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东恒的语气轻松,并不似说谎。秋白露望了他许久,终于低头笑了起来,“看来又是我自做多情了。我觉得也是,可她刚开始和我说的时候,我其实是有些相信的,毕竟你和我在一起这么久,你虽恨我家人,可我自问自已没什么对不起你的,你该拿的也拿到了,该要的也要了,你只要不是一个木头人人,我卑躬屈膝的爱了你这么久,你就不会一点感觉也没有。可是……看来我还是高估我自已,低估你了。其实你们都是一样的对吧,你们这些男人,只想着要自已想要的,从来没人在乎过我的感觉。”
“你希望我在乎?”
“不,我只是替任盈觉得可惜,她总说我蠢,但她何尝又精明?她浪费了那么多精力,却恨错了人,真是可怜……”
天下皆是负心人,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秋白露转身,“她比我还可怜,至少我疼过一次之后,就不会再继续爱了,可她受了这样的折磨,竟然还在爱你。霍先生,对她好些吧,我怀疑在她之后,不会再有人真心对你了。请你……惜福吧。”
“哦,对了。”她停下离去的脚步,又加了一句,“我最后再说一次,我的事情,我自已会处理,不需要你插手。不管罗炎和我之间最后要怎么收场,也论不到你来指手划脚。你如果关心公司的情况,还是多把精力放在公司上吧,既然是费劲心机抢来的东西,一定要好好的保管,要不然的话指不定某一天,你拥有的,都会失去……”
她不是个强硬的人,但这并不代表她会随风倒,她下了决心的事情,是不会轻易被动摇,属于她的,她一定会要回来,不管对方是谁。
下船的时候,罗炎因有事没有出现,但特意安排了船员帮秋白露拿行李,秋白露罗炎女友的身份再一次被坐实,和她一起下船的女士们,大多对她投来羡慕又略带嫉妒的眼神,个中滋味,只有秋白露一人心知肚明。
程远英和那位不知姓杜还是姓卫的女郎在船下分手,女郎一手勾着他的领带,一手拿着支票,笑得像四月里的春花,“达令,不要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哦,想我了随时都可以给我打电话,拜拜~~”
她走时还不忘了给程远英热情的一吻,程远英的小白脸上被扣下一枚标准的吻印,笑得嘴角直颤。秋白露在旁边瞧热闹似的看着这一幕,忍俊不禁。
“你还笑你还笑,你这个没良心的,枉人家对你这么好。”程远英竖着兰花指对秋白露怒道。
秋白露忍着一身的鸡皮疙瘩笑着答,“我再好也没有卫姑娘对你好吧,你还是去找她对你负责吧。”
“你想把我一脚踢开嘛亲,这是不可能的。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死人,你别想甩了我。”程远英凑上前去,挽起秋白露的手臂,“说正经的,小露,这回你风头可出大了,罗家是真的看上你了,你就等着做罗家的少奶奶,以后过上数钱数到自然醒,睡觉睡到手抽筋的日子啦。”
“是么?可我志不在此啊程四少。”秋白露敛了笑容,感觉到有人在看她,她扭过身,发现罗炎正在船上望着自己,他的目光似乎交汇于秋白露与程远英搭在一起的手臂上,秋白露心底一转,把程远英拉得更紧。
程远英也发现了罗炎,并查觉他目光不善。他拍了拍秋白露的手,“你这是打算害死我么?你男人的目光快把我胸前背后烧出两个大洞啦!”
“怕了?怕了可以放手啊。”秋白露轻声说。
程远英把头一仰一副老子不下地狱谁下地狱的模样,“怕他什么?他罗家再有权有势,也不能只手遮天吧,你当我老子这几年是白混的?只不过……看你们这样子,好像出了些问题啊。”
“你眼光倒是不错,我们确实是出问题了,而且是很大的问题。”
“有多大?”
秋白露把目光收回来,不再看罗炎,“我和罗炎只怕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哦?”听到秋白露这样讲,程远英表现出超人的淡定,“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对你好得过分……看起来你已经找到原因了。”
程家哥几个的关系是盘根错节,乱得像一团麻线,程远英人精一样,一眼就看出了秋白露心底藏着的事情,秋白露顿了一下,“你要不要这样明察秋毫?”
