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林氏走了,何素也有些困了,她现在别的孕期症状倒还好,就是爱睡觉。
“离晚饭还有一会儿时间吧?”何素问风暖。
风暖点点头,答道:“还有一个多时辰。”
“那我再睡会儿,饭快好了叫我。”
“是。”风暖一边应道一边送何素进卧室,直到她躺下了她才离开。
何素想了一会儿林氏刚刚说的事,很快就睡着了。太伤神的事,她现在没法想,一想就想睡觉,现在她的脑子极度不够用,幸好没有坏人盯上她,不然她可就完了。可是有没有的,谁又知道呢?何素想着,被风暖叫醒吃饭时还记着这事。
“以后多留心宅子四周有没有生面孔。”何素一边说着一边打了一个哈欠,还是有些没睡够,又问:“今天晚上吃什么?”
“厨房炖了老鸭。”风暖连忙答道,脑子里还在想着何素刚刚吩咐的事,既然是主子的命令,她自然得做到,理由什么的,她并不用去知道。
何素让风暖去注意宅子附近的状况,也是怕有人盯上萧府,不管是出于什么理由,被人盯上总是让人不舒服的。她现在虽然并没有感觉有这样的人,但是难保以后没有。她的肚子渐渐要大起来了,等到快要生的时候,她怕是没有精力顾着四周,这个时候有个人替她守着,她也能安心些。
风暖年纪虽小,但胆大心细,偏又不惹眼,稍加训练就得派得上用处。她也不必教她太多,毕竟她并不是想让风暖去杀人,只能掌握一点点追踪和套取情报的技巧就好。
风暖并没有想得太多,只当是有人想着办法求主家办事,主家却不愿意,才让她多注意着些,免得着了那些人的道。如今在她心里,主家自然是排在第一位的,几位主子中何素的份量最重。何素让她去做的,就算是别人看来站不住脚的,她也觉得是有理的。
何素让她不要跟旁人说,她也就没有说,甚至连自家亲娘那里也没有透一个字。吕娘子也不知道风暖心里藏着事,风暖本就不是一个多话的,手脚却勤快,如今能入何素的眼一直跟在何素身边,她高兴还来不及呢,哪里会想其他。
刚来金陵时,她就怕主家把她们母女卖了,再买其他的丫头。她在外面也见过其他府里的婆子丫头,都生得比她们母女齐整,这样的下人带出去也有面子,哪里像她们。
幸好主子并没有嫌弃她们,出去外面也会带着风暖,吕娘子隐隐也放了心,还会劝风暖主子有什么吩咐一定要办好,她长相不出众也不会说话,但做活却是个好的,除了针线活,只要让何素多看到她的优点,将来就不会把她赶走了。
吕娘子在金陵住了一阵子,又跟刘娘子和王娘子混熟后,对一般府里下人有了一定了解,听说有的下人可以一辈子呆在府里,要是得主子看重还会配给府里的人或者将来老了认一两个小丫头当干孙女,吕娘子就有些动心。
她总觉得风暖的性子将来嫁出去是要吃亏的,要是嫁在自家府里有主子看顾倒还好些,但是她若是嫁给了下人将来生下来的孩子也只能是奴藉,吕娘子私心还是不愿意如此。要是嫁不成了,风暖一直留在府里倒也是好的,只要将来有人替她养老就行。
吕娘子对这些看得开,若是风暖是男子,她也许会事事替他考虑,恨不得早点抱上孙子,女儿就不一样了,她反倒希望她过得自在些,不要吃她以前吃过的苦,过她以前的苦日子。
她能从婆家逃出来,便不再是以前那个只知道忍着的,尤其是知道反抗之后日子不会变差,只是女子在外面生活到底艰难,她如今能跟风暖留在肖府是两人的幸运,可不是所有人都有这个运气。
等下一次萧显重回来时,何素就把毛家的事说给了他听。她本来并不想管这事,却又想知道里面是不是真的有猫腻。最开始的时候,她甚至想要风暖过去探探,又怕这一探惹出事端来才一直忍着。作为特工是最忌讳管闲事的,她本身也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但是放任这事不管又不好,毕竟有可能影响到萧显重。
