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龙骑士的远征步伐并没有停止,海姆达尔要塞满载着一百多万人,在超光速跳跃航行法的辅助下,一路向着下个目标——赫尔莫德进发,四天后,两座要塞隔着1光年的虚空,面对面地相遇了。
不管当赫尔莫德发现了海姆达尔时是什么反应,也不管比因达如何开始了他的交涉,此时的赛璐璐,正心无旁骛地坐在火焰龙骑士分配给她的单人间的沙发上看书,她既不像金和西索,名义是火焰龙骑士的成员,也不像库洛洛他们四个,是有着特殊待遇的重要客人,她只是个‘无足轻重的拖油瓶’,所以平时,赛璐璐只能安分地在特攻组所属的几千平米范围里活动活动,每天的最新进展,只有等到金和库洛洛他们回来,才能知道。
一阵笃笃的敲门声打破了赛璐璐的专注,金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赛璐璐,你在吗?”
“我在,金先生,怎么了?”
赛璐璐连忙放下书,跑去打开了房门,白天金他们很少会回这个区域,基本都是泡在舰桥那里,所以她现在有点疑惑。
金脸上的笑容比平时更明亮一点,显然心情不错,他也不多废话,直奔主题道。
“赛璐璐,比因达交涉成功了,还有半小时两个要塞就要开始对接了,我们会跟着比因达第一批走,所以你收拾一下,跟我去舰桥吧。”
这个好消息让赛璐璐也喜笑颜开了,愉快地应和了声,她回身拿起放在床头柜的一个行李包,将之前看的书丢了进去后,就带上了门,出了房间。
“我好了,走吧,金先生。”
金点点头,手自然地伸了过来,将少女的行李包搭在了自己肩上,赛璐璐微笑着道了谢,没有和金客气,就算不想麻烦别人,可一个男人如果连这点绅士风度都没有,她也是会鄙视的,但还好,这点上,他们6个都做的不错,该男人出力的时候绝不会袖手旁观。
叮咚~一声,头上传来了广播的提示音,随即,麦克风里响起一个合成音,以正式的通知,将金刚说的消息传递给了全要塞。
“注意,注意,这是全要塞广播,本要塞将在三十分钟后,与赫尔莫德要塞进行对接,请各单位人员立刻回归本职,各就各位,非战斗人员,请服从上级指示,在规定区域集合,再重复一遍,······,以上完毕。”
特攻组和舰桥的距离并不近,赛璐璐跟着金上了浮空车,一路上,听他说着比因达和赫尔莫德要塞的交涉过程,时间过的倒也不慢,等金说完,舰桥也到了。
通过身份验证关卡,当赛璐璐走进指挥室时,正好看到库洛洛状似一脸诚恳地在向比因达提要求。
“比因达先生,我一直在找一个人的消息,不过苦于他逝世已久,确实可靠的信息太少,听说赫尔莫德保留了大部分人的record,如果方便的话,是不是可以容许我使用赫尔莫德的资料库查找下此人?”
“鲁西鲁先生,当然没问题。”
比因达哈哈一笑,爽快地就同意了他的要求。
比因达的点头,也让赛璐璐放下了心,离开这个世界,已经是指日可待了——
两座要塞对接后,赛璐璐跟在金和库洛洛他们身后,随着比因达、霍夫曼等高级将领、幕僚一起进入了赫尔莫德,满载着众人的浮空车最后在赫尔莫德要塞议事本部大楼前停了下来,入口前,已经有一群人等着了。
他们一下车,那群人就迎了上来,赛璐璐低头站在最后面,等着双方结束寒暄客套,忽地,一种被人强烈注视着的感觉油然而生,赛璐璐本不在意,可在察觉那道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始终没有移开后,她自然而然地抬头,寻找着来源,但视线也随之消失了,往对方人群里扫了一眼,赛璐璐倒是发现了其他好几个若有似无打量她的眼神,她攸地领悟过来,也为刚才的目光找到了合理的解释,是因为她这个女人跟着一群军人很奇怪,所以有人好奇吧。
比因达和对方终于客气完了,两派人马互相谦让着进了大楼,在会谈室各自坐下,接下来有一系列的事需要他们去商讨、实行,不过,比因达也没忘记刚才库洛洛提的要求,双方讨论完由火焰龙骑士的情报组和赫尔莫德原有编制人员一起接收record资料数据库后,比因达顺势向着赫尔莫德现任的最高司令官——查理斯,介绍了库洛洛。
“对了,查理斯,这是鲁西鲁先生,在此次作战中居功至伟,是我们一位很重要的客人,他想要找一个人,我想你们的人员能帮忙调查一下。”
“比因达,你放心,不过是小事一件。”
查理斯也是一口应下,向着库洛洛点头致意后,他询问道。
“不知道鲁西鲁先生要查找的人出身于哪个星球?赫尔莫德的资料库数量极其庞大,不限定一个范围,恐怕查找起来有一定难度。”
库洛洛先是礼仪完美地向着两人欠身致谢后,才回答了查理斯的问题。
“真是感谢比因达先生和查理斯先生的鼎力相助,我想找的人,虽然不确定出身于那个星球,但最后死亡是在尼福尔海姆。”
“原来是尼福尔海姆,那就方便了,林杰,林杰!”
查理斯笑呵呵地说道,侧头招呼了一句,但没有人应声,查理斯瞟了一眼林杰,发觉他的视线也是落在库洛洛他们这边,可却似乎在发呆,略微咳了下,查理斯重重地再次喊了一句。
“是,抱歉,阁下,我走神了。”
这次呼喊成功唤回了林杰的神智,就看见一个三十来岁,文质彬彬的男人站了起来,向着查理斯弯腰道歉道,查理斯摆摆手,没有追究,只是向着库洛洛介绍道。
“鲁西鲁先生,这是主管尼福尔海姆资料库的室长——林杰·迪肯中校,他将协助你们进行调查。”
“你好,我是林杰·迪肯。”
迪肯在查理斯话音落下后,双腿靠直,抬手向着库洛洛行了个军礼,他说话的语气很温文,笑容柔和,让人有种春风拂面的感觉,与其说是军人,不如说是个文职工作者。
微微欠身示意,库洛洛的微笑也是优雅得体,满身的书卷气丝毫不少于眼前的男人。
“我是库洛洛·鲁西鲁,迪肯中校,麻烦你了。”
因为库洛洛他们不是火焰龙骑士的成员,所以比因达在吩咐卫兵替库洛洛他们安排房间后,就示意几人可以先离开了,金和西索本来也想走,但在被霍夫曼板着脸阻止了后,只有先留了下来。
迪肯带着库洛洛几人走出了议事中心,在吩咐卫兵安排车后,他转头看了眼走在最后面的赛璐璐,一脸热心地提议道。
“对了,这位小姐要跟着吗?查找工作时间漫长,也相当枯燥,小姐或许会觉得无聊,不如让这位小姐先去为各位安排的房间休息。”
迪肯的提议很合理,而且或许还有不希望无关外人进入资料库的想法,所以库洛洛没有反对,伊路米和飞坦也不觉得少女跟着有什么用处,侠客则已经直接附和了。
“恩,说的也是呢,赛璐璐你先去休息吧,反正这边有我们就可以了。”
当侠客喊出了赛璐璐名字的时候,本来只是安静站在一边的迪肯,脸上忽然闪过一丝古怪的神色,恰巧被飞坦瞥了个正着,不过他却看不出那一瞬间的脸色变幻所蕴含的感情,而迪肯也立刻就恢复了常色,于是,飞坦在那一瞥之后,就不再在意。
“那么,我就先回去等你们了,恩···”
另一边,赛璐璐则是顺从地点头答应后,就四处张望着看是否有人送她去休息的地方。
“卫兵,送这位小姐去指定区域。”
迪肯立刻识眼色地出声吩咐着。
冲着迪肯微微点头致谢后,赛璐璐跟着卫兵上了浮空车离开了,而库洛洛他们四个在随后也跟着迪肯上了浮空车,向着record资料库区域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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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cord资料库区域分为两部分,前面是电脑数据库中心,是个高十几层,占地几百坪的大楼,而后面,则是上百个巨大的仓库,储存着各星球送来的record芯片。
迪肯带着他们直接上了电脑数据库中心的十楼,这层楼是专门处理尼福尔海姆record资料的,通过了指纹、虹膜检测后,一行人跨入了一个圆形大厅,两边各有十几间小房间,迪肯打开了其中一个,房间里有几张椅子,唯一的一张桌子摆在了正中央,上面放置着一台微型电脑,而房间的墙上,则挂着一个投影仪大小的液晶显示器。
随手拉开电脑前的椅子,迪肯开机进入了操作系统,在看见桌面显示出了一长溜清单后,他向着库洛洛问道。
“鲁西鲁先生,可以提供下你要找的人的信息吗?名字,性别,出生年月,时代,人种,外貌特征,主要经历,任何特征都可以,越详细越好,这有助于快速搜索到这个人。”
和伊路米对看一眼,库洛洛在示意侠客将之前伊路米调查的报告书拿给迪肯后,他解释道。
“我只知道要找的人名字是爱因·海默,其他的并不确定,这是我们之前查到的,虽然有一个怀疑对象,但我并没有十足把握,所以可能的话,迪肯先生是不是能将所有名为爱因·海默的人的资料调出来,容我们参考一下。”
“不确定吗?有4个人?好吧,我先查询一下这个名字,看看结果如何吧。”
迪肯将手上的报告大致翻了下后,丢在了一边,手在键盘上开始敲打起来,片刻,电脑屏幕上出现了一个短短的清单,迪肯回身笑道。
“你们运气不错,从尼福尔海姆建立以来,只有6个人叫这个名字,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将那些人的record都拿出来,你用record解析仪看一下他们的经历吧,应该能找出来。”
“这样再好不过,非常感谢你的协助,迪肯先生。”
迪肯的建议对库洛洛来说自然是求之不得。
“不用客气,这也是我的工作,你们稍微等一下,我去仓库取record。”
迪肯客套了一句后,起身向着门外走去。
等待间隙,暂时无事可做,侠客看着电脑就手痒,他拉开椅子坐了下来,手移到鼠标前,兴致勃勃地开始浏览起电脑屏幕上的数据来。
伊路米瞟了电脑一眼,转头看着库洛洛直截了当地问道。
“要看吗?他说的什么经历,还是直接将那六个都带走?”
“先确认一下再带走吧,反正现在人也不齐,而且我对那个record解析仪很有兴趣。”
库洛洛没多加思索就做了决定,他的视线落在了液晶显示屏上,眼中的探究欲清清楚楚。
“都说record能记录人的一生,难道能够像放电影一样,将他们的经历都显示出来吗?”
飞坦闻言,也随口插了句。
“如果真是那样,这里的人完全没有任何**可言呢,为什么都不会反对?”
伊路米微微歪了歪头,有点不可思议。
“这个record计划已经实行了有近七百年之久了,早期不是没有反对,但都被镇压了,现在民众已经麻木了吧···”
想起之前看过的这个星球的历史类书籍,库洛洛解释道。
“哇塞,这个时代的人真倒霉,也不知道那个后生种特别档案极危分子1号是谁,太牛了,也够辣手,我们旅团都要甘拜下风啊,可惜找不到这个人的详细信息。”
坐在电脑前的侠客忽然发出了一声夸张的感叹,打断了库洛洛的话。
“发现什么有趣的事了?”
