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

商明雪看着白衣飘飘，站在半空中的林凡，虽然感觉林凡似乎已经从走火入魔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但林凡此刻那冷漠疏离得让人觉得无比陌生的眼神，却是让商明雪有些无法确定此刻站在面前的究竟是不是原来那个记忆中的林凡。

"毕方就这么死了？形神俱灭吗？已经再也感觉不到毕方的元神波动了，所以，这一次毕方是真的死掉了吗？"

一直冷眼旁观的妖皇殿弟子们渐渐骚动起来，似乎终于从林凡斩杀了毕方的事实中反应过来，顿时声音沸腾起来，看向林凡的目光顿时变得冷冽敌视起来。

不管在场的这些妖皇殿弟子中有多少其实对毕方感官并不好，但被一个外人当着他们的面击杀了自己的同门，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说无动于衷。

"商明雪，快点带林凡离开。毕方死了，这下真是把天都捅破了。快，趁现在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立刻带林凡走，不要去龙宫，立刻去玉虚宫，现在除了玉虚宫，恐怕谁也保不住林凡了。哎，这次他是真的犯下了****了。"

黑熊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急切开声，如果说林凡之前杀死的那些妖皇殿弟子，或许还可以有转圜的余地，那么如毕方这样的天才弟子死在了林凡的手中，却是很难有转圜的余地。

便是殿中会有一些长老顾忌玉虚宫的反应，但黑熊可是知道毕方一族的那位真仙，也是毕方的亲叔叔，却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轻易放过林凡的。

现在如果林凡逃走，到了玉虚宫，有了玉虚宫的庇护，或许还可以保住性命，但要是现在不走，等到毕方一族的那尊真仙被惊动，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商明雪顿时脸色一变，他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蠢货，稍微想了想毕方死掉可能造成的影响，商明雪就再也顾不上其他，飞掠而起，向着林凡抓去，"林凡，快，我们走。"

"不准走，杀了毕方，还想就这么离开，当真以为****了吗？"

立刻有妖皇殿弟子冷喝一声，没有冒然动手，显然被林凡击杀毕方的事情震撼住，对林凡极为忌惮，但虽然没动手，但却是封住了路口。

"不错，商明雪，敖熊，毕方死了，这件事情不可能就这么算了。我们做不了主，但自然会有做主的出来，这件事情，必须要有个交代才行。"

"可恶，难道只能杀出去了吗？"

商明雪心中闪过一个疯狂的念头，看见一个个挡在面前的妖皇殿弟子，心中有些绝望了。

林凡却是目光淡淡，不动声色，似乎完全不知道杀死毕方后可能掀起的惊涛骇浪，看见一脸担心的商明雪他们，轻轻叹息一声，"不必担心，一人做事一人当。毕方杀了也就杀了，有什么后果，我一人担着便是了。"

林凡轻声说着，目光看向天空，云卷云舒，天地依旧，可惜他的心态已经变了，物是人非事事休，许多事情到了现在，对于林凡来说已经没有太多的意义了。

卷土重来，那么多想要做的事情，到了现在，却发现或许从一开始就根本没有任何的意义，那种感觉，不是亲身经历过的人，永远无法感同身受。

如果说一开始选择来到妖皇殿，林凡仅仅还只是想发泄一下内心的阴郁，那么等到那接近走火入魔的疯狂后，到击杀了毕方后，林凡其实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人生到此，说到底不过一死而已。

而死亡，对于林凡来说，其实也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原本以为自己很重要，有那么多人需要依靠他，需要他不懈的努力，才能改变许多人的命运，但到了现在，却知道其实这个世界有没有他都无所谓，没有了他，在其他的世界里，还会有同样的叫林凡的人去努力。

自己，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重要，那么独一无二，那么不可缺少。所以还有什么好在意的了，许许多多的事情，又何必再去想那么多，便是命运如何，不过也只是杞人忧天罢了。

快意恩仇，今朝有酒今朝醉，或许才应该是他最好的选择。

其实原本应该是一件很悲哀的事情，但现在林凡却忽然觉得浑身轻松，如释重负一般，从前世到今生，那些压在他身上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的压力，竟然在这个时候忽然就消失了啊。

原来，不要把自己太当一回事，竟然是这样轻松的事情。总以为世界没有了自己，就好像不会转了一样。但事实上世界离开了谁，都会依然日升日落，月圆月缺，没有谁是不可替代，承认了自己的平凡或者叫做平庸，才能够更轻松的去面对这个世界。

