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什么大事……”夏景行一五一十的把他和洋妞的事情都告诉给了安德鲁。
作为股东兼事业伙伴兼朋友,安德鲁早晚会知道,夏景行也就没对这死胖子进行隐瞒。
听完后,安德鲁眼睛瞪得老大,表情变得无比精彩。
随即他笑着说:“这是好事啊!年纪轻轻,连商业帝国继承人都有了,哪像我,四十岁了都还单着。按中国的习俗,我是不是该准备红包了?”
“什么好事啊……”夏景行笑了一下,接着把他和洋妞的推测一一告知了安德鲁。
安德鲁越听表情越严肃,半晌后才悠悠叹道:“那这样的话,这孩子来的可真不是时候。”
“有什么办法呢?遇都遇到了,逃避是不可取的,我这一路走来,又有哪一步是轻轻松松就获得的。”
安德鲁点头,他作为见证者,亲眼目睹了夏景行在异国打拼的种种艰难和心酸。
“哎,你也别丧气,脸书发展到今天,已经是非常惊人的成就了,而你也才不过22岁,很多人这个年纪才刚刚大学刚毕业呢。”
安德鲁拍了拍夏景行肩膀,义正言辞道:“中国自改开以后,得财富最正者,唯夏尔。海外创业,无鲸吞天家资产之嫌,挖资本主义墙角,无搜刮华夏民脂之意。”
夏景行嘴角抽搐,他都不知道安德鲁一天都在研究些啥,笑说:“就凭你这句话,当得起汉学大师之名。”
“不敢,小道尔!”安德鲁轻抚下巴,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
“作为我的卧龙凤雏,你不该给我出点主意吗?”夏景行笑吟吟道。
“计将安出?”安德鲁轻笑。
夏景行一头黑线,“是我问你?还是你问我?”
“哦,计从我这里出。”
安德鲁表情尴尬,自己汉学功力还是差了点火候,差点暴露了半桶水的本质。
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常态,淡淡道:“你想要这个孩子吗?”
“克里斯汀娜肯定想要,不然她也不会瞒了三个月才告诉我,天主教本身也反对堕胎。”
夏景行只是有些事情装作不知情,但不代表他完全不会推测。
不用去想都知道,克里斯汀娜怕他冷血而又薄情的打掉孩子,但事实上,他又怎么舍得打掉孩子呢,前世孩子就是他心中难言的痛。
“关键是你想不想要?”安德鲁继续追问。
“想要!”夏景行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好,既然决定要这个孩子,那你就得付出一些代价。”
安德鲁表情无比严肃的看着夏景行,问道:“不知道你有没有做好这方面的心理准备?”
“做了,我做的最坏打算,就是卖掉脸书全部股份。”
安德鲁猛一拍桌子,指着夏景行鼻子,“哎,你糊涂啊!”
夏景行看着脸色绷的紧紧的安德鲁,他很怀疑这厮在借机教训他,但又没有确凿证据。
“如果一点威压都承受不住,那你干嘛要在美国创办脸书?回中国创办岂不是更好吗?
如果要卖掉公司,几年前亚马逊、雅虎、谷歌、微软轮番上门求购的时候,你为什么不点头?
默多克联合五大传媒集团施压的时候,你为什么要硬扛,并且找到了破局之道?”
安德鲁发出了一连串的灵魂拷问,然后他语重心长的说道:“这些磨难与挫折,铺就了你通往辉煌之路。
如果你早早地把公司卖了,远景资本能有今天之壮观场面?
出现问题,首要的是想办法解决问题,我对你有十足的信心,这点问题应该难不倒你。
再说了,现在刀还没架脖子上,你们就要死要活的,给谁看呢?”
夏景行觉得安德鲁这张嘴太损了,逮住机会就把他往死里骂。
“等刀架脖子上,那就说什么也晚了,中国有句老话叫未雨绸缪。”
安德鲁不屑道:“那就绸缪啊,你看你那表情,就跟吃了十只死老鼠一样。”
夏景行摇头失笑,“别忙着数落我了,你就直说你的建议好了。”
“透过现象看本质!”
安德鲁眼神直直的盯着夏景行,看得后者心里有些发毛。
“本质?”夏景行问。
“是的,什么是本质?鹰酱优先是本质!国家利益和权贵利益相冲突时,权贵优先是本质!
