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久等了。"余林打了个招呼，回到了凯尔希的办公室，银灰和阿米娅在交谈着什么，不过在余林回来时，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

"你回来啦，博士。"

"嗯，阿米娅。"

"那么谈判继续吧。"银灰示意余林坐回去。

余林没那么做，径直走到了茶几的侧面，来到窗台前，看着窗外的天空，"银灰，或者，恩希欧迪斯·希瓦艾什先生。"

"您对于合同有什么疑问吗？"银灰转过身子，

"说实话，那个合同，我一点也看不懂。"余林耸耸肩。"你们说的，什么粮食啊，什么工艺品，什么谢拉格的矿石，我都不清楚。嗯，说这话，你也别见怪，我脑子坏了，这点最好跟你解释清楚，我的脑子里，没什么关于这个世界的记忆。"

银灰摊了摊手，"对此我很遗憾，罗德岛的医疗技术在这的几天我已经看到了，相信您的问题，很快就能解决。"

"啊，这我倒是不着急，既然凯尔希让我负责这次谈判，那现在就先专注于此吧。银灰，介意我这么叫你吗？"

"虽然我不知道这个绰号的来历，但不错。"

"很好，以后你的干员代号就是这个了。"

"能解释一下吗？"

"啊，银色代表高贵，灰色代表绅士，这两个拼在一起..."余林心不在焉的解释道。

"我指的是关于干员代号的问题。"

"嗯，这个问题，我可以解释，以上关于颜色的东西你可以当我在瞎扯。"余林这才打起了精神。

"请讲。"

"嗯，在这之前咱们先来聊个话题。知道我刚醒过来在哪吗？"

"博士，讲这些是不是..."阿米娅还是忍不住提醒道。

"不碍事，反正之后他也会知道。"余**向阿米娅，点了点头。

"唔，好吧。"阿米娅迟疑了一下，还是同意了。

"在此之前，请由我为您介绍罗德岛制药公司背后的职能。"

"对此，我深感兴趣。"银灰也站起身，两人目光开始交汇。

"咳，罗德岛除了作为制药企业之外，还负责处理感染者事务，具体职责包括武装押运，物质筹备，雇佣人员进入危险区域完成任务等。而我醒来的地方，就是切尔诺伯格核心区。"

"我能感觉到，这座制药企业里隐藏了很多秘密，尤其是它的武力，关于这一点，博士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啊，能有什么想说的，在这片大地上不就是大家杀来杀去的吗？对了，关于这种状态，我有一些看法。"余**过身，"prts，关灯，拉窗帘。"

房间里陷入了一片漆黑。丹增不安的叫了一声，银灰拍了拍它，它便安静了下来。

黑暗里想起了余林的声音。"请别紧张，我知道你剑法很好。真银斩，我可领略过不止一次了。"

"我很想知道，你是谁，真银斩，你从哪里听说，或者说看到的。"银灰转向窗台的方向。"我的视力很好，偷袭的话，就不必关灯了。"

"别紧张，别紧张。"余林打开了一个小手电，光线照在银灰身上。"这玩意，是prts替我准备的。如你所见，照明而已。当然，别照眼睛，对眼睛很不好。"

他又掏出一个，扔给了银灰。"阿米娅，别害怕，这只是谈判的一种方式。"

"唔...博士，我没在害怕。"阿米娅眨眨眼，适应了这种黑暗。

"那就好。银灰先生，打开手电吧。"

银灰打开了手电，他和余**互照着对方。

"你觉得这个场景像什么？"

"没什么感觉。"

"嗯，我也差不多。银灰，我来说点我知道的。"余林沉吟了一会，"银灰，你能告诉我你知道的国家名字吗？"

"我在维多利亚留学时，学过世界政治。"

"不叫世界地理吗？"

"泰拉的大部分人，是不了解其他国家的情况的，除开战争的双方和邻国以外。地理这个概念，除开绘制地图的人，普通人很少会踏及其他地方。"

银灰并不着急，反而替余林解释起来了泰拉的基本情况。"世界政治是一个介绍世界上国家和其主要构成种族以及***的学科。"

"这么说，国与国之间的沟通，也是相当少的了？"

"主要是因为天灾的原因，长途的旅行很难进行的，移动城市的坐标也不是固定的，一般都是在区域里进行移动。"

"嗯，经你这么一说，我对于这个世界的了解，更多了。"虽然还是抱有疑问，但能得到这么多有用信息，余林已经很高兴了。

"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嗯，没什么了，接下来该我说了。"余林清了清嗓子，"手举累了。"

"洗耳恭听。"

"银灰，现在你能看到的是你和我，你代表喀兰，我代表罗德岛，这个房间代表着世界。"

"下来呢。"

"你有没有听过一个叫零和博弈的理论。"

"没有。"

"还好。"余林心想，我可以开始装逼了。"其实这个理论很简单，现在这个房间里只有你和我两股势力，我们可以一人一半分掉这个房间，而房间，只有一个。"

"理解。"

"接下来就是很简单的道理了，我没了，这个房间就是你的了，你没了，这个房间就是我的了。"

银灰举着手电筒，一动不动。"就像我们在开口说话，你不会杀我。"

"是吗？"余林晃了晃手电，"正如你所说，我不会杀你，因为我在和你对话，对话是和平的基础，也是背叛的先决条件。"

"提防是合作的基础。"

