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环每天看着花云裳的目光都亮晶晶的,充满着灼灼的光彩。
苏若白的额角就禁不住猛跳了几下。
这个翠环,每次都用这么饿狼扑食的眼神望着他家裳裳,当他是死人吗?
于是,翠环就发现,自己好像有点不招苏若白的待见,常常莫名其妙地被他瞪。
翠环一脸委屈巴巴,难道是因为自己太笨,让花云裳劳神了?
于是,翠环便只能继续咬牙,加倍努力。
花云裳成为众人人人称道的女神医,同样身为花家人的花芳芳,却是另外一番境遇。
当初,她算计花云裳不成,反被下了大狱。
出狱之后,也因此受了王旺财的冷遇。
大约是她苦苦哀求,王旺财没有将她赶出王家,但她在王家的待遇也已经是大不如前,日日被王夫人蹉跎,苦不堪言。
花平阳也因为王家人无人照看,直接病死了。
岑氏没出狱前,狗蛋自是不敢回王家,而是跑到了岑氏的娘家,岑氏的哥嫂也并不待见。
等到岑氏出狱,花家没了,她也只能回娘家,岑氏的哥嫂就更不待见了,谁乐意家里平白多出两张吃饭的嘴?
她哥嫂一合计,直接将岑氏卖到隔壁县,给一个老光棍当媳妇,狗蛋自然也被一道卖了过去
那老光棍是个好赌的,每次赌输了就喜欢打人。岑氏和狗蛋就成了他发泄的对象。
是以,他们母子俩的日子过得怎么样,可想而知。
王夫人嫉恨花云裳害她儿子挨了板子,下了大狱,便想方设法地想要花云裳在这里待不下去。
他们想打砸了花云裳的药铺,却不想那一伙人被苏若白早准备好的人逮了个正着,全都扔进了大狱里。
彼时甄有才已经算是花云裳和苏若白一根线上的蚂蚱,王夫人找花云裳的麻烦,甄有才自然不会坐视不管。
逮住那些人之后,甄有才通过他们的口供,给王夫人也治了一个大罪。
之后,外出做生意的王老爷回来,发现自家婆娘儿子都吃了甄有才的排头,他心中恼怒,本想找甄有才的麻烦,却没想到,自家的生意突然出了大纰漏。
一船货突然沉了水,其余的货也都出了各种各样的问题。
王老爷意识到自家一定是遇到了大麻烦,想要补救,却是回天乏术。
王家以非常迅速的速度,飞快落败,甚至还欠了一屁股债。
在其余百姓都开始种药材赚钱的时候,王家一家为了躲避债务,落荒而逃,也就错过了种植药材起家的大好机会。
花芳芳本不欲跟着王家人一起逃,毕竟现在王家已经今时不同往日,她现在跟着他们一起逃,只会更加被他们当成丫鬟使唤。
但她若不逃,又怕那些追债的人将她抓了,卖到窑子里抵债,无法,她只能与王旺财一行一起跑了。
他们或许在前半生把所有的好运气都花光了,出逃路上,处处行事都不顺。
王老爷本打算重新做生意,但没想到金银细软被偷,身上带出来的那最后一点家底都没了。
后来又遇到了碰瓷的,硬是赖上他们,将他们拉去干苦力抵偿。
当他们凄凄惨惨地啃着白馒头,听到百姓们口中艳羡的“药城之都”时,双眼都禁不住泛起了红。
那是他们的家乡啊,如果他们没有遇到那些糟心事,没有从家乡逃出来,那他们现在定然坐拥更多的财富啊!
当花芳芳听到别人交口称赞的“药城女神医”时,心里顿时像是被针狠狠扎了似的。
那个女神医,一定是花云裳无疑。
为什么明明都是花家人,她们两个人的境遇却这么截然不同呢?
一定是花云裳偷了自己的命数,原本该过得这么好的人是她啊!
花芳芳心中一边嫉恨,一边忍不住“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此时,燕京城。
洒金巷一座御赐的府邸,大门朱漆鲜艳,石狮威风赫赫,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龙飞凤舞的“神医府”三字崇文帝亲笔所提,凡是路过者,无不目露崇敬,满面虔诚。
今夜细雨横斜,积水顺着屋檐悄然滴落。
一个身姿妙曼的少女款款走在游廊之上,她身穿白衣,长袖拖曳在地,姿态婀娜,宛若仙子。
只是她的眉头轻蹙,眉宇间似带着一缕难以形容的轻愁,周身也都萦绕着一股淡淡的阴郁之气。
她推开了眼前的一扇门,空旷的屋中,只有一个孤零零的空白牌位静静摆放。
看到那个牌位,花弄影的神情微微染上一丝惧意。
她踟蹰片刻,还是迈步走了进去,在那牌位前点了一炷香,缓缓地烧着纸钱。
纸钱的火光跳跃,映在她那漆黑的瞳眸上,带着一股异样诡谲的光芒。
她开口,极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不带一丝颤抖。
“你都已经死了那么久了,为什么还不肯离去?
我给你烧纸钱,烧很多很多的纸钱,你快去投胎吧,不要再缠着我了!”
她冒领了师父的功绩,被皇上亲封其为涴月国第一女神医,赐宅邸,享万顷食邑,位尊显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她还被封为了太子妃,很快就会跟太子完婚。
她觉得自己已经到达了人生的巅峰,从此以后就是享不完的荣华富贵。
但是最近每每入梦,却总是被噩梦缠身。
梦里反复出现的,都是师父那张可怕的脸,是她惨死之前的画面。
她狞笑着望着自己,阴恻恻地对自己说:“花弄影,你等着,很快,我就要来报仇了……”
花弄影告诉自己,师父已经死了,她的骨头都已经烂了。
可是,她还是忍不住设了这么一个无字的牌位,每每惊醒,都要来这里点一炷香,烧很多很多的纸钱。
一阵阴风吹过,原本烧得正旺的纸钱一下吹灭,那烟灰在空中打了个转儿,最后,陡然熄灭。
花弄影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原本就一片苍白的面色,更添几分惨白。
她颤着声音,高声怒喝,“你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太迂腐!
如果不是你非要断我前程,我,我何至于要对你下手?
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都,都是你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