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承佑一露面, 滕玉意也感意外,在原地愣一,高兴地上帮忙关窗户,人实在是太靠谱, 凡是答应过的事从不曾含糊, 她心里一下子踏实不少, 忙低声对蔺承佑说:“那贼——”
蔺承佑正忙着检视窗外,闻言把食指竖在唇边, 示意滕玉意噤声。
滕玉意点点。
蔺承佑屏息检视一番, 确定窗下没留下害人的机关,随手在窗缝里撒点颜色奇怪的粉末。又转打量滕玉意,看她安然无恙,就将手中的囊袋递给滕玉意。
滕玉意打开囊袋看看,除符箓和药粉,里有一沓信。
杜庭兰在边上看着两人的举动,心的疑惑更浓, 蔺承佑么晚赶来也就算,妹妹居然毫不见外。
两人的举止那样自然, 好像觉得一切理所应当。
关上窗,蔺承佑又朝门口走,把门拉开一条缝,蹲下来寸寸细查,检查完毕,他也不回招招手, 滕玉意忙走过蹲下,在蔺承佑的示意下,从囊袋里取出一张符箓递给蔺承佑。
杜庭兰张张嘴, 两个人的份默契,让她起蔺承佑带两个小师弟除祟时的情形。
妹妹何时跟蔺承佑样熟?
蔺承佑在门口撒点引魂粉,又静悄悄在门后将符点燃,待到符箓熄灭,才起身把门关好。
须臾,门外和窗外起一阵阴风,蔺承佑侧耳听一,示意滕玉意看自己腕子上的玄音铃。
滕玉意没弄白怎么回事,玄音铃就轻轻响起来,只是摆动起来懒洋洋的,像是周围的阴气不值得它卖力,说附近有阴物过来,但法力并不高强。
蔺承佑开腔:“好,我招些小鬼帮我们看门,屋子里的动静传不到屋外,现在可以说话。”
当然不是什么正当的道术,但是廊道上住满女学生,设结界需得绕屋一周,哪怕他动作再轻,也保不齐惊动旁人,权衡一番,只好招些吞声的小鬼帮忙站岗。
小鬼的阴气不可闻,哪怕隔壁就有懂道术的人也无法察觉。
屋里人哪里跟得上蔺承佑的路,滕玉意却马上回身对杜庭兰等人说:“好,现在可以说话。”
杜庭兰虽然仍在发愣,心里却有些好笑,妹妹怎么像个小传话筒似的,她忙歉然冲蔺承佑行一礼:“叨扰世子。”
滕玉意将今晚的事一一对蔺承佑说,最后指指两边的厢房:“我屋子里的百花残机关纹丝未动,那贼直接进的我阿姐的屋子。世子,你跟我来。”
进东厢房门口,滕玉意立在门外不敢进:“贼很谨慎,屋子里的东西表面上都在原位,要不是我提留的那根发丝不见,绝不可能知道有人来过。”
蔺承佑四下里察看:“书院的同窗知道你们姐妹俩各自住在哪屋?”
“知道。同窗们经常到各屋串门,就连书院的女官们也知道我阿姐住东厢房,而我住西厢房。”
所以那贼就是冲着杜庭兰来的,蔺承佑依次检查地面、镜台、桌后……又伏身检查榻底和床底,结果一无所获。
凶手并未埋下害人的机关,更不见用过邪术的迹象。
最后蔺承佑把目光投向床幔:“万一在衾被中藏毒针,简直防不胜防,稳妥起见,我得瞧瞧你阿姐的衾被。”
滕玉意回看看杜庭兰,杜庭兰忙说:“一切都是捉那恶人,世子不必有所顾忌。”
蔺承佑先检查床幔周围,确定没有暗藏暗器,继而拿起妆台上的一根玉如意挑开床幔,轻轻翻弄床上的衾被和枕。
滕玉意在后瞧着,心中暗道好险,今早起来时,碧螺拿起她的小布偶闻闻,一闻就直皱眉:“娘子昨晚睡觉时是不是又流口水?”
