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台长不知自己是怎么回台里的,他在上头受到的委屈,必然要发泄在下面。
黄芒卫视内部风雨欲来,好几个参与此事的负责人都惴惴不安,会议室里,一片死寂,没人敢说话,没人敢承担陈台长的怒火。
嘭!
陈台长拍了桌子,开始发飙了!
巨响让所有人的心脏猛地一跳,好几人都被吓得面色发白。
陈喜功深吸一口气,不容拒绝的说道:“第一,下命令的几个人,参与打压此事的人,全部辞退,调岗!”
“台长!”
“辞退调岗?”
“陈台长,不能屈服啊!不能安然他们说什么,我们就照做什么呀?”
“不至于辞退调岗吧?”
好几个人都惊愕抬头,表示了相当大的不满,辞退调岗?为了这点小事也太不值得了吧?电视台的位置多宝贵,大家都是位高权重的,熬一个制片部主任,要几十年呢!说调岗就调岗?说辞退就辞退?后遗症多着呢!
陈喜功一瞪眼:“人家举着刀站在旁边,等着杀鸡儆猴,不血祭几个人,你们以为杨安他会轻易罢休?舍不得是吧?好,你们谁敢保证摆平杨安的,我的位置让你坐,来呀!谁敢来坐?”
看到陈喜功站起来,指着自己的台长宝座怒斥四方,所有人又低下头。
要是说七八年前和杨安冲突,黄芒卫视碾死他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摆平那只是一句话的事。
可人家现在是综艺之王了,影响力巨大,那么多电视台求着他,捧着他,讨好巴结他,广电系统也有人罩,娱乐圈90的顶级明星都上过他的节目,黄芒卫视再牛掰又怎么样,还不是只能服软,该辞退人,就必须辞退人?
陈喜功重新坐下,怒视四周,哼道:“第二,这个月底在中京召开的黄易网媒体人颁奖晚会,我亲自带队参加,并且在不对外公开的大会晚宴上,我向杨安公开道歉。”
“台长!您不能这么做呀!”
“您身份这么高贵,代表着我们黄芒卫视,怎么能向那个小子低头?”
“杨安这不是逼死人吗?太过分了!他太目无尊长了!”
“这和公开道歉有什么差别?不能道歉啊陈台长,您要是道歉,日后黄芒卫视就真抬不起头来了!”
这个决议,比刚才辞退几人还要震撼。
几个副台长,主任,总监,全都在焦急地劝说陈喜功。
黄易媒体人颁奖晚会是全国性质的,有名有姓的媒体单位基本上都会接到邀请参加,就算晚宴是私下不公开的,但当着全国同行的面,堂堂著名电视台的大台长向杨安低头道歉,这真的能要了老命,这让黄芒卫视以后怎么见人?怎么在圈里抬头?
陈喜功冷冷反问道:“那就在报纸上公开道歉,还是国家级大报,你们觉得怎么样?孰轻孰重,请你们告诉我,我陈喜功老糊涂了,不懂啊!”
劝说的声音戛然而止,公开道歉可就不是仅仅在同行们面前丢脸了,而是全国人民都看得到,早就憋了一股气的其他媒体单位,肯定会深挖和扩展,并且毫不客气地落井下石,大肆报道!
副台长问道:“发信函,发邮件,打电话,或者当面道歉都不行吗?”
陈喜功拍着桌子怒斥道:“你以为我愿意在全国同行面前丢脸吗?我陈喜功今年58岁了,我这张老脸不要了,我一世英名毁了,就是被你们这群废物害的!”
这样的震怒,几乎可以杀死一个人。
陈喜功心头的恨意绝对大浪滔天,但他还能忍,只要他度过这道难关,腾出手来后,他一定要把那几个猪队友给整死!
“第三,《朴亨基的大冒险》国内版权卖掉,卖给深市卫视,能卖多少是多少,亏本也要卖,我们要……切断和韩国永乐的一切关系!”
“台长!怎么能这样?”
“那咱们前期投入岂不是全白费了?”
“我们也投资了上千万啊,这钱不都打水漂了?”
“我们可是和永乐集团签了合约的,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
“三思啊陈台长!真要彻底退出,咱们就亏大了……”
可是,其他人再怎么劝都没用,为了不下台,陈喜功丢车保帅,把一切都豁出去了,再也不想和安然公司有半点关联。
这几天,他只要想到杨安这个名字就害怕,经常做噩梦,这样的日子他一天都不想再过下去了。
【算了吧,一切都结束吧,你年轻人,火力旺,我老家伙还争什么争?我服了行不行?】
昔日霸主也有老去的一天,迟暮的狮子也会被年轻力壮的雄狮赶出领地,甚至杀死。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罢了!
两天后,黄芒卫视官方给安然公司回了一封信,很快,双方你来我往,讨价还价,私下里又进行了许多不为人知的py交易,最终黄芒卫视辞退了制片部的负责人和几个当事人,赔了几十万损失,几天内就达成和解了。
6月18日,《丛林法则》第一集首播,万众瞩目。
深市,广电传媒大厦,深市广播电视集团行政中心的一间会议室里,正坐着六个人,其中有四位是深市广电以及深市卫视的台领导,两位是来自黄芒卫视的负责人,台长陈喜功赫然在列中。
从主席台降下一块投影幕布,与会者坐成一排,齐齐观看投影节目,正播放着新闻广告,下一个节目预告正是《丛林法则》,五分钟后开始。
“老陈呐,你们单位做了些什么事,我不问,不评价,也不想管。但是,你们想把这个节目的合约转给我们深市卫视,总该让我看到值得接手的地方吧?这可是颗烫手山芋呀!万一我接手,得罪了杨安,那可就得不偿失了……来来,喝茶。”
深市卫视的张树台长给陈喜功递上一杯热茶,坐在他旁边,意味深长地说道。
老张眼睛贼得很,恐怕早就看穿了陈喜功的底牌。
在他眼中,陈喜功就是一只在砧板上蹦跶的鱼儿,垂死挣扎而已,他什么时候下刀,怎么下刀,那都要看他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