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想到看游记了?”萧显重在她身边小声问。
“想知道天下有哪些好玩的地方。”她用一种天真的语气说道,反正据她所知女人扮可爱对男人是很有用的。
她对天下知这甚少,现在想要知道得更多一些,才会想到看游记,萧显重暗想,便去了边上的的架子上拿了两组在何素看来过厚的书。
“有空也要多看看史记,不然就是知道了那些好玩的地方却不知它的典故也是无趣。”
“好。”何素微笑点头,暗暗决定这些史书她还是跳着看吧,史书本来就无趣,她怕认真看下去坚持不了一页就睡着。
月儿没注意到两人说话,等她一圈逛下来挑出自己想买的书,才发现跟在她身后的云睛已经抱着很厚一叠,都快要抱不动了。
“这……”月儿也有点傻眼,她怎么也开始乱买东西了?她以前明明不这样呀。
萧显重也觉得她挑的书有点多,翻了几本后倒没有发现有乱七八糟的会让她看了移了性情,就示意云晴把书搬到柜台那儿去。
“父亲,要不要我挑几本出来?”月儿小声问道。
“这次就算了,以后你买的东西走你自己的账。”
月儿一听,喜笑颜开,欢快地应道:“是。”
爱学习的孩子就是不一样,何素看了暗想,等到结账时,她又想换成是她她也高兴。
这些书好贵呀,这些钱都够买匹马了,相当于能买现代一辆车,老爹一高兴就送车,当女儿的哪有不高兴的。她许久没买书,都不记得书这么贵。不过她先前只买一本两本的,贵点她也顶多感慨一声,没像这次一下子去了一辆车来得让她有实感。
月儿虽然也惊讶了一下,但是她记得幼年时看过家里的书房,满满一间屋子里都是书,她现在才买了几本也不算什么,惊讶过了也就放开了,反倒为自家日子又好起来、萧显重果然很疼她高兴。帮她拿书的书晴才是真正惊到的那个,这几本书竟然这么贵,都抵好几个她了,怪不得村里的人总说读书是有钱人家才会做的事。
“白天跟主子们都逛了哪些地方?”
晚上,王婆子趁着自家孙女出来端热水的功夫,过去跟她说了几句话,就怕她在外面做了什么招人不快的事。云晴夜里住在月儿屋里,白天也跟在月儿身边,跟王婆子相处的时间自然短了。王婆子看着孙女不复当初胆怯的模样,心下老怀安慰,又怕她胆子变得太大在外面招事。
“就是去金陵城里最热闹的街逛了逛,那街叫来仪街,离咱们住的燕儿巷隔了几条街远,却比我们这儿热闹好多好多。”云晴说着,就想起买书的事,也就跟她奶奶提了,“小姐今天买了好多书,都要上百两呢,比我们都贵。”
“书本来就是金贵东西。”
“小姐家里真有钱,有钱真好。”
“你好好当差,小姐指头缝里漏点出来就够你以后花用的了。”王婆子说道。
她也是苦过来的,临老入了奴藉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但凡日子过得下去她也不会如此。她年轻时生了五个孩子,四男一女,在乡下说出去是顶有面子的事,谁不说她肚子争气。可是五个孩子养大的却只有两个,而这两个也走在了她前头,一个死在了荒年,一个是劳累过度倒下的。
那时她的儿媳妇怀了孩子,她大儿子就想多种地好让孩子出生后日子不会过得太苦,但是家里粮食本来也不多,他还偷偷留给他媳妇一口,在一天出去种地后就倒在了田里再也没有醒过来。儿媳妇哭天抢地的,也没能把他的魂叫回来,死了便是死了,再哭也是没用的。
她本来指望着儿媳妇也能像她一样有福,别让老王家断了根,谁知她生下来的是个女儿。她儿媳怕也为自己肚子不争气羞愧,没过几个月也死了,留下她一个孤老婆子带着孙女。在前些年闹灾的时候,乡里其他人都去逃难了,她却没有跟着去。