滕玉意知道肯定是小布偶又变臭,她当然不肯承认:“你又瞎说,我睡觉时才不流口水呢。”
碧螺暗暗撇嘴:“进书院以后也没洗过,要不婢子今日把宝贝洗一洗吧。”
滕玉意不让别人瞧见她的私物:“过日回家再洗吧,今日日,拿回屋在窗根下晒一日也成。”
小布偶就样被晒半天,下午出玩之,滕玉意照例回屋检视百花残机关,顺把小布偶塞到自己床上。
阿姐的床榻处处整洁,那破旧的小布偶可谓格格不入,蔺承佑瞧见少不得一句,他连她服用过百花残的解药都能闻出来,必然能闻出小布偶上的口水味。
事总不能赖到阿姐上,她都能象蔺承佑知道后怎样嘲笑她。
很快蔺承佑就把床铺的每一个角落都查过,依旧没有收获,回身跟滕玉意对视一眼,两人都在心里:书院里到处是耳目,潜进屋一趟属实不容易,那人千辛万苦进屋,难不成只是四处看看?
两人同时到什么,一个把目光移向妆台,另一个则望向书案。
蔺承佑走到妆台拿起一罐胭脂,开始仔细检查里的膏体,若是在里不知鬼不觉掺入慢性毒-药,完全可以叫杜庭兰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毁容或是中毒。
滕玉意则走到书案,桌上有一沓姐姐平日作的诗稿,有一沓手抄的佛经。虽然蔺承佑已经查过里没-□□针,却并不知道具体的数目。
“阿姐,你瞧瞧可少诗稿?”
三人全贯注地检查手中的东西,屋里一时针落可闻。
不一,蔺承佑把妆台上的胭脂、花钿、梳子、铅粉都试一个遍,依旧没看出花样,杜庭兰却胆战心惊地说:“不对,少两篇诗稿。”
“自打进书院,我每日都抄诗稿,合在一起共是三十六篇。”她抬对滕玉意和蔺承佑说,“但现在只剩三十四篇。”
滕玉意屏声:“确定吗?”
“绝不记错的,丢的两篇是我进书院那日抄的,一篇是《诗经》里的《邶风.雄雉》
,一篇是骆宾王的《咏蝉》,放在稿子的最下页,每日整理诗稿我都能瞧见,可现在最下面的诗稿变成两首《乐府》。”
蔺承佑接过那沓书稿,翻着翻着,眼底浮现讥诮之色,《邶风.雄雉》本就是表达念的,至于骆宾王的首《咏蝉》,面上是借咏物来讽世,但末尾那两句“无人信高洁,谁表予心”,也可以引申一种含蓄的情。
人倒是够聪,知道如果直接下毒谋害杜庭兰,事马上就惊动官府,只要理寺过来查案,自己随时可能暴露痕迹。
就算一时没查出什么,毕竟才出武缃的事,伯父伯母知道书院里暗藏着一个心肠歹毒之人,说不定干脆打消在一批女学生里选太子妃的念。
而取走诗稿就不一样,只要是杜庭兰亲手写的东西,就有数不清的用途。
碧螺和红奴哪见过种歹毒手段,顿时哆嗦起来:“才偷走不久,诗稿一定在那人手里,要不要马上搜查书院。”
滕玉意冷笑:“现在马上搜查书院的话,恶贼只需把诗稿吞进肚子里就能销赃,除让她知道自己已经暴露并更加谨慎之外,我们什么也查不到。”
蔺承佑把诗稿再次检视一遍,讥笑道:“我致知道人到底要做什么。要不是滕娘子习惯在屋子里埋藏机关,说不定杜娘子祸临都不知道是谁害的。”
杜庭兰正是魂不守舍,忙:“恶贼究竟要做什么?”
蔺承佑坐到圆桌边,对滕玉意说:“把那沓信给我。”
滕玉意“哎”一声,忙从囊袋里取出那沓信放到蔺承佑面,看蔺承佑在圆桌边坐下,也拉着阿姐坐下。
蔺承佑指指那沓信:“我猜那人要把杜娘子的诗稿送到卢兆安处,动机么,自是因知道太子属意杜娘子。”
杜庭兰一震。
“利用种亲手写的‘情诗’诬陷杜娘子旁的男子有私,很容易就破绽百出,卢兆安就不一样,此在扬州,杜娘子的确卢兆安来往过,即后断绝来往,卢兆安依旧可以说出杜娘子一些不人知的喜好,加上些诗稿,足可以证杜娘子他有来往,事一传到宫里,即太子不介意,那些一心要自己女儿做太子妃的朝臣,必定极力反对。”
话滕玉意的猜不谋而合,她好奇道:“世子那晚也看到太子和我阿姐同游 ?”
