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肤被灼烧的焦糊味与伤口破损散发出来的血腥味, 一瞬间交杂在一起,直往棠宁的鼻腔里冲来,齐洌除了最开始的惨叫外, 之后可能是因为太过疼痛难忍,根本无法发出任何的声音来,整个人支撑不住地便往棠宁的方向倒去。
看着眼前的一幕, 还有齐洌瞬间惨白一片的面孔,在这一刻,棠宁觉得自己整个人好像被直接割裂成里外两半似的, 内心里产生过些微的波动后便快速恢复成平静甚至冷静的状态, 面上,眼泪却根本不受她控制地滚落下来,她甚至都不敢去触碰面前的齐洌, 感觉自己好像不管碰到他哪里都会引来他剧烈的疼痛与痛苦。
“齐洌……齐洌你怎么样?都是我的错,是我错了, 我不该……来人啊, 有没有人, 来人救命啊, 救救他……”
因为根本支撑不住齐洌整个人的体重,棠宁小心翼翼地蹲下,任由对方趴在她的肩上。
而另一头举着硫酸瓶子,戴着口罩的女孩子见到眼前这惨烈的一幕,发现自己泼错了人, 热血上头的感觉过去,才终于后怕了起来,随后猛地将手中的瓶子往旁边一人,就开始往一旁的楼梯逃去, 边跑边喊,“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不是我,不是我……”
没一会就不见了踪影。
这一边压在棠宁身上的齐洌看着对方被他吓得脸色一片苍白,边哭边哆嗦着手拨打120,明明她自己的手臂上也溅到了一些,却像是根本感觉不到疼一样,只不停为他哭着,见状,齐洌颤抖着手,缓缓往她的脸上伸去,似是想要给她擦去脸上的眼泪。
“不要……哭……”
他只挣扎着说出这样三个字,似是想要给棠宁一个笑以示安慰,只可惜嘴角都没来得及扬起,手一垂,人便昏迷了过去。
昏昏沉沉间,他迷迷糊糊地好似又遇到了曾经给他音乐启蒙的老师来。
“齐洌你的作曲很棒,几乎已经达到了顶尖的水平,可你不适合写关于爱情的曲子。”
“为什么?”那时刚满十八岁的齐洌一脸的不服气,明明他的歌已经火遍了大江南北,怎么就不适合写爱情的曲子了?他觉得他什么都适合。
可到现在他都还记得当初他老师脸上那抹温柔包容的笑来。
“因为你还没爱上一个人,或许可以等到你真的爱上一个人之后,你再回头看看你的这些曲子,那时你就会懂我想要说的是什么了。”
他说。
老师,我好像懂了……
就在他遇到危险之时,选择毫不犹豫便扑向棠宁的那一瞬,他彻底懂了。
他爱她。
齐洌当前好感度:100。
医院的长廊,棠宁没有焦距地看着眼前亮着灯的手术室,身上穿着的白色齐肩连衣裙早就成了皱巴巴的一团了,上头甚至还沾染到了星星点点的血迹,都是齐洌的血。
“棠宁。”
就在她盯着那红色的灯,眼睛都不敢眨上一下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忽然在她耳边响了起来。
她缓缓转头。
是傅寅则。
可能是因为剧烈奔跑的缘故,此时的傅寅则,对比起他平时,实在狼狈太多,只见他手上拎着自己的西装外套,领带早已被松开,松松垮垮地挂在脖子上,工作时向来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也早已有好几缕耷拉在他的额前,额头布满了汗,在见到棠宁安安稳稳地坐在长椅上的一瞬,男人忽地松了口气,拖着西装外套就走到了她的面前。
也是这时,才终于回过神来的棠宁,站起身来,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扑簌簌的掉了下来,嘴唇张了张,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下一秒好几道急匆匆的脚步声便从两人身后传了过来。
