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妮丝作为一个比起大多数沃尔图里卫士都要前卫的吸血鬼, 在跟阿罗说明了自己的意图之后, 便回房按照google给出的攻略,成功预订了第二天一早佛罗伦萨飞往纽约的机票,在提示扣款成功之后, 她将手机摔到床铺的另一边,然后整个人躺在了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吸血鬼的时间太长了,以至于整个世界都陷入沉眠的时候, 吸血鬼还得靠发呆来打发时间。
没有了雨声干扰,尤妮丝能很清晰地听见屋外走廊的动静, 有值夜的沃尔图里守卫的脚步声,有壁灯的火苗燃烧的劈啪声,甚至还能听见阿罗在对面的屋子里走动,脚步杂乱,似乎是有些烦躁。
她听了许久, 才一把将手机捞回来,看了看时间, 觉得也差不多该出发了,便起了身,将挂在床头衣架上的外衣披在了身上,阿罗似乎也是听见了她这边的响动, 停下了脚步,她给自己系扣子的动作微微一顿,然后便快速地将剩下的扣子扣好。
这时离天亮还有好些时候, 但好不容易盼来雨停的鸟雀们已经在窗外边迫不及待地叽叽喳喳着恼人,树梢偶尔有水滴落下,砸落在湖面,人类肉耳无法捕捉的声音准确无误地传递到她的耳廓中,她光是听着声音,便已经能想象湖面上一波一波扩散开去的涟漪。
她叹了一口气,推开了窗户,这时候她听见放在衣袋里的手机传来清脆的一声“叮”声,这个点发来的消息她本来不想理会,但鬼使神差地想到了前一天阿罗让亚力克去为自己买手机是,便停住了动作,摸出了手机。
这是一条由陌生号码发来的消息,消息并不长。
“我等你。”
她隔着屏幕都能想到阿罗面无表情,动作笨拙地按着手机的样子,只得笑了笑,然后将手机又放回了上衣口袋,一脚踏上了窗台,轻轻碰了碰窗台上那束玫瑰花,便扭过头,看向窗外,迎着冬日寒风,一跃而下。
她开始在风中跳跃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能看见自己屋子那盏暖黄色的灯,以及灯下窗前的花束,只一眼,她便回过了头。
等到事情彻底解决,再跟阿罗好好说个清楚吧。
以多米尼克为首的《朗读者》栏目组,在尤妮丝出现在办公室的那一刻,先是愣了个几分钟,然后便是凄凄惨惨的哭泣,多米尼克更是一边抹眼泪,一边抓着尤妮丝的衣角,哀婉地说:“尤妮丝,你终于来了,你也终于体恤体恤我们了。”
“我觉得你们大概把之前的录音都播完了。”尤妮丝将自己的衣角从他的毛绒大掌中解救出来,皮笑肉不笑地说,“我再继续请假的话,只有委屈《五十度灰》再被你朗读了。”
多米尼克哭得更凶了:“你到底是爱《五十度灰》,还是爱你的同事?”
“《五十度灰》。”尤妮丝干脆答道,然后越过多米尼克,走到编辑詹姆斯的桌前,神色认真地说,“拜托准备一周的稿子吧。”
詹姆斯愣了愣,然后扶了扶自己的黑框眼镜,闷闷地说:“尤妮丝小姐,您是……”
“提前录一周的稿子。”尤妮丝说,“我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她顿了顿,解下外衣最上面的扣子,解放了自己的脖子,然后说,“算了,我来准备稿子吧。”
“可是……”
“这本书没有人比我更熟悉了。”尤妮丝笑了笑,“而且我也不能让大家跟我一起加班。”
詹姆斯抿了抿唇,然后说:“尤妮丝小姐坐长途飞机回来辛苦了,请先去睡一觉吧,稿子我来准备就好。”
“没事,我精力充沛。”尤妮丝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请相信我。”
栏目组的同事们当然也没有将所有工作全部交给她一个人来完成,詹姆斯更是准备了一半多的稿子,他将厚厚的稿件递到尤妮丝面前时,尤妮丝正埋头在打印稿上写着什么东西,他瞟了一眼,随口问道:“尤妮丝小姐这是在写什么?”