她一个老婆子抱着一个小娃娃,到了外面也不能自保,还不如留下来,哪怕只是吃树叶也比去外面好。
跟她同样想法留在村里的老人也不少,他们后来都得病死了,就她带着孙女活了下来。她死了几个儿子,日子也比其他人过得仔细,入口的东西都弄得干净清爽,怕是因为这个缘故,祖孙俩才活下来的。可是活下来也没用,没多久又开始打仗了,这次她只能走。
也幸好她走了,最后辗转进朱家庄还找到一个好主子,这是她的运气,她到底还是个有福的。
云晴不知王婆子的想法,对她总想靠着主家拿好处的话有点不爱听,打好了水便匆匆走了。王婆子也看得出自家孙女不爱跟她说话了,怕是嫌她年纪大说话唠叨。这也没什么,她也知道自己老了,只要孙女不是不孝的,让她少说几句就少说几句吧。
云晴端了水进去时,月儿正坐在榻上看书,云晴催了她一句,她也只是虚应了一声,直到把一页看完了才抬起头来,去了里间梳洗。
云晴站在边上,朝着她放下的书看了一眼,只认得封面上的一个字,另一个字笔划太多,她还没有学过。有心想要问问,她又怕扰了月儿看书,只好先忍着。月儿梳洗完了,让云晴移了灯去卧房,她靠坐在床上又拿起书准备再看一会儿。
“你先去睡吧。”月儿对坐在床榻上的云晴说,知道她是一个爱睡的,都有好几次靠在床榻上睡着了。
云晴迟疑了片刻,点头称是,乖乖地去了外间的床榻上铺好了被子睡了下来。其实天还早,她还不想睡,她在心里说,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边上的正院里,何素也靠在床上看书,还不想睡。她看的是萧显重挑给她的史书,她像是在看任务目标的个人资料一样,把里面的重点一一记下,然后,换下一个任务目标,再把前面脑中的资料清空……原谅她脑容量有限,实在记不住太多。
“我来说给你听吧。”盥洗好出来的萧显重说道。
何素点点头,默默希望自己不要在萧显重说史的时候睡过去。萧显重就挨在她身边,一手搂着她,一手拿着书开始跟她用浅显的话说史书上记着的事。何素开头还听得津津有味,不过没半个小时,她就又开始困了。上课是白天的事,她想,晚上不适合学历史。
“困了?那咱们安置吧。”萧显重说着就把书放到了边上,然后抱着何素躺了下来。
何素感觉到他的热切,暗想,也许床上也不适合看书,看着看着就歪楼了。
这么算来,现在床上对她来说是第一危险的地方,只要她在就会被萧显得吃干抹净,除非他不在。他只能在家里再呆一天了,何素暗想,觉得危险的床上好像也没有那么危险了。
等早上醒来后,她按着自己酸软的腰,默默收回了自己的想法,果然她还是太天真,也许是她还小的缘故……啦啦啦~
这一天,萧显重又带着她逛了一遍自家宅子,这次是交代她家里哪些地方要休整,哪些东西要添置,还给了她一张单子,上面有信得过的铺子,家里缺的东西可以去这些铺子里买。
被他这样一说,何素才知这个院子里需要收拾的东西远比她想到的多。
“我们会在金陵住多久?”何素问。
要是只是住一两年,她觉得并没有必要把这个临时住的院子修得那么好。
“我也不确定要住多久,收拾好了你也能住得舒服,就是下次有客来,也有可以让客人逛逛的地方。”萧显重说着,又抛出一个何素会感兴趣的理由,“修整好的宅子将来若是卖了,也能赚上一笔,若是不卖,当作以后旅居此地的住所,也是好的。”
何素以前都是从一个地方搬走,就再不过问那个地方会如何,甚至活动也会避开自己以前呆过的区域,一想到有个地方搬走以后可能会回来,她心里就有一种怪异感。
“你不喜欢金陵?”萧显重见她出神不由问。
“喜欢。”何素马上回神答道,“比起先前到过的地方,我更喜欢金陵。”
“为什么?”