只一照面,棠宁便认出了来人正是齐洌的父母,后面跟着的可能还有齐家的其他亲戚。
一帮人冲到棠宁面前,就连忙询问起棠宁齐洌的情况来,得知一瓶硫酸几乎全都泼到了他的背上,现在人还在手术室里做手术的消息后,齐洌的母亲就控制不住地捂嘴痛哭了起来。
“阿姨……”棠宁上前相应伸手安慰一下她,不曾想下一秒直接被对方掀了个趔趄,若不是傅寅则扶得及时,恐怕人就已经摔倒在地了。
此时已经完全陷在自己悲痛情绪中的齐洌母亲也顾不上棠宁了,她的理智在告诉她这是个意外,不应该去怪人家小姑娘,却仍旧无法不迁怒,之前齐洌对她一个有男朋友的女孩子产生了好感,还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她心里就已经觉得不妥了,现在更为了她,躺在手术室里人事不省。
这一头齐洌的父亲见状,先安抚完妻子后,转身叹了口气,便让傅寅则带着棠宁先离开,以后的事情等齐洌醒来再说。
然后,棠宁便浑浑噩噩地任由傅寅则带着她先处理好手臂上的伤口,带她回了家。
只是车子才刚开到别墅前头停稳,棠宁就解开了副驾驶的安全带,头也不回地往别墅里跑去。
见状,傅寅则也急忙打开车门跟了上去,最终在她自己的房间里看到了背对着他,正把一把药塞进自己的嘴里,然后猛地灌下了一口水,咽了下去的棠宁。
“棠宁……”
傅寅则快步走了上前,刚刚咽完嘴里药的棠宁听到声音浑身一颤,连忙将手中的药瓶藏在了她的身后,转头便笑着朝已经来到了她身后的傅寅则看去。
“怎么了吗?”
见她这样的欲盖弥彰,傅寅则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半响,才终于缓缓开口问道,“刚刚在吃什么?”
闻言,棠宁的眼睛微微闪了闪,随后笑容愈发的灿烂起来,“没什么啊,就普通维生素嘛?还能有什么?”
未免傅寅则怀疑,她将藏在身后的药瓶直接就拿了出来,递到了傅寅则的眼前,晃了晃。
待看清楚上头的维生素b这几个字,傅寅则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没乱吃什么就好,晚上想吃点什么?我让厨师给你做……还是你想出去吃点什么?”
听到他的问话,棠宁十分随意地便将手中的维生素药瓶丢进了床头柜的抽屉里,上前两步就抱住了傅寅则的手臂,“我听你的。”
“那就在家里吃吧,王师傅的手艺还是很不错的,晚上让他准备两道……”
边和棠宁说着话,傅寅则眼角的余光边在床头柜上停留了会儿。
夜晚,书房。
他看着摊在他书桌上的几粒大小完全不同的药片,这是他让家里保姆在棠宁吃饭的时候,特意偷拿出来的。
看了半天,他才缓缓拨通了个电话。
“秦周,嗯,是我。帮我个忙,帮我化验几颗药的成分,并告诉我是治疗什么的。好,谢了。”
挂断电话,傅寅则拿出了个透明塑料袋就将药片全都装了进去。
与此同时,私人医院高级病房中。
正在刷着微博的叶曦,一看完热搜,便立马将手机丢到了一旁。
“硫酸竟然都叫齐洌挡了……便宜她了!”
不过这才多久,齐洌就能为她做成这样,叶曦只觉得前几天开始有些舒坦的心又开始有些堵得慌了。
那小贱人到底哪里好?又有哪里能比得上她?
一个是这样,两个、三个都是这样!
叶曦用力捏紧了被子。
不过就算你们宝着贝着宠着又怎么样?还不是被她一篇小小的帖子,一次假装的自-杀弄成了现在的全网黑,甚至还引来了私生粉的恶意报复,这次的硫酸洗脸让她逃了过去,那就让她看看她到底能逃多久!
叶曦轻笑了声,又自得地靠了回去。
晚饭时,傅寅则注意到棠宁根本就没吃上两口东西,也是这时他这才渐渐回忆起来,对方的胃口好像一直都不是很好。
已经有了些许猜测的傅寅则看着棠宁吃完饭就要回自己的房间,跟在她的身后,就在她跟他道完晚安,即将关上房门的刹那,男人的手直接按在了房门上。
“今晚我可以也睡在这个房间里吗?”