知道侠客喜欢挖掘八卦和秘密的心态,库洛洛顺着他的话问了一句,飞坦在听到旅团都要甘拜下风后,略感兴趣地走到了电脑前,伊路米也好奇地望了过去,等待侠客的下文。
“是有点,团长,你们来看,这是整个尼福尔海姆的原始数据库,除了显示名字,性别、生活时代等一些基本数据后,还有死亡方式一栏,我刚才在查看整个list时,发觉有很多人的死因都记载着死于后生种特别档案极危分子1号之手。”
侠客手拿着鼠标,在电脑屏幕上click了几下,打开了几个窗口,他滑动着鼠标,将浮于最上面的一个窗口里的list一路下拉,示意库洛洛他们查看,屏幕上,长长的清单上,在死亡方式一栏,隔一会儿就跳过一个‘后生种特别档案极危分子1号’的红色字样,侠客在拉了一会,确认每个人都看清了后,又切换了一个窗口。
“然后我查了一下那些死亡的人,发觉全都是生活在300年前后的人,以时代为关键字查询,就找到了这张次级目录清单,你看,整个近100年,将近有十万人死于这个人之手,就算一百年每天都杀人,一天也要杀将近三个人,简直是终极杀人兵器,所以团长你说是不是很夸张?”
侠客拖动着鼠标再次快速下拉,然后跳转下一页,屏幕上,这次清单里红色字样出现的更频繁了,整整十几页的list中,每张都覆盖了近乎页面的5%,侠客解释完后,略带夸张地摊摊手,不过,眼神中显然有点被震撼到。
飞坦和伊路米同样很讶异,这个数量,的确太过于夸张。
“如果是一个人,是有点不可想象,但是一个组织的话,就完全能做到,而且这里的武器很先进,一次性杀伤成千上万的人非常容易。”
库洛洛倒是没有吃惊,他只是提出了另一个更合理解释这现象的可能性。
“恩,也是,一下子没想到,不过我也觉得这样才说的通。”
因为红色字样使用的是单数形式的语法,所以侠客下意识地以为是一个人做的,但是一个组织当然也可以是单数形式,想通了,侠客也失去了初始的震惊,笑嘻嘻地回道。
门在此时打开了,迪肯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个小盒子。
“我找到了,这就是那6个record,鲁西鲁先生。咦,你们在看什么?这是···”
注意到电脑屏幕上的那张清单,迪肯脸色微微变了。
“抱歉,随意动用了你的电脑,我替侠客向你道歉。”
察觉到对方的情绪变化,库洛洛连忙说道。
“不好意思,一时间没事做,就顺手查了下,我是情报组出身的,看到资料就忍不住···”
侠客也接口道,不忘强调一下自己在火焰龙骑士的挂名身份,好推卸责任。
“不,没事,侠客先生,你可以随意,反正今后两家也要一同处理这些事务的,”
库洛洛和侠客的道歉解释,让迪肯脸色缓和了下来,他客套着,走了过去,随后关上了那个清单,然后像是不经意地,突然问了句,但声音却放的有点轻,也有点异样。
“侠客先生,你刚才在关注什么?是···后生种特别档案极危分子1号的事吗?你对她也有兴趣?”
“恩?也不是,就随便看看。”
侠客不在意地答了句,可是,在反应过来迪肯最后用的是‘她’这个指代名词后,他不敢置信地瞪圆了眼睛。
“等一下,你刚才说‘她’,而不是‘它’,这个极危分子1号难道是单个人,而且还是个女人?”
同样惊愕的,还有库洛洛、伊路米和飞坦,刚才的推论之后,他们本来失去了兴趣,现在却被告知这真的是一个人做的,一时间,倒是都看着迪肯,等待他的答案。
“是的,那是一位非常不可思议的女··人。”
迪肯的回答很含糊,但他脸上一闪而逝极其狂热的崇拜神情,却被等着答案的众人看了个清楚仔细,这下,所有人都对这个人更好奇了,可没等他们继续探问,迪肯拿出了6个record,在交到了库洛洛手中,歉意地说道。
“抱歉,鲁西鲁先生,我之后还有其他工作要做,是否可以现在就开始为你们演示如何操作这台record分析仪?”
比起好奇心,当然还是正事更重要,伊路米、飞坦和侠客立时从刚才的事中跳脱出来,视线一起转向了液晶屏,库洛洛顺着迪肯的话,也回归了正题。
“这是自然,请,迪肯先生。”
record分析仪,正如之前飞坦所想的,是类似于电影似的个人回顾,不过,呈现的视角却有两种,一种是从这个record被记录人本身视野来进行的,他们很少能看见这个被记录人本人,除非照镜子时。他们就好比是这个被记录人,跟着对方去看见,去经历他所看见,所经历过的,而第二种,则是第三方视角,也是只有尼福尔海姆特有的记录方式,由其他人的record记录里抽取出与一个人有关的部分,形成一个第三个人的一生回顾,这比第一种更像是看电影,这是为那些在某方面特别突出的后生种准备的。
在反复演示了两遍后,确认所有人已经会操作仪器了,迪肯在库洛洛的要求下,又开放了三个微机房,就先离开了,而库洛洛则是一人发了一块record,每个人在自己的房间里,快速浏览了起来,即使不能完全肯定到底哪个是他们要找的爱因·海默,但如果玛蒂嘉德指名要这个人,那么,在海因·海默的record记录里,就一定有和玛蒂嘉德接触过的记忆。
整整花了大半天,4个人才看完这6个人的大半生经历,最后,飞坦在他的那份record里,再次看到了玛蒂嘉德那张美艳绝伦,但他却觉得分外可憎的脸,但任务完成,还是让飞坦在之后心情好转了不少,将消息通知了其他人,库洛洛带着这张需要的record,在一楼的出入管制中心,办理了record租借手续后,和其他三人一起离开了电脑数据库中心。
库洛洛他们回到火焰龙骑士特攻组所属的地盘已经近8点了,没多久,金和西索也忙完回来了,他们俩直接就去了库洛洛的房间询问结果。
当得知已经找到需要的东西时,西索本来因为做了一天正儿八经的工作而有些蔫的神情也振奋了,扯了扯身上的军服,他万分恣意地叉腰笑着。
“嗯哼~,那现在就走吧,军队这地方太不适合我了,其他人呢?”
金高兴完,想到离开后,再也见不到霍夫曼和特攻组那些人,一时间却是有点感慨和难舍。
“走之前,让我去和霍夫曼、比因达还有特攻组的人再见个面吧,毕竟也一起呆了几个月了。”
库洛洛点点头,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也就不急在一时了。
“我和侠客他们说好晚上10点在这里集合,在此之前,随便你们要做什么。”
“恩,那就10点见吧。”
看看还有一个小时多就到10点了,金匆匆回了句,和西索正打算离开,侠客推门进来了。
“团长,看到赛璐璐了吗?”
库洛洛摇摇头:“没有,她没来过这里。”
“是吗?她不在自己房间,也不在飞坦和伊路米那儿,不知道去哪逛了,算了,等会再找她吧,本来还想早点告诉她东西已经找到了,团长,我先走了。”
侠客补充了一句,略有点遗憾,摆了摆手,就打算离开,库洛洛、西索和金也不觉得这有什么大问题,各自散了,去做自己自己的事了。
一小时后,侠客再次推开了库洛洛的房门,身后跟着飞坦、伊路米和西索,在看见房间里只有库洛洛一个人后,其他人转身就纷纷离开了,而被留下来的侠客,此时脸上已经带着一丝明显的担心和焦躁了,看到这阵势,库洛洛反应极快地明白了过来,边问着,脚步也不迟疑地出了房间。
“还没找到赛璐璐?飞坦他们打算去哪个方向找?”
“恩,我哪里都找不到她,想说如果团长你这里还是没有的话,飞坦和伊路米就到特攻组外面找,西索去问特攻组各小组的负责人,看看下面的人是否知道赛璐璐的行踪。”
同样脚步匆匆地跟在库洛洛身边,侠客条理清楚地将事情的现状阐述了一遍,在发觉少女到现在还没有消息后,每个人都察觉出了其中的严重性,赛璐璐不是个会一声招呼都不打就随便乱走的人,更何况明知今天就能晓得任务的结果,而现在的时间也已经不早了。
“这样,那我们去通讯指挥中心吧,通过全要塞广播找人应该更快。”
库洛洛点点头,拐了个弯,向着特攻组的浮空车停泊场方向走去。
路过特攻组营区的大厅时,库洛洛和侠客正好撞上了刚刚以含蓄方式告别完回来的金,看见两人行色匆匆,金奇怪地问道。
“怎么了,你们这时候要去哪里?”
“去通讯指挥中心,赛璐璐不见了。”
库洛洛简明扼要地答道。
“赛璐璐不见了?我跟你们一起去,你在这里的身份比较尴尬,到时或许不是很好说话。”
金闻言大吃一惊,但这种心情随即被担心给取代了,脚步一转,他边往门外走着,边说道。
“嗯哼~,要去的不是通讯指挥中心,而是电脑数据库中心大楼奥~”
西索的声音忽然插了进来,三人回头一看,西索、伊路米、飞坦走了过来,飞坦的脸色有点黑,伊路米虽然面无表情,但眼底也有一丝焦躁之色。
“怎么回事?为什么她会在那?”
金虽然摸不着头脑,不过脚下的速度却也没有放慢,边走边问着。
“6点多的时候,有人看见一个自称是林杰·迪肯的人来特攻组这边接走了赛璐璐,他听到那个男人说是鲁西鲁先生希望她去数据库中心一起看下爱因·海默的record记录,他们有些东西不能肯定,需要赛璐璐去确认。”
西索虽然依旧笑着,但那抹笑容的弧度却带着点恶意而残酷的感觉。
闻言,库洛洛的脸色沉了下来,侠客吃惊地脱口而出,可随即停了口,脸色也渐渐难看起来
“咦,那时我们的确是在数据库中心,可是根本没有···,迪肯想干什么?”
金的眉头也紧紧皱了起来,虽然他不清楚迪肯单独一个人把赛璐璐带走是为了什么,可编造谎言将人带走,这本身就不是一件正常的事,更何况从赛璐璐被带走,都已经过去了近四个小时,而她还没回来,也没个通知,即使金相信以赛璐璐的能力不会出事,可这种未知的情况,让他想不担心都难。
一行人再度回到了电脑数据库中心,此时,这座大楼的人也已经下班了,除了在一楼出入管制中心值班的军人,大楼一片漆黑,金也不废话,直接亮出了军衔,要求对方查询迪肯的出入记录,并带他们上去。
值班人员只是个中士,当然立刻无条件地遵从了金的命令,在一个本子上翻找了下后,他抬头,有点讶异地回道。
“有了,的确6点10分迪肯室长带着一位女性进入了大楼,可是没有出去的记录,富力士中尉,我现在立刻带你们上去。”
察觉到事情似乎有古怪,中士爽快地拿出了识别卡,就带着金他们六人上了10楼。
中士打开了10楼的照明系统,惨白色的冷光披撒在走廊上,有种阴冷的感觉,大厅里寂静无声,周围的办公室也是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即使知道不会有人,可是金还是命令中士打开了每扇门,一个个房间搜索起来,可是一行人找下来,却哪都没有发现少女和迪肯的影子,飞坦暴躁地闪回了那个中士面前,一把掐住了他的喉咙,手慢慢收紧着,低沉的声线充斥着极度的恶意。
“说,除了这里,还有哪里那个迪肯是能去的?”
