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中的一个铃铛响了,这表示着有人来访了。而门外也传来了一个爽朗而阳光的声音,"塔洛老哥,我又来打扰了!"
欧维克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他是知道有人会来吗,所以才说待会应该会来。
坐在最边缘的维吉妮亚站起身,望了一眼克莉尔,开口说道,"我去开门吧。"
在这一桌人里,她是最没有存在感的,两组人都在各聊各的,而只剩她一个愣愣的坐在了这里。
"不用,我来就好。"克莉尔摆了摆手示意维吉妮亚坐下,一边手在空中画了一下,正在发出脆响的铃铛便停下了,门也自己打开了。
"今天人好像挺多,是来客人了吗?"一个雄厚而低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嘛嘛,人多才好。"
欧维克向门口看去,想看看是谁在说话。第一眼看见的却是一个人类青年,他正背对着这边,和自己身后的人说闹着,欧维克只注意到他那如同黑玉一般的头发。
"啊啦啊啦,西奥多你总是这么警惕干什么。"
黑发?欧维克心中升起了一丝疑惑,要知道大陆上可没有天生黑发的种族,除非是那些异族。
(虽然欧维克的母亲克莉尔也是黑发,不过那是因为一些事情而导致的头发全部变黑的,她天生的发色是金色)
"呦,塔洛老哥,好几天不见了。"青年转过了身,笑着向欧维克的父亲挥着手。
"嗯,几天不见。"塔洛也笑着打着招呼。
"嗯?"青年偏过身看向了欧维克,有些疑惑,"塔洛老哥,这位是?"
这时欧维克才看清了他的长相,看上去年纪并不是很大,大概就二十岁上下的样子,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好像一直都带着笑意一样,长相不算多么好看,但却十分耐看,而最引人瞩目的是那双黑曜石般澄清而耀眼的黑瞳。
黑瞳,等等,难道是月精灵?欧维克心里感到了浓浓的困惑,大陆上只有上位精灵的月精灵有着黑色的瞳色,就算是月精灵与其他种族混血,都不会留下黑瞳的,而且月精灵的黑瞳应该比这要深邃一些(就是更黑一些)。
突然间,欧维克有一点点相信这个人是来自大瀑布的另一边,但这个想法只在他脑海中存在了一瞬间,便被他晃了晃脑袋甩了出去。
"我的儿子,前几天刚回家。那边的女孩是他的同学,两个人都是在联合种族学院上学。"塔洛指了指欧维克对面的诺拉,一起介绍了一下。
"噢噢,这么说的话,去年学院刚开学的时候,我还去泰达希尔玩过呢。"青年走到桌边的空位,自己就拉开椅子坐下了。
"本来我是不相信的,精灵和兽人不应该是死敌吗,怎么会突然联合办起学校呃,学院来了,"青年转过身,趴在椅背上对着身后的虎族兽人说道,"西奥多,你快坐下啊,你这样站在我背后压力好大的。"
说着青年拍了拍身边的位置,那是距离诺拉只有一个位置距离的座位。
"这真是轻小说一般的展开啊,啊不是,说错了,很像一些独特的传记的开头呢。"青年笑着说着,话语中带着许多令人不解的话。
欧维克心中有些不快,这是别人家啊,能不能稍微礼貌一些。
"刘易斯,"被唤作西奥多的兽人微微附身,在他耳边小声说道,"那边的小女孩是红龙,不过没有成年,实力并不强。"
"欸,龙?!"刘易斯小声的叫了出来,他可是很相信西奥多的,所以一点都没有怀疑。
全桌的人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了,诺拉的眼中闪过一丝金色的光芒,默默的盯着刘易斯和西奥多,她可是听见了是西奥多指出的她的身份,然后刘易斯惊呼出声的。
若是在酒馆什么公共场所,怕是所有人都会被吓得后退好几步,但是这里的人,大部分都是知道诺拉身份的。
所以正当欧维克以为他会吓得调开甚至摔在地上的时候,刘易斯竟然径直拖着椅子向诺拉挪了过去,很是兴奋的对着诺拉问道,"呐呐,小妹妹你是龙吗,真的吗?红龙是什么样子的,会不会很大一只?"
