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摩技师的休息区是一个比较大的房间,门口是一排格子式的衣柜,里边顺着墙根围了一圈,有凳子,有椅子,基本上椅子都是青岛帮女孩占据着。
一进门,就闻到一股脂粉的香气和烟草味道的混合气味。现在除了那几个青岛女孩,大部分的西部女孩也都学会抽烟了。还有小部分保持着小清新风格,尽量做到出淤泥而不染,其实,我打心眼里还是比较佩服这一小部分女孩的。
我一进门,东倒西歪坐着的女孩就都站起来了,“龙经理~”,“龙经理~”地叫个不停。
我挥了挥手,“好了,都别说话了,听我说,都有谁服务刚才在门口生气的那几位客人的?”
一屋子人面面相觑,有一个女孩先大方地站了出来,“有我,龙经理!”话说得干脆利落。
我一看是一个在西部地区女孩中小有威望的按摩技师,长得不说多漂亮,但性格不错,比较外向,跟青岛帮女孩搞得关系不错,跟我和龚经理也还行,见面总是嘻嘻哈哈,挺有礼貌,知道大小。
“7号?好,一会儿一起问你们,”我看了眼第一个站出来的女孩,又看向大家,“还有谁?快点!楼下钟房也有记录,没必要打电话问了!”说完我看到,都在你推我让,大眼瞪小眼的,我有点生气了。
“还有我~”,“也有我~”,“我可没拿呀~”听到我的口气有点严肃,有点生气了,又陆续站出来了几个女孩,数了数一共六个人,我扭头问了问领班小光,落实了一下人数,正合适,都齐了。
“好!刚才按摩在哪个房间?”我又问小光。
“报告龙经理,就在最里边那间大的贵宾房套间,正好六张床。”小光迅速回答。
“哦,走,你们几个一起过来!”我安排小光带路,又扭头跟那几个按摩技师说。
小光头前带路,我们一起到了最里边那间最大的贵宾套房。说是套房,但也都有玻璃,从外边看里边一清二楚,作为烟海第一家芬兰浴,属于第一个吃螃蟹的,政府有关部门尽管给开了绿灯,但其实他们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一条正路子。但不违法的即可以做,“”不管白猫黑猫,逮住耗子就是好猫。”
改革开放初期,都是摸着石头过河,以经济建设为中心,把住这一点,就没错了。
我站在贵宾套房里,从外到里,从里到外,踱了几个来回。看到所有的按摩床都还没有收拾,估计是刚才被翻得乱七八糟的。
我心里想着,刚才看白哥的神态,应该不是来找茬儿,砸场子的,没有理由。八成是表真的丢了。但是,谁那么胆大,敢偷上万元的手表呢?
我停下了脚步,目光又从六个女孩脸上一一扫过,好几个不敢正视我,看到我的目光扫过来,马上躲开了,或者低下了头。只有七号不惧地看着我。
“小光,你先说说,怎么回事刚才?”我盯着几个女孩,没挪开目光,但先让小光说话。
“哦,龙经理,我也是听到那几位客人在大吵大骂才赶紧跑过来的,了解了一下,大体就跟刚才那位白哥说的一样,按摩完回浴池里边后,发现表不见了……”小光把事情又叙述了一遍。
在小光跟我汇报情况的功夫,我的眼神一直没离开这几个女孩,我注意到七号听到回到浴池狗发现表不见了的时候,用鼻子轻轻哼了一声。
于是,我又开口问这几个女孩,“你们说说,怎么回事?到底拿了客人的表没有?”