脸书好比那如来佛祖手中的孙悟空是本质!脸书戴上了紧箍咒也是本质!”
安德鲁暼了夏景行一眼,“你觉得你还能在脸书搞事?”
夏景行摇头,“这不可能了,数据都开放给他们了。”
“这不就结了,你在他们眼中,已毫无威胁。脸书就在硅谷,真要想炮制,那不是案板上的鱼吗?”
安德鲁又道:“这就好比兔子的互联网企业,真要办它,你觉得难不难?”
夏景行摇头,他还没听说有谁被办了,但料想不会太难。
“你啊,是当局者迷,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安德鲁摇了摇头,“现在的脸书,已经被收编了,有必要再搞它吗?
别说现在美国人和美国基金已占据超过一半股份了,就是皇协军,小鬼子也得发点粮饷吧!
真搞死了,把机会留给英国的Bebo,俄罗斯的OK、VK,韩国的ixi、中国的海内网吗?这些网站会有专人入驻、数据开放的脸书好使唤?
只要脸书不要去尝试搞事,白宫是不会去弄它的。
纵观鹰酱政府下场打压鹰酱企业竞争对手的案例,无一例外,全是利用“法律”作为经济战武器,应用不同的法律,通过域外法权,去达到控制全球商业流动和全球贸易的目的。
作为一名法学博士,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这就是鹰酱优先,权贵驱使政治力量。”
夏景行点点头,他心中早已有一些判断和想法,找到安德鲁倾诉,也是因为这家伙肚子里的坏水还是有不少的,过去经常帮各大企业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但是,仍然不能掉以轻心。”
夏景行斜了安德鲁一眼,后者笑说:“干嘛这样看着我?不是你向我问计吗?看你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我只好给你做个三百六十度托马斯回旋分析。”
“别磨叽了,赶紧说。”夏景行抬了抬下巴。
“付出与收获成正比的时候,人们通常才会采取行动,不然出问题了,那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夏景行细细咀嚼安德鲁的话,片刻后说道:“我那将近50%的持股就是一只鸡?”
“然也!”
安德鲁点头,然后指着自己,“你要是像我一样,浑身没有二两肉,哪个权贵会打你的主意。
当然,一般也没有哪个吃饱了没事干来搞事,但就怕你给他们制造机会。”
夏景行打量了安德鲁那撑的跟个球一样的肚子一眼,点头道:“也对,你的确是骨瘦如柴,嚼起来都硌牙。”
安德鲁笑了笑,“看起来太肥了不是一件好事,就像我一样,走到哪人家都以为我是老板,小费给少了都要骂我一声穷逼。”
夏景行不理安德鲁的鬼扯,后者的建议结合他自己的一些想法,新方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继续周旋的话,委屈、误解少不了。”
安德鲁一副嫌弃的表情,“你得了吧!我看你是脱离群众太久了,都不知道人间疾苦了。
在唐人街,你们老家来的人很多都在打黑工,除了被黑心老板盘剥,还要随时提防移民局的突击检查。
都是到海外打工的人,凭什么人家能吃苦,你不能吃?就凭你是内地首富?这头衔在美国不起作用。”
“也对啊,我们这种挖资本主义墙角的人,用我爷爷的话说就是:隐蔽战线上的无名英雄。”
“好觉悟!”安德鲁翘起了大拇指。
随即,两人都陷入了一阵沉默。
片刻后,安德鲁拍拍夏景行的肩膀,笑说:“不要怕,一个字“干”就完了。
即使局势乱成了一团毛线,我相信你也能把它理顺,每次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你说说吧,你究竟什么打算?”
“我有办法,我还问你?”夏景行摇头。
安德鲁指着夏景行点了点头,“不诚实!我还不知道你,没点过人本事,你能走到今天?”
夏景行笑了笑,“我只是有个不太成熟的想法。”
“是吗?我也有个大胆的想法!”安德鲁挤眉弄眼道。
夏景行拿起桌上的两支笔,递了一支给安德鲁,“那我们各自写在手上,一起公开。”
“此计甚妙!有古之遗风!”安德鲁又摸了摸光秃秃的双层下巴。
片刻后,两人都写好了,把手掌同时张开展示给对方。
看见对方手掌中那个大大的字母,两人皆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