“金陵街上的女子瞧着比别处大胆。”
这个理由……萧显重微一皱眉,很担忧何素看到的女子是那些花街柳巷了,要是她学了她们的作派可怎么好?细细一想,附近巷子住的都是清白人家,并没有那些做暗门生意的,倒也不怕何素被人哄了去;她还是个有成算的,轻易也不会被人哄着。
想是这样想,萧显重还是有点不放心,特特将城中几桩后宅的传闻说给何素,像是什么贤惠夫人被外面婆子带坏藏了人在房中,又或者有男子扮成女子祸害他人的。何素听得津津有味,觉得这金陵城果然挺热闹的,各种稀奇事都有。
“我不在时,你也要看好门户,月儿可不小,最是容易让人教坏的时候。”萧显重不好说明自己的意思,只能拿月儿说事。
何素点头,知道这个年纪的孩子不好管,容易犯二,多看着些也应该,也能知道她犯二的方向朝着哪。
萧显重见她听进去了,总算放心了些,又跟她说了家里的事。
“帮月儿请个嬷嬷的事,你记得托人问问。家里的事,刘福是个能用的,只是你只倚重他一人也不好。院里还是人太少,不然你能多教导几个人出来帮你。”
真是大户人家的作派,何素心下说,面上却好好应道,已经决定自己要借着处理家事多出去跑跑,也得借机探探金陵的情况,要是真让她只呆在后宅当个睁眼黑,说不定哪天就被害了。
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何素想保持着警惕,不过却没有像刚来到这个时代时总是提着心,就连卧室里也会弄个防贼的机关。
她现在的身份是安全的,却也不是绝对安全,叶菁华是一个隐患,萧显重也有可能有什么仇家没法找他的麻烦就找上了他的妻女。别怪她想得太多,这些都是有真实案例的,组织里也接过类似的任务。如果有她以前呆的组织现在派人出来对付她,她估计逃不过。
好在,这个世界并没有这样的组织,类似的倒是有,朱应俭不就在灵堂里被刺杀过。何素对类似组织出来手人同样忌惮,毕竟他们不止一个人,武功也不见得比她弱。
要多收集信息,何素暗想。
三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早上天还没有亮,何素就听到萧显重起床的声音,她马上睁开了眼,侧身朝他看了过去。
“这么早?”何素声音沙哑地问,显然身体还没有醒过来。
“你睡着就好,不用管我。”萧显重劝道,看着她的样子眼中便是欢喜。
“这怎么好。”何素还是立马起了身,换好衣服后把头发一绾便跟在萧显重后面随他出了门。
两人走到大门前时,刘福已经拉着马在门口侯着了,他知道萧显重早早要出门,还让厨房准备了烧饼让他带着路上吃。
何素见了,跟着提醒了一句,“三餐要注意,保重身体。”
“好。”萧显重应道,又交代了一句,“要是我下次休沐时间改了,我会托人带信回来。若是没改,便是在十六。”
“知道了。”何素应道。
萧显重利落地翻身上马,朝着何素微微一笑后,便骑着马离去了。马蹄声在青砖铺就的长街上回响,在不现日光的凌晨传得老远,何素直到那声音远得听不着了,才提着灯笼转身回了屋。
风暖在主子出了院子里便听到声响也跟着起了身,她拿着灯笼站在自己的房间门口,见何素一个人回来了还朝她挥了挥手示意无事,她才退回屋子里再睡上一会儿。何素也想再睡上一会儿,可是躺进冷了的被窝却全无睡意,睁着眼翻来覆去的好一会儿,她索性下了床在屋里做起了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