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蓝的海中到底有什么,泰拉没人说得清楚。
终其一生,很多泰拉人都没有去海边看一眼。
他们只是知道,陆地的尽头有一片名为海的地方。
阿戈尔人不同于大陆的大部分人,他们的历史要比陆地上的人久远的多,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就已经开始在海边和海中生活。
安宁不会永远眷顾阿戈尔人,海洋在某天发生了质变。
血液和疯狂占据在了那里,阿戈尔人称其为"灾祸",至于灾祸的具体形式尚不知晓。
我们所能知道的,阿戈尔因为灾祸毁于一旦。
曾经繁荣的大海,也陷入了某种沉默中,在那种沉默中,蕴含着所有人难以抵挡的力量。
如同天灾般深邃而令人恐惧的力量。"
余林躺在床上缓缓合上书,想起了第一次自己看到大海的情状。
那天天气有小雨,临海的城市多是这样,一场雨倏然而至又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不见。
雨中的海并未有什么恐怖的地方,碧海青天,显然很安稳。
他对于海并没有什么别的看法,倒不如说他是个一直生存于内陆的动物,对于下海闹腾实在是没个兴趣。
所以看到大海也就没什么过于兴奋的感觉。
不知不觉中,夜已深了,余林的眼睛慢慢闭住,呼吸也变得悠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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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戈尔海域,不知名海沟沟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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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几乎毫无生命痕迹的世界,只有成群游过的安康鱼头顶带着微弱的光。
外来者根本看不清这里的世界,也不会有人尝试靠近这里。
可如果在靠近一点,就会发现,这里并非死寂的世界,在沟底,坐落着大概四十多个低矮的房屋,似乎这里曾经居住过一群人们。
小镇的入口处,悬挂着一个牌子,牌子上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
废弃的小镇没有一丝灯光,走进去看,这里的房屋,已经很久没修缮过了,房屋的屋顶可以窥见明显的破损。
小镇里到处都积攒着厚厚的沉淀物,不管是软泥沙、灰尘、动植物的遗骸、宇宙尘埃还是别的什么,全部都沉睡在这海底。
安宁的不发出一丝光芒,也不发出一丝声音。
海底是个空洞到好像一切都消失不见的地方,一切都归于混沌,融为一体,静止的如同一幅画。
这座小镇就永远定格在了他生机的最后一秒钟。
一个头发极长,长到距离地面只有一点点的女孩走在这片土地上。
她带着一顶帽檐极长的帽子,遮住了她的面庞,可就算这样,灰白色的长发也让她看起来格外动人。
女孩背后背着一把巨大的剑,与自己的身高持平,缓缓迈步走向了小镇中央。
每走过一个地方,地面上的沉淀物都会浮起一些,女孩漫步走在小镇中,视线从未离开小镇的中央。
小镇的中央是个广场,广场中央似乎整齐的摆放着什么。
走进了去看,这里似乎有座什么雕塑,这座雕塑显得有些太大了,与那些低矮的平房想比,这个雕塑简直就像山一般高。
也许是海中太暗,雕塑的脸始终藏在阴影中。
女孩踏入了广场,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继续向前走去,直视着雕塑的那双眼睛,眼里流露出了愤怒的神色,血红色的眼睛倒映着不知名的雕塑。
她缓缓取下了背后的剑,这把剑看起来很特殊。
不止是长度,它更像是古代工艺与现代工艺的融合,剑柄处是一种奇怪的工艺,即使是最高明的工匠,恐怕也很难分辨出这种工艺的出处。
她双手举起了大剑,看着面前隐藏与阴影中的雕塑,猛地用力劈向了它。
海底的水流被大剑裹挟着分成了两半,大剑携着不可阻挡之势劈向了女孩面前的雕塑。
咚的一声想起,水里爆发出了奇怪的碰撞声,水的波纹掀起了地面上沉寂了多时的沉积物,他们在这里猛地炸开,充满了整片广场。
女孩似乎对此早有准备,她稍退几步,稳住了身形,死死盯着那个雕塑。
雕塑开始变换形状,虽然已经做好了准备,但女孩依然露出了绝望的神色,她的眼中也流露出了只有这片海域才能读懂的悲伤。
雕塑上慢慢走下了一群难以描述的怪物,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们的眼睛全都是血红的颜色。
而在那些血红色中,女孩看不到一丝理智。
怪物们没有发出声音,他们只是静静的伏在地上,血红色的眼睛也看着对面的女孩。
