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下来,他们明白了一个道理,什么护卫山贼都是一时的,只有何素这个恶鬼教官是永久的。
好在只要训练半个月,现在已经快过去三天了,再熬一熬,剩下的日子也就过去了。
他们盼着训练早点结束,何素何尝不是这样想,早出晚归一两天她还能适应,但持续半个月,她就觉得有点多了。她庆幸在现代不用当上班族,都是干一票换一个地方。做任务的时候当然是辛苦的,身心负担都非常重,但做完休息的时候却是轻松的,只要每天保持基础训练就可以了。
她其实还挺喜欢基础训练的,运动的时候可以让她的大脑放空。唯一不好的地方是她会放得太空,以至于她运动过后会把前面已经计划要去做的一些事给忘了。听说有些人在运动过后,脑子会越来越清晰,也不知他们的脑子是怎么长的。
也许许多事真的看天赋,就像她小时候跟许多同龄人一样天天苦练,但就是分得出高低,会有人能把她打扒下,当然她也不是最弱的那一个,不然也不会活得那么久,久后最后死在鸡骨头之下。
这次她训练的这二十个人之中,有几个天赋不错,就像里面姓常的两个,也不知朱应俭怎么就舍得把这样伶俐的小厮放出来当护卫,还有李二狗,这个人要是放在她现代的组织里,肯定是个窃取情报的高手。
今天这三个人都在护卫队里面,也不知最后哪一队会胜出。
何素饶有兴致地跟在护卫队后面,看着他们跟埋伏的山贼队进行了第一次交手。
昨天她临走前略微提过其实山贼每一次设伏的地方都是有迹可循的,只要仔细观察就可以看出来。至于如何观察,她准备在他们多经历几次失败之后再告诉他们,不然都学会了,后面还怎么玩?不过有些人比她想的要聪明,现在已经懂得多侦察,还知道怎么辨别真假线索。
也因为如此,山贼队的第一次偷袭失败了,不过他们也不是一无所获,何素看到有人已经站出来跟山贼队的人使了眼色,像是表明身份了。
倒是个聪明的,何素暗想。
山贼队这次只能跟护卫队的人硬拼,要是一拥而上战成一团,在对方有内应的情况下,他们倒未必会输,但也不一定会赢,因为二十个人中拳脚最厉害的张黑牛也在护卫队。哪怕他们取笑张黑牛到了哪队哪队就输,对他的拳脚却还是服气的。
若他是内应,山贼的人缺造混乱,让他有机会偷袭,说不定马上就能赢了。但他看起来就不是内应,在他们第一次设伏的时候,他们也讨论过护卫队的人哪些看起来像是抽中了山贼,基本排除了张黑牛。他不是藏得住事的性子,要是他抽中了签,神情上一定会显露出来。
和张黑牛性子差不多的人,护卫队有好几个,还有那等老实的,连句假话也不会说,在一开始抽完签回来被盘问时,他们都没有露出慌张的神色,显然也不会是他们。这次当内应的事是何素临时说的,若是事前知情,平静下来后还能装一装,但是忽然被告知是内应,没有一点脑子是装不下的。
至于护卫队里最有脑子的人,也就是姓常的两位还有李二狗。常生和常英本是朱府的小厮,一看他们跟常风同姓就知道。其余人一开始对他们还保持着敬畏,但他们是二十人之中年纪最小的,常生机灵嘴甜,常英看着实在,他们相处了几天早就没有先前的顾忌。
其实还能怎么顾忌?光是应付辛苦的的训练就够费力气的了,其他事他们哪里顾得上。
在前两次的两队对抗中,常生和常英倒没有特别显露出他们的聪敏,但是同队的人却总是觉得两人是朱府出来的,肯定比他们脑子要好使。至于李二狗,他的聪明是连何素都夸过的,如果不是对抗赛,他们都不知道李二狗是这样一个蔫坏的人。
本来觉得李二狗体能不行的人,现在也不敢再对他呼来喝去的,他们隐约知道,拳脚好是很重要,但是脑子也不能太笨,不然就像张黑牛那样,不管到了哪队都帮不上忙,他还会想当然地指挥结果帮了倒忙。
这样排查下来,他们怀疑的内应就落在常生常英和李二狗身上,就是护卫队的人也是这样想的,当然是脑子好的那几个人。
张黑牛知道队里有内应,前头又被人取笑,这会儿正狠狠瞪着队里每一个人,想要从他们脸上看出什么。他们被他盯的就是没什么心也开始虚了,目光也不敢往他那里瞧,落在张黑牛眼里那是他们个个都像内应,尤其是缩着脖子一次也不敢看他的李二狗。
烦燥地皱着眉,张黑牛上前圈住李二狗的肩膀,吓得李二狗差点跳起来。
“你怕什么?”张黑牛黑着脸说。
李二狗缩着身子,声音颤抖着回道:“我,我没怕。”
“还说没怕,你说,是不是你?”
