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一路上都有听闻着,书上也有记载,卡费兰对人民的剥削严重,自由联邦的"自由"有名无实,在之前的一路上,欧维克并不是没有去想象过卡费兰的情况。
但是啊,真的实际上当他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在卡费兰十几天的旅程,有在马车上渡过,或是步行走过,他们看见的却是,领主们征收的税务可能是有点高,但是人民却没有因此抱怨很多。因为,卡费兰的众多领主都有非常尽职的守护他们的人民,虽然并不是全部领主都是如此,但是大部分的领主还是热爱着他们的土地和人民。
即便在现在这个偏僻而环境恶劣的乡下,就在这广袤田野边的道路上,每过几十米都有着驱除魔物的路灯存在,这些路灯维系着一个防御性的结界,可以阻挡那些弱小的魔物。
至于为什么说环境恶劣,因为这里的大地皲裂着,地上裂痕向远处蔓延着,仿佛缺水很久了。欧维克和诺拉踩在上面的每一脚,都似乎能听见干涸的土壤被碾碎的声音。
"有点热啊。"欧维克用手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从伞下探出头偷偷瞄了一眼太阳,然后在强烈的光线下,他还是乖乖的缩回了头。
"还好。"诺拉瞥了一眼欧维克,看着他浑身是汗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丝微微的弧度。身为红龙的她以前可是经常在火山的熔岩中洗澡的,现在这点温度对她来说完全不算什么,所以欧维克打着伞看似是为了她,实际上还是为了他自己。
"这里的温度有点不对啊,夏天的太阳没这么热才对啊。"欧维克显得有点颓废,他感觉自己因为出汗已经快瘦了好多了。
"火山,吧?"诺拉指了指远处的山脉,说完沉默了一下,像是在组织着措辞,"这里地下的熔岩很活跃。"
"难怪这里的魔物这么多。"欧维克看着烧焦的枯林中飞出几只黑色的乌鸦,一边在诺拉不解的眼神举起了空闲的手。
感应着空气中狂躁而活跃的火元素,欧维克呼唤着那些无人控制的元素,手前的空间众多红色光点浮现在空中飞舞着,构建着一个看似简略的图形,几个呼吸的时间,光点就停止运动,那活跃而暴躁的火元素在构建的过程中反而平静下来了,构建完成的圆形中浮现了一枚手掌大的火球。
"火球术"看着那几只飞远的乌鸦,欧维克默念着,手间的法阵猛然间破碎,火球应声而出向着远处疾驰而去。
"打不中的。"诺拉看了一眼火球,眼中透着一丝金色的光芒。
虽然嘴上这样说着,但是诺拉心情却是非常不错,不是为了别的,而是因为她知道,欧维克在寒假之前释放这样的魔法需要很长的时间(实际上是近十分钟,但是由于当时考试的时候诺拉是守在门外,所以不清楚欧维克施法的实际时间),但现在只需要这样几次呼吸的时间,哪怕这里火元素十分活跃,但是欧维克自身的进步也是非常大。
"我知道,"欧维克轻轻点了点头,但是嘴角的笑意却是藏不住的,"可我忍不住啊。"笑的很像一个终于学会了怎么玩耍一个到手很久的玩具的孩子。
听到他这样说,诺拉微笑着跳出了伞的范围,她背着手站在阳光下慢慢转过了身,抬头看着欧维克,她身上黑色的修女服像是把周围的阳光全部淹没了,仿佛她就是这阳光下唯一的中心。
欧维克等着她说话,但诺拉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就这样笑着,然后转回去,一步一跳的向前走去。她红色的长发在身后跳动着,就像火焰燃烧着。
烈日下,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小女孩就这样走在阳光中,身后不远处还有一个撑着伞的人不紧不慢的跟着,小女孩时不时回头,像是催促着,但是后面的人只是向前快走几步,然后又是那副不紧不慢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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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住在这里吗?看上去,"诺拉只是轻轻推了一下门,焦黑色的门掉落了下来,落在地上碎成了几块,激起了很多灰尘,"不怎么样。"
"总比外面好一点,"欧维克随手扇了一下,避免灰尘靠近他们,"应该废弃挺久了吧,也不知道是遭火了还是什么情况,整座村子都是这样的。"
诺拉一只手捂住嘴,走进了屋子,另一只手挥舞着,却是带起了不小的风,屋内的灰尘被大量吹起,诺拉被捂住的嘴里闷哼着,"净化(Purify)"
一阵青色的光芒在屋内闪烁了一下,被吹起的灰尘就像从来都未出现过一般,屋内整洁了不少。"把包放下吧,"诺拉向欧维克伸出手,"背了快一天了吧。"
包里东西其实不多,无非就是两个人的衣物,一些腌肉干、几块面包、一点点的盐和糖还有几瓶药剂外加三四本书,还有一路上捡的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但欧维克还是把包递了过去,诺拉的力气可比他大得多,他才不会矫情些什么。随手把大剑丢在一旁,便靠墙坐了下来,默默看着诺拉捡起屋中的那些木炭,没有上前帮忙的打算,"天快黑了吧,吃些什么?"