想来想去,她觉得还是把事情交给他去处理比较好,如果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人想要通过毛家跟郭家拉关系倒也罢了,要是有更深的目的,最好早些让他们知道,免得将来闹出事来。不要小看一个小小的下人,有多少情报就是被身边不起眼的人窃取的。
不过她现在可是文雅懂事怀着孕的小妇人,就是有心想去看看,哪里又能查得到这些。
“我知道,我会让毛副将留心的。”
“他不会打草惊蛇吧?”何素对粗汉子做事不太放心。
“我会看着他的,你就别担心了,多顾着自己一些。我总看你像是瘦了些。”萧显重说着。
何素担心他好不容易正常了又要变回老妈子模式,连忙说:“哪有,大夫都夸我身体底子好,哪怕前面三个月难熬,我也没有瘦。”
“那便好。”
萧显重很信大夫的话,既然大夫都这样说了总不会有错,哪里能想到中间转达的何素会夸大自己的状况。不过她也不算是说谎,大夫的确说她身体好,就是没有她刚刚说的那么好罢了。
“最近在军中挺辛苦的吧,我看你又黑了。”
“我一个男人,黑点也没有什么。”
“是没什么,瞧着越发靠得住了。”何素打趣道。
萧显重含笑看了她一眼,忍不住握住她的手。
“以后我会越来越靠得住的,你只管好好养胎,家里的事和外面的事都有我。”
“好,我都听你的。”何素老实地点点头,没去打断他表现自己男子气概的时刻。
有些话听听也就算了,她一向是这么认为的,只是这些话从萧显重嘴里说出来时,就算她还是没有怎么当真,听着却是欢喜的。她的眼光不错,何素暗想,选了一个靠得住的男人,至少到目前为止,他除了在她怀孕之后表现得有些过分紧张之外,其他的她都很满意。
萧显重也知道有些事光靠说的没用,他如今置办了院子,也买了下人,让何素能过得轻松自在,不用再为生计所苦,也不用再忙碌。将来,他还会给何素更好的生活,他一定可以做到的。
萧显重休沐的日子也不是整天都呆在家里,他也有其他事去做。何素不知他去做了什么,适当的应酬是必要的,这一点她懂,也就不会多问,再说了比起萧显重呆在家里紧张她的一举一动,她宁可他出门去。唯一麻烦的一点就是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来。
七月酷暑,何素就算不动,汗也停不下来,只能靠不离手的扇子手动降温。她最近也没有做其他训练,只有摇扇子一项。只要姿势标准,哪怕只是普通的摇扇也能起到锻炼作用,就是对做惯重训的人来说效果不怎么大。
何素摇着扇子,外面的太阳大得晃眼,害她都不想踏出房门一步,更没有什么胃口。
“风暖。”她朝外面喊了一声。
风暖就在隔壁的茶水间,一听到声音便应了一声,快步走了过来。
“你去给我买一碗那个,加梅酱的。”何素说道。
风暖自然知道何素说的那个是指什么,只是以往萧显重回家的日子何素都是忍着不吃的,怎么今天不忍了,难道不怕被发现?
“老爷也许快回来了。”风暖好心提醒道。
“不会这么巧的。”
何素没太在意,想着就算是被抓住了,她也可以说是因为天太热,她每天吃冰酪的事萧显重又不知道,不会来说她的。
想是这样想,等她吃着风暖买来微微有些化了的冰酪看到萧显重进屋时,还是吓得差得把碗给倒扣了遮掩行迹。
“回来了,要不要去洗把脸?”何素一边好声问,一边自然地把勺子放下,似乎什么事也没有。
萧显重看了桌上的冰酪一眼,没有说什么,天气这般热,就是他也没有胃口想吃点冷的,何况是怀着孩子的何素。再者他问过大夫,的确也没有大夫说吃冰酪对孕妇不好,不过不能多吃是一定的,夏天贪凉吃坏肚子的人可不少。
见萧显重什么也没说去洗脸了,何素趁机把剩下的冰酪几口吃了,又让风暖把碗勺收拾了,让这件事赶快过去。
等萧显重再出来时,何素摆上温柔的笑,问道:“午饭是在外面吃的吗?要不要让厨房给你弄点吃的来?”
