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这个烈焰岛夜凤尘是不用他们再发愁了,可南麟那边呢?
那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啊!
而且他们还是师出有名。
所以,回头要跟南麟那个小储君怎么说?
冷君遨出事尚且情有可原,毕竟跟烈焰岛夜凤尘扯上关系了,那是众所周知的事实,他们西岐一样损失惨烈。
可赵婉兮呢?
难道就实话实说告知,说你娘想不通跳了河,结果他们抽干了河水去找,都没瞧见?
人莫名其妙就没了?
这个实际情况,就连欧阳南裕自己都觉着很扯。
与此同时,他也开始由衷地后悔起来。
你说这好端端的,他干嘛要跟赵婉兮一个女人过不去?
而且还是个难得的倾城美人儿?
供着欣赏它不赏心悦目吗?
对了,当日是谁说烈焰岛不容小觑,由它挡在前头,即便是南麟有心搞事情,一时半会儿也不能得逞的?
是谁说时间就是最好的变故,转瞬斗转星移,将来谁胜谁败是个什么结局,还没个定数来着?
好一个最好的变数,斗转星移没个定数!这可真是半仙的嘴啊。
不去算命可惜了。
不想还好,这一想起来,欧阳南裕就觉着头如斗大,胸口沉沉,压上了一块巨石。
半点有关自己当日的杀机跟怒气都不在意,唯独记怪上了进言的人。
究竟是谁说的?!
一双阴沉的眼寒森森的扫下去,生生将前一瞬还其乐融融的气氛压成了修罗场。
也吓得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一众幕僚胆战心惊,大气都不敢出。
跟西岐那边的忧心忡忡如临大敌不同,南麟这边势如破竹,士气简直不要太高涨。
而被烈焰岛众人失望,成功搞得自己手底下的势力四分五裂,又被西岐嘲笑成笑话的“夜凤尘”,此时正坐在南麟大军的主账帐篷里。
一样如血的双眼,苍白的面孔,失去双腿的身体。
却没有喜怒无常的暴虐性子,每句话都轻声轻语的,一副生怕吓到上首孩子的模样。
“殿下,属下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剔除了对烈焰岛愚忠的那几人。
剩下的除了风雨雷电各部特使属于直辖指挥之外,其余皆不成问题。这风雨雷电各部皆是烈焰岛多年特训出来的,属下认为,若是调教得当,或许也能成为我们的助力。”
“那你有几成把握?”
“他们都是自小便被烈焰岛收养的孤儿,忠心已经刻在了骨子里,短时间内怕是难以改变。
若是属下身份不破自然好说,但也怕万一。所以属下想请花神医帮个忙,以防万一。”
“准。”
已经发生了太多预料之外的事情,不能掌控的情况,没有人会喜欢。
对于自己安排的这个“烈焰岛岛主夜凤尘”的建议,冷昱麟没什么异议,很干脆地就应了。
毕竟于公于私,花疏影的立场跟本事,都是值得他非常信赖的人。
听到他的话,那个“夜凤尘”脸上不见多少喜色。
反而小心翼翼地窥了窥坐在上首孩子的脸色。
看并没有其他异样,才暗戳戳地松了口气。
乍眼一瞧,那人不过只是个孩子。
还未长成的身量,没有完全长开的五官,尚带着几分稚气的脸,都能充分说明这一点。
可这身上的气势,怎么就那么吓人呢?
让他一个大人都心里有忍不住的打憷。
传说中的储君威仪?
不想还好,一往这方面想,他就觉着,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似乎成了无形的压力。
导致说话的时候,更加小心翼翼。
好不容易熬到军师进来,才终于得以喘息,偷偷松了口气。
冷昱麟随军亲自来了西岐,奉命负责照看他的花疏影,自然就是担了军师一职。
只是他这个军师,这会儿走进帐篷,脸色却不大好看。
“西岐皇宫里头的消息送出来了,说是此次你娘亲出意外的事情,欧阳南裕是主因。不仅如此……”
就欧阳南裕那点儿小心思,实在不用人多猜,差不多都摆在明面上了。
现在有了准确的消息,只不过是确定了他们的猜测而已。
听完花疏影简单明了的讲述,冷昱麟小小的脸上,神情一下子就沉了。
“先是同父皇结盟,转手却朝娘亲下手。一而再出尔反尔,本宫看,那欧阳南裕的日子是过的太顺畅,也该有人给他添点堵了。”
跟其他人看待冷昱麟时候的忌惮敬畏不同,毕竟是自己受命照看着的,也算是半个师父,花疏影的态度,就正常多了。
眼瞧着冷昱麟神情中的那点阴沉,禁不住啼笑皆非。
“添堵?所以麟儿是打算,这就启程上西岐帝都?”
“不着急,大军慢慢走。”
唇角勾了勾,出现在冷昱麟脸上的,却是与他年龄极其不符的狡黠跟冷笑。
小手一挥,气势浑然天成。
“就先修书一封,请那位西岐慎亲王惊醒惊醒吧。”
听着好像是有点孩子气的话,却没有人轻视。闻言,那位“夜凤尘”的肩膀,又可疑地抖了抖。
或许是实在受不了殿内时刻考验小心肝的气氛,没过一会儿,他就找了个理由,先撤了。
冷昱麟不以为意,继续讨论。
一张小嘴叭叭个没停,完全一副为国为民,为了公事尽心尽力的好储君模样。
这跟当初那个只知道跟冷君遨争风吃醋,然后被压着学习各种帝王之术,又跟老师们斗智斗勇的冷昱麟,变化可太大了。
本该是很值得欣慰的时刻,花疏影却愣是笑不出来。
甚至,还长长地叹了口气。
好不容易等到小少年话音落,等着他回应时,无奈转了话题。
“你要想问什么就直接问,不用这么藏着掖着。不管是什么样的局面,都得面对,如今你就是自己的靠山,若是连你都选择逃避的话……”
话还没说完,就见拿着笔的冷昱麟,小手勐地颤了一下。
原本高昂的气势,也像是被戳破了一般,迅速颓废了下去。
在花疏影看不到的角度,他眼睛似乎微红湿润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