我话音刚落,大家七嘴八舌地各自说开了,听了听,基本都是在吐槽白哥他们,说他们不光小气,而且好几个光着膀子的客人还都喜欢动手动脚的。
我从她们各自零碎的语言中,总结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大概是这样的:白哥一行六人,一进按摩房就吵着要最漂亮的,而且不要青岛的,然后经过调换了几个技师后,最终就定下了现在这六个女孩。
后来,按摩就开始动手动脚,按摩的女孩都穿的丝袜,在踩背按摩的时候,好几个光着膀子的就开始用手去抓这几个女孩的脚,揉着玩。
躲了几次后,七号就率先不乐意了,开始发脾气,然后搞得气氛就不那么融洽了,最终按摩完了,到了签消费单子的时候,其中有一项是小费,就引起了纠纷。小费是公司规定的,应该有的,但具体数额就看客人的意思了。
一般来说,那会儿也都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或者行规吧,最低五十元,一般关系不错的一百元,关系很好的,客人很满意的二百元,甚至更多。但,一般没有低于五十元的。
但白哥一看兄弟们不满意,就也开始护犊子了,安排大胖签了消费单子,按摩技师几号就发多少小费。这几个按摩技师号码都不大,最大的22号,最小的3号,于是,几个女孩就不愿意了。跟客人们互相多了几句嘴。
但是,刚开始,也还相安无事,白哥也领着他的小弟都走了,几个技师收拾完房间,也都回按摩技师等候区了。
白哥回去冲完了淋浴,才发现手表没戴,就打发小弟回来找手表,但没找到,后来的一幕,我就都知道了。
我基本上心里有数了,估计是哪个女孩因为发小费的事,感觉心理不平衡,于是在收拾房间的时候发现了白哥遗忘的手表,就顺手恶作剧般地拿走了。
因为我估计,在她们的格局中,在她们的思想观念里,一块手表也就百十块钱,正好留下充当小费了,她们是绝对想不到一块手表竟然会价值一万多块钱。
别说她们,我听到一块手表一万多块钱,刚开始也挺惊讶的,还好以前听六哥提到过深圳国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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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我清了清嗓子,然后又扫了一眼女孩们,问道,“你们感觉我龙海超平时对你们怎么样?”
我这么一问,几个女孩都愣了,互相看了看,不由自主地都点了点头“挺好的呀~”,“龙经理对我们挺好的~”
“好,既然大家都说我对你们挺好的,那应该相信我会保护你们,而不会害你们吧?”我又笑着问了句。
看到大家更加坚定地点着头,我开始走入正题了,“这位客人,我认识,确实挺有钱的,跟我私人关系也不错,跟我们唐总也认识,我想,他不至于来故意找茬,砸场子。”
看到几个女孩跟随着我的思路走了,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我又接着说道,“当然,不管是谁,来公司找茬,砸场子都不行,我,龚经理,当然还有唐总都不会允许!”
说到这里,大家都欣慰地露出了笑容,看起来是发自内心的欢喜和安全感。
“但话又说回来了,我们如果有人动了客人的东西,我尽管可以阻拦客人动手打你们,但阻止不了客人报警抓人啊,客人丢的这块表确实很贵,是瑞士的一种名牌表,据说是永不磨损的,一万多块钱买的,可不是你们心里想象的也就几十块钱,最多一百块钱,你们一定要想好了。”
说到这里,我又严肃地扫了一眼这几个女孩,发现七号明显地开始不自然了,没了刚才的刚傲和自得,也低下了头,开始两个手交错,不自然地玩起了手指。
“还有啊,大家那么远离开家来到烟海,出门在外都不容易,都是为了赚钱。贴补自己的家庭,孝顺自己的父母家人对吧?”说到这里,大家又纷纷点头,有个女孩还开始偷偷地用手背擦开了眼泪。
“一万块钱啊,真的报警抓了人不是个小事了,怎么也得判个三年五年的吧?那不全完了?”
几个人开始朝我摆手,哭腔着说,“龙经理,真不是我,我真的没拿呀~”
我举起双手来,朝下按了按,示意大家安静,然后语气放缓,温暖地口吻说,“这样,我知道大家也不是故意的,我跟小光出去外边休息室等着,你们几个再找一找,也许真的是掉到了哪里了。找到就行了!”