一听到傅寅则的话棠宁猛地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朝傅寅则看了过来。
最后,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的棠宁洗完澡后还是和傅寅则躺在了同一张床上。
傅寅则好笑地看着她紧闭双眼,浑身僵硬得好似一块木头的模样,单手托住了她的后脑勺,便在棠宁的额头轻轻印下了一个吻,含笑道,“不用这么紧张,我说过会等你心甘情愿的一天,就一定会等。”
说着他轻轻抱住了棠宁纤瘦的后背,下巴在她头发上磨蹭了下,“睡吧,我在你身边,什么都不要想,好好睡一觉,知道吗?”
感受到男人身上传来的体温,被他抱在怀中的棠宁先是一愣,随后整个人慢慢、慢慢软了下来。
傅寅则根本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才终于等到怀中女孩的呼吸逐渐平稳了下来。
可还没入睡多久,她竟然直接在梦中哭泣了起来,是那种特别惹人心疼的抽泣,连声音都没有,只有身子在微微地颤抖着,偶尔还夹杂着一次惊颤,如同受惊的食草动物,使得傅寅则只能不断收紧自己的怀抱,另一只手在她的后背上轻轻拍打着,口中则开始轻轻哼起了不知名的俄语小调,他不知道自己哼了多久,才终于感觉到怀中的棠宁止住了哭泣。
见状,他轻轻呼出一口气,再次在棠宁的额头印上一吻。
“晚安。”
之后的几夜皆是如此。
齐洌的重伤入院,不仅没有让他的粉丝们反思自己之前无凭无据的责骂是不是做错了,反而在有心人的带节奏下,结合上一次齐洌遭遇塌方的时间,直接就扫把星的名头扣在了棠宁的头上。
本来就是,明明齐洌前二十多年一直顺风顺水,怎么一遇到这个姓棠的女人,就又是遭遇塌方,又是为了救她被人泼硫酸,这不是扫把星还能是什么!
硫酸啊,那种东西浇到身上该有多疼,据说齐洌现在人还没醒,情况也不是很好,对齐洌的心疼,担忧,害怕……等种种负面情绪全都转变成了对棠宁的破口大骂。
可被骂归被骂,之前签下的戏,那部文安导演的《黑天鹅》棠宁还是需要去演的,更何况她也就最后一场戏了,演完也就杀青了。
而这最后一幕戏,名为天鹅之死。
眼看着早已搭好的舞台上,身穿一身黑色芭蕾舞服的棠宁,表情生动地跳着她的最后一场舞,因为早就已经服下毒-药的缘故,口中直接吐出一口乌黑的血,一个旋转过后,人倒在了舞台中央……
从显示器中看到这样一幕的傅寅则,心头忽的一窒,感觉心脏都像是被一只无形大手用力地捏紧了一般,不能呼吸也无法思考。
只因为他在今天早上终于得到了他那位做化验师的老同学秦周的回复。
——老傅,化验结果出来了,这几种药基本都是抗抑郁药物。
——抑……郁?
——是的,这药是你的朋友在吃吗?还是谁?她的服药量大约多少?
