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之前，第一道光照进房间的时候，林凡就猛然睁开了眼，小心翼翼的将蜷缩在自己胸口，好像一个瓷娃娃的小胧儿抱起来，看着连睡觉也不安分的小丫头如同一只小猪一般在被窝里拱了拱，似乎找到了一个舒服的地方，流着口水继续睡着，他就忍不住笑起来。

从床上下来，没有穿鞋，就这么赤着脚，走到窗前，他看见红日缓缓从地平线的尽头升起，晨曦的光如此柔顺，打在他已然变得银白的头发上，留下些许阴影。

抿了抿嘴唇，他就这么静静的看了会儿日出，忽然似乎想到了什么，猛然回过头，直到看见抱着小枕头睡得安稳的小胧儿，才长长吐出了一口浊气，这再平常不过的清晨，对于他而言却似乎已经盼望了太久，太久。

门外传来的脚步声，他微微皱起眉，走过去，打开门，看见一身居家打扮的商明雪，比了个手势，轻轻关上门，"嘘，胧儿还在睡，让她多睡一会儿。我们下去说。"

他淡淡说着，迈步往下走，商明雪点点头，跟在他的身后，那此刻并不如何宽厚的肩膀，却忽然让她觉得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或许正是因为他在小胧儿面前所表现出来的那种属于普通人的温柔，所以才会让自己有这种感觉吧。

商明雪心里想着，等到了楼下，就看见他大马金刀的坐在餐厅，看着她准备的早餐，微微摇头，"胧儿喜欢喝鱼片粥。"

商明雪刚刚升起的些许好感顿时消失殆尽，趁林凡不注意，翻了个白眼，但也只好点点头，认命的走回厨房，"早上随便吃点不就好了吗？还要鱼片粥，当真不用你做啊。"

"你说什么？"

"没，没说什么。我说马上就好。"

她连忙说着，拿出鱼肉，还没有动手，就又听到他说，"要新鲜的鱼肉。"

"昨天的鱼，挺新鲜的..."

"嗯？！"

"是，我知道了，柳先生，我这就去买。"

商明雪委屈道。

"嗯。"

林凡理所当然的点点头，摆摆手，"笨手笨脚的。这种事情不会交给佣人做吗？"

商明雪更加委屈，"是胧儿小姐说喜欢我做的，所以我才..."

"呵呵。"

林凡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起身出了门，就这么赤着脚，走在寒露未干的庄园里，银发，白衣，像巡视自己领地的狮王。

沿着庄园走了一圈，等他回来的时候，依然是一尘未染，重新在餐厅坐下，商明雪小心翼翼的将煮好的鱼片粥端上来，他尝了一口，"还行。去叫胧儿起床吧。"

"是。柳先生。"

商明雪故作无所谓的点点头，但真的走上楼的时候，却又忽然觉得委屈，之前还不觉得，现在才发现有了这个柳先生，自己好像真的成了让人使唤的丫鬟了。

"哥哥。抱抱。"

不一会儿，小胧儿穿着小裙子，手里抱着一个布娃娃，睡眼惺忪的跑下来。

"洗脸刷牙了？"

"洗了。我今天自己刷的牙，你看。"

小胧儿张开嘴，卖萌。

"嗯，那先吃早餐，你最喜欢的鱼片粥，温度刚好。"

他就宠溺的摸了摸小胧儿的小脑袋，将小丫头抱到椅子上。

"谢谢哥哥，哥哥最好了。"

小胧儿开心的笑起来，吧唧一声，亲了林凡一口。

"没良心的小丫头，明明是我做的，干嘛谢他。"

商明雪看着这个把月和自己亲昵得很的小胧儿，转眼就叛变到了林凡那边，有些小失落。

不过忽然想起来，连忙走过去，小声道："柳先生，你昨天，是不是晋升了？"

"嗯。"

林凡淡淡说着，随后又敲敲桌子，"食不言。"

商明雪连忙闭上嘴，以为他真的有这样的家规，但转眼就看到小胧儿笑眯眯的和林凡边吃边说，林凡也没有什么食不言的意思，顿时心中忍不住腹谤起来。

虽然才只是一小会儿，但商明雪已经深刻感受到了这位柳先生的难伺候了。好不容易熬到吃完了早餐，商明雪一边收拾着餐桌，一边小声道："柳先生。监察司那边最近可能会派人过来..."

"嗯，我知道了。没事的话，你可以下去了。对了，这两天，你可以休息一下，没事的话，不要来打扰我们。"

说完，林凡摆摆手，牵着小胧儿向着楼上走去。

商明雪忿忿的看着林凡他们上了楼，忍不住有些抓狂的丢掉手中的抹布，过了好一会儿，又忽然觉得自己的生气实在是没有缘由，或者这个柳先生天生就有让人抓狂的能力吧。

...

林凡自然不会去在意商明雪这样一个普通人心中对他的看法，他牵着小胧儿回到了房间，重新布置好符文警戒，封锁气息后，才轻轻叹息一声，一指点在了小胧儿的眉心，等到小胧儿昏睡过去，他才轻轻的将小胧儿放到床上。

千年树妖种，妖舍利，曼荼罗花，还有那块从黑山老妖死后留下的黑色石头，除此之外还有之前准备好的大量材料，一一排开。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他低声喃喃着，然后没有再犹豫，轻轻伸出手，法力催动，一团青色如刀的风出现在他的掌心之中，大量的辅材立刻飞起，落入掌心，瞬间被绞碎，切割，化作一滴滴青色的液体落入他事先准备好的玉瓶中。

等到所有的准备工作完成，那玉瓶中的液体已经变成了纯正的金黄色，好像阳光融化成的一般，他将玉瓶中的液体分成两份，然后在其中一份之中重新加入了千年树妖种混合那黑色石头研磨出来的液体。

嘀嗒！

仅仅只是一滴滴入，那原本金黄色的液体就好像被墨色晕染一般，立刻变成了深沉的黑色。

做完这一切后，林凡伸出手在妖舍利中挑出两颗，分别放进两瓶液体之中，轻轻摇晃一下，那两枚妖舍利就缓缓融化。

看见两枚妖舍利如同意料中溶解在液体中，林凡这才吐出一口浊气，用金黄色的液体，在小胧儿背上早已经描摹出来的法阵图纹上细细画着，不过片刻，一副宛如向日葵般的法阵图案就出现在小胧儿的背上。

完成了小胧儿身上的法阵图纹，林凡脱掉衣衫，站在镜子前，用黑色的液体在自己的背上同样完成了一副法阵图案，只不过不同于小胧儿身上仿佛向日葵般的图案，出现在林凡背后的恰似一株妖冶的墨莲。

"光明，黑暗。"

林凡低声喃喃着，"是时候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