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蔚鸿之心中经历了怎样的惊涛骇浪,无情的事实告诉他,他现在获得了蔚宏的全部记忆,一时半会儿应该回不去了。
蔚佳佳是个大孩子了,就算没有他,应该也可以照顾好自己的吧?如果现实中他的身体真的出了事,在外省老家的父母肯定也会立刻过去。
蔚鸿之整理着脑中多出来的记忆,对蔚宏的人生有了更彻底的认识,他今年二十六岁,出身豪门,四个月之前留洋镀金归来,但没学到太多本事,从小被宠得习惯性飞扬跋扈,遇事不太喜欢用脑子,风流成性,资深颜控。
但除此之外,蔚宏本性不坏,昨天蔚鸿之翻他银行收支记录的时候就发现了,每个月蔚宏都会拿出一两万做慈善,虽然这些对他来说可能只是一顿饭钱,但好歹也不是个小数目,最重要的是有这个心意。而且……蔚鸿之视线投向窗台上的那一听宠物罐头,蔚宏经常在院子里喂流浪猫狗,喜欢小动物的人应该也不会坏到哪里吧?
蔚宏并不像原书中描写的那样不堪,顶多就是傻了点,自我中心了点。蔚鸿之深吸口气,既然事已至此,那自己就好好帮蔚宏整理一下生活吧,如果某一天他能再穿回去,也能留下来一副好看的局面当做对占据蔚宏身体的赔偿。
下定了决心,蔚鸿之起床洗漱,身为江城首富蔚家的二子,蔚宏不可是每天光霍霍钱就能行的,他担任着一家小型电器公司的总裁,按理说每天都要去上班。
蔚鸿之换上衣服,发现昨天晚上戴的钻石袖扣好像不见了,他想了想,最后一次见到袖扣是在酒吧炫耀给雀宁的时候,想来落在那里了。
有时间得去问问才行,那玩意价值不菲,蔚鸿之可舍不得就这样丢了。
昨天晚上下了雨,院子里湿漉漉的,蔚鸿之去到车库,除了红色卡宴之外,里面还有一辆爆改过的布加迪威龙,一辆帕加尼,蔚鸿之本来想着换一辆低调点的车呢,这样一看,也只能继续开卡宴了。
他驱车前往公司,顺便熟悉着卡宴的内饰,开得并不快。宿醉醒来就已经八点多了,到公司的时候将近十点。饶是这样,当秘书发现他竟然这个点出现在了公司中时,都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蔚总。”秘书张嘉郡关上办公室的门,小声问道,“您今天怎么这么早过来了?”
“早?”蔚鸿之下意识看了眼手表,这个点对蔚宏来说的确挺早的,蔚二少是标准的猫头鹰作息,晚上high到四五点钟,一觉睡到下午一两点,平时能在下班之前见他一面就算是不错的了。
他靠在舒适的办公椅上,语重心长道,“你蔚总我昨天突然领悟到了人生的真谛,痛定思痛,决定从今天开始好好工作好好做人,来吧,有什么需要我看的吗?”
张嘉郡唇角抽搐一下,没搞懂他到底在玩什么,在她看来,这位爷就是脑子一热,等过上两天就会恢复原状。
但她面上没表现出任何意见,乖乖将文件夹放到蔚鸿之面前:“这是刚刚做出来的产品规划,请您过目。”
蔚鸿之将文件夹拉到面前,却没有立刻去看,他打量着张嘉郡,这姑娘原来是蔚封手里的人,在蔚宏回国之后被借给了他,名校研究生毕业三年。能让蔚封专门派过来帮蔚宏的忙就足以说明她能力之强,虽说总裁上面还有ceo,ceo上面还有董事会,但怎么着也是个决策位置,蔚宏又什么都不懂,张嘉郡基本上就相当于充当摄政王的角色,帮蔚宏管着。
她二十八岁,长相中等,但女孩子家只要不是太磕碜化化妆打扮打扮都挺好看的。张嘉郡被蔚鸿之盯得发毛,她下意识抬手按了一下唇角,问:“我口红花了吗?
“没,很好看。”蔚鸿之低头去看文件,这家公司做的是小型电器,最近在扩展智能家居的市场。蔚鸿之当年从小职员干起,爬到项目经理的位置,又转型当了两年的产品经理,对这种产品规划简直不能更得心应手了。
他逐字逐句地仔细看着,张嘉郡站在一边等待,脑袋上缓缓浮现出一个问号。
之前蔚总都是随手翻上两页就完了,顶多再和她聊聊口红色号,怎么今天还认真看起来了?
……他真的能看懂吗?
蔚鸿之在她狐疑的目光中翻了页,他一抬头见张嘉郡还在一边,道:“看完会叫你,你先去忙别的吧。”
“好的。”张嘉郡也不好多说,满心疑惑地离开了。
轻轻关上总裁办公室门,张嘉郡在原地站了会儿,她想起被调过来时蔚封对她的种种嘱咐,心想如果这位爷真的向他说的那样决心改变,那就太好了。
蔚鸿之花了一个小时才仔细地看完,他合上红笔笔盖,重新看了遍写在旁边的建议和注脚,给张嘉郡打电话:“我看完了,有点问题想问,你帮忙把pm也叫过来吧。”
代替蔚宏的第一天工作非常顺利,蔚鸿之同张嘉郡和pm一起讨论,把方案做了些调整和修改。离开时两人都一副活见鬼的样子,蔚鸿之没有多说,只是今天一天他们可能觉得太阳从西边出来,等过上一个星期,就不会有人觉得奇怪了。
转眼就到了下班的时间,蔚鸿之伸了个懒腰,准备回去,夜色悄然降临,往常这个时候蔚宏才正式开始他一天的生活,如果就此回家,是不是有点太无聊了?