不然蔺承佑怎么知道太子属意阿姐。
蔺承佑笑道:“太子自己跟我说的,他说过些日子,等杜娘子他再熟些,他可能就请旨赐婚。”
杜庭兰脸红得要滴血,起身行一个礼,郑重说:“请世子帮我转告太子殿下,殿下的份错爱,杜庭兰断不敢受。自从那回私见卢兆安差点被树妖害死,我早已心如死灰,整日研抄佛经,就是因早有断尘绝俗的念。只是眼下弟弟尚且不能支撑门户,怕爷娘伤心,才迟迟没将念告知爷娘,等到弟弟立事,我自出家修行。”
蔺承佑愣愣,转看向滕玉意。
滕玉意也呆住:“阿姐,卢兆安那贱畜蓄意害你,一个贱人犯的错,难道你要拿来惩罚自己吗?!”
杜庭兰眼里隐约有泪光,语气却很坚定:“世道对女子极严苛,只要有心人把件事挖出来,整个杜家的名声都毁,阿爷教我们坦坦荡荡做人,我行差踏错怨不得旁人。”
又感激地对蔺承佑说:“世子一诺千金,自事发以来,一个字不曾泄露过。世子的高恩厚义,杜家铭记在心。只是件事瞒得一时,瞒不一世,烦请世子将件事早些告诉太子,让殿下另觅佳人。案子牵连甚广,连武娘都遭人的毒手,我担心往后有同窗受害,如果案子真卢兆安那小人有关,世子切莫因我的缘故缚手缚脚,假如需要我做证人,我绝不推辞的。”
红奴忍不住哭起来,娘子是破釜沉舟。滕玉意早已变脸色,她一怒之下,盘算着让人杀卢兆安,要不是被小人加害,阿姐怎心灰意冷,而且贱畜似乎害不少人,早知道当初她一来安就该令人取他的狗命。
不料蔺承佑正色说:“我没将此事告诉旁人,除答应保密之外,也是因知道世上谁都有犯糊涂的时候,杜娘子认识卢兆安时才十五,纵算有错,也只能算是‘识人不’,人一生,谁没有犯过错?我机缘巧合之下做知情人,但因不清楚首尾,并无资格做评判者,而且我相信以杜娘子的人,早晚把件事告诉太子的,究竟如何做,太子自有定夺。
“今晚杜娘子番话,果然没让蔺某失望,世上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多,肯主动承担过错的真君子却没个。”蔺承佑心悦诚服,“杜娘子,诚君子也。”
滕玉意一下子怔住。
杜庭兰赧然垂首,蔺承佑能说出番话,倒是比自己的要正直通透。
蔺承佑又道:“另外有件事需要告诉杜娘子,当初你在扬州卢兆安的‘偶遇’,以及之后的诗信往来,可能都是他一早就安排好的。今晚我带着些信过来,就是因在信上发现一些端倪。除个,我弄到卢兆安当初让人送给郑霜银的干谒诗,一经比对,两批信都不对。”
屋里一默。
蔺承佑执起其中一封信:“些信我后后看不下十遍,若是要在信里耍花样,至少要用上朱砂,鉴于一直没能看出题,件事也就搁置一段时日。直到日我从郑仆射处得知郑家的确曾有意招卢兆安婿,件事并非空穴来风,我才算换个路,那之后我设法弄到卢兆安给郑娘子的第一封信,把它杜娘子收到的第一封信进行对比,发现两封信有一处共同点。无,把烛台移过来。”
滕玉意愣愣,声“无”倒是叫得顺口,她噢一声,起身把烛台推到蔺承佑面,蔺承佑把信一展,再次同杜庭兰确认:“杜娘子瞧瞧,是卢兆安给你写的第一封信吗?”