程远英得意极了,“当然可以,如果你考虑让我代替罗先生的位置。”
“下辈子再说吧。”秋白露摆摆手,打算上自家司机的车。
程远英拦了她一下,“等等,我看他并没打算和你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你就这样拒绝了他,你不怕他会做些什么。”
秋白露上了车,关上车门,把头从车窗探出来,对他微微一笑,“你也说了,怕他什么,我相信我们就算做不成情侣,以他的气概,应该也不会真的和我撒破脸,既然如此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秋白露说完之后,就让司机开车。她没想到自已今日的言语会在不久之后成为她自我嘲笑的最有力的证据。
她从未勘破过人心,无论是对霍东恒,还是对罗炎。
回到公司上班之后,秋白露果断的向罗炎发了一封辞职信,在她与他这种关系之下,她没办法还做出一副不知情的样子再去百路工作,电脑显示到罗炎已经收到信件,但他并没有给她回信。
他怎么想的,秋白露并不急于知道,她做了自已想做的事情,至于结局如何,她不在乎。
可事情远没有她想的那样简单,最开始发现不对劲的并不是她,而是贺安然。
贺安然因为工作出色,已经从前台助理提升成了秋白露的秘书,她拿了刚刚整理出来的工作报告给秋白露看,“老板,好奇怪,我们这个月的没有接到新订单哦。”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生意就是有好有坏嘛。”秋白露接过报表,仔细地看着。
心里不是一点疑惑也没有,虹在圈内已经有些名声,手下人工作又卖力,怎么可能一个单子也接不到?除非是有人故意……
这个念头才升起来,瞬即又被她打压下去,不可能,罗炎绝不会做这样的事。
“但这也太坏了些吧。”贺安然小声嘀咕着,“还有哦,有两家正在合作的公司也要求停止合同。真是流年不利。”
秋白露的眉头拧起来,“这件事就让法务部去谈吧,知道原因么?”工程进行到一半,突然换装饰公司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是一般有理智的施工方都不会做这样疯狂的选择。
耽误工期不说,还要搭上大笔的违约金。
“没原因,我问过了,人家说就是不能合作了,我和他们那边的秘书通过几次话,也算是有点交情,她和我说他们老板不知是吃错了什么药,宁可付赔偿款,也不要和我们合作了……不知道是不是下面的工人在闹事。”
秋白露的眉头越皱越紧,这件事情实在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与控制,她暂时无法确定事发的原因,但不管怎么样,这是对公司发展极不利的影响。
“再看看吧,先别太早下结论。替我把施工方的主管约出来,我和他们谈谈。”
说是谈谈,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秋白露和对方坐下没有十分钟,就知道这笔生意是彻底黄了。
就像贺安然所说,对方单位的态度十分坚决,就是不能合作,要问理由,没有理由,再问极了,对方的管理人员径直说道,你们得罪了什么人,自已还不清楚么?与其把时间浪费在我们身上,还不如把真正的大神哄好了,我们也不想中途换装饰公司,大家不都是被逼的。”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秋白露想不相信都不行了。
是罗炎一手导演了这一切,他说他会有所行为,他真的这么做了。
秋白露知道如果自已聪明的话,现在就应该去找罗炎,向他服软,和他合好,那样的话,公司所遇到的所有问题都会迎刃而解,她自已的日子也会过得顺风顺水,只要罗家不出要命的大事,这辈子她都能够活得舒舒服服,不管是秋氏还是别的什么,只要是她想要的,罗炎都会替得到。
可是……
她心里清清楚楚,什么都明白,但她就是不愿。
秋白露的性格就是这样,平时软绵绵的好似谁都可以欺负一下,但如果她真的认准的事情,轻易没人能够改变。
她是要找罗炎,但绝不是向他就这么低了头,在找罗炎之前,她还想找另外一个人谈谈。
赶到程远英公司的时候,方圆建筑门口正被人堵得水泄不通,秋白露粗粗地看了一下,竟有不少包工头模样的人。
方圆建筑的大门被人用红油漆涂满了大大的杀字,办公区里已经看不见办公人员,不知是不是都躲了出去,秋白露还想再往里探探,却被人一把抓住了胳膊拉出人群。(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