说他是她的表哥,一阵痛哭流涕,说他们是住在镇上的普通百姓。可那男人见了胡铁花二人后,又忽然改口说自己是楚留香。”
江云楼猛然坐起来,眼神发亮:“楚留香?!”
东方不败:“…………”
作者有话要说: 教主:我还是把你种回地里吧。
江小楼:我不甜?
抱歉抱歉,以后尽量准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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