杜庭兰早已是心不宁,闻言看眼信上的日期,点点说:“没错。我卢兆安是年清节在扬州隐山寺踏青时相遇的。”
彼时卢兆安正当地的文人墨客斗诗,见杜庭兰带着婢女们路过就追上来,自称是杜裕知的学生,托杜庭兰把封信转交给阿爷。杜庭兰看他言辞恳切,只好接过那封信,哪知回路上一瞧,封皮上写着杜娘子亲启。
“我本将其丢弃,后来也不知怎么,鬼差打开,结果里是一首文采斐然的情诗。”
蔺承佑把信皮摊到烛台下,又展开把郑霜银的那封信,灯火映照下,信上居然有一模一样的一小块污迹,像滴上油汤之类的物事,圆圆的,很不起眼。
假如杜庭兰和郑霜银不把两封信同时拿出来对比,任谁也发现不两封信上有相同的污渍。
“不是道术,而是一种蛊虫。”蔺承佑指指两封信,“块污渍呢,是蛊虫留下的黏液,叫相蛊,可以让人发疯一般地爱上自己。二十年安城有女子利用种蛊虫蛊惑世家公子,破蛊之人正是我师公,所以等他老人家一回安,我就把信上的蹊跷处呈给他老人家,他老人家一瞧就认出来。凡是中蛊之人,都对中蛊后看到的第一个名字产生情,卢兆安利用写信的方式分别给你和郑霜银下相蛊,目的就是让你们爱上他。他把封皮上附着蛊虫的那封信交给杜娘子时,不怕杜娘子不接,因哪怕蛊惑的只是你身边的婢女,日后也总能利用婢女让你中蛊。”
滕玉意和杜庭兰目瞪口呆,碧螺和红奴也吓傻。
蔺承佑又道:“卢兆安盯上杜娘子,自是因她是杜家的女儿,对当时一介布衣的卢兆安来说,杜家是他一辈子都难以企及的名门望族,他如愿让杜娘子爱上他,事后不但从杜娘子手里获得不少盘缠,承诺日后娶犊娘子。到安之后,他一朝中魁元,在见识过郑仆射等安名宦后,他自然就瞧不上杜公的官职,所以又借助同门四处拜谒的机,把信送到郑家娘子的手里。”
“中蛊者对下蛊人牵肠挂肚。”蔺承佑笑笑,“所以杜娘子知卢兆安变心,上巳节那晚也要冒着风险竹林见他,郑仆射的二女儿本来目无下尘,却在见过卢兆安的诗作后对其产生绵绵情,不但即刻卢兆安书信来往,示意父亲招卢兆安婿。”
滕玉意愕然听着,世卢兆安的确成功,阿姐被人勒死后半年,卢兆安就风风光光娶郑霜银,自此扶摇直上,成本朝最年轻有的谏官。
“可是……相蛊自发解开吗?”滕玉意费解,“阿姐经历树妖一事后,再听到卢兆安的名字只反胃,而且据我观察,郑霜银也对卢兆安冷淡许多。记得那晚尸邪闯入成王府,卢兆安和胡季真胡公子共用一张符箓,真等尸邪来时,卢兆安却只顾自己逃命把胡季真关到门外,郑霜银应该是看见件事,过后再也没理过卢兆安。”
而且以郑霜银的人,如果一心嫁给卢兆安,绝不主动参选太子妃的。
“是不好解。”蔺承佑笑道,“但偏偏杜娘子和郑娘子都解蛊。种蛊虫最是顽固,除非发现宿主快要死,绝不可能主动跑出来,不巧的是,杜娘子遇到法力近乎成魔的树妖,那晚等你和端福赶到时,杜娘子已经昏迷不醒。郑娘子当晚和伙被困在成王府的花厅时也被尸邪蛊惑。遇到种邪魔往往很难活命,宿主一死,体内的蛊虫也跟着当场死亡,蛊虫心知事不妙,吓得从宿主身上跑出来,因没人再用它下咒,自此成无主之虫。”
屋子里没人说话,因都震惊到无以复加。
滕玉意望着桌上的那些信,脑中突然不合时宜冒出个念。
