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累了一天的秦捕头回公房交了差，跟手下的人调侃几句后就回了家。因他生得高大，长相周正，哪怕年过三十留着胡子，也能得许多女子多看一眼，尤其是他穿着威风凛凛的捕快服时。走到别人，他看到有小媳妇多看了他几眼，不由沾沾自喜。不过一般的小媳妇他也看不在眼里，要知道以前还有过某个官员的女儿派丫头给他送帕子的事，只是那小姐生得丑了些，她家里知情后就把她看管起来嫁得远远的，才最终没有成事。

这种未曾出嫁的官家小姐，他一般是不沾的，怕惹出祸来，那种出嫁得不到夫君爱护的女子才是他的目标。为备受冷落的可怜女子送去爱护，他觉得自己算是做了好事。

“夫君，今晚要留门吗？”秦娘子见秦捕头吃过饭又要出门，照例问了一句。

“看情况吧，谁知道今晚会不会遇上贼人。”秦捕头有些不耐烦地说。

秦娘子不应声，她也就是照例问问，至于他出去是抓贼还是做贼，她并不想知道。她管不住他，也就由着他去，她自己的父母也劝她忍着，等孩子大了就好了。她也知道自己得忍着，不忍又能如何，她总不能扔下一双儿女不管。

穿着秦娘子为他浆洗后的衣服，秦捕头仪表堂堂地出了门，在街上看了一圈后便又进了另一条巷弄。京中戒严，大街上鲜有行人，就连他也不敢在夜里走在大街上。但要说夜里都不出门，倒也不必如此，只要小心些别被抓到就好，官府也分不出那么多人手巡每一条小巷。

绕到他先前相好的女子那里，一看门上的记号，他便知她的主家还在。秦捕头也没有多失望，他本就是顺路来看看，今晚他的目标在西市。想那肖家娘子也是可怜，年华正好却要独守空房，外面都闹刺客了身边也没个护着，他都为她心疼，要是夜里有坏人闯进去了可怎么好？

他得去看看，问问她是否想要有人护着她。

转入一条巷子里，他走了没一会儿就感觉身后一阵冷风，当即便觉得不妙。不等他回身，就听得“嘭”地一声，他的后脑被人狠狠砸了一下，不待他反应，眼前一黑，他像是被什么罩住了。就在他想要挣脱时，身上又挨了好几下，疼得他只能缩着身子躲避。

“再碰老子的女人，老子弄死你。”

秦捕头听到有人压低着声音说着带明显山东口音的话，一边想着对方是谁一边弄下了套在他头上的布袋。巷子里还是黑漆漆一片，打他的人早就跑了，远远的他也没看清身形，只看到对方是朝他来时的方向跑的。

莫不是他刚上手的那个外室？秦捕头暗想，听说养着她的男人是个山东人很是凶悍，说不定是他收到什么风声来教训他了。他呸了一声，眼中闪过一抹阴狠，敢在他头上动土，真是好大的胆子，他非得给他点厉害瞧瞧。

要说秦捕头能哄到那么多女人，除了他外表尚算周正，更多的却是因为他是捕头，一般百姓不敢惹他。曾有女人反抗，还把这事告诉了她男人，引发一场恶斗，其结果就是她男人现在还在狱中关着，而她为了她男人能在狱中好过一些，不得不委身于秦捕头。

何素发觉秦捕头目光不对后，就去收集了他的信息。她的消息来源当然还是胡蝶，为此她还请胡蝶喝了她费了老大劲做的薄荷蜜露。并且以给胡蝶家铺子帮忙为幌子，从家里出来，从傍晚就在衙门前面等着，想要找机会教训秦捕头一顿并嫁祸他人，免得秦捕头打她的主意，给家里招来祸事。

是的，刚刚在巷子里套秦捕头布袋打闷棍的就是她，她还特意换上了男装变了声音，甚至动手的时候也没有直接上脚而是用了棍子，免得让他察觉出来。她倒是没料到秦捕头刚刚就是往她家去的好，她这一顿打是切切实实替她解了围。

她开心地回到家时，萧显重还没有睡，他正抱着月儿在堂前纳凉，见何素开门进来一时还愣了愣。

“你有事出去了？”

“没呀，我去胡蝶家帮忙了呀，不是跟你说过的嘛？”

“那你的打扮……”

萧显重这么一提，何素才发觉自己身上还穿着男装呢，她一时语塞，对自己也有点绝望。她本来觉得今晚的行动简直完美，但是现在却出现了瑕疵，嗯，就当它是可忽略不计的小瑕疵吧，她能成功一次不容易，得鼓励鼓励她。

她在心里安抚了自己，随口跟萧显重解释道：“胡蝶家铺子会来的都是男人，我穿成这样方便些。”

萧显重想起先前去铺子里接她时的情形，微微点头，不过他到底有些不信何素是真去胡家帮忙呢，胡家的羊肉馆一到夏天客人就不多，怎么会还需要人帮忙？就算店里忙吧，现在这个时间才是店里最忙的时候，何素怎么会又回来了呢？

何素藏着秘密，萧显重想，他想知道是什么，却不想就这么拆穿她，把她给吓走了。也许她去办的事跟他没有关系，只是她的私事，他这样想着，哪怕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却还是忍了下来。

“屋子用艾草熏过了吗？”何素故意找了旁的事转移他的注意。

他也如她所愿地没有多问。

“熏过了，锅里有热水，都是给你留的。”

萧显重这几天觉得干坐着不好，就跟何素学会了烧火和切菜，他也没想过什么君子远庖厨，他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百姓，哪里有这么讲究。在他想来，百姓人家的男人都是会下厨的，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厨子是男的，肯定是在家里练出来的。

以后要是买不起下人得自己做事，他也不能把家事都交给何素，总得干一点。让他产生这种想法，跟何素的夸奖也分不开，每次他来厨房帮忙，何素总是一脸欣喜地看着他，看得他有点发飘，就连月儿在她的影响下也说要帮着摘菜。

何素也不拦着，小孩子从小帮着干点家务没什么不好，男人帮女人分担家务更是应该，当然她得表现得惊喜一点。就像现在萧显重说他帮她烧了热水，她也不管天黑他是否能看见，满是感动地看着他。

“大哥，你真的太好了。”

萧显重微有些不好意思，板着脸说：“不早了，忙你的去吧。”

“嗯。”何素应了一声，转身偷偷笑了，感觉用夸夸夸应付冷面男很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