“厄···”
中士被突然袭击,一边痛苦地挣扎着,一边往身上的配枪摸去,想要反击。
“飞坦,冷静一点,你想掐死他吗!”
金连忙冲了上去,强硬地拉开了飞坦的手,对着满眼惊恐和愤怒望着飞坦,捂着自己脖子的中士,一脸诚恳地道歉道。
“对不起,他太焦急了,所以才会一时失了分寸,但是人不见了,我们真的很着急,希望中士你能告诉我们这里还有其他房间吗?”
“富力士中尉,我本来就是打算如果这里没有,就带你们去主程序室找的,那里是迪肯室长的办公室。”
中士闻言,脸色才略微好转,不过还是抱怨了一句,他站直了身子,示意金跟着往外走。
再次回到电梯前,中士在靠墙的一个小型电脑屏幕前按了几下,不一会,原本是一面墙的地方,忽然往上慢慢升了起来,露出里面一扇金属门来,中士拿出识别卡,在上面刷了下,核对了自己的指纹和虹膜后,金属门刷地向两边打开。
飞坦当先冲了进去,打开了走廊尽头的门,顿时,一阵强烈的铁锈味混合着极其甜腻的浓郁味道扑面而来,走在旁边的金粹不及防间吸了一大口,随即被呛地咳了一下,捂住了鼻子,他纠结着眉头问着。
“这是什么味道?”
“栀子花和血的味道。”
侠客脸色极差地答道,这个房间,让他忽然想起了那次的送花事件,赛璐璐这么排斥栀子花的味道,怎么受得了,他脚步立时加快,冲了进去。
“嗯哼~,可是,要多少血和栀子花才能形成这么浓的味道,而且这里既没有血,也没有栀子花。”
西索也是微微掩着鼻,过浓的香味和臭味是一样的,更何况,现在还添加了腥臭的血腥味。
“大部分是陈血的味道,年代也很久了。”
飞坦对其中的血腥味并不陌生,他的刑讯室也常年充斥着这种味道,只不过,这个房间血腥味散发出来的**味和铁锈味更重,这意味着血腥味背后的死人数量恐怕也不少。
库洛洛在房间里扫了一圈,这是个三套间的办公室,除了他们现在呆的最外面那间,还有两间房间,飞坦和侠客此时已经打开了那两扇门,室内一览无遗,但就是没有少女的踪影,三间房都是干净整齐,目光在室内到处梭巡着,库洛洛四处寻找着那个浓烈味道散发的源头。
“有新鲜的血腥味。”
伊路米闻了一下,向着一面墙走了过去,却看见在打开门后,就一直在外面那个屏幕上捣鼓着什么的中士进入了办公室后,也是异常积极地跟着他一起,向那个方向移动,嘴里还念叨着。
“味道这么重,那个房间一定被打开过,难道他们在里面?”
其他人闻言,也各自靠拢了过来,看着中士掀起了墙壁上的一幅油画,墙壁上有一个凹进去的洞,里面是个拉闸,中士拉下后,墙壁向着里面凹陷了进去,最后在两边各留出了一人来宽的通道,库洛洛他们立刻从两边走了进去。中士紧跟在他们身后。
一进去,还没看清楚,首先感受到的是对鼻子的强烈冲击,刚才那个既腥又甜腻的味道在瞬间加重了好几十倍,已经达到了让人脑袋剧烈抽疼,反胃恶心欲吐的地步了,这次,所有人都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鼻子,才各自抬眼望去。
下一刻,所有人的视野都被一副巨型画给占据地满满当当,这本来应该是绘在一幢破旧断裂的大楼墙壁上才对,可现在它被人沿着画面的边缘给完整地切割下来,只剩作为画板的一块两层楼高和宽的水泥白板壁,被固定在了后面的金属墙上。
不过,没有人去关心这点,那幅画本身给人的震撼力太过强烈,瞬间夺去了他们全部的心神,画上泼洒着大量浓重的色块,底色是暗的发黑的黑褐色,上面一层层地覆盖着深深浅浅的红褐色,深褐色,赤褐色,褚红色,偶尔还有一丝鲜红。
大量的暗色描绘出了一副极度压抑的场景,暗沉的天空是黑褐色的,红褐色和赤褐色的乌云不停翻滚,从天际一路压到地面,黑褐和褚红色的大地上,满目荒夷,一片焦土,大量的赤褐色勾勒出无数模糊不清的人影,影影绰绰、重重叠叠,密密麻麻地挤满了整个大地,他们互相推搡、厮斗、争夺着,但又紧紧地挤压拥抱在一起,连一丝空隙都找不到,明明每个都是面目模糊,可分明又能清楚地感觉到他们的情绪和表情,妒忌,贪婪,懒惰,□,傲慢,卑鄙,猥琐,每个模糊的人影,似乎都代表着一种人类的恶行,他们恶毒地笑着,放肆地笑着,嘲笑着整个世界,仿佛是一群恶鬼从地狱深渊向外拼命挣扎,极力想要摆脱背后的黑暗,可又像是要勾引人一起堕入那个无尽的深渊一般。
凝视着眼前这幅地狱般的场景,金感到呼吸困难,这幅画仿佛将世间所有的丑恶都凝聚在了这一方寸之地,他被这种直达人心,□裸的极度恶意给压迫的快要窒息了,努力想要移开视线,可是那幅画却像是有魔力般,让人的视线死死胶着着,根本无法移开,金只能放开了捂住了鼻子的手,想要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清明一下他那被影响而不停产生极端想法的头脑,可却在下一秒吸进了如同毒药般侵蚀人神经的腥甜又带着**的浓重气味,嗅觉和视觉混合在一起后,这幅画给人的黑暗感也更深了,金瞬间眼前一黑,差点吐了出来,快速捂住嘴和鼻子,趁着视线一片漆黑,他闭上了眼睛,低头努力平复着这种对身心双重的剧烈负面冲击。
好一会儿,金才微微吐出了口气,睁开了眼睛,再次看向那副画,却发现刚才的不是他的心理错觉,从那副画上传来的恶意依旧是分毫不少,来势汹汹地向着他扑面而来,金不敢再盯着这幅画认真地死看,只是快速瞟了几眼其他地方,然后,在画的右边偏中位置,看见了一片暖黄,它在整幅画中,只占据了不到20%的比例,但只有这块角落里,没有被涂上那种令人极度压抑的黑褐底色,而只是保留了原本墙壁的灰白色和米黄色的水痕,一种朦胧暧昧的黄色细细铺撒出了一缕淡淡的光线,从黑褐色的天空间艰难地挣扎穿透出来,洒在下方大地上相互依偎站着的两个纤细人影上,依旧是模糊不清,但却能让人感觉到其中的温暖和善意,那两个人影使用的黄色最明亮,用细细的线,反反复复描摹出两个温柔的身影,宛如黑暗世界唯一的一点光般,但越是靠近外缘,这黄色就越黯淡,仿佛这最后的一寸光明,一丝善意,也会被这黑暗给渐渐腐蚀,消磨殆尽。
金盯着那块暖黄看了会,才觉得心情终于平静下来了,他重新审视了整个画面,这幅映射了所有丑恶的画,因为这唯一一块的暖色调,终于还是留下了一线光明,也给了那些看画的人找到了一个解脱的心灵出口,而不至于被这幅极度黑暗的画给拖出了所有的恶意和负面思想。
心有余悸地擦了把汗,金忽然想起了其他人,他连忙看了旁边一眼,却发觉其他人依旧在注视这幅� ��,神情都有些微恍惚,时不时脸上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神色,带着隐隐的恶意,金心里一惊,这几个家伙都是属于黑暗世界的住民,受这幅画的影响恐怕要比他更深吧,他连忙喝道。
“都给我看右边。”
突然被大喝一声,几个人瞬间醒了下神,下意识地照着金所说的看去,过了几秒,每个人的神情才和缓下来,之前被深深冲击而翻滚着恶意的心灵也慢慢恢复了平静。
库洛洛是第一个回过神的,虽然从被这幅画给震慑到醒神,不过十几秒,但感觉却极度漫长,压下了刚才在心底翻腾不息的毁灭欲和破坏欲,半晌,库洛洛才轻呼出了一口气,神色却依旧带着一丝震撼和怔忪,低低感叹了一句。
“简直像是潘多拉的盒子一样。”
“啊!!!!!!!!!”
突然,中士瞪大着眼睛,喊了起来,因为曾不止一次看过那幅画,即使依旧震撼,也比第一次看的人好很多,但他刚才却是被其他事给吓的一时动弹不得,此时,才勉强扛过了失声的惊恐期,将恐惧的感情全部用声音发泄了出来。
这声喊声,也将其他人被这幅画给彻底分散的注意力拉了回来,每个人再次搜寻起少女的踪影,这个如同讲堂般大小的房间,放满了栀子花,沿着墙壁摆了一圈盆栽栀子花,而在他们正前方,同样是一道笔直的盆栽栀子花墙,如同仪仗队般,给中间留出了一条通路,而他们要找的少女,在通路的尽头,倒在了画前,身体面向他们侧躺着,平伸出的右手上,腕上那只精致的绞花手镯在不停地闪着一跳一跳微弱的白光,而她手中还拈着一支沾满了鲜血的栀子花,在她周围,同样洒着十几支沾满血液的栀子花。
而刚才引起中士尖叫的,是在他们和赛璐璐中间位置,一大滩几乎看不出原型的血肉和骨头组成的碎末,下面的血迹呈四散喷溅状,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显示那应该属于林杰·迪肯,如此凄惨的死法,按理他身下的鲜血至少也能形成一个血泊,可是那滩血肉下面,却相当不正常地只有极其稀少的血液在缓缓地流淌着。
西索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这个场景十分凄艳,有种破碎、残酷的美感,但也万分诡异,不过现在更值得注意的是那个少女,西索的脚步动了,但其他人也不落人后地同时抢了上去,金的速度最快,几乎一瞬间,就出现在了少女面前,飞坦落后一步,只有寒光闪烁地瞪着金将少女搂在了怀中,然后视线才转向了赛璐璐的脸上,眉间微微拧紧了。
金伸手探了下赛璐璐的鼻息,检查起她全身的身体状况,片刻,他松了一口气,抬头向着站在身边,都一瞬不瞬注视着赛璐璐的其他人说道。
“赛璐璐没事,应该只是昏迷了,虽然心跳和呼吸的频率有点快,但影响不大。”
其他人自然也会看,不过,金宣告后,紧绷的气氛还是稍微放松了点,伊路米神色稍霁,他蹲□,伸出手,替赛璐璐拨了拨挡住了她眼睛的额头凌乱的碎发,库洛洛见少女暂时没事,则再次打量起周围的环境,心中有了点计较,金同样在观察情况,不过他却是满腹疑惑,即使一个猜想在脑中回旋,却不敢肯定。
“可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等会再说,先带赛璐璐离开房间吧,她非常讨厌栀子花的味道。”
侠客插嘴道,有点心疼地看着少女,她的眉头轻轻蹙着,似乎不怎么舒服的样子,侠客伸手抽走了那支被赛璐璐握着的栀子花,眼角余光在像是被摩擦过一样,已经破破烂烂的花瓣上一扫而过,顺手丢掉了。
“不喜欢栀子花?”