张黑牛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怎么看都觉得李二狗不像个好人。
“真不是。”
李二狗好像有些急了,略显猥琐的脸一抽一抽的,更显得可疑。
张黑牛还是觉得他像,再看向边上好奇盯着他们的人,见他们一一回避他的目光,觉得他们看着也像是内应。
皱了皱眉,他搂近李二狗小声问:“要不是你,你觉得谁像?”
李二狗为难地皱着脸,说:“我,我不知道。”
“真的?连你也不知道?”
李二狗歪了一点头,轻声应是。
张黑牛一看觉得不对,压着他的脖子威逼道:“你说不说,自己队友也不说是不是?你难不成还怀疑是我呀?”
李二狗倒还真没有怀疑,却还是小声问了一句:“那你是不是?”
“我当然不是了!”
张黑牛有些激动地说,一想到他这样老实的人竟然被怀疑了,他气得下手更重了。
“疼。”
李二狗感觉自己的脖子都要被张黑牛压断了,这人的手劲怎么就这么大呢,他要有这力气就好了。
“那你还不老实说!”
“可,可我也吃不准。”李二狗苦着脸,小心看了张黑牛一眼。
“让你说你就说,哪来这些废话,是不是的,难道我还没数?”
李二狗无法,只是小声报了一个名字。
“常生。”
“是他!”张黑牛想了想常生刚刚的表现,一脸赞同地点点头,“我也觉得是他。唉,你是怎么看出来的?竟然跟我想的一样。”
“我刚刚看到他跟山贼们使眼色了。”李二狗说。
“还有这事!那就肯定是他了,不行,我得去跟别人说。”张黑牛一听急了,马上要去告诉别人。
李二狗连忙拉住他,差点还被带倒了。
“不行的,就是你去说也不见得有人会相信。”
“为啥?”
“他们要是知道是我说的,会怀疑是我挑拨离间。”
“什么是你说的,明明就是我自己想出来的!”张黑牛说得很是心安理得,好似真是他想出一般。
若真是他自己想的,就更没有人信了,李二狗心下说,却不能这样跟张黑牛这样说,免得又挨打。
“可别人不这样想呀。我们还是先盯着他,等他露出马脚之后,我们再打他。”
“唉,好吧。”张黑牛有些不情愿地应道,不懂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过李二狗有点小聪明他是知道的,只能先听他的了。
怎么张黑牛老盯着常生呢?
在张黑牛跟李二狗交谈后,队里的人就开始注意张黑牛的行动,见他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朝常生看,个个心里泛起了嘀咕。肯定是李二狗跟张黑牛说了什么,可是李二狗说的话,他们能信吗?
