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华甄这次是第三胎, 反应还算好,除了身子疲累些外,也就吃饭的饭量少了些。
小七和啾啾刚走没多久, 她落个清闲, 整天在殿里浇浇花, 看看书,要不然就是躺李煦怀里睡一觉。
他嘴上不说, 但心里格外喜欢她黏着他, 钟华甄顺他意, 毕竟她也确实挺想和他待在一起, 即便安安静静的, 也能有种别样的美好。
她怀孕是件大事, 朝内朝外都关心, 连长公主都有了些回京的打算, 最后觉得两个小孩从京城花了大半个月到东顷山, 还没休息够就又回去,容易出事, 便只是派人送了礼给钟华甄, 让她好好安胎。
钟华甄和李煦成婚几年才有这个名义上的孩子, 抛去那些和有李煦有关的各种传言,大臣的注意力又在关注这个孩子会是男是女。
如果是个男孩, 很多大臣的心都会落下来,毕竟皇帝亲生的孩子和宗族过继来的, 始终不一样, 可如果是个女孩,这以后就得多督促些,免得皇家无后。
李肇母妃早逝, 舅舅又不在京城,没人催他成婚,在外逍遥自在。有不少官员是新上任,都不知道李煦和钟华甄的关系,虽知他宠爱钟小侯爷,但也没往别处想过。
头上这两位做兄长的都没儿子,五皇子膝下的儿子就成了未来太子热门人选,五皇子几年前封王留在京城,他夫人生了有三个儿子,虽不出众,却也算有些胆识,钟华甄怀孕的消息传到他们那里时,还让她脸都僵了会儿。
她对钟华甄腹中的孩子起了念头,打算耍计让钟华甄难产。但她设的什么计钟华甄不知道,钟华甄根本就没听过这回事,还是某天不小心听下人说起五皇子要休妻离京,这才在晚上随口问句李煦。
李煦那时刚刚从神武营回来没多久,还在沐浴完,一身水汽。这两天营中招新人,得上面人过去巡视,他亲自去了一趟。
他拿巾布擦身子,回道:“人家夫妻不合,这你我哪说得清?分就分了,我才没兴趣搭理他们,人没用,心也黑,当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钟华甄一听就猜到里面有他的手脚,她从美人榻上慢慢撑坐起来,问:“他们这是做什么惹你生气?”
“不是什么大事,我都不想提,脏你耳朵,”水波漾漾,李煦双手趴在浴桶边上望她,朝她抬了抬下巴,“孩子都有五个月了,你今天是不是得好好伺候我?”
钟华甄看向他,着实无奈。
孩子月份慢慢大了,能诊出来的东西也多,好几个御医都说她是双胎之像,需要警慎养胎。保险起见,事情没说出去,但李煦紧张她,几乎每晚都惊醒一次,看她睡觉的姿势是不是对的。
也是因为孩子的到来,他已经好几月没正经开过荤,总管太监也不敢向他献宫婢,在他周边伺候的,谁都知道他的眼光高,低贱的下人配不上他。
她算是最透彻的知情人,知道李煦的想法。
他没什么审美,在钟华甄和他还小的时候,他就傲气到觉得世上没人配得上他们两个,见到她和女子相处,一张脸能慢慢从无趣变冷漠,连带生起她的气,不悦至极。
李煦是宽肩窄腰,硬朗的面孔越显成熟,一身好看的腱子肉,恰到好处,钟华甄回他句:“天天要我伺候你,倒不见你好好陪我一回,整天蹭来蹭去,我身上哪有什么香气?我瞧你就是要占我便宜。”
他一般不会瞒钟华甄事,就连朝中大事也会同她提起如果真不想提,那便是真不想她听到。
五皇子的王妃是个热情的人,总邀钟华甄出去玩,但钟华甄以前因为李煦和世家子弟不太往来,和世家的小姐见过多些,所以常常回绝她,怕被哪个看出些蹊跷。
李煦跑完澡了,从浴桶里出来,他扯过旁边的巾布擦干什么都没穿的身体。
钟华甄和他已经在一起很多年,虽是有过不少的放纵,但还是看不习惯,假装揉额头,微微避开眼。
这男人到处都比常人生得好,但也着实是禁不住夸,一夸他就整天啧啧摇头,觉得她想要,只是不好意思。
要不是他平日里在大臣面前冷面肃容,发起火能拍桌让别人瑟瑟发抖跪一地,把求饶信送到她面前,希望她吹耳边风让他息怒,她都要快觉得他还是从前的小屁孩,唯我独尊的自大性子都没变过。
李煦边穿衣服边自说自话,“你若是想占我便宜也可以,我又不拦着你,营中兄弟声音粗犷豪迈,独你喜欢轻声在我身边叫唤,像只猫儿样黏糊糊娇滴滴的,我想多听会还不行?让你和我做一样的事,你自己又不要,现在怎么还怪上我了?”
钟华甄坐在美人榻上仔细想了想,如果自己像他一样没事就靠在他胸口前不断乱蹭乱嗅,都觉手臂上一阵疙瘩起来,心想这哪像话?就他那种铜墙铁壁的身体,不得咬酸她的牙?