金一愣,但还是立刻抱着少女离开了这个房间,因为大门打开的关系,现在最外面的那间房的腥甜味道已经消散了很多,将少女放在了沙发上,几个人面面相觑,强烈的疑问在心中盘旋着——
此时,中士跌跌撞撞地也从房间里冲了出来,脸色发白,不停干呕着,看见金,他勉强压住了恶心,惊慌失措地征求命令。
“中尉,我们要不要现在向上级报告这里发生的事?”
“等一下,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们先调查下,等有个大致的头绪,再向上报告吧。”
金连忙出言阻止,无论事实究竟是怎样,赛璐璐已经被牵涉其中,一旦公布出去,之后的调查、审问都不会少,少女怎么抗得住军队的审讯手段,而且,一样之后会有其他人来调查这件事的经过,不如现在先由他们搜索一下,万一有什么不对的,也可以做一些准备工作。
“是,中尉。”
金的提议还是符合正常流程的,所以中士没有任何异议,旋即,像是突然想起似的,他啊了一声,提议道。
“对了,这个房间有声像监控设备,我们可以查看一下录像。”
“有监控录像?你怎么不早说,快去看看。”
金意外了一下后,立时心急地催促道。
中士应声后,直奔旁边一间办公室而去,那间房是数据机房,放着包括电脑和record分析仪在内的好些电信设备,金和库洛洛他们跟着一起进了房,盯着中士手忙脚乱地打开了监控录像设备,首先先调出了最外面一间房的录像,将时间倒回到6点多后,中士按下了播放按钮。
墙壁上宽大的液晶显示器亮了起来,众人连忙将视线转向了屏幕,摄像头的角度是正对着门口的,可以清楚地看见整个房间,几个人注视着画面上,门被打开了,林杰·迪肯和赛璐璐走了进来。
“迪肯先生,库洛洛先生他们在哪呢?”
少女在扫了一眼室内后,脸上似乎有点疑惑,出声问道。
“赛璐璐小姐,他们在里面的房间里,我现在就开门。”
迪肯侧对着摄像机,双手在拨弄墙壁上的机关,对赛璐璐的问题,他回答的声音,也是超乎想象的和风细雨,从画面上,库洛洛他们只能看见他半边脸,但和之前与他们共事时的迪肯比起来,那神色显得异样的温柔和愉悦。
少女的表情在门开启的时候突地一变,侠客这次看清楚了,那是种隐隐的惊慌和害怕,脚步也不受控制地微微退后了一步,手反射性地上抬,但在靠近脸之前,又压抑似放了下来,似乎强自镇定着,少女发问了。
“迪肯先生,那个房间有栀子花吗?我似乎闻到了香味,还有一些···”
大概觉得血腥味三字难以出口,赛璐璐欲言又止了。
“会吗?大概是前两天放的栀子花吧,这里的空气循环设备不太好,气味不是很通畅吧,我等会将循环的风力调大一点吧,怎么了,还有什么问题吗?鲁西鲁先生还在里面等你呢。”
画面上的迪肯表情极其自然,起初似有不解,旋即彬彬有礼地一笑,一脸温和地解释道,不轻不重地催促着少女。
赛璐璐没有说话,脚步在那里迟疑了片刻,神色似乎有点不甘愿,但最后还是走了进去,迪肯随后跟上,门在两人进去后紧紧闭合了起来。
“中士,快,将里面房间的录像调出来。”
金皱紧了眉头,心焦地大声催促着,赛璐璐的情绪有点不太对劲,可是,香味能做什么,之后又到底发生了什么?不止是金,其他人当然也看出了赛璐璐对栀子花那种奇怪的排斥情绪,但依旧想不通这和之后的惨剧的关系。
中士不等金说,已经手脚迅速地将画面切换到了里面房间的录像上,时间正好接在刚才赛璐璐和迪肯进去时的时间点之后。
众人再次盯紧了屏幕,依旧是正对着门的角度,摄像机清楚地拍摄到了少女在进门后的剧烈神色变化,原本带着点挣扎、犹豫之色的脸上,直接化为了一片空白,带着点失神的恍惚,随即,昙花一现地,绽放出了一抹极其甜蜜但又朦胧的微笑,但不过零点零几秒,她的神情又变成了惊慌失措,要不是他们几个的动态视力都不错,怕甚至都不能发现到这个极其不合时宜而奇异的微笑,赛璐璐轻轻颤抖起来,以极快的速度捂住了自己的口鼻,然后在抬眼的瞬间,眼睛攸地圆睁,瞳孔也微微放大着,紧紧盯着前方。
如果是初看到那幅画,的确会有震撼,但少女的表情,却更像是看见了一个原本已经失去的东西再次出现在面前一样,震惊、不敢置信,但又因为熟悉、了解这件事物而带着一种不得其解的讶异。一脸怔怔地,她的手无意识地放了下来,似乎着魔般地往前走了几步,感怀、迷茫、苦痛、哀伤,种种复杂的情绪相继从她眼中闪现,快的让金和库洛洛他们都不能完全分辨其中的感情。
渐渐地,少女眼中的情绪逐渐褪去,笑意慢慢爬上了唇边,但库洛洛他们的眉头却皱了起来,那不是他们所熟知的神情,甚至都不是一个能够用语言准确描述的表情,画面上,一脸天真无邪,愉悦欢笑着的少女,不知为何,带着种奇异的魅惑感,可就是看不出有一丝一毫欢乐的情绪蕴含其中,事实上,她的脸上,其实什么情绪都不存在,可偏偏她却笑着,笑地妖异,笑地空洞,金一瞬间有点毛骨悚然,不安地动了动身子,他极力想要挥去刚才直觉性闪过心头的一个想法。
“小璐璐···,有点不正常呢~。”
常年挂着轻佻肆意笑容,总是漫不经心的西索,现在却带着一种甚至可以称为是严肃的正经表情,字斟字酌了一下,才选择了这么一个模糊的词,而没有使用另外一个在所有人心头一霎同时闪过,感觉更符合少女此时表现的词——癫狂。
屏幕上,少女继续往前走了几步,从旁边的一棵盆栽上,折下了一朵怒放的栀子花,凝视了会,她才将花放在了鼻端轻轻嗅闻着,状似极其满足地深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了一抹愈发甜蜜的微笑。
“真美,还是新鲜的好闻啊,陈腐的味道就是少了点什么,可惜,这香味,还缺了一点啊~”
赛璐璐注视着栀子花的视线移开了,她转过了身,背对了摄像头,库洛洛他们看不见少女此时脸上的表情,只能听见她的声音,透过麦克风回路,一字一字传到了他们耳中,在窄小的房间中,蓦地激起一阵阴森的感觉。
“栀子花的香味是血的味道,呐,你不这么认为吗?”
与平时赛璐璐中正平和,总是和声细语的温柔嗓音不同,此时的她,语气飘渺,衬的原本声线就很空灵的她,愈发飘忽不定,一字一字,每个音节她都拉长了一点点,但就是有一种说不出的优雅韵味,可再仔细分辨,却又能听出在那貌似愉悦询问的音调中,隐隐夹杂着的一丝冷酷。
房间里,除了赛璐璐,只有迪肯,众人这才仔细地扫了他一眼,迪肯从进入这房间后,就一直以一种极度狂热的表情以眼神膜拜着画,不时满含期待、激动之色的在赛璐璐身上打转一圈,此时,听见赛璐璐这么一问,狂喜从他脸上蔓延开来,融合成一个如梦似幻的虚妄表情,他热泪盈眶地一手捧胸,高声咏叹着。
“啊,果然是您,我的女神,听到您高贵的名字时,我就在猜测,可没想到,您真的再度降临了这个丑陋、绝望的世界,将您的真实,您的福泽绵延,我是您忠实而又卑微的信徒——林杰·迪肯,死亡女神,请惠赐您的仁慈吧,让我,让我也成为那永恒的不朽吧!”
“那个男人在说什么?神经病吗?”
事情不断向着诡异方向迈进,且大有一去不回头之态势,这让飞坦终于忍无可忍地骂了出来,以此发泄心中不断加深的急躁和不安。
侠客满脸复杂地盯着少女的背影,他又听到赛璐璐说出了这句话,可是与上次仿佛从心灵深处死死克制,苦苦压抑的幽叹不同,这次,这句话,带着明显的嗜血恶意和深切的不祥之感,压迫着听者的神经。
少女仿佛听见了什么极其好笑的事般,轻声笑了起来,清脆、肆意的笑声回荡在回路里,带着某种不寻常的尖利,刺的伊路米手臂上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样的赛璐璐,太过陌生了。赛璐璐边笑,边开口了,依旧是飘忽不定、优雅愉悦的嗓音,但语气中的森森寒意却已经是挡也挡不住了。
“永恒的不朽?你,说了我最讨厌的一个词呢,真叫人恶心~”
突地,画面上,赛璐璐的手腕处闪过了一道白光,随即,少女的笑声停止了,似乎痛苦难挡地,她的腰微微弯了下来,手中的栀子花,也被她猛力甩了出去,然后抬手举高到了身前,好像再次捂紧了口鼻,轻微的喘息声,在寂静的室内回荡着,片刻,她才开了口,声音瓮瓮的,微微颤抖着,似乎极力压抑着什么,但那语气却是他们熟知的赛璐璐,虽然现在,她似乎已经不在意礼貌问题了,不客气地命令着。
“让··开,我··要出去!”
脚步也是飞快地朝门口跑了过去。
闻言,本来一直满心欢喜表情的迪肯脸色也是猛然一变,极其惊讶地瞪着赛璐璐。
“为什么您又恢复了?这么多的栀子花不够吗?不行,这样不行!”