女孩提起了剑,冲向了对面的怪物们。
怪物们并没有招架,只是呆呆的伏在地上,等待着女孩的到来。
巨大的力量砸向了怪物们,巨剑挥舞的水流直接摧毁了广场周边的房屋,彻底了却了这些沉睡在地底的小镇。
房屋被打碎了之后,露出了房间里的生物,是同雕塑上一样的生物。
剑与他们的身体碰撞只能看到交错而过的水流,好像他们的身体比剑还硬。
看到被打碎的房屋中苏醒的怪物们,女孩眼中悲伤的神色又多了几分。
一个怪物撞向了她,在怪物冲刺的样子就像是一柄剑,在水中行进几乎没有任何阻力。
女孩右手握着剑柄,左手支撑着剑身承受了怪物的一击,但在怪物撞击剑身的那一刻,从它身子的两侧,伸出了两只尖利的爪子刺向了女孩的腰身。
女孩向后退开一步,把剑也压低了一些,怪物的爪子碰到了剑锋,流出了靛蓝色的鲜血。
女孩猛地一抽剑,划断了怪物的双臂。
她突然转头看向一边,一个巨大的肢体撞飞了她,裹挟着她撞向了海沟的一侧。
怪物们也跟上了巨大的肢体,追赶着被肢体裹挟着的女孩。
巨大肢体是个触手,像是章鱼的触手,但它的宽度几乎有四分之一的海沟那么宽。
如此之大的章鱼,只有吞噬掉海中所有的生命恐怕才足够满足他的食欲。
触手越勒越紧,女孩劈砍的力道也越来越小,她低下了头失去了意识。
撞击来临了,女孩被砸进了海沟的一侧,深深的嵌入了海沟的石头中。
触手所过之处,整座小镇都被夷为了平地,唯独那座雕塑还在那里。
水中漂浮着这个海沟所有的沉淀物,慢慢的浮上了水面。
女孩也轻飘飘的随着水流漂浮着,她的发绳已经不见,白色的头发在海中漂浮着,像是柔软的海藻,却不似海藻那么杂乱,就这么散在海里。
巨大的触手缓缓退去,而那些追来的怪物,慢慢的闯入了沉积物弥散着的海水中。
一股剑光从海沟深处劈来,劈开了拦在它面前的所有东西,直奔着那只触手而去。
怪物们似乎有所察觉,他们飞快的游向了触手,想挡在它面前,但剑光一闪而过,掠过了所有怪物。
这次水流没有被剑刃劈开,它们有意识般的随剑刃一起,化作了剑刃的一部分斩向了敌人。
拿着剑的女孩身上散发着幽蓝色的光芒,她红色的眼瞳中盈满了蓝色海洋的悲伤,她轻轻哼起了阿戈尔的古老歌谣。
整座大海似乎都能听到这悲伤悠长的曲调,这潮汐涌动中的悲歌。
水流切开了巨大的触手,但它们依然没有停止,在血液还未流出触手之前,水流便已经来到了雕塑身边。
雕塑被毁了,它逐渐粉碎成了一地的石块,再也看不出之前的模样。
几个怪物也被切成了两块,他们的尸体伏在雕塑一旁。
还活着的怪物们张开了嘴,但他们发出了不知名的声音,不是吼叫,是只有一个音调的愤怒的咆哮。
整个海沟开始震动了起来,深深的海沟还是塌陷,从地底涌出了岩浆,与水交融后反而更增加了嚣张的气焰,海沟**现了一座火山,似乎要宣泄谁的怒火。
岩浆淹没了这里,女孩随着水流向上浮去,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这座已经消失的海沟。
这一眼,便是最后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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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阴鹜,海风呼啸,风从海面上拂过,掀起一阵阵墨绿色的海浪,无数海兽挣脱了牢笼,巨浪浮动如同某种怪物的脊背一样弓起触碰到了天空。
远方乌云中浮动着不知名的生物,翻滚咆哮着,青白色的电光划破天空,映出这凄惨的景象。
可预见的是,一场风暴正酝酿着降生。
女孩浮出了水面,水花飘散在她的身旁,如同精灵一般。
从她所在的地方开始,海浪平静了下来,天空中乌云散去,闪电也消失不见,星斗漫天散落在她的眼中。
那是蓝紫色的天空与幽蓝色海面的交相辉映下,照耀着的,流着泪水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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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你经历漫长的黑暗,终于浮上海面,睁开眼睛的刹那,灿烂星空滴落眼眶,无垠波浪拂过面颊,眼泪和家的味道,都是咸的。
白色头发的女孩无声的流着泪,静静体会着此刻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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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她正坐在罗德岛的甲板上,哼唱着不知名的歌曲,看着罗德岛飞驰过远方的大地。
浮出水面时,你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