记得世在隐寺陪皇后礼佛时,她曾听到昌宜和阿芝郡主说过一件事。
有一回两个人郑仆射家中赴宴,无意发现蔺承佑藏在树上。
两人好奇阿哥哥藏在树上做什么,蔺承佑说他在找鸟窝。
当然是敷衍小孩子的说辞。
当时她听说件事感到很纳闷,蔺承佑藏到郑仆射家的树上,莫非是要调查郑仆射。
如今来,蔺承佑查的那个人不就是卢兆安。
那回在彩凤楼,彭玉桂临终忏悔说,邪术种东西,一朝沾染上,毁心性,卢兆安利用邪术和蛊毒自己谋得好程,日后遇到棘手的题,必然故技重施。
次数一多,保不齐被聪人察觉,来世蔺承佑也对卢兆安起疑心,而以蔺承佑的性子,一旦查什么,势必查到底的。
假如卢兆安的些伎俩被蔺承佑查出来,绝对不可能有好下场。
如此说来,世蔺承佑也算接阿姐报仇。
可惜后的事她也不知道。
琢磨一阵,滕玉意心底又冒出另一个念,世阿爷死后可谓荣宠无限,她和端福等一众下人被人杀害,算得上惊天案,传到朝廷里,圣人定让理寺严查此事。
不知最后是不是蔺承佑接手此案,只要由他来查案,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到此,她心里轻轻摇晃起来,不世在她死后,有人帮她报仇,而个人,就是面的蔺承佑。
她悄然打量一眼蔺承佑,可惜无法求证,而且照样说,世当上太子妃的那个人,未必是杀害她的黑氅人,因只要蔺承佑查出凶手是谁,个人哪能做得上太子妃。
可惜在那个梦里,她只知道三年后太子终于成亲,却没能从那帮太监口里听到太子妃是谁,不光如此,她听到蔺承佑被毒箭暗害的消息。
忽然听到耳旁传来哭声,转一看,才惊觉阿姐恨声啜泣起来,红奴也在默默抹眼泪。
滕玉意心中酸胀莫名,忙将阿姐搂到怀中,阿姐件事背负太多,怕爷娘和弟妹忧心,面上强作无事,实则郁郁寡欢,不影响杜家的名声,甚至动遁入空门的念。再世,阿姐正是因卢兆安的蛊惑才竹林,或许碰巧是撞见卢兆安和幕后主家议事,才被人勒死在林中。
她恨得牙根直发痒,默一,抬蔺承佑:“有两封信上的蛊虫痕迹,是不是就可以抓卢兆安。”
蔺承佑望望仍在啜泣的杜庭兰: “件事需要有人当面指证卢兆安,郑娘子和杜娘子都是被蛊毒残害过的当事人,所以在动手,得事先得同你们商量一下——”
杜庭兰已经表过一回态度,而今得知真相,自是对卢兆安恨之入骨,连忙抹抹泪道:“只要需要我作证,世子告知一声是,我绝无二话。”
蔺承佑,对滕玉意说:“让两个婢女出吧。”
他并非不信任二婢,如果她们有题,早提醒凶徒别来房中窥探,只是凶徒太狡猾,免不小心说漏嘴,接下来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红奴和碧螺轻手轻脚退下,顺把门关上。
蔺承佑才再次开口:“卢兆安势单力孤,以他一人之力没法主霍松林样的人他顶罪,在他背后,应该有位幕后主家,可惜个霍松林嘴硬的很,在牢中关日,一口咬定胡季真和武娘等人都是被他害的,我原本在琢磨用什么法子把幕后之人给诱出来,有今晚一出,算是有绪。”
滕玉意昂昂:“是不是因我设下的机关捕到那人来过的证据?”