“好呀,好呀~”,“好呀,我们再好好找一找吧~”
看到大家都松了口气的样子,我扭头示意小光跟我一起走出了贵宾套房。
“龙经理,你真的认为是她们拿的?刚才已经找了好几遍都没找到,还找有什么用呢?”走在我后边的小光不解地问。
“嗯,这你就不懂了,等等看吧,来。抽根烟吧,”我掏出希尔顿香烟,回身递给了小光一支。
“谢谢龙经理,来,您点火~”小光打着了火机,送到了我的面前。我叼着香烟对着燃烧着的火苗,叭叭地刚嘬了两口,就听到最里边的贵宾套房传来了欢呼,然后门腾地一下推开了。
“龙经理!龙经理~找到了!找到了!”几个女孩一起朝我这边一边小跑,一边欢快地报着喜。
我吐出了两个大烟圈,冲向他们来的方向,然后看向小光,小光也正一脸疑惑而又敬佩的样子看着我。
事情圆满解决了,白哥也没再追究,还约我找了一天出去一起吃了个饭,喝了一杯。
按摩女孩们也挺高兴,都感觉躲过了一劫,见了我都更加地乖巧,尊敬了。
我自己也挺开心,第二天一早,先给唐总打了电话,汇报了这件事,唐总在电话里狠狠地表扬了我。说回来后,当面嘉奖。唐总人在海南,已经有了大哥大手提电话,大砖头一样的,据说连存话费共花了三万两千多块钱。
龚经理是第二天早上才回来的,看神态就疲惫不堪,后屁股兜里的钱包也不那么鼓鼓的了,估计昨晚没回来,是因为战绩不佳,看样又追加了一晚上恶战,但看样效果还是不好。
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龚经理也通报了,他看起来心不在焉,一边答应着,“好好!处理得不错!”,一边一直问我哪个房间空的,让我给他安排一间他要先睡会儿,说等一会儿香港的总经理来了,就说他有点感冒,不舒服,去医院了,一会回来。
龚经理找了个最僻静的房间去睡觉了,我看到他用一件浴袍挂在了门上,正好挡住了可以往里看的玻璃窗。这是后来客人们都懂得了的规则,跟自己喜欢的按摩女孩在一起的时候,征得了按摩女孩的同意,就可以把浴袍挂在了门上,既不违反规定,又能阻碍外界的窥探,相对拥有了隐私空间。
香港的总经理,一般都是九点多,十点了才到公司,溜达一圈,往办公室一坐,听听工作汇报,再吹上一通他在香港的牛B作为,就打车回酒店了。或着不知去哪里找女孩玩去了。
我也在盼着香港总经理来,好把昨晚做的好事汇报一下。我私下里是感觉也替公司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如果真的找不到雷达表,白哥一怒之下报了警,警察开着警察,带着手铐,把几个按摩技师带走,对公司来说,也是个不光彩的事。我是挺有信心受到公司的褒奖的,何况刚才跟唐总通电话时,唐总也大大地表扬了我一番。
快十点了,看到一部乳白色的波罗乃茨出租车停在了公司门外马路边,后排座打开门,一个个头不高,但趾高气扬的人下了出租车。
三七分头,梳得锃亮,一身蓝黑色西装,白色衬衫,浅蓝色斜纹领带,一双黑色皮鞋也是擦得锃亮。鼻梁上架了一副金丝边眼镜。上唇蓄的小胡子。迈着小步,颐指气使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像老战争片上的日本鬼子。正是香港来的总经理?
香港总经理一进门,照例先跟漂亮的女迎宾员说了一阵子话,无非是居高临下,教导了一番,然后鼓励迎宾员好好干,以后可以去香港找他玩,他会一路尽心尽力照顾接待云云,说到此时。手会装作不经意而又故作慈爱的样子拍着女孩的肩膀,或是抚摸着后背,或是握起了迎宾员的手不放。
这一套路,包括迎宾员和总服务台里边的几个女孩都已经很明白了。说话的时候,都故作乖巧,等香港总经理一上楼。都赶紧甩着手说,“呸呸!”或是赶紧找湿毛巾擦擦手。
那会儿是有正方形的小白毛巾,经过高温消毒的,暖暖的湿湿的,本来是给客人用的,后来,不知怎么服务台里边,钟房里边,甚至按摩技师等候区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