去干点什么好呢?
蔚宏的那些酒肉朋友蔚鸿之暂且也不想过多接触,他想着要不要回蔚家看看,到了停车场坐在驾驶座上才发觉,他可以去世宏酒店一趟。
雀宁这个点应该在工作吧,正好去问问他钻石袖扣的下落。
打定主意,蔚鸿之驱车前往世宏酒店,他到的时候正是六点半,作为江城最有名的五星级酒店,不少有钱人家会选在这里设宴,同时也用来招待外宾。五层以下是宴厅,而往上就都是住的地方了,而最顶层开设豪华旋转餐厅。
蔚鸿之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要去哪儿找雀宁,不过他不急,过来的目的之一就是消磨时间,在不引起怀疑的情况下逛着。中途他还遇见了蔚宏的一个朋友,尽量热络地打过招呼,也就过去了。
既然现在不确定什么时候能回去,他就不能像昨晚那样肆无忌惮的ooc了,要慢慢转变才行,不然容易被看出猫腻。蔚鸿之回想着原文中对雀宁工作的描写,推断他此时此刻应该在什么地方。
突然间一个身影急匆匆从转角处出现,径直朝着蔚鸿之所在的方向走来,昨晚刚见过的男人面色不太好看,额头上布着细密的汗珠,那双深潭般的眼眸中仿佛正压抑着什么涌动的东西。
柯天朗?
他这一副讨债似的样子着实有点吓人,蔚鸿之立刻朝旁边让了让,而对方像是根本没看见他,径直从旁边过去,匆忙得带起一阵风。蔚鸿之嗅到了酒精的味道。
平时柯天朗虽然和蔚宏关系不好,但见了面也会礼貌地寒暄一下,今天倒是怎么了?
因为喝醉了?霸总酒品看起来不太好的样子啊。
蔚鸿之没放在心上,他才不在意柯天朗给不给他打招呼,在他看来,两人互不相干才是最理想的状态。柯天朗拐进了电梯间,而蔚鸿之收回目光,继续找人,但脑子里仍然不禁想着刚才的画面。
世宏酒店,醉酒,反常状态,上楼……
这些关键词汇聚在一起,猛然间蔚鸿之想到了什么,脚步一顿。
坏了!
他立刻折返回去冲进电梯间,柯天朗已经不见了,三部电梯都在运行中,不知道到底从哪里下的。蔚鸿之啪啪几声迅速将所有电梯上行键全都按亮,深吸口气,为自己的迟钝感到懊恼。
他穿进来的这本书为肉而生,集众多狗血于大成,怎么能少得了被下药这种经典情节呢?柯天朗在跟试图和他发生关系的炮灰拜金女配吃饭时不小心中招,他感觉到不对劲后立刻识破了女配的阴谋,想要找个地方躲起来自行解决,没料到在遇见了正巧上楼送东西的雀宁,理智崩溃,不顾雀宁意愿,和他发生了关系。
很狗血对吧?很老套对吧?但当这种十年前相当流行的小说剧情化作身边的现实后,一切就都不是一句“俗套”能描述的了。
这根本就是在犯罪!
终于有一部电梯在面前缓缓打开,蔚鸿之冲进去将所有楼层都按了一遍,他记不清柯天朗到底从哪一层遇见的雀宁了,得挨个的找才行,希望能来得及。
六层没有,七层没有,八层没有,九层没有……
当电梯在十一层停下时,蔚鸿之听到了不同寻常的声音,门打开,于是那声音更加清晰地传进了他耳中——
“先生您清醒一下!唔——!”
蔚鸿之立刻迈出电梯,走廊的尽头,雀宁正被柯天朗整个人按在墙上,他拼尽全力去推柯天朗埋在他颈窝中的头,猛锤他后背,从牙缝中挤出抗拒的话,甚至都绝望到带上了哭腔。但柯天朗根本不为所动,他抓住雀宁手腕强行按在头顶,利用身材优势将他压得死死的,脑袋在雀宁颈窝里拱着,用脚趾头都能想到在干什么。
前所未有的恐惧将雀宁整个人席卷,陌生男人的唇舌在颈侧留下湿润火热的痕迹,他拼尽全力,却起不到任何作用。但就算如此他也没有放弃挣扎,雀宁奋力踢膝袭击柯天朗裆部,试图在他吃痛的时候腾出手来拿到口袋中的钢笔,尖锐的笔尖可以帮助他,在自己的人身安全面前,什么客人什么工作都不重要了!
在他决定付诸行动的下一刻,埋在肩窝中的头却突然撤离开来,雀宁踢了个空,当压在身上的重量消失不见时,他第一反应便是疯狂退开,腿脚已经因为害怕使不上力气了,只能蹭着墙勉强跑出去一段距离,而蔚鸿之双臂锁着柯天朗喉咙强行将他抱离,猛地将他摔在地上!
柯天朗撑身试图爬起来,蔚鸿之直接一屁股坐在他肚子上,压得柯天朗虾米一样弓起身发出“呕”的一声。他和双目通红喘着粗气的柯天朗对视一秒,感受到对方逐渐亢奋的身体状态,直接抬手给了他一耳光,冷笑道:
“不好意思,遇上我,咱俩还不知道是谁上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