迪肯皱着眉头,自言自语地嘀咕着,看赛璐璐已经快奔到他面前了,迪肯立刻从腰间摸出了一把激光枪,明知少女会没事的,但此时看着这情景的金还是一阵紧张,以为他要攻击赛璐璐,却在下一秒惊愕地看见,迪肯毫不犹豫地对准了自己的手臂开了一枪,红色的血液喷洒了出来。
不知道这莫名其妙的举动有什么意义的众人,随即发现,背对着他们的赛璐璐脚步顿住了,浑身再次剧烈的颤抖起来,腿脚也像是软了,迪肯则是一直在观察着少女的脸色,时而喜上眉梢,时而又皱紧眉头,半晌,像是下定决心似地,迪肯快速扒拉起自己身上的衣服,扯松了裤子上的皮带后,脸色一整,摆出了一个□熏心的猥琐笑容,向着赛璐璐扑了过去。
啊~,少女短促的惊叫了一声后,沉寂了,随之,响起了几声清脆的咔嚓声,金和其他人就看见迪肯的四肢如同被看不见的力量抓着,向着不可能的角度扭曲了过去,而他则像是被扯着的提线木偶般,摆出了一个奇怪的姿势,被浮在了半空中。
但,这不过才开始,迪肯的四肢,从手掌、脚掌这种最先端开始,一寸寸地,被无形的力量碾压着,逐渐变成了一团看不清形状、红白分明的肉泥,沉闷的血肉碾压声,和迪肯仿佛突破人类极限的惨叫回荡在寂静的回路里,也像是重重敲打在金的心上,他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金紧紧盯着赛璐璐的背影,希望她能转回头看自己一眼,他想知道,少女此时脸上到底是什么表情,才能像现在这样,如此残酷地折磨一个人。
受到震撼的不止是金,每个人都是满脸怔忪,近乎呆滞地看着眼前极度血腥的场景。
迪肯在一声惨叫后,晕厥了过去,但又在下一次的碾压中,被逼的醒了过来,然后在再次超越人类极限的痛苦中昏迷,反复不停着,而从他的四肢,粉碎成细小颗粒的白色骨头碎屑,和粘稠红乎乎的肉末,在失去了皮肉的支撑下,淅淅沥沥地,不停洒落下来,在地上堆积成了四个血肉的小山包,最后,迪肯的四肢全部被粉碎殆尽,彻底剥离了身体,变成了一具只剩身体这个主躯干和脑袋的不倒翁。
“啊,死亡女神,是死亡女神啊!”
中士双腿打颤着,惊恐地失声喊叫了起来,可是,现在没有人有心情制止他,每个人只是紧紧盯着赛璐璐的下一个动作。
少女往前走了几步,在四滩血肉的山包前蹲下了身,伸出一只食指,从下方已经渗出了鲜艳浓稠的血洼里,蘸了一下,捻了捻,飘渺的音调,含着愉悦的笑意。
“刚流出的颜色真好,好鲜艳~”
少女站起了身,然后终于回过了头,金看着少女万分优雅地伸出一只手,轻轻撩了撩散落在脖颈前的长发,徐徐螓首,眉眼弯弯,清纯无邪的笑容自唇边绽放,眼神中,却空空落落,可又含着一种睥睨万物的感觉,她就这么站在那里,却像是站在一个遥远、无人能够靠近的云端之上。
心脏像是被揪紧了,金不知道心中徘徊着的是什么感觉,少女那么残酷的折磨那个男人,他之前震惊,可是,震惊过后,他认为他会愤怒的,会想要斥责少女,会觉得痛惜,但在看见她的表情后,所有的感觉和语言都化为了无力的苍白,金深切地叹息着,可怜的、可哀的少女,到底遭遇了什么,才逼出了这样逃避一切的极致疯狂。
屏幕上的赛璐璐再次折了一支栀子花,然后,在迪肯的血液里反复蘸了几下后,直到那朵纯白无邪的栀子花,沾满了鲜血,变为深红色后,她才停了手,举着花枝,嗅了下,咯咯地笑了,那笑容极致妖娆,娇艳万分。
“这个香味才对嘛~”
抬起头,赛璐璐再次望向了画,本来明艳、妖异的笑容多出了一丝温柔之色,她拿着花枝,走到了离画很近的地方,从摄像头这个角度,无法拍见赛璐璐在干什么,等了一会,才看见赛璐璐退后了一步,然后伸出手,用那朵沾满了鲜血的栀子花,在画上描摹了起来。
看到这个动作,几个人的脸上再次一变,侠客一直茫然的表情,也是刹那清明了一下,脱口惊呼道。
“那幅画,难道是用血画出来的?那个颜色···”
侠客僵硬地住口了,那要用多少的血,要经过多少次的反复染色,才能形成那样浓艳的颜色,做出这样疯狂行为的赛璐璐,这个在他心中一直是平凡、温柔,只不过有点小小特殊的女孩子,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侠客深深迷惑了。
飞坦在发呆,可是,渐渐地,他眼睛亮了起来,
“嗯哼,小璐璐,很酷嘛~”
西索似乎想要活跃一下气氛,可惜,这活说的连他自己都觉得勉强,他受到的震惊、冲击也不小,一个一直以为是柔弱无害的小白兔,只不过偶尔爆发一下,表现下‘兔子急了也会咬人’道理的女孩,除了能力有趣,温柔、体贴、善良的性格让他偶尔有种心动的感觉,没有任何一丝出彩之处的少女,现在,却突然这么直观地告诉他,他想错了,一切不过是假象,她不但不是兔子,甚至连狼都不是,而是一个完全超越想象外的其他生物,半晌,西索忽然极度兴奋地笑了,眼睛闪闪地注视着屏幕上的少女。
伊路米只是沉默地看着屏幕上诡异的一幕,赛璐璐开始描摹的手法还有点僵硬,但慢慢地纯熟了起来,仿佛做过无数次般,栀子花的花瓣,在画上上下摩擦着,留下混合着红黄两色的痕迹,红色的是鲜血,黄色的是栀子花本身渗出来的汁液,从栀子花提炼出来的,能被当做染色剂使用的栀子黄。
少女不停地涂着,很快,那支栀子的花瓣都磨损了,不在意地丢弃后,她回身再度折下一枝栀子花,混合着血液,继续作画着。
库洛洛凝视着少女,她的表情在忘我投入后,又改变了,残酷的、极致的恶意在少女如同圣母般微笑着的脸上奇妙地融合在一起,无法想象一个人脸上能出现这样截然相反的表情,极善却又极恶,但是,很美,不论是那幅画,还是现在的她,都让人感觉到一种无可比拟的美,可,那却是种极具压迫感的美,一种让人自惭形秽、无法企及的美,他被压制了吗?攀不上吗?不,无论如何,他都想折下这枝花,纳入自己怀中,看着她为自己绽放。
西索嗯哼了一声,带着种微妙的赞叹,库洛洛没有回头去看,也能猜出他现在脸上的表情,想必其他人也是一样。
屏幕中,漂浮在空中,已经变成了一个圆球的迪肯,似乎又醒了过来,他费劲地睁大着眼睛,满眼爱慕、憧憬地望着前方,喉咙不停咯吱着,断断续续地、艰难地,但又极其执着地吐露着心声。
“我··的女神,请·原谅··我刚才··的无礼,请·相信,在我··内心深·处,绝没有·一丝·一毫··亵渎··您的意思。您是凛然··孤高··神圣··不可侵犯的女··神,你的姿态··无与伦比,能成为··您惠赐的一部··分,是我无上的荣誉,您··与您的杰作··永垂不朽!”
高喊着口号的迪肯,就这么瞪大着眼睛,带着宛如殉道者坚忍不拔承受灾厄,但又甘之如饴的至高幸福的圣洁表情,微笑着气绝身亡了。
而背对着他,正在画上描绘着的赛璐璐,没有回头,只是清甜地笑着,恶意汹涌而出。
“我说过,我讨厌那个词。”
迪肯的身体,如同气球般地向外鼓胀着,越来越臃肿,在膨胀到一个不可思议的临界点后,嘭地一声,**由里向外炸裂了开来,血肉四散纷落。
那之后几小时,赛璐璐一直在认真地作画。
“啊,颜料没了。”
赛璐璐看着手中的栀子花,回头望望身后,已经干涸枯竭的血洼,一脸可惜地撅起了嘴,抱怨着,但不过片刻,她脸色又明朗起来,灿烂轻快地笑着。
“咯咯,再去找其他人吧~”
赛璐璐回过了身,再次背对了他们,然后,身形开始出现了模糊状态,那是正在发动空间移动的现象,可是,旋即,她手腕上的手镯再次发出了白光,这次的白光,极其刺眼,几乎将少女整个给包裹了进去,一圈一圈,不停扩散着,赛璐璐的身形僵住了,佝偻起了身子,似乎在努力抗争着什么,白光始终照耀着,直到赛璐璐的身体软了下去,倒在了地上,光芒才慢慢微弱下来,但依旧闪着一跳一跳的光芒。
到这里的时间,已经离他们进去没差多少了,也是整个事情的始末,金伸手按下了停止键,互相对看了一眼,一时间,没有人说话——
侠客盯着漆黑一片的屏幕,心神却犹自沉浸在刚才的一幕幕景象上,当时送花的疑惑,现在全部揭开了,但这个事实却是他做梦都没想到的,半晌,呼地吐出了口气,侠客抓抓头发,才苦笑着自我感叹了一句。
“这就是她不喜欢栀子花的原因?亏的当时她居然没有发作。”
侠客回头望向躺在外间沙发上,呼吸已趋平稳,安稳沉睡的少女,此时的她,一脸沉静,完全无法和刚才那疯狂妖异,气势逼人的她联系在一起,可是,那也是她隐藏的真实之一吧,凝视少女半晌,柔和的笑容渐渐攀上了侠客的嘴角,扩散成了一脸的执着,碧色盈盈的绿眸却是如春水一片,漾着温柔的光芒。
伊路米外表看上去很平静,漆黑无波的猫眼没有一丝情绪闪动,但内心却是异常翻涌着,那样的赛璐璐,很强,很美,一瞬间,他都被迷惑了,可静下心后,他才发觉,那是种如同盛世末路般的美,依靠着疯狂的举止,缩进自我这个壳里,逃避着心灵崩塌,很悲哀,也很脆弱,无法依靠任何人的时候,她就借着这个来守护自己,避免伤害?得出这个结论的时候,伊路米真的想叹息了,这是第一次让他感觉到赛璐璐坚强心灵背后那黑暗的空隙。
金一脸纠结,他能从其他人眼中看到惊愕以及震撼,相信其他人看他也如是,可是,他同样能够看出对于这样的赛璐璐,似乎这些家伙抱着的欣赏、惊艳,更大于心疼、难受,好吧,这些人都是黑暗世界摸滚打爬出来的,感受性和别人不一样他能理解,可是,难道就没有人能察觉出那样的赛璐璐,在疯狂下隐藏的深切孤单和绝望吗?而且,这整件事依旧混沌未明,处处透着古怪,疑团在金心中不停地扩大着。
“没想到死亡女神居然还会回来,迪肯室长太傻了,竟然真的为了这个去死了。”
中士失魂落魄的声音响起,让金瞬间反应过来,至少还有人是了解这个看似诡异事件背后的原因的。
“中士,刚才你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你们会称呼赛璐璐为死亡女神?”
库洛洛眉头微敛,问出了所有人心头的疑惑。
中士的表情似恐惧,似震惊,但又混合着一股淡淡的敬畏与崇拜之情,看上去相当怪异,他激动地大声说着,不时回头看看赛璐璐,然后又无法置信地移开。
“因为她就是啊!300年前降临在尼福尔海姆的女神,她给所有人带去死亡,死亡却与她无缘,不是死亡女神是什么!迪肯室长崇拜她崇拜的不得了,对那副《死亡女神之惠赐》更是着迷,每天都要在那个房间呆好几个小时,只要有空闲时间,就天天拿她的record当电影放,还老是念叨着自己为什么晚生300年,无法当面见到他,无法成为那个杰作的一部分,大家开始还以为他在开玩笑,笑他居然爱上了一个已经不存在的人,不对,甚至都不是人!可是后来他老说老说,大家看他那么狂热,都感觉他不正常,这在这幢大楼都已经不是秘密了,但是,不说起死亡女神的时候,他还是很正常的,也是个热心助人的大好人,想想反正死亡女神也不可能再出现了,时间长了,大家都听过就算,偶尔还能调侃两句,可是,为什么,死亡女神又会出现了?为什么迪肯室长他明知道激怒死亡女神会死的那么惨,还要这么做?”