“你净会瞎说,不说这事,麻烦,”钟华甄摇摇头,撑榻起身走向他,“没多久天就要开始变冷,你别总穿这么少。”
李煦双手在系细带,钟华甄帮他披上外袍。
屋里灯光轻轻跳动,他伸手穿衣,自己拉上衣服,又握住她手,开口道:“这几天神武营招新有事,我吩咐陆郴他们办妥,朝中有好几个大臣都在关注你这胎是男孩还是女孩,闲到这种地步也是少见,所以我把手头上的不少事都分了下去。正好我看你在宫里闷得不行,这阵子清闲,我带你出宫玩玩,想去哪?不能太远,你这还怀着孩子,晚上还得回来。”
钟华甄噗嗤一笑,道:“要是让别人知道你推了事专门陪我玩,迟早得说你一句色令智昏。”
李煦一把抱起她,钟华甄习惯了,双手搂住他的脖颈。
他往床边走,啧了两句说:“你不也一样?天天望着我办事的样子入神,被我迷得神魂颠倒,我不戳穿你让你多看会儿而已。”
钟华甄笑了笑,不得不承认他坐在案桌旁处理政事的模样很迷人,俊脸轮廓分明,身上强势的气质令人不寒而栗,却又不会攻击到她,她每次去给他送汤粥时,都会坐下好好看他一番。
他不忌讳她在一旁,她也不会打扰到他。
“我没什么地方想去的,”钟华甄在脑中过了一遍,“魏函青是不是已经认出我是谁?挺久没见他了,他以前总为东宫着想,是个忠臣,听说他妻子刚生孩子半年,我们去沾沾喜气,到魏府看看他吧。”
李煦思考片刻,说:“也行,魏府安全,正巧可以带你去走走。”
他说到做到,早上起来就来让暗卫去传消息。
魏函青做梦也没想到会收到皇帝皇后要来探望他的消息,他这几年特地避着有钟华甄的场合,就是为了让自己以后的仕途好走些,哪知道还能连人带靠山直接到魏府。
……
在钟华甄月份还没太大,需要多出门散心时,李煦从不会缺席。
他是粗汉子,做到粗中有细也是在大事之上,对于那些有关钟华甄的琐碎之事,几乎是他自小就养成的习惯。
李煦从小就仗着大她两岁时时管教她,不许她这样不许她那样,纯粹的霸王性子。可钟华甄身子弱,他也不只是不知道,虽说他不关注别的,但他倒是把她喝药时间都记得清清楚楚。
她要是忘了,他会嫌弃地说她一句粗心大意,没有半处优点。
他现在已经没了小时候的顽劣,却依旧保留着观察她的习惯。
小七和啾啾在钟华甄有孕八个月时回了京城,长公主则在时隔快八年后,随两个小外孙再次踏入了京城,探望钟华甄。
钟华甄得李煦悉心照料,加上太医和接生嬷嬷的准备,她这一胎生得平平安安,刚进产房没多久就传来婴儿啼哭声。
是个小男孩,健健康康,哭声洪亮。
李煦赶忙要进去,又被接生嬷嬷急急拦住,说还有一个,他进去会碍住稳婆手脚,李煦便只能待在殿外焦急等待。
长公主抱着小孩在接生的殿内等候,小七带着啾啾在偏殿里等待,罗嬷嬷和南夫人在旁看他们。啾啾以前还是小小个,被长公主喂得长了些肉,软乎乎的,看着便觉可爱。
他们都知道自己要有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啾啾活泼,不停问什么时候才能去见甄儿。
南夫人摸她的头,心里在想应该差不多了。钟华甄身子虽一般,但体质也算好,不会在生孩子上受太久折磨。
上次是因为被李煦失踪消息冲撞,现在这一胎很稳,御医都在这边,也不会出太多事。
等第二个婴儿哭声传出来,太监连忙向四处报喜。
南夫人听到是对龙凤胎,还喜得哭了两声。
钟华甄身子没出什么大碍,但生孩子着实费力气,她累得睡了一觉。
等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深夜,李煦趴在床边,长公主坐在不远处的圆桌旁,撑头小睡,小七啾啾大概是不想走,又想见钟华甄,在地上打了地铺,两兄妹睡得熟。
钟华甄的手慢慢挪动,她轻轻握一下李煦的手,李煦倏地惊醒,反握她的手,扭头就要朝外叫太医,被钟华甄给拦住了。
“我自己也是大夫,没事,只是有点累,待会再睡一下,明早起来应该就好多了,”她声音有些虚弱,“那两个小的怎么样?”
她一醒来就是问孩子,李煦不停亲她的指骨,道:“很是康健,哭声都很大了,我都要被震聋了。”
长公主和小七他们还在这,钟华甄有些不好意思,道:“你累不累?要不要也去睡会?”
李煦摇头,没大声吵她耳朵,只道:“你睡吧,等你睡着后我再叫大夫进来看看你,他们也说你身体很好,好好休息就行。”
钟华甄知道他性子,对他虚弱一笑,又说一句自己没事。
李煦深呼口气,“我也没事,好好的。”
她不想他担心,李煦也不想她牵挂。
他只要她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