"对话的双方能否相互信任注定了这场对话双方的命运。如果我和你杀人了，法官把我们分开审理，如果你供出我，我没供出你，你只会判半年，同理我也一样。如果我们都保持沉默，我们一起被判五年，如果我们都检举对方，互相都判十年。告诉我，你怎么选？"

银灰没有犹豫。"背叛是最好的选择。"

"是的，背叛确实是。"

"接着说。"

"第二个理论叫囚徒困境，再加上第一条零和博弈的理论。我们可以确定两个准则，一，人是利己生物。二，世界上的物质是有限的。"余林顿了顿，"听上去像是废话，对吗？"

他又接着说道，"这两句废话的价值套用到你的身上，再合适不过了。如你所说泰拉世界是封闭的，那么，喀兰呢？喀兰的封闭程度恐怕是整个泰拉之最吧。特殊的位置，不受天灾的影响，谢拉格大矿脉的资源优势，而这个封闭的国家，恰好并没有什么现代化的军事力量。你在维多利亚留过学，和雷神工业有合作，告诉我，一尘不染的雪国喀兰能否承担得起其他人的恶意。"

话语到这里戛然而止，剑，顶在余林的咽喉处。

"喀兰已经与外界相安无事很多年了。你清楚很多秘密，博士，你所知道的，很不安全。"

"世界正在翻天覆地，银灰，我知道你想复仇。收起你的剑吧，这不是个贵族该有的修养。希瓦艾什先生，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银灰缓缓收起了剑，同时盯着余林说道，"失态了。你所说的，对我来说冲击太大。"

阿米娅赶忙拽着博士，固执地张开双臂护在了她的身后。"博士，你没事吧。希瓦艾什先生，谈判暂停。罗德岛必须重新考量对盟友刀剑相向..."

"不必，这事情现在解决是最好不过的。"余林摆摆手，"prts，开灯。"

灯是渐变的光，没让人感到不适，罗德岛的人工系统还是具备相当的智能的。

"阿米娅，你要理解，背叛，是最好的选择，在某种情况下。"余林拍了拍阿米娅的肩膀，"这事，不怎么好接受，有时候瞎琢磨就会出现这种情况。银灰先生，继续吧，如果你没意见的话。"

"没意见。"银灰整理了情绪，"你问吧。"

"你爱喀兰吗？"

银灰沉默了很久，"这和接下来说的，有什么关系吗？"

"有很大的关系。我必须确定，对你来说，喀兰重要，还是复仇重要。"

"这两者没有关系，我的复仇不会毁掉喀兰。"

"实际上，会。你身上，不止带着贵族的做派，更多的，你在维多利亚受到了一些激进风气的影响，如果你执政喀兰，统治喀兰，喀兰一定会更开放。"

"这有什么问题吗？喀兰是落后的，只有开放，喀兰才会更好。"

"喀兰是落后的，把自己展现给世界，代价就是一群人的觊觎，世界上的国家很多，不受原石困扰的地方，却只有寥寥几个。"

余林抬起手指着喀兰周边的国家，"银灰，你被一些现象蒙蔽了双眼，维多利亚是美好的，但你不能指望在喀兰建成一个维多利亚。你的仇人身上，未必没有可取之处。贸然的开放对于整个喀兰来说，会是一场灾难。尤其是在这个时间点，整合运动的爆发，不会很快被扑灭。空间的不断压缩只能让一群人狗急跳墙。仅凭一个喀兰贸易公司，你守得住吗？还是你想让喀兰血流成河？"

银灰思考了很久。余林也不急，拉着阿米娅坐到沙发上喝茶。

"看来我需要对喀兰未来的方略做出一些调整。"

"看来你很早以前就准备好了，武装夺权那种手段吧。"

"这是最直接的手段了。我和雷神工业达成了合作。"

"很久没动手，恐怕是因为喀兰也有你比较忌惮的人物吧。冒昧的问一句，你的妹妹，初雪，有没有当上..."

"我开始怀疑你在喀兰安插了卧底。"

"实际上没有。"余林摊摊手无奈道，"在前几天之前我一直在沉睡。你可以认为我脑子有问题，在梦里梦见了很多事情吧，不信的话就去查。"

银灰打开窗子，放丹增飞了出去。"那么，博士关于这场合作..."

"具体的细节，我就不管了，我看不懂，真看不懂。我的要求只有一个，这是个双向要求。"

"请讲。"银灰开始真正重视起来这个博士。

"我的要求就是：你，银灰，一段时间里必须来罗德岛作为干员行动。"

"我可以问问这是为什么吗？"

"因为你是六星三幻神，不，因为相比于我更看重你本身，或者说我更看重人，这种生物本身。阿米娅，你有什么问题吗？"

"希瓦艾什先生本身是否不适合作为..."阿米娅轻声开口说道。

"没事，凯尔希是不是说，我是罗德岛的人事部负责人了？银灰没问题。"

"那么，博士，合作愉快。"银灰再次站起了身，走到了余林面前俯视着他。

"罗德岛，本身是具有很大价值的，这得靠你自己发掘，如果你能获得其他人的认可..."余林耸了耸肩，"也许会对你有所帮助。"

"不必了，博士，在这里，你是我的对手，也是我的友人，哪怕有天不得不刀剑相向。博士，相信我们都不会有遗憾。"

"那么，银灰，欢迎来到罗德岛。"

"不胜荣幸。"

两只手握在了一起，两个人的视线也交汇在一起，接着会客室里传出了一阵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