常生和常英也注意到了张黑牛的反常,两人也没有互相通气,抽签是随机的,对方是不是内应很难说。尽管在一开始,两人就互相说明自己不是,可是他们也不敢保证听到的话就是真的。两个人太熟悉彼此了,就是因为熟悉,知道对方是能瞒住事情的人,才会生出怀疑。
两人心里还有另一个值得怀疑的对象,那就是李二狗,现在见他让张黑牛盯着常生,常英心里的疑惑也就更深了。
常生也感觉到他们的目光,不由暗暗叫苦。
又走了一会儿,护卫队的人走完了一半的路程,下面的路山贼队的人并不知晓,除非是内应已经跟他们通风报信。但是除了开头山贼队的人冲过来的时候,队里的人跟山贼队的人并没有接触。那个时候乱是乱了点,但若有人跟山贼队的人报信,他们还是能发觉的。
可他们也没有看到有人跟山贼队的人说话呀?那个内应会不会没找到机会就不再报信了。虽是这样希望着,但他们也不敢掉以轻心。何素这次安排的路线很巧妙,有一段路极适合设伏,但只有在事先知道会经过那里才能来得及,要是等他们快走到时才反应过来想要绕过去是不成的。
等快走到前面那段路时,张黑牛忽然站出来。
“我看有些人前面的路就不必走了吧?”说着,他的眼珠子就朝常生身上瞧。
常生无奈,说:“大黑哥,你就这么肯定是我,莫让有心人误导了。”
“别耍嘴皮子了,就是你,我都看到你跟山贼使眼色了。”
了解张黑牛的人此刻都在心里说,肯定不是他看到的,应该是李二狗看到的,不然他在看到的当时就嚷出来了。
不管是谁看到的,张黑牛这样一说,其他人也跟着疑心起来,隐约都觉得好像看到常生跟人交换眼色。
“不过是眼神碰到而已。我就不信你们刚刚打斗的时候,就没有跟山贼对上眼。”
他这样一说,他们也觉得有些道理,不过也有人想着反正张黑牛已经说开了,不如也跟着说上一句。
“我们这些人里,也就属你们跟李二狗最像内应了,反正都走到这儿了,不如你们别跟着来了。”
“你这话说的,好像那签子认得人,专朝我们三个人的手心钻似的。难道就没有那等脸色厚的,闷不吭声地想要混过去?”
他们一听,互看了一眼,其实这一路上他们都怕引起怀疑,刻意没有说话,尤其是张黑牛老是盯着他们,他们就更不敢说话了。因为有张黑牛盯着,他们每个人都显得有些心虚可疑,要是其中真有内应逃过了开头的盘问也未可知。
见他们彼此生了怀疑,张黑牛眉头一皱。
“你们不要被他几句话哄了,他就是来挑事的。”
咦,是呀!他们猛然醒悟,看着常生的目光就更不善了,哪怕刚刚那话是张黑牛说的。
常生无奈地一抿唇,转头看向常英,见常英一脸谨慎地看着他,索性狠了狠心。
“要是大家不相信,我就站在这儿不动,你们继续走吧。”
“时间来不及了,也只能如此了。”常英说道。
张黑牛一看常生主动服软,得意地站到了前面,“好了,我们快走吧,别磨磨蹭蹭的。”
队里虽有人心里疑惑,但看着队伍又动起来了,只能跟着朝前走。幸好他们走过这一段路时,并没有遇上埋伏,显然山贼队的人并不知道他们的路线。
“看来内应也没有派上什么用处。”队里有人说。
常英附和着点点头,心下有疑虑。正想着,李二狗走到了他的身边,他不禁背上一寒,戒备地看向他。似乎看到了他的戒备,李二狗停了下脚步,不好意思地僵在原地。
“常生的事……会不会是我弄错了?”他小声问,也不敢让其他人,尤其不敢让张黑牛听见。
“都快走到了,到时候听听教头怎么说吧。若是真弄错了,晚上咱们一起去赔个不是。咱们又不是走一辈子,这就是一场比试。”
“是是。”李二狗连连答应,头垂得更低了。
常英盯着他油汪汪的头发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