中士大概也是被这件按理说不可能发生的事给逼得失去了常态,一脸无法理解地双手死命揉捏着太阳穴,几乎是竹筒倒豆子般,一股脑地交代了个清楚明白。
随着中士的描述,几个人神色都各有松动,既为迪肯的疯狂,也为中士所描述的赛璐璐那逐渐显露出来的冰山一角而心惊,那似乎是比刚才看见的更为惊人的过去。
过去的赛璐璐究竟是怎么样的,每个人都升起了无法抑制的好奇心,库洛洛立时抓住了刚才中士话中的一个关键点,出声问道。
“有记录赛璐璐的record?中士,你能找到让我们看看吗?”
“迪肯室长的电脑里应该就有死亡女神rocord的copy,我记得他曾说过老是借来借去太麻烦了,干脆拷一份,可以天天看。”
中士依旧魂不守舍,只是疲惫地说道。
“我来看看。”
侠客闻言,立刻积极地走到了电脑前,如果有密码保护设置,这里也只有他有可能破解,但他的手才刚触上了鼠标,就看见屏幕突然亮了起来,电脑原来是开着的,不过,众人的注意力随即被电脑上的一段flash动画吸引了。
绵延起伏的垃圾山群向着地平线延伸而去,照片正中央,孤单坐于垃圾山顶的少女,穿着一身黑色的水手服,手中抱着一把长刀靠在肩头,侧着脸,微微抬头望着苍穹,一头鸦羽般漆黑的长发如瀑布般披泄而下,刘海下是子夜般幽深死寂的瞳仁,漠然虚无地望着天际,阴沉的天空中,朦胧的日光投射下两三道光线,落在了少女身边,却无法使那深蹙着眉头,郁郁寡欢的神情有一丝明亮,她淡淡吟唱着一首圣歌,却不知是在祈求宽恕谁的罪。
寂寥、孤独的气息无声无息地从flash中弥漫开来,仿佛除了这个少女,这世界已经荒芜一片。
半晌,侠客才关了这段flash,电脑桌面的背景却依旧是黑发少女,同样的一身黑色水手服,黑色的丝袜包裹着纤细的双腿,白色的蝴蝶领结在前胸飞舞着,一朵栀子花别在了前胸襟口之上,少女在微风中撩拨着吹拂起来的发丝,清纯妖异地笑着,在作为背景的栀子花从中缓步向前。
之前忧郁的少女,和现在这张漆黑之花般的少女,截然相反的两种感觉,但却是同一个人,飞坦怔怔地看着,即使头发和眼睛颜色不一样,可那张脸,毫无疑问是赛璐璐。
飞坦心头蓦地划过一丝怒气,他从来不曾介意过他人的心情、想法,只要得到就好,可是,在他在意之后,为什么这个女人能保持那种不近不远,虚伪的态度,总是微笑着微笑着,就连她隐藏的真实都要通过这种方式才能看到。
沉默了会,侠客才在鼠标上继续挪动点击,查找起迪肯的电脑,然后,当点进一个文件夹时,中士指着其中一个影音文件肯定地说道。
“就是这个了。”
后生种特别档案极危分子一号,在看清标题时,侠客的手顿住了,伊路米和飞坦的呼吸也微微滞了下,察觉到这奇怪的反应,金瞥了他们一眼,心急地问道。
“怎么了?为什么不打开?”
“之前在查找爱因·海默的record时,曾经看到过这个名字,一个在一百年间,杀了十多万人的人。”
醇厚磁性的声音代替侠客解答了金的疑问,平稳地叙说着这个其实极其不平常的事。
“十万···”
西索不由怔了一下,轻声玩味着这个惊人的数字,回头看了看那个蜷曲在沙发上的人影,孱弱、细瘦的身姿,平凡的外貌,和杀尽十万人这样的事完全联系不到一起,如此极端的反差,他捂住了脸,低低笑了起来,指缝间,波光流转的银灰瞳仁含着深深的兴味以及浅浅的迷恋。
金攸地瞪大了眼睛,在库洛洛脸上来回扫射着,试图找出一丝开玩笑的成分,却见他抚着额,一脸无可奈何的清浅笑意,摇头自嘲着。
“呵,现在想想,当时在流星街和她的那场讨论,真是笑话一场了,我到底要走眼几次,算错几次。”
金张口结舌了半天,还是没有说出一句话,只是茫然地再度看回了电脑前。
侠客的指尖在鼠标上停滞了半晌,脸色似有犹豫,半晌,才像是狠下决心般,打开了菜单右键,在连上了液晶显示器后,按了下去。
众人再次抬头,望向了墙壁上的大屏幕。
画面暗了了下来,一行白字慢慢浮现在了屏幕上。
——记一个在当世及后世被尊称为‘死亡女神’的精神病患者。
看清题记的时候,金的呼吸微微一窒,手不自觉地捂上了自己的嘴,‘精神病患者’那五个字,散发着刺眼的白光,在他眼前不停放大着,即使心中有着猜测,可如今,这个宣告还是打破了某种心照不宣,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屏幕上,突然又跳出了一行红字,被刻意弄成如同死亡留言形式般鲜血淋漓的字迹,显得格外刺目和令人不快。
竟敢污蔑我的女神!!!!!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我的女神她才不是精神病!!!!!!!!!!!
刚才的冲击还没过去,现在又看见这么一句不正 常的感情宣泄,金的眉头皱紧了,他看了眼中士。
见其他人也各自挑眉看着自己,中士也是大为讶异,一脸尴尬地猜测着。
“厄,原来的record没有那句话的,大概是迪肯室长后来加上去的吧。”
白字暗了下去,又是一段白字跳出,叙述着这个rocord的筛选、记录和分析都是由一名人类行为心理学家一手完成,5秒后,白字切换成了一段长长的前言,这是一段带有分析色彩的旁白,虽然力求客观,但字里行间还是可以看出笔者的隐隐推崇心理,一个年老的声音以平缓的音调跟着读出了那段文字。
“在开篇之前,必须要说的是,所有的事情都有前尘因果,一个传奇的造就,同样起源于一个悲剧的前因。
杀一人者为罪犯,使人厌憎,杀百人者为狂魔,使人恐惧,杀万人者,立于恶之顶点,得人畏怯,杀十万、百万、千万者何如是?历史证明,或许为王为帝,让万民臣服,或许被称为英雄,得众生崇敬,但不会再有人视其为恶。
死亡女神,正是居于这样的大众心理,被抬到了云端之上,超脱于罪恶,立于世间之上,制裁众生,她的不可思议,让无法战胜她,无法理解她,深切恐惧着她的人,神话了她,人们敬畏她,供奉她,膜拜她,幻想着自己得她的怜悯,以期心理解脱。
赛璐璐,在人们只以死亡女神这么称呼她之前,她曾有过这样一个普通的名字,这个将犯罪上升为极致的美学艺术的精神病患者,不老不死,拥有着神秘的力量,在某一天突然出现在尼福尔海姆,然后又在某一天再度消失,只留下那副如同奇迹般的画,并随着时间流逝,成为一个无法磨灭的传奇。
本篇讲述的正是一个从人到神的传奇故事,但我要做的,是尽力还原这个神话的本貌。”
侠客默默看着这段历史传记般的文字,一种滑稽感和不可思议的心理交缠在他的心间,因为这段历史的主人公现在就躺在外面的沙发上,过去和现实在此刻交汇在了一起。
下面又跳出一段红字,还是迪肯充满个人感□彩的宣泄。
简直是放屁!!!!女神就是女神!!!!不要把她视作人这种庸俗的东西。
影像再度切换,翻出了另一段白字,和着苍老的旁白。
“死亡女神赫尔,掌管着地狱——尼福尔海姆的冥界女王,传说中,她继承了父母各自的形态,一半为神性的姿态,光辉美丽圣洁,一半为魔性,丑陋腐烂阴暗。
赛璐璐,这个被视为死亡女神化身的人,同样有两个姿态,虽然在心理学角度上,全部都应该被定义为病态,但精细到病症,还是可以分为两类,同样的,也造就了两个不同的行为处事和心理状态。
不过,先让我们回到在她依旧是个正常少女的时候吧,最初的记叙视角来自一对姐弟,姐姐桑朵拉,弟弟休伊特,他们是《惠赐》里相互依偎着的那抹光明,也是促使死亡女神诞生的原因,他们对赛璐璐来说,是这个世界唯一重要的人。”
随着旁白的结束,一个不知道是谁的视角出现了,赛璐璐出现在了屏幕上,独自坐在一个垃圾山旁边,慢慢地喝着水,库洛洛注视着少女,与现在总是温和微笑,给人以温柔似水感觉的她不同,画面上的赛璐璐抑郁寡淡,脸上没有一丝笑容,眼中也是浅浅淡淡,那头黑发与她白皙的肤色强烈对比后,显得她更加苍白,如同一缕轻烟般,似乎随时都能消散了去。
旁白的声音又出现了,告诉了他们这是休伊特的视角,也是他们姐弟初次见到赛璐璐,两人出于好奇对少女的搭讪可说是失败,也是成功的。
库洛洛就听见那对姐弟一直在找各种话题随口问着,而赛璐璐却一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默默听着,既不出声,也不离开,就在那两个搭话的声音,因为毫无反应,而尴尬地停止时,赛璐璐开口了,但那却依旧不是库洛洛所知道的任何一种语言,当然,作为视角提供者的休伊特,以及姐姐桑朵拉也是。
苍老的声音继续旁白着。
“他们还是认识了,每天,姐弟两都会去找赛璐璐,她不会这里的语言,不会这里的文字,休伊特和桑朵拉就慢慢教她,赛璐璐很擅长绘画,最初时,他们都是通过手势和绘画来沟通的。”
“赛璐璐,你画画真好,以后也给我和姐姐画一幅肖像吧。”
活力十足的男声嚷嚷着。
“我随便乱画的,如果你不嫌弃,以后画一幅吧。”
轻声回答着的少女,蹲在地上,用树枝细细勾画着。
画面飞速地切换着,偶尔是姐姐的视角,偶尔是弟弟的视角,三个人经常聚在一起,习字画画,指手画脚地比划着,进行着艰难的沟通,少女从最初的冷冷淡淡,到后来举手投足间表现出来的渐渐熟稔,虽然屏幕中的赛璐璐,令他们相当讶异地,从开始到现在始终没笑过,一直是副寥落的样子。
三人的相处继续着,而姐弟俩也发觉了赛璐璐身怀异能的事,在最初的惊讶后,他们接受了少女,挣扎求存的日子继续艰辛地流逝着,而旁白也不停播报着对赛璐璐异能种类的发现,大部分是他们已经知晓的能力,虽然使用的方式,有些金和库洛洛他们并未见过,比如语言、文字的学习她使用了心灵感应和心灵控制,来加速自己理解。
可是,还是有他们不知晓,甚至可以说是弱点的事,在看到一次偶发事件后,赛璐璐向着两姐弟亲口承认她在入秋后会有能力紊乱,并详细解释了后,几个人一瞬间都想了很多,也想通了某些事。
察觉到侠客和团长,以及其他人求证性扫过来的眼神,飞坦哼了一声,肯定了他们脑中的想法。
“没错,是入秋后没多久,那时她没有显露出任何力量,应该是第二天吧。”
屏幕再次暗了下来,一段白字再次出现。
“在那个决定性改变赛璐璐的事件来临之前,让我们先看一些在她正常状态时,和她接触过,却曾经伤害过她的人的记录吧。这些人中有想对她图谋不轨,有想杀了她的,有欺骗她,也有背叛她的,这些在当时并没有改变她任何想法,但却是在最后一根压垮她心灵的稻草前,不停落在她心里,慢慢累积起来的诱因。”
一段段图像,一个个场景,不停地展示着少女的挣扎求存经历,和库洛洛他们看惯的,无数初来流星街的人一样,可是,不一样的地方在于,无论经过多少次残酷洗礼,少女的态度总是极度消极又天真,只不过越来越沉默,眉间也从没舒展过。
看着少女不愿争斗,不愿伤人,不想杀人,面对伤害,在黯然过后,下次依旧故我,飞坦是越看心头越火大。
“为什么不杀了那些人,那种天真的性格在流星街是最早死的。”
侠客点点头,这时候的赛璐璐比现在更善良,现在的她,即使在他们看来还是太善良,但是该出手的时候也绝不会犹豫,库洛洛却微微皱起了眉头。
“似乎有什么不对。”
“不对,哪里不对?不就是太软弱,太懦弱吗?”