——很多很多……
——很多吗?那她抑郁的程度绝对不轻,抑郁的时间可能也不短,如果可以的话,你还是最好带你那朋友来英国见我一个做心理医生的朋友一次,让他们互相见面聊一聊,才能看出她的情况,不过就她这个服药量和你跟我形容的那些情况来看,她现在的心理状况恐怕有点危险了……
回想结束,听着耳边的文安导演喊了一声咔,棠宁也缓缓从台上爬了起来,转头笑眯眯地朝他看了过来,傅寅则才终于感觉到他之前因为棠宁的“死去”,那种好像快要窒息了的感觉慢慢在消散,面上若无其事对着朝他走来的棠宁笑了笑。
棠宁的戏杀青后,那位叫文安的老导演可能也听到了一些网上的风言风语,还特意将棠宁叫到了他的身边夸奖安慰了一番,说是从影这么多年,她是他见过的这么多演员中最有天赋的那一批,有些后悔没跟棠宁早些认识,让她还好钻研演技,不要被外界的言论所影响,希望以后能看到她更多的作品。
便是这样的一番认同,让棠宁在回去的路上,高兴得嘴角一直没有掉下来过,回去的路上更是叽叽喳喳地跟傅寅则一说起剧组的趣事来就怎么也停不下来了。
开车的空暇,傅寅则转头看了眼棠宁脸上的神采飞扬,根本不知道此时的自己,眼神柔得好似能滴出水来。
他太喜欢她这样的精神奕奕,生机勃勃。
一路上氛围都很好,可没曾想两人才刚回到自家楼下,二楼靠西的位置忽然就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声。
棠宁一听就听出那不是别墅里向来最关心她的林妈的声音还能是谁!
“是林妈!”
她甚至都顾不上傅寅则有没有在她后头跟上来,以为林妈出了什么事情的棠宁随手拿起客厅的一只花瓶,一口气就冲到了二楼靠西的那间最大的钢琴房前,猛地推开了房门。
下一秒,看清楚里面布置的棠宁便怔楞在了当场。
纯白的玫瑰密密麻麻地摆满了一整个钢琴房,一推开门,浓郁的玫瑰香味迎面扑来,最中央的位置则空出了个爱心的位置,摆着钢琴,钢琴的上头放着的是一个一米高的红丝绒蛋糕,最上头立着的不是别的,正是一个带着皇冠,翩翩起舞,与她还有几分相似的q版芭蕾舞小人,小人的身旁紧靠着的是一个皮质的菱形盒子。
就是这时,傅寅则终于来到了她的身边,对她棠宁微微一笑,接过她手中的花瓶放置在一旁,拉着她的手,踩过玫瑰径直走向房间唯一空出来的爱心位置,伸手便从蛋糕上取下了那菱形的盒子。
转头看向面前,表情仍然有些茫然的棠宁,傅寅则脸上的笑容就更明显了,“我知道今天你的戏要杀青,所以特意布置了这样一个地方,让林妈吸引你过来,帮你庆祝新电影杀青快乐,然后……”
他轻轻打开手中的盒子,看了棠宁一眼,将盒子对准了棠宁的方向,半跪了下来,表情是从未有过的认真,盯着一脸愕然的棠宁的脸庞看了足足十秒,才终于露出个轻柔的笑来。
“其实,婚姻对我而言,不是母亲的夜夜以泪洗面,就是我大嫂的歇斯底里,拳打脚踢,后来两人一个死在了我六岁生日那天,一个疯疯癫癫地进了精神病院后,也死了。傅家的男人都是人渣,我实在是太清楚不过了。”
“所以,我从来没向往过什么家庭和婚姻,也从来没有打算将另一个女人牵连进我逐渐腐烂的人生,因为我负担不起。”
“可是我遇到了你,棠宁,你让我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做牵肠挂肚,辗转反侧。我会因为你的笑而笑,因为你的难受而不快乐,时时都在担心你的方方面面,害怕你受到任何一点伤害,甚至在心里设想过要是能将你天天绑在我的身上,让我天天一睁开眼能看到你就好了。是你让我有了面对婚姻,负担家庭的勇气。”
“我认输了,宁宁。我知道我们的开始并没有多么的美好,也知道我这个人以前过分自由散漫,导致黑历史太多,如果你不介意不嫌弃的话,希望你可以给我一个,照顾你下半辈子的机会,嫁给我。”
听完傅寅则的话,棠宁的眼泪早就掉下来了。
“可是我现在……外面的人……”
“网络上是谁在搞鬼,这三天我已经调查得一清二楚了,只差最后一点资料,明天来了,我就可以全都公布出去还你清白,到时候你就不用再困扰网络上的那些流言蜚语。”