蔺承佑笑笑,看她喜笑颜开,料定是因查出卢兆安用过蛊虫放下一桩心事,他一本正经地点点:“可不是。今晚能查到条关键线索,全仰仗滕娘子。”
滕玉意骄傲地说:“脚太子阿姐同游,今晚就有人偷阿姐的诗稿,卢兆安害表姐,此早有无数机,再说近日世子一定派人昼夜盯梢卢兆安,卢兆安分-身无术,不可能跑到书院里来翻阿姐的东西,所以书院里潜藏着一个真正的凶手,而此人就是冲着太子妃人选来的。”
蔺承佑:“武娘一案有太多疑点,她霍松林素不相识,绝不可能在霍松林的指下陷害邓唯礼,当晚的霍松林只是个傀儡,真正的行凶者另有其人。我一直以人是武娘很信任的某个亲友,因我不相信贵女中有人跟邪术打过交道,今晚一遭可以证真凶就是武娘的同窗。”
杜庭兰困惑:“书院里都是世家女子,究竟是怎么跟邪术扯上关系的——”
“忘皓月散人?她生可一直在玉真女冠观假扮静尘师太,玉真女冠观定期举行诗和赏花,听说安贵女们经常结伴观里游玩,结识静尘师太并不难。”
滕玉意陷入沉。没错,皓月散人懂邪术,银丝。
看来世那个黑氅人,真有可能是某位皓月散人有过来往的同窗。
她尤记得,世黑氅人在杀害她和端福时,她活命主动说:“我知道你要什么,东西现在被我藏在城南的一个庄子里。”
但那人压根懒得打听那是何物,直接要她和端福的命,她本以黑氅人已经找到书房中的那封信,如今再一,黑氅人动手杀人都没向属下确认一点,可见对滕府的秘密丝毫不感兴趣,当晚就是来索命的。
但她往日从不曾人结过仇,结合一阵发生的事,她猜她之所以被人盯上,很有可能阿爷世后太子频频令人探视她有关。
到底是谁呢?
记得当初应选时,太子妃的名单共有三人,除她,就是武绮和邓唯礼,现在书院里的些同窗,一个都不在其列,但个名单也做不准,因如果太子直到三年后才娶亲,其中一定有变数。
不过说起现在些同窗,首先可以排除一个人。世李淮固的阿爷官职不高,而且早在隐寺那回就被蔺承佑改名“李淮三”,件事传出,李淮固别说竞选太子妃,连安的世族家都嫁不。
听说那件事过后没多久,李光远和李夫人就灰溜溜带着女儿离开安。
从黑氅人可能做太子妃一点来看,世那事理当李家无关,因即李家把她杀也轮不到李淮固,一旦被查出来,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滕玉意量着说:“如果个人只是当太子妃,未必是卢兆安的幕后主家。位恶毒的同窗只是碰巧接触过邪术,又或者认识幕后主家,幕后主家怕三桩案子查到自己上,干脆找出一个叫霍松林的替罪羊,把三桩案子都安到霍松林一个人的上。”
番话蔺承佑的猜测不谋而合。
因三桩凶案的作案动机并不一致。
胡季真的案子极有可能是卢兆安做的,行凶动机或许是“灭口”。
后的李莺儿和武娘则是书院里的个人害的,行凶动机是让自己顺利当上太子妃。
单独谋害武娘一个人动机太显眼,于是那人先拉出一个无辜的受害者施害,样能顺利成章炮制出一个“取魂救女儿”的假凶手霍松林。
蔺承佑垂眸索一番,笑道:“抓住人吗?”
滕玉意:“当然。”
“那人万万料不到你在房里设下发丝,自以做得不知鬼不觉,没日就拿诗稿做文章,何不利用一点做一个局,把卢兆安和书院里的个人一网打尽,假如顺利的话,说不定能把幕后主家揪出来,只是……个局需得三个人配合。 你、杜娘子,太子。”
杜庭兰愕愕,滕玉意也不就说:“世子说吧,需要我们怎么配合。”
起世她在冰水里沉没的滋味,她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眼看马上就能抓到凶手,她的心就止不住地发颤,
“过日伯父出城狩猎,京中贵胄也随行,到时候我让伯母下旨,让书院里的——”
听完蔺承佑的计划,滕玉意好一阵没出声,人聪入骨,短短工夫就能出一个天衣无缝的局。
她摇摇。
“心软?”蔺承佑疑惑, “滕玉意,你什么时候变得瞻顾后。”
滕玉意叹口气: “我是说不够狠。有没有更狠的法子?”
杜庭兰正查清卢兆安一事百感交集,听到话不由一愣,抬望望妹妹,又望望蔺承佑,两个人平时就是样说话的吗,她有些哭笑不得,拉住妹妹的手,冲妹妹轻轻摇摇。说话就说话,别目露凶光。
蔺承佑却似是早见识过滕玉意目露凶光的样子,非但不觉得奇怪,反而展颜一笑,像是在说,才是滕玉意。
“说吧,你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