说是木屋,不如说是废墟好,但这也是这座村子保存最好的屋子了,但也只有三面墙了,屋顶已经没有了,变成了屋中地上、顶在墙上的几根焦黑的木炭。
"吃面包呗,我们还有其他吃的吗?"布置好那些木头,诺拉就开始翻找着包裹,从包中了拿出了仅存的几块黑面包,还顺手拿出几块肉干丢给了欧维克。
"你不吃吗?"欧维克接过了面包和肉干,但是诺拉手中只有一块面包,她把拿出的肉都给了欧维克。
"不用担心,我有吃的。"诺拉露出了一个神秘的笑容,"等我一下,我很快回来。"说着便跳上了一边的围墙,咬了一口面包就像向附近的枯林飞去。
即使在人类形态下的诺拉,也还是拥有低空飞行的能力,赶路的速度比起厚重的欧维克快上很多。
欧维克一边啃着面包,一边在手上引发了一丝火焰,手一挥便把这丝火焰丢到了诺拉布置好的木头上,不一会便燃烧起来。因为天黑到来而变暗的环境,也因为这一丛篝火重新变得明亮。
两块(小)黑面包外加肉干马马虎虎填了一下欧维克的肚子,虽然没吃饱,但白天也没做什么事,倒也不会让欧维克饿得难受。靠着墙就着篝火,刚准备看书的欧维克就听见了诺拉踩在墙上的声音,然后下一个瞬间,诺拉便坐在了篝火旁。
"这能吃吗?"欧维克眯着眼看着诺拉抓回来的东西,应该是这几天白天经常遇见的焰鸦,因为有着诺拉的存在,这些低等魔物倒不会来找他们的麻烦。(当然了,欧维克倒是经常用火球去骚扰它们)
焰鸦是低等魔物的一种,单只的实力连青铜都不到,习性喜欢袭击活物,食物就是那些烤焦的猎物,能喷吐拳头大的火球。说是炎弹更为合适吧,炎弹碰撞之后会发生剧烈的爆炸,虽然范围不大,但对于普通人来说是一种非常可怕的怪物。单只焰鸦对于人类造成的危害并不算太大,但是焰鸦是群居生物,倘若出动便是乌云蔽日一般,黄金阶的战士、施法者没有范围术式的话也要退避。
焰鸦居住的环境便是这些天遇见的那些枯林,怕是枯林也是它们自己造出来的吧。
"你们应该不能吃吧?我可以吃啊。"
诺拉自己也有些不确定的回答,自顾自的抓起一支死活不知的焰鸦,一只手抚了上去,嫩白细腻的手看上去人畜无害,但抚在焰鸦的身上,那纯黑的鸦羽却是开始变得枯黄,开始不停的脱落,露出了暗黄色的皮肉(欧维克远远看见就一点胃口都没有了,也与夜间篝火的光线有关,也许并不是暗黄色)。焰鸦也像是突然间惊醒,开始了拼命扭动,还发出了难听嘶叫声,想要挣脱逃走。
看到焰鸦的挣扎,诺拉没有任何的波动,手还是继续抚摸着,挣扎只持续了一小会,焰鸦便没有动静了,淡淡的烤肉味弥漫开来。
诺拉的举动让欧维克背后冒出来非常多的冷汗,直接拧死再烤不行吗,一定要这样活活烤死,但是他并没有说什么,继续看了两眼,低头开始看书,随口问道,"肉味?烤肉不是一般都挺香的吗,为什么只有肉味。"
"啊呜"没有理会欧维克,诺拉双手抓住了焰鸦,没有撒调料之类的东西,而是直接咬了下去。然后,从焰鸦被咬开的位置散发出了浓烈的气息。
"我去,"欧维克从地上跳起,连退好几步,掐住了自己的鼻子,皱着眉头看着篝火旁吃着焰鸦的诺拉,"好重的硫磺味!"