“为什么……”棠宁眼圈发红。
傅寅则看着棠宁的眼睛,“因为,我爱你。”
不管你的抑郁以后能不能治好,不管你现在是不是爱我,心里有没有其他人都好。
我爱你,想娶你,想要跟你一直一直在一起。
傅寅则当前好感度:99。
四目相对,周遭玫瑰的香气弥漫着,屋外却一直下着淅淅沥沥的雨,这是帝都这一个半月来的天气常态,可能是到了梅雨季节,今年的雨水又格外充沛,时不时的就会来一场雨。
这边的傅寅则见棠宁一直不说话,微微垂下眼,便笑道,“现在给你一个反悔的机会,如果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3、2……”
1字根本没数,傅寅则取出盒子里的钻戒,一只手拉起棠宁的右手就要往她的无名指上套去。
他这一辈子都没这样紧张的时候,捏着戒指的手指不自觉使劲,微微有些发颤,心也高高地拎起,等到他将戒指彻底地套进棠宁的手指上,他才忽然反应过来,整个过程棠宁都没有将手缩回去。
抬头,男人先是不可置信地看了棠宁一眼,随后猛地起身,一下就将她抱入了自己的怀中,像个孩子一样笑道,“你答应了是不是?你答应我了对吗?宁宁……宁宁……宁宁……”
抱着棠宁的怀抱越来越紧,傅寅则高兴得简直都有些不知道怎么好了。
棠宁也伸手轻轻抱住了对方。
就在这时傅寅则又开了口,“明天,明天好不好?明天早上我们就去排队登记……”
闻言,棠宁的眼睛微闪了闪,“可是明天好像是暴雨天……”
“没事,我们开车过去,可以吗?”
“嗯!”
棠宁用力地点了点头。
见棠宁真的开口答应他的傅寅则再次絮叨了起来,“之后我们的蜜月可以去英国,还有许许多多其他的地方。以后你要是想演戏就演戏,不想演戏了我们就世界各地到处去看一看好吗?孩子……孩子就不要了,我不喜欢小孩,以后,就我们两个人,好好地过,你不喜欢的东西我全都会戒掉,我会好好吃饭,把胃,把身体养到最好,一直陪你到老,我们可以……”
一畅想起以后的日子来,傅寅则哪还有一点他们两人初见的高深莫测来,之前棠宁还说齐洌是愣头青,她忽然发觉彻底心动的傅寅则也是不遑多让啊。
第二日一早,早早醒来的傅寅则便开车领着棠宁往结婚登记处驶去,他这辈子好像从来都没有这样快乐期待兴奋过。
车内放着音乐,傅寅则的手紧紧握着棠宁戴戒指的手,偶尔遇到红灯的时候,他还会停下来,举起她的手,亲一下她的手背,见状棠宁也只是冲他笑笑,似是笑他的激动与期待。
但没想到,两人刚刚驶离别墅区,棠宁就惊慌失措地立马拍了下傅寅则的手臂,“不好,寅则,你快看那边,那里,是不是有几个小孩子掉下去了……”
棠宁指着的方向是流经帝都的一条名为荷江的江岸边。
顺着她的方向看去的傅寅则果然看到了,这种天气还在外头打着伞沿着堤坝走的一群小孩子,一阵狂风刮过,他们里头好几个拿不住手中的大黑伞,竟直接被刮到了水里。
见状,傅寅则连忙停车,棠宁也打起伞跟着他一起往那边跑去。
“救命!叔叔阿姨,子轩……呜呜呜……子轩他们几个掉下去了!”
“哇哇!”
一看到他们两个来了,还在岸边站在的几个孩子便立马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似的,不断冲他们哭着喊着。
见状,这边的傅寅则一将棠宁安排好在岸边不许下来,便立马边打报警电话边小心翼翼地沿着堤坝上的绿化带往下滑去。
等他好不容易才将这边紧抓着岸边野草不放的小孩子拉上来,那边就听到了“阿姨小心!”这四个字。
他忙不迭地转头看去,便看到原先还在岸上待得好好的棠宁竟然在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从岸上滑了下来,伸手就要去拉另一头两个年纪比较小的孩子。
那边的孩子年纪实在是太小了,还没等棠宁的手伸过去,手上就已经没劲了,刚一松手,两人便差点一起被奔腾的江水卷走。
千钧一发之际,棠宁毫不犹豫地跳进水中,一只手拦住了他们两个,另一只手则紧紧扯住了岸边的野草。
“棠宁!”
