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云裳今晚的确也一直在看萧甚。
这个三皇子,总给她一种熟悉感。
这种熟悉感来得突然,也十分莫名,但却一直萦绕在心头。
所以花云裳才频频朝他看去。
萧甚捕捉到花云裳的目光,他当下便误会了。
她就是那个德馨县主?
听他的下人回禀来的消息,这位德馨县主可是个厉害人物。
今天一看,也不过就是个肤浅的女子。
若非如此,她又怎会这般丝毫不知廉耻地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萧甚的唇角微翘,露出了一抹讥讽之色。
花云裳看到他脸上的那副神色,当即就明白他是误会了什么。
她只是淡淡地收回了目光,面上没有任何异色。
想来自己是想多了吧,她与他不过就是从未谋面的陌生人罢了,怎么会生出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花云裳不知道自己替薛明月背了一回锅,她也并不在意。
对她而言,这位三皇子能引起的兴趣,不过就是那一瞬间的熟悉罢了。
既然无迹可寻,她也不打算深究。
也许是自己前世曾经遇到过的人罢了。
花云裳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另外一个人却是做不到。
苏若白将花云裳的所有眼神动作全都尽收眼底。
她竟然盯着那个三皇子看了足足七八次!
一般人,花云裳根本是看都不会多看一眼的!
但她竟然看了那个人七八次,这是什么概念?这足以想见,她一定是被他吸引了,对他产生了兴趣!
这个想法只要一冒出头,就让苏若白的心中燃起了熊熊的火焰。
那个劳什子三皇子,不就长得这样,有这么好看吗?
难道他还比自己长得好?
苏若白目光不善地朝萧甚的方向扫去,眼中带着明晃晃的敌意。
萧甚眉头又蹙了起来,顺着那目光往另一个方向看去,就对上了苏若白毫不掩饰敌意的目光。
萧甚想到他与德馨县主的关系,很快就明白了什么。
他的唇角那抹讥诮的弧度更深了几分,自己管不好自己的未婚妻,反而迁怒到他的身上?
呵,可笑。
纨绔就是纨绔,眼里只有女人,上不得台面。
苏若白还不知道这三皇子在背地里这般编排他,不然他非得气得原地升天不可。
萧甚没有再把注意力分给无关紧要之人,只是专心应对与他搭话的朝臣。
这些人,每每说话都要拐上百八十道弯,与他们打机锋委实需要耗费一些心力。
就在宴会进行了一半之时,外面有一人走了进来,往萧甚这边而来。
萧甚见到他,眼睛顿时微微一亮,手中的杯盏也禁不住微微握紧了几分。
莫非是孔嬷嬷那边有确切的消息传来了?
这里是涴月国的皇宫,寻常人自然难以出入。
他的人要是想要进来传消息也有一定难度,便只能卖一卖使臣的面子,姑且一试。
他吩咐过,若花弄影不是他妹妹,便待宴会结果之后再汇报结果。
若确定了她的身份,便要想办法立马给他传信。
那心腹走到萧甚的面前,附耳低语,萧甚的心头顿时迸发出了一股强烈的欣喜。
果然,孔嬷嬷那边传来了好消息,她与花弄影见了面,并已经细细询问了一些幼时的事情,她可以确定,花弄影就是自己的亲妹妹!
苦寻多年,终于有了结果。
饶是萧甚这般沉稳镇定之人,此时也难压心头的信息。
只是他知道现在是在殿前,他心中即便再欢喜,也不曾表露半分。
但他们是众人关注的焦点,这边的细微动静,自然也引起了上首之人的注意。
只是大家都是人精儿,崇文帝自然贸然开口去问别人主仆之间说了什么私密话,他只是转头吩咐,让人去查一查,他的这心腹方才都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
这些暗流都被藏在了这喧嚣热闹的表象下,没人点破,讳莫如深。
萧甚此时满心满眼都是自己妹妹之事,已经等了这么多年,现在,他一刻都不想等。
尤其是今夜,众朝臣都在,众朝臣的家眷也都在。
这几乎已经涵盖了涴月国上流圈子里的所有人,他若是不趁着这次机会将妹妹的身份公开,下一次,就再也找不到更合适的契机了。
萧甚原本就已经做好了准备,有了谋算。
现在,花弄影的身份确认,他自然就没有什么迟疑和顾虑。
片刻之后,萧甚忽然捂着心口,眉头也蹙了起来,像是一副疼痛难忍的模样。
他的这番变故,立马就引起了旁人的注意。
有人当即疾声开口,“三皇子这是怎么了?”
众人纷纷心头一凛,这是终于要开始来真格的,要表演宫心计了吗?
崇文帝的面色也当即一凛。
他沉声开口,“还不快去传太医!”
萧甚当即抬手制止,“我无甚大碍,无需这般劳师动众。”
崇文帝心中冷笑,无甚大碍你还在这里表演什么西子捧心,莫非是想要装病,然后把脏水泼到我涴月国的头上,真是痴心妄想!
偏厅本就有太医候着,得了崇文帝的传召,太医当即就赶了来。
太医给萧甚号脉,众人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大气都不敢出。
这可是别国的皇子,金贵着呢,要是在他们这儿出了什么事,那可是会牵涉到两国战事的。
那太医也紧张,把完脉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三皇子身强体壮,脉搏稳健,哪里有半点不适?
方才那一番作派,只怕是故意找茬吧。
太医缓声开口,“回禀皇上,三皇子并无什么大碍,想来最近舟车劳顿,有些疲乏和水土不服,但并非什么大事,只需开些方子略略调养一番即可。”
众人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萧甚也笑道,“我的确无甚大碍,劳诸位担心了。”
他旁边的官员却迟疑着开口,“可您身上有旧疾,方才莫不是旧疾犯了?”
萧甚却摆摆手,“不过就是一些小毛病罢了,无伤大雅。”
那官员却仍面露担忧,“三皇子您久经沙场,身上新伤旧伤无数,这才落下旧疾。
您现在年轻,身体自然还扛得住,但到了年岁,定然是要受苦的。
这些毛病,可万万姑息不得啊。”
那官员抬手抹了一把不存在的眼泪,然后话锋一转,开口道:“在下听闻,涴月国有一位医术精湛的女神医,不仅曾救过令太子之命,更是连一城的瘟疫都能尽数治愈。
皇上,在下斗胆,能否请那位第一女神医来给我家三皇子诊治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