飞坦不以为然地翻了下白眼,鄙视地说道。
金和西索,却也是一脸若有所思,人求生是本能,无论道德观如何,在生的**面前,大部分都会做出部分调整,可赛璐璐却完全没有,似乎对什么都漠不关心,这不能不说有点异常。
库洛洛没有说话,影像再度跳转,桑朵拉打掉了赛璐璐在往自己脖子上划的匕首,气急败坏地嚷着。
“赛璐璐,你想干什么?”
“没有,没什么。”
少女一脸怔然,看了看匕首,才垂下眼帘,逃避地说道。
“这是你第几次有自杀冲动了?你就这么想死吗?”
桑朵拉大声怒斥着。
“死了就死了吧。”
屏幕上的赛璐璐,以令人惊心的冷淡,轻描淡写地说道,眼底闪过的,库洛洛看的分明,那甚至是种淡淡的渴望。
看到这里,库洛洛刚才的疑问终于得到了解答,不愿意改变,是因为根本没有想要活的更好的想法,白字再度出现,旁白缓缓说着,也将刚才模糊的想法,以一个更清楚的分析和结论呈现在了众人眼前。
“在调查了大量的record资料,根据她的行为和心理,我们大致可以勾画出赛璐璐的性格,内向,忧郁,内省、孤独、保守、怀旧、消极,没有安全感,也欠缺幽默感,为掩饰自己内在的脆弱,常常刻意拉开与人的距离,极度固执,一旦坚持己见,就不会改变,大部分时候,她情绪压抑,可是责任感强烈,心思敏感,又极爱自我怀疑,即使清楚人性,依旧愿意全情投入,彻底相信他人,很轻易就把一个以前从未接触过的陌生人定义为好人,说什么都信以为真,一旦对别人建立良好的印象就很难消除,容易被感动,有报恩的冲动,或许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她自始至终都如此在意那对姐弟,无论他们说什么,她都愿意为他们做到,因为那对姐弟是第一个向她伸出手的,可一旦对他人失去信任,那么两人的关系也就彻底结束了,对她来说,不是全部就是零,这种极端的性格或许也是造成后来悲剧的主要原因吧。”
“嗯哼,说的真准呢。”
西索一脸兴味地笑着,伊路米额首赞同。
“恩,这个心理学家好厉害,将赛璐璐的性格看的这么清楚。”
一目十行地扫视着那行白字,侠客不禁咋舌道,想起过去相处的点点滴滴,不正是这些描述的忠实反射吗?
“的确。”
库洛洛也深有同感,少女的性格他们都看在眼里,可是能如此精准地归纳,还是让人惊讶。
旁白继续分析着,屏幕再度跳出几行字。
“但此时,在看似正常的外表下,她也被强烈的心理问题所困扰,生活态度极其消极,严重的自杀倾向,情感低落,兴趣减低,感受迟缓,这些都是明显的抑郁症症状,而桑朵拉姐弟的不理解,更加剧了她抑郁症的病情发展,在那件事发生之前,此时的赛璐璐,已经是重度抑郁症患者了,这也是后来身为死亡女神的她的第一个姿态。
“抑郁症?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飞坦愣住了,眉头打着结,小声嘟囔着,以为少女天真,没有觉悟,结果别人告诉他,这是病,不是她的错。
“可是,她现在看上去很正常。”
金大为疑惑,他的脑子也很乱,今天接受的信息量太多,太混乱了。
苍老的声音一副说故事的口吻,不疾不徐地说道,再次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那么,让我们回到那个命运的事件发生之前吧,事情的起因,源于一个老生常谈的爱情故事。”
“赛璐璐,当我的女人吧!”
休伊特的声音很嘹亮,屏幕上,黑发的少女却是一愣,满脸迷惑,磕磕巴巴、咬字生硬地将刚才那句话重复了遍,问道。
“当·我的··女人,是什么意思?”
休伊特暂时没有言语,再度开口时,却像是为了显示内心的害羞,而刻意粗着声,略带慌乱地说着。
“不,没什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就这样。”
画面跳转,桑朵拉出现在了屏幕上,她在那里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啊哈哈,你向赛璐璐告白,结果她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真是太好笑了,小子,你真倒霉。”
“姐姐,不要再取笑我了!”
“啊哈哈,啊哈哈。”
“姐姐!”
“好好,我不笑了,嘻嘻,放心,这两天,我一定会旁敲侧击让她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的,不过,臭小子,有你这样告白的吗?不说气氛了,这个尼福尔海姆也没什么浪漫的地方,但是至少你该送朵花表示表示心意吧。”
“花,对啊,姐姐,你真聪明,我现在就去问他。”
休伊特的声音先是疑惑地一怔,接着又兴奋起来。
场景跟着再度跳转。
“赛璐璐,你喜欢什么花?”
“花?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少女眼中带着不解。
“回答我就是了嘛。”
“最喜欢的,是栀子花,很香,闻道那香味,就感觉夏天来了,以前家里有好几株,每次临睡前,妈妈都会折一枝新开的栀子,放在我枕边,好让我伴着花香入眠。”
少女眉间依旧蓄着轻愁,唇边却露出一抹极小极淡的怀念笑意,低着头,一手支颊,眼神悠远,轻声说着。
或许是心理错觉,伊路米总觉得那副画面有种凄凉的幸福感。
“啊,你笑了,我第一次看见你笑啊。”
惊奇地声音,夹杂着雀跃,大声的音量似乎震醒了沉浸在回忆中的少女,笑意立时收敛无踪,眉间的忧郁却比刚才更深了。
“赛璐璐,你笑起来很好看啊,为什么不多笑笑,算了,我知道了,你喜欢栀子花对吧,呵呵。”
休伊特的声音带着点遗憾和失望,但马上又振奋了起来。
屏幕再次暗下,白字亮起。
“这是所有悲剧的开始,想要讨好心上人的休伊特,决定去附近的一个势力者的暖房偷取一朵栀子花,而那也是一条通向地狱之路,他被人抓了起来,久等弟弟不回的桑朵拉,决定自己先去看看,只留了一张纸条给赛璐璐,毫无疑问,赛璐璐跟着去找了他们,唯一遗憾的是,那天是她能力紊乱的第一天,然后,在那个遍布栀子花的花园,她看见、也遭受了极致的折磨。”
金的心猛然一紧,他有点不想看后面的事情了,但是场景再次出现了,不知道是谁的视角,背景是一个种满了栀子花的宽阔温室,白色的花,密密麻麻压满了枝头,红色的血点也同样如同漫天繁星般,洒满了枝叶和花朵。有新鲜、还在缓缓流动着的血迹,可大部分已经干涸发黑,黏在了这丛丛栀子群中。
眼前,是好几个人,在画面的右边,金看见了赛璐璐,她双手被反绑着,嘴里塞着布条,浑身被捆的结结实实,被丢在了地上,趴伏在地上,她拼命仰高着头,目龇欲裂,双眼赤红地瞪着前方,极端的愤怒,憎恨,以及痛苦的泪水从她的眼睛里不停地滑落下来,嘴里挣扎着大声呜咽着。
在赛璐璐的前方,桑朵拉被几个男人压在了身下,早已被折磨的不成样子,金愤怒地握紧了拳头,脸色漆黑,看着几个男人将破碎的酒瓶、灼热的灯泡,烧红的铁棍、刀子,交替□了桑朵拉的私密处,胸部被人用皮带固定突出后,被一个男人,带着变态的笑容,用刀从根部整个切割了下来。
“真是变态!”
侠客厌恶地皱了皱眉,虽然流星街也听闻过这样的事,可是他没兴趣,也从来不曾亲眼见过,现在看到,真是让人不愉快至极,可是,难道赛璐璐也会被人···,侠客脸色剧变,他颤抖着手,摸上了鼠标,回头向着其他人确认后,按下了快进键。
屏幕飞速跳动着,从时间上来看,这样残酷的折磨,一直持续了整整7、8个小时,那些男人专注于折磨桑朵拉,并没有动赛璐璐。
在看到一个男人走向了赛璐璐后,侠客手微微抖着,停止了快进。
“这个女的也玩够了,将她五官削平,手脚绞了,剩下的做成不倒翁,上次那个已经不成了,正好换上新的,现在喜欢看畸形秀的越来越少了,钱难赚啊,还好从这些花里提炼的催情药物能赚点钱。”
一个男人摇头,感叹着,一边冷酷的下着命令。
一个男人得令后,利落地出刀,手下麻利地将桑朵拉脸部突出于外面的部分,像是剁猪肉似的,一刀刀剐了下来,顷刻间,就削成了一个血肉模糊的圆球,为了防止失血过多和感染,削完后,男人用打火机将整个脸部都烧了一遍,在看到表面都炭化了,才收了手,然后,两个男人将桑朵拉抬到了一个大型绞木材机前,活生生地就将桑朵拉的四肢伸进了机器里,从后面被挤压出了红白分明的肉泥,已经奄奄一息的桑朵拉,再次惨叫了起来,看手脚断干净了,一个男人再次用打火机在断肢创面上烧了一遍。
从始至终,赛璐璐都睁着眼睛看着,从开始的愤怒、挣扎,到中间的恶心、呕吐,直至最后的失魂落魄,失神,表情越来越恍惚。
银幕外,金和侠客捂着嘴,也是恶心不止,西索脸上微带厌弃,库洛洛、伊路米虽然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面部表情变化,不过,眉峰却是收紧了几寸,飞坦并没有什么反应,但却是紧紧盯着赛璐璐,拳头渐渐握紧。
“嘿,刚才没发现,这小妞虽然不如之前那个漂亮,不过是少见的类型呢。”
走向赛璐璐的男人,一把捏起了她的下巴,像是评估猪肉般,左右捏着看了看,冲着后面招呼道。
男人们乱哄哄地拥了上来,赛璐璐从打击中反应了过来,开始拼命挣扎,尖叫着,可是,身上的衣服还是渐渐被剥离了身体。
哐!澎!