傅寅则目眦欲裂,放下手中的孩子,便立马连滚带爬地冲到了另一头,握住了棠宁的手。
“你在做什么!”
“他们两个要……要掉下去了……”
棠宁喘着气地这么说道。
“你赶紧上来!”
“我不急,你先救他们吧!”
毕竟原剧情当中这里的四个小孩可都是已经死了的,后来打捞的人可是连尸体都没捞上来,今天已经是8月8日,不多不少,正好是原主死亡的日子,反正都是要走的,干脆救了这几个祖国的花朵再说。
更何况,她之前就说过,她啊,可是很记仇的!
那些没脑子爱跟风的煞笔网友们那么骂她,她就是要在离开后把他们的脸全都打烂才好!
更何况,早就知道她抑郁很严重的傅寅则,她可不认为他会轻易放过那些人……
棠宁那来自于骨子里的偏执与疯狂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听完棠宁的话,无奈之下,傅寅则只好先将两个小的先拉上来,再去拉棠宁的时候,用力发现根本就没拉动,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
“棠宁,我数一二三,你跟我一起用力,我拉你上来!”
说完,他便发现棠宁的眼眶早就已经红了。
“我说我数一二三,你跟我一起用力,我拉你上来,你听到没有!”
“一,二,三!”
“一,二,三!”
……
“你到底有没有用力?我让你用力你没听到吗?”傅寅则这样大吼着,眼眶也跟着红了起来,随后两只手一起紧紧握住了棠宁的手臂。
“江里可能有渔网,我的两只脚都被缠……”
棠宁刚想解释。
“闭嘴!”
傅寅则就已经先她一步打断了她的话,不停将手往前伸去,似是想要拉住她更多的地方,“你先不要说话,我刚刚已经打过电话了,警察一会儿就来了,你先跟我一起用力,努力将脚挣脱出来,快,一二,三……”
棠宁努力地抽了抽自己的被缠住的双脚。
却在这时,小孩子们的尖叫声便忽然在两人的耳边响起,“树!大树!叔叔阿姨,有树!”
闻言,傅寅则猛地转头看去,便看到上游对着他们的方向忽然就冲下来了几株老槐树,树干又粗又糙,树枝又尖又利,好似一把尖刀直直地朝他的心口扎了过来,还没碰到,就已经鲜血淋漓。
“松手!”
见状,棠宁当即就要挣开傅寅则的手。
可傅寅则一言不发只是拉着棠宁的双手,使劲使到整个人都在不停发抖。
“快松手啊!傅寅则!”
“不要,我不要……”
“我让你松手!”
“我不能!我做不到!宁宁,宁宁,你在用点力气,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你再用点力气,你用一点力气……”
傅寅则的眼泪立刻落了下来。
“傅寅则!你听我说……”
“我什么都不要听,我只想你上来!”
“傅寅则……”棠宁仔细看着他的脸庞,似是要将其牢牢地记下来,才又看了一眼上游,赶忙开口道,“……你的胃不好,以后一定要记得好好吃饭,我根本不喜欢你,不要记得我,自己好好地生活,以后遇到了喜欢的女孩子,也要想之前那样跟她好好表白,知道吗……”
“不要,别说了,不要再说……”
“我好累,其实我已经好累了,傅寅则……”
眼看着大树即将随着江水朝他们两人撞来,棠宁猛地抽回自己的手。
用力过大的傅寅则猛地往后一仰,汹涌的江水往前咆哮而去,他的手中便只剩下那枚他昨天才给棠宁戴上的钻戒。
“傅寅则当前好感度:100。本位面的三位攻略对象已全部攻略完成,请问宿主是否选择脱离?”
“是。”
虚空中的女声平静地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