或许成熟的代价，便是承认自己的平庸吧。

至少这一刻林凡感觉自己的心态是真的成熟了，哪怕前世里渡过了天人五变，自以为道心圆满，但其实还是很幼稚的想法啊。

那些自以为的从容不迫，泰然自若，但其实都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从容，害怕死，害怕没有了自己，这个世界上便不会再有一个林凡去保护她们，在意那些他在意的东西。

但现在，真的放下了，真的看得透彻了。

曾经觉得自己放弃了那么多，牺牲了许许多多，所以一定要拯救的属于他们的幸福，原来到头来都只是他的执念而已，原来都只是他自以为是的幸福而已。

说得不好听一点，他所以为能够创造的那些东西，都只是他想要的而已，并没有真正问过那些自己在乎的人究竟想要什么，只是固执的觉得他选的就一定是好的。

但没有人可以为另外一个人的人生做主。

这种看似很成熟，但实际上却极为消极的想法，在林凡心中翻涌着，但他的确感觉到有些累了啊。就这么停下来，或许对于所有人都是一件轻松的事情，但为什么心中还是有些不甘心啊。

林凡想着，目光有些黯然，看着天边的云忽然被破开，强横的意念让云朵低垂，雷霆都不敢落下，数道金光身影瞬间落下。

"是大长老他们！"

有弟子叫喊道，然后所有人都低下了头行礼，"见过大长老，二长老..."

"怎么回事？"

妖皇殿大长老，一个穿着青色道袍，有着青色头发，皮肤如树皮一般的老人淡淡开口问道。这位大长老修为深不可测，据说乃是造化妖主的亲传弟子，一株古老的神树得道化形，在妖皇殿中地位极高。

"七凰玺复苏了，可是毕方出了什么事情！毕方呢？！我感觉不到他的气息了！"

大长老的话还没有说完，一个红发道人就立刻开口问道，伸手一抓，将落在地上的玉佩抓在手中，目光冰冷，看着被毁掉的毕方洞府，神色顿时大变。

"毕玺长老。你要为毕方做主啊。毕方，毕方被林凡杀了！"

碧眼金晶兽从地上爬起来，凄惨至极，哭诉道。

"什么？！毕方竟然被杀掉了？"

毕玺瞳孔一缩，难以置信，作为刑殿的副殿长，同时也是毕方一族当代族长，毕方的亲叔叔，毕玺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虽然他们之所以会被惊动，放下商谈的大事，正是因为毕玺感应到了自己赐给毕方的护身法宝被激发的原因，但听到毕方被人杀死的消息，毕玺还是有些难以相信。

"毕方怎么可能会死掉！谁能杀死他！"

毕玺怒吼起来，瞬间失态，大长老也是目光微变，掐指一算，望向林凡，"毕方的魂灯的确已经灭掉了。"

"啊！毕方竟然死了，我侄子竟然死了？！"

大长老一句话，毕玺顿时再没有半点怀疑，瞬间癫狂，杀机毕露，向着林凡抓去，"就是你杀了毕方？！简直是****，给我死！"

"大长老。林凡不是故意的！他之前走火入魔，所以才会..."

看见毕玺出手，商明雪立刻叫起来，希望大长老可以出手相助，否则的话，恐怕毕玺就要当场杀了林凡泄愤。

"毕玺，稍安勿躁！"

大长老叹息一声，挡住了毕玺的出手，"等事情查清楚，再说吧。"

"大长老。你要护着这个狂徒？！"

毕玺红了眼睛，"他杀了毕方，就在这妖皇殿中，他竟然敢杀了毕方！这是****，必须要死！我一定要杀了他，为毕方报仇！"

"放心，毕方是我妖皇殿弟子，绝对不会不明不白的死掉，不管是谁杀了毕方，都要为之付出代价。"

大长老淡淡说着，伸手一指，空气立刻如水一般荡起涟漪，"不过在此之前，还是先弄清楚，他究竟是怎么杀了毕方吧。毕竟就算要处死他，我们也要有理有据，让玉虚宫说不出话来。"

听到这话，原本还以为大长老可以护住林凡的商明雪他们顿时都是心中一沉，环顾四周，看到其他妖皇殿弟子冰冷的目光，商明雪忽然明白过来。

不管大长老如何一向保持与玉虚宫的友好关系，但说到底大长老始终都是妖皇殿的大长老，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真的站到玉虚宫那一边，却包庇一个杀死了妖皇殿真传弟子的凶手。

林凡，这一次，恐怕真的是将天都捅破了，犯下了****，或许真的是在劫难逃了。

想到这里，商明雪眼中顿时有些绝望，看向林凡，林凡却还是目光淡漠，似乎早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