尤妮丝笔尖一顿,然后道:“标准答案。”
“标准答案?”
尤妮丝呼出一口气,一边写,一边慢悠悠地说:“之前有很多听众在我的推特和ins下面留言,说文学考试时就数尤妮丝的《三千年前》选段最为折磨人,所以我干脆将他们提到过的考题收集起来,在录节目的时候进行统一解答。”
“……”詹姆斯站在她身后看了会儿她写的“标准答案”,然后略显迟疑地说,“尤妮丝小姐为什么会觉得这些是标准答案?”
“我说过,没有人比我更熟悉这本书了。”尤妮丝自信满满地说,“我会对全球考生负责的。”
詹姆斯:“……”
尤妮丝和詹姆斯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将所有稿件整理齐全,她将稿子按照日期排好顺序,便抱着这厚厚的一沓纸走进直播间,关好窗户,将百叶窗拉得严丝合缝,然后才回过身去调试设备。
坐在外面的多米尼克看着她的动作,笑着凑到麦克风前,问道:“尤妮丝小姐是害怕万磁王又从窗户外面跳进来吗?”
尤妮丝抬眼看他,挑了挑眉,说道:“在纽约,能飞起来的也不止万磁王一个。”
她说完,拿起最上方的稿子,扫了一眼之后,眼神就变得认真起来,多米尼克见状,也点了点头,将巴赫的大提琴曲切入至尤妮丝的耳机里。
尤妮丝在听见那一声声低沉的大提琴声时,手指便微微攥紧了手中的稿件,在心中默数了几秒钟之后,她压低了声线开口,将自己的声音与大提琴乐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各位听众朋友,我是你们的老朋友,尤妮丝,是的,我回来了。”
尤妮丝说完,再垂下眼去看手中的稿纸。
“有听众朋友曾问过我,女主人公有没有爱过列奥尼特。”她顿了顿,“她爱过,就像是一朵正在盛放的野玫瑰,突然被移栽到了一片荒漠,它不知所措,在短暂地挣扎过后,它放弃了,就算生命力再如何旺盛,也不乏抵挡现实的无情,觉得自己逃离不过在此枯竭的命运。直到有一天,一朵云带来一场雨,又给了她新生。”
“你可以说这只不过野玫瑰所能抓住的唯一一株救命稻草,可你不能否认,它真真切切地爱上了这场雨,它以为自己获得了救赎,直到某一天,一场大风袭来,原本温柔的雨变得像猛兽一般凶猛,它想逃离,却发现自己的根部已经被雨水泡的腐烂,只能任由风雨加身,跟千千万万株死于荒漠的植物一般,再没有了生命力。”
尤妮丝说完这段话,然后翻过一页:“还有人问我,女主人公有没有爱过阿罗。”她呼出一口气,“爱,她爱阿罗,野玫瑰本来已经死于荒漠,却在有一天被一个贫病交加的旅人救下,捂在胸口,移栽到了远方的沃土,是的,一朵残株,得到了别人的倾心相待,于是奇迹般地,它又活了过来,恢复了往日娇艳的容貌。”
“你也可以说这只不过是野玫瑰的又一根救命稻草,可是,它恢复生命之后,已经获得了能行走的根,它没有离开,而是停留在原地,任自己的根越扎越深,直到再也无法移动分毫。”
她念完这一段,便听见自己放在直播间外的手机响起了急促的电话铃声,她嘴角轻轻上翘了几个弧度,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但这都是它自愿的,就算有过伤害,有过冲突,她的心扎了根,就没有办法再移到别处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去福克斯。
嗯,尤妮丝的表白就是介么高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