诺拉嘴里慢慢咀嚼着,抬头看了一眼欧维克,口齿有些不清,眼神倒是透露出奇怪的眼光,"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吃了会死的吧?"令人难以呼吸的硫磺味,欧维克退到了门边看着诺拉,"你这样吃没事吗?"
"对我来说味道不错,熟悉的硫磺味,还有一些火元素,"诺拉很快吃完了一只焰鸦,什么都没有剩下,一边拿起剩下一只,一边回答着欧维克的疑惑。
"很奇怪吗,对于这种衍化自深渊的生物,身上带些硫磺味道不是很正常吗,我的肉里大概也有的,毕竟以前经常在火山熔岩里洗澡,染上这种味道也不奇怪,我觉得闻上去还行。"
"不不不,很难闻的吧,你最好吃完漱个口什么的,我怕晚上被你熏到,万一明天遇到人被误认成恶魔就不好了。"欧维克捂着鼻子,把自己的东西搬到了离诺拉比较远的地方,然后才坐下休息。
"知道了。"诺拉用手烤着焰鸦,随口问道,"明天能到哪里?"
"规模一般的城市,名字不清楚,听前天那个村子的村长说的,这个领地的领主不怎么样,我们明天小心一些。"
卡费兰是之前一直反对着联合学院提案的区域之一,所以欧维克和诺拉不能再借助学院的身份来进入这个区域,但是绕行又要花太多时间,他们两个只能伪造身份,尽快横穿过去。
诺拉的身份是和平女神教会的巡礼修女,而欧维克则是她的男仆。(之所以是男仆的原因,是因为卡费兰是不允许兽人种的自由民存在的,这里只有兽人奴隶)
"明天衣服什么的都穿好,不能像现在这样怠慢了,发饰也不戴,头发也不整理,明天我会帮你弄好的。"欧维克随口提着,然后闭上眼靠在了墙上。
之前几天都遇到了很多的兽人奴隶,包括自己的同族,但欧维克什么都没有做,默默跟在了诺拉的身旁,也只是装作奴隶的样子,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虽然心里很不舒服,但欧维克什么也没有做,因为他除了忍受以外,什么都做不了。身上的钱的确可以把遇到的奴隶都买下来,但是之后呢?卡费兰不允许自由的兽人存在,只要有人抓住他们,那些兽人就重新变成了奴隶。让诺拉作为主人带着他们离开卡费兰?太麻烦不说,路上要是遇上刁难的领主什么的,事情就更加大条了。
"呼,"欧维克睁开眼,视线穿过了屋顶(其实没有屋顶),默默望着繁星,持续一月的蓝月也已经只剩下一道弯,它见证了欧维克和诺拉从拉瓦拉到费亚、再到现在的卡费兰。
而紫月也已经出现好几天,在下个月紫月消失前,他们就该回学校了,时间过的很快啊。这是他离开父母的第四年了,不过他不再是一个人了,他已经找到了可以相伴的友人了。
"噗噜噜、"
"你在干什么?!"欧维克就地一滚,一脸不满的看着向他呼气的诺拉,一股浓郁的硫磺味飘了过来,欧维克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看你在发呆啊,让你开心一下。"诺拉笑着说,眼中闪着狡黠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