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奇的弟弟陈远尚未被带来,花云裳对苏嫣然耳语了几句,苏嫣然当即便道:“为了避免他在堂上与弟弟串供,先把他带到后堂,待把人审完了再带上来。”
苏嫣然并非商量,而是命令的语气。
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要求,府尹大人也并没有多说什么便答应了。
陈奇有些不甘,心中更隐隐担心,但是此时此刻,他却无力反抗,只得乖乖地被带走了。
苏嫣然又看向董晚宁,“董小姐也先到后堂待一会儿吧。”
董晚宁闻言,心头更是一紧,总觉得他们是在使什么阴谋诡计。
她当然不愿,“此案关涉到我的声誉和清白,我怎么能不在场?
若是我没有旁听审讯,谁知道最后的审讯结果究竟是怎么出来的?”
苏嫣然却道:“并不是不让你听,而是让你到后边去听。”
“凭什么?”
苏嫣然轻飘飘地道:“就凭我是公主,我觉得你太吵了,不想听到你的声音,也不想看到你的脸。这样够了吗?”
董晚宁闻言,顿时面色一僵,很是难看。
她以自己的公主权势压人,根本连像样的理由都懒得找,直接将自己的脸面踩到脚底。
董晚宁气得胸口一阵上下起伏,面色也一阵晦暗不明。
然而无论怎么气,她还是被请到了后堂。
苏嫣然还交代了一句,“千万不要让她发出半点声音。”
董晚宁面色黑沉沉的,宛若锅底一般。
这还不算完,苏嫣然又让府尹大人依次把堂上的张铁和宝珠也都带了下去。
府尹也有些弄不明白苏嫣然为什么突然要下这样的令,禁不住道:“公主,不知您,这是何意?”
公主并未当场明言,而是走上前,与他如此这般一番耳语,府尹大人这才面露恍然,同时连忙恭维道:“还是公主聪慧睿智,下官自叹弗如。”
苏嫣然却并不揽功,“这都是县主的计谋。”
府尹大人对花云裳不禁又多了几分佩服。
这位县主当真心思敏捷,并非池中之物。
陈奇的弟弟陈远很快就被带来了。
两兄弟的确长得很像,面容几乎一模一样。
但是,两个人的气质却是大不相同。
陈奇的神色冷硬,背脊挺直,整个人就像是一把出鞘的利刃。
而陈远,一进到公堂之上,整个人的气势就矮了三分,眼神微微闪躲畏惧,显然胆气远比不上兄长陈奇。
他今日休沐在家,没有在董家值守,自然不知道董家发生的那些事,也不知道自家兄长被带来了,现在就在后堂待着。
府尹大人惊堂木一拍,陈远一个哆嗦就跪了下去,整个人都抖得快散架了。
“堂下可是陈远?”
“正,正是小人。”
“有人指认你受人的指使,收买张铁,让其谋害其妻性命,借此嫁祸德馨县主,这件事是否属实?”
旁边衙差们听到这话,一时都愣住了。
这,大人为何会有此一言?那被指认的明明是陈奇啊,什么时候变成陈远了?
陈远闻言,面色陡然大变,当即大呼冤枉,“大人,小人冤枉!
这,这绝对是冤枉!小人断然没有做这样的事!”
府尹大人惊堂木又是重重一拍,满脸冷沉,“在本官面前,你竟然还敢狡辩?”
陈远大急,“大人明察,小人真的从没有做过这样的事,究竟是何人指认小人,还请大人让他来与小人对峙!”
府尹大人的话却让陈远更加如遭雷击,“指认你的人,正是你的兄长陈奇!”
陈远面色一下就变了,他几乎是要直接跳起来,口中大呼,“不可能!根本不是我!”
府尹大人却根本不信他的话,冷声道:“他说,你某一日突然就带回来了一大笔银子,还有一个特殊的瓷瓶,说要去干大事。
原本他还不知道你究竟去干了什么大事,因为你不肯说,但你晚上有梦魇说呓语的习惯,他趁着你呓语的时候,便引诱你说出了实情。
你是去收买了一个叫张铁的人,让他给自己的娘子下毒,害她性命,再让那张铁带着娘子的尸身去找德馨县主的麻烦。
是也不是?”
陈远连连摇头否认,“不,不是我,这,这……”
府尹大人打断了他类似于呓语的喃喃声,又自顾自地继续道。
“原本一切应该进展得很顺利,但德馨县主医术高明,将那中毒的小娘子起死回生,这才没有让你的计谋得逞。
不仅如此,德馨县主还顺藤摸瓜,一路追查到了将军府,带着张铁上门指认。
你们兄弟二人身形相似,张铁误将你的兄长认成了那个收买他的人,这才将他带来审问。
一审之下,你兄长这才将一切实情尽数道来,原来真正动手的人是你!”
他惊堂木又是一拍,怒声,“说!究竟是谁人指使你干的?
今日你若是老实坦白,说出幕后主使你之人,本官便姑且饶你一条性命。
如若你死鸭子嘴硬不肯说,那就不要怪本官不客气了!”
陈远本就并非有气概与胆气之人,被带来公堂审讯,本就让他心中惴惴。
现在又被府尹大人这么一番连呵带骗,强势威逼,胆子早就吓破了。
加上乍然得知自己竟然被自己的亲兄长出卖了,他惊吓之余,更是愤慨难当。
他怒急,根本没有多想其他,张嘴便道:“大人,小人冤枉!这件事并非小人所为,而是我兄长他自己干的!”
府尹大人心中大喜,但表面上却不露分毫,依旧沉着脸,“你休要胡乱攀咬推脱!”
陈远见大人不信自己,越发着急,当即飞快解释,“这件事就是他做的!
原本他连我也要隐瞒,但他洗澡更衣时,被我不小心看到了多出来的银两和那小瓷瓶,就追着多问了几句,他才含含糊糊地说了几句糊弄我。
我看他的样子就知道这是一件大事,心中越发好奇。
后来我们去吃酒,他酒力不好,多喝了几杯,就被我问出了原委。
大人,这件事分明是他做的,与我半点干系都没有啊!请大人务必明察,还小人一个公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