萧显重刚刚是去了毛副将家附近转了转,也没有吃什么像样的午饭,便点了点头。
“你呢,要跟着吃一点吗?”他问道。
何素正好也有一点饿了,便点头相应。萧显重知道何素最近饭量大,就是看着吃得不开心,好像什么都不合她胃口似的。他私以为是她在府里呆着太闷的缘故,像他刚入军营的时候也觉得军营里的东西不好吃,可是一天训练下来肚子饿得都会响,这时哪里还顾得上挑食,有的吃就不错了。
“等太阳下山了,要不要陪你去外面走走?”
虽说金陵城也有宵禁,但禁得不严,夜晚还会有许多娱乐活动,就像前些天七夕的时候,各家花楼便联合准备了几驾花车,载着楼里最漂亮的姑娘一齐出门去河边放灯,听说当天有不少金陵少年为了一睹美人的容颜挤在河边的桥上,有不少人被挤得摔进了河里。
幸好现在是夏天,金陵会水的人也多,落水的被灌了几口水后就被救上来了,这事也成了一则趣闻,若是有人死了,旁人怕是笑不出来,就连各家花楼也得跟着低调一阵。显然并没有人想到里面的隐忧,花楼继续想着法子吸引众人的眼球,金陵城里的男人也愿意去凑个热闹。
何素住的这一片并没有花楼,后面远一些的街上倒有一间私房菜馆,里面住着一对姐妹花,听说要是客人合眼缘也会留客。
对这些事何素也不好奇,也没有刻意去打听,各中手段她又不是没有学过,就是学得不好罢了。
听说萧显重想要晚上去逛逛,何素首先便想他是不是也想去凑美人的热闹,后来想想也没有男人这么蠢,凑这种热闹还会带上老婆,这不是给自己找事吗。
“晚上外面有什么?”何素故作好奇地问,还单纯地眨眨眼,表示自己对金陵夜间精彩的娱乐生活一点也不了解。
“白天有的晚上都有,还会有许多做吃食的摊子。”
“那倒是要去看看。”
何素脑中不由浮现现代的夜市,摆着各种新奇食物的夜市她一直都很爱去,却不知道为什么许多城市的夜市渐渐消失了,也不知他们搬到了哪儿去。不知道古代的夜市是不是也是这么热闹,何素有些向往地想。
夏季炎热,百姓白天都不爱出门,都爱晚上出门逛逛,哪怕什么也不做聚在桥上赏月说话也比呆在家里凉快。
金陵城中河道纵横,横着许多石桥,不少桥头到了夜间便边被人占了支起小摊子。
有卖吃食的、也有卖灯笼的,甚至还有人在桥头卖自家制的乐器,为了吸引过客,摊主会拿着乐器演奏一首,清亮的乐音在平和的夜里被传得老远,有那被乐声迷住的便会在摊子上买东西,不过能不能练得跟摊主一样好就因人而异了。
何素一家出来时,正好听到了摊主用笛子演奏了一曲。月儿听了颇为心动,也想要买一只竹笛来学学。她近来跟葛先生在学琴,勉强已经能弹完一首曲子。她觉得自己学得太慢,心里有点着急,又觉得可能是古琴难学的缘故,就想要去试试别的乐器。
“前面在卖什么,好像有很多人。”何素对笛子不感兴趣,目光只盯着那些摆着吃食的摊子瞧。
“我们过去看看。”
萧显重说着便带着她过去了,月儿自然得跟上,心下对买不买笛子也没有太多挣扎。连琴都没学明白就学笛子,要是让葛先生知道了说不定会训她,再说了她买了笛子也不知道要怎么吹,她还不知道葛先生会不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