两声剧烈的声响突地在耳畔炸响,正盯着画面,一脸同情、愤慨,满心不忍的中士被狠狠吓了一跳,连忙转头四顾,寻找声音来源,就看见富力士中尉神色肃愤,双眼闪着熊熊怒火,手下的桌子已经被劈的四分五裂,而那个蓝发矮个子身前的一张椅子,也被拆了个七零八落,脸上狰狞嗜血,杀气四溢,似有无形的压力在室内回荡,中士感觉自己透不过气来,他拼命张大嘴,努力呼吸着,看看其他人,茶色头发的脸色很阴沉,眼睛也是寒光闪闪,剩下的三个,倒是看不出什么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不过,一副山雨欲来的气氛还是环绕在他们身边。
画面上,双方还在撕扯着,忽然一个血肉模糊的人影冲了进来,举着手中的东西,往赛璐璐身上一泼,几个人接着就震惊地看见,赛璐璐凄厉地惨叫了一声,捂住了自己的脸,她前胸、手臂、脸上的皮肤、肌肉,一块块地腐蚀,腐烂,焦黑,然后脱落了下来。
旁白的苍老声音此时再度响起。
“休伊特,这个可怜的男孩,为了保护自己心爱的女孩,拼劲了所有的力气,抢夺了一瓶浓硫酸,尽数泼洒在了她的身上,免去了少女被人□的命运。”
“对不起,将你卷了进来,对不起,没法送你栀子花了,对不起,我喜欢你,对不起,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些了。”
屏幕上,有着一头亚麻色卷曲头发的少年,看着被腐蚀的不成样子的少女,痛哭失声,不迭声地道歉着,然后被人骂骂咧咧地抓住,将他拖到了绞木材机前。
“不要——————————————”
赛璐璐捂着脸,忍着剧痛,拼命睁大了眼睛,极力伸出手阻止,可还是眼睁睁地看着少年从脚开始,被送进了机器,粉碎成了一堆烂泥。
“妈的,被烧成这种德性,什么玩的兴致都没了。”
一个男人狠狠踢了赛璐璐一脚,赛璐璐没有喊叫,捂在脸上的手也放了下来,仿佛再也感觉不到疼痛般,只是安静地呆坐着,被烧的惨不忍睹的脸上,漆黑的瞳仁中,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光彩和最后一丝清明。
白色的字再次浮现。
“赛璐璐疯了,陷入了深度的自我意识障碍,接下去的事,请原谅,基于一个基本站在她这边的人,我不想看见,也不想将后面的情景再现,但是,她最后同样被削平了五官,绞去了手脚,被送到了畸形秀里供人观赏,如果不是她的特殊,那么这不过是个以悲剧结尾的残酷故事,可是传奇正是在这时开始的。”
画面亮了起来,还是那个栀子花房,一个台子上,摆放着一具赤身**的畸形人体,虽然这个画面出现不足零点一秒,可是,所有人还是清晰地看见了只剩一个圆球,赛璐璐那凄惨的形状。然后,如同涅槃再生般,只是一眨眼,少女本来丑陋的身躯,再度恢复了原本的光洁完好。
“可恶!”
可是刚才那幕带来的冲击力,还是侠客忍不住手中狠狠砸了下去,桌面凹陷出了一个深洞,其他人虽然没有像侠客那样再次爆发出来,可极度压抑的气氛却在室内蔓延。
少女光裸着身子,初始一脸的迷茫,可是,逐渐回忆起过去的她,脸色也越来越狰狞,眼中的神色越来越疯狂,但渐渐地,她咯咯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一脸欢愉地纵声笑着,可是,从少女身上,却已经感觉不到任何情绪波动了。
所有人沉默地看着屏幕上,陷入疯狂状态的赛璐璐,将当初施加在她和桑朵拉以及休伊特身上的酷刑、折磨,原封不动地一一全部返还在那些人身上,虽然因为男女生理构造不同,有些刑罚不能实施,但是在微微苦恼过后,她又豁然开朗了,而那改良了的折磨手段,却让所有看的人从尾椎骨开始攀上一阵深切的寒颤,金和伊路米已经移开了视线。
“唔~,飞坦,你当时为什么会没死?”
侠客也看不下去了,他快吐出来了,没想到赛璐璐手段能如此毒辣,他茫然地看着飞坦,百思不得其解。
“她没有留手,我是被那个力量救回来的,但是她当时下手很干脆,绝没有像现在这么···”
飞坦一脸恍惚,听到侠客的问题,也只是下意识地喃喃说了出来,似乎不知道该这么描述下去,他顿住了。
库洛洛捂着嘴,极力想要压下那种被深切震撼的心情。
“嗯哼~,看来以后不能惹火小璐璐呢,发作起来,太恐怖了。”
西索勉强地笑出了声。
一行白字又翻了出来。
“赛璐璐,在这一刻,踏出了被人称为死亡女神的第一步,这些人渣虽然死有余辜,可是,这件事带给她的精神刺激却是无法磨灭的,通过研究可以发现,其后漫长的百年间,她的精神状态始终在三种病态间徘徊,正常时的深度抑郁症,以及初期疯狂时的反应性精神病,而在中后期,因为得不到心理和药物治疗,尼福尔海姆的环境又极度不利于人精神康复,很遗憾地,本来比较容易痊愈的反应性精神病,最后转化为了无法痊愈的癔症性精神障碍,以及在两种状态时都存在着的强迫症。”
那几个天花乱坠般的术语,看的飞坦莫名其妙,他焦躁地出声问道。
“那些什么精神障碍,反应性精神病,强迫症都是什么玩意?”
同样一头雾水的还有西索、伊路米、金。
侠客呆呆地沉默着,库洛洛则思索着,该如何组织语言解释,屏幕上,已经给出了清晰明白的解释。
“反应性精神病和癔症同属于心因性精神病,都是由外部事件诱发的一组精神病,反应性精神病,其发病与该事件有病因学的因果联系,在这里,无疑是这次的剧烈打击,这类精神病大多数为期短暂,常随诱发因素的消退而缓解,其形式和内容倾向于反映诱因的性质。
癔症同样也具有上述特征,临床主要表现为意识状态改变、情绪暴发、遗忘、身体障碍等,其症状表现可具有做作、夸张,兴奋激动,中间有间隙清醒期,但常反复发作。
对她来说,病情发作的关键因素就是栀子花,血和意图不轨的男人,而一旦陷入意识障碍,她的杀人手法就倾向于再现当时自身所受到的痛苦,所以,死在她这个状态下的人,大部分在生前都遭受了人棍折磨。”
随着旁白的解释,画面上闪现了大量的场景,与之前赛璐璐在画室折磨迪肯时,异曲同工。
“可怖的是,姑且不论陷入癔症的她,清醒状态的她,也挣脱了所有的道德束缚,见过她的人,都死了,在她活跃的百年间,栀子花成了不详的象征,那句“栀子花的香味是血的味道”更是广为流传,而她之所为成为传奇,被推崇为死亡女神,却完全是因为这百年前,她不曾老去,也不曾真正死去。”
旁白继续娓娓道来,这次是大量死于正常状态她之手的人,与飞坦曾经见过的一样,每个人都被无形的空气刃,给割的四分五裂。
“她陷入了极端的孤独和自闭状态,无论是清醒状态下,患有严重抑郁症和强迫症的她,还是陷入思维癔症的她,都彻底地割裂了与人的交往,在调查了大量的record后发现,自那次变故之后,直到她消失,一百年中,她没有再和任何人有过杀人以外其他接触,除了重复没有意义的话,她只开口说过一句话。”
“你这个杀人狂!”
一个尖利愤怒的声音,刺耳地喊着,透过麦克风刺激着他们的耳膜。
液晶屏里,少女的长发在风中飞扬着,她的手高高扬起,举着一把长刀,回头,如同看着毫无生命物体般地望着他们,平淡地,天经地义般地,真诚地说道。
“人?这里不存在人。”
金的呼吸微微窒了一下,旁白还在不紧不慢地继续说着。
“而那副被后世称为‘死亡女神之惠赐’的画,是身患强迫症的她,在百年间反复不停绘制,最后留下来的证据,这幅只用栀子花和鲜血画就的画,经过DNA和分子测试分析,已经证实至少使用了8万多人的鲜血,和近百万枝的栀子花。”
到这里,心理学家的分析也基本已经结束了,再然后,就是他选取的大量record剪辑出来的画面,将他的理论再度用直观的方式表达一遍,但是,越到后面,透过画面传来的张力和压力就越大,几个人也越是被那种极度内敛,极度外放的善恶交错的感觉给压迫着,心理学家说的反而不再重要了,到最后,每个人都迷失在了赛璐璐近乎是华丽的杀人艺术和疯狂行为中。
放映结束了,屏幕陷入了一片漆黑,每个人静静消化着刚才看到的一切,陷入了自己的思考。
在之前漫长的播映中,中士惊恐的心却终于平静了下来,看着一众沉默的人,他态度异常坚决地说道,脚下也已经在向外走了。
“富力士中尉,死亡女神回来这件事非同小可,我们必须马上上报。”
“咦?等一下。”
金闻言瞬间回神,焦虑地出声阻止道。
飞坦闷不吭声,蹿了出去,拧断了中士的脖子。
“飞坦!”
金大惊,跟着扑了上去,却差一步,只能懊丧地看着中士睁着死不瞑目的眼睛,身体软了下去。
盯着尸体看了半晌,金疲惫地抹了一把脸,深吸一口气,让这乱哄哄的大脑能冷静冷静,他抬眼看着剩下人问道。
“你们有什么想法?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飞坦看了他一眼,视线落在了沙发上沉睡的少女身上,侠客只是呆呆地注视着电脑上的背景照片,默默不语,伊路米依旧盯着漆黑的液晶屏,似乎思绪还没跳脱出来。
“嗯哼~,这气氛真低迷,怎么都不说话?”
西索随口插科打诨着,那语气却是敷衍万分,脸上也是有点神不守舍。
“既然人都齐了,按原定计划,离开这个世界吧。”
即使同样心潮起伏,可库洛洛还是靠着绝对冷静的自制力,暂时摆脱了这种感觉困扰,做出了决定。
没有人反对,金抱起了少女,库洛洛拿出了玉简和record,在逐渐亮起的白光中,每个人的眼睛,却都不自觉地透过敞开的缝隙,扫向了那副《死亡女神之惠赐》,含着复杂的心情,迈向下一个未知的时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