"........"诺拉脸上出现了一丝困惑和尴尬,为什么会有不厌恶、恐惧自己的人类,她迟疑了一会只能默默的点了点头,"我是龙。"
"哇,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真的龙,来到这里之后就一直想看龙来着,西奥多又不肯带我去找龙。"刘易斯做出了一副非常夸张的表情,"呐呐,红龙小姐,你能不能变成龙给我看一下啊,以前也只是在书上的故事,电不对,话剧里看见过。"
来到这里?说的这么自然,再加上他奇怪的发色和瞳色,难道他真的是来自大瀑布的另一边?欧维克心里开始困惑了,
"呃,"诺拉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只能转头默默看着欧维克。
"刘易斯?"看到诺拉求救的眼神,欧维克试着和他打了声招呼。
"嗯,啊,抱歉,失态了。"刘易斯被人打断之后,突然有点手足无措,连忙拖着椅子回来了,"你好啊,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来自大瀑布的另一边?"欧维克纠结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那边是怎样的世界,和这边差别大吗?想了一下,还是只问了第一个问题。
"呃姆姆,"出乎欧维克意料,刘易斯只是微笑着摇头,但那笑容在欧维克看来,却好像带着什么奇怪的感情,有着悲伤,也有着喜悦,"不是哦,我就是这边的土著不,我是原住民哦。"
"我是闲着无聊,家里的人也都找不到了,才出来当吟游诗人的,那天跟着不要命的船长远征无尽之海,结果出海三个小、、时,三时不到,就出了海难,"
刘易斯说话总是带些让人有些不明白的词汇,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一些国家的语言用习惯了,大陆语反而不怎么会用了。
"后来是被西奥多捡回去了,他一定要认为我是大瀑布另一边的来客,我也没办法。"刘易斯摊了摊手,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但是我故事还是有不少的,倘若你们想听,而我也有空,那我就慢慢说给你们听。而且,比起叫我吟游诗人(minstrel),我既不会弹唱,也不会取悦听众,我还是比较喜欢你们叫我说书人。"
"说书人(Storyteller)?"塔洛疑惑的念了一下,"好奇怪的词,从未听过,这是什么新的职业吗?"
"不,这是一个非常古老的职业,虽然没有吟游诗人那般,从上古时期的精灵帝国就流传到现在,但说书人也是从数千年前就有的职业。"刘易斯笑了一下,慢悠悠的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们都不曾听过,因为那是在我的梦里,在一个伟大的国家里。"
"说到底,你还是在胡扯咯。"欧维克眯着眼有点不善的看着刘易斯,"你的意思是在消遣我们吗?"
"啊啦啊啦,这位小哥敌意真是重啊,嘛嘛,虽然我也认同歌伶(吟游诗人的蔑称)的把戏是不足以取悦神明的。"刘易斯轻笑着,话语突然一转,"有兴趣听我唱首歌吗"
不等其他人说什么,刘易斯就轻轻的用手指叩击起桌面,发出敦敦的闷响声,一时吸引了克莉尔和维吉妮亚的注意。
"锋镝举,家国破碎、望山河扶剑拭泪;赤子魂相随,八万里倭奴溃退,复西北,功成亦身退。
破城垣往事莫追,身许国今生无悔,英灵去酒作陪;泉台忠骨伴君威,饮千杯、共烈士沉醉。
男儿志在边陲,马革裹尸而回,问征途邈邈,晨光熹微,经年征南战北;将军卸甲白发催,这盛世、须居安思危。
百炼钢铁、化绕指柔,匪觅封侯、忠胆任去留;智计频出善绸缪,意大利炮取敌首、地瓜烧入喉,两眼漫乡愁。
将离别满饮箜篌,奉青丝征角悠悠,良人她知否;来世千山万水游,执吴钩且去,击奴寇。
一生干戈戎马,中华岂居人下、只愿在现你绝世风华;生当为国保家,儿女情长且放下,怎报答、等来生蒹葭。。
风雪俱下、扬刀立马,血染天下,席地饮黄沙、愿得雄兵于麾下。一日观遍东京花、饮下这杯茶、新晴好还家。
风雪俱下、扬刀立马,血染天下,席地饮黄沙、愿得雄兵于麾下。一日观遍东京花、饮下这杯茶、新晴好还家
新晴好还家。"
虽然欧维克想阻止他唱歌,但是当刘易斯开口的那一刻,他那阳光而爽朗的声音一下子变得沉重,仿若经历了千载的岁月,就好像一首歌讲述了一个国家数千年的历史,千年来经历的那些胜利或者惨败的。
哪怕在场的人没有人能够听懂他所唱的歌词是什么,但是却能感受出歌词的悲壮与沧桑,他唱的歌,只要听过一次便难以忘怀,仿佛双耳被灌进了秋风与黄河,是那样的沉重。
"嘶,"轻轻吸了口气,刘易斯抹了抹眼角,手上带着一丝湿润,"啊,不好意思,一不小心就唱过了,每次都控制不好。"
"你,唱的是什么?"欧维克犹豫了一会开口,"虽然听不懂,但是那是战歌吧,能听出战争的感觉,一场场惨烈而悲壮的战争。"
"是也不是,那是我梦中的国家的历史,数千年的历史,而我,说书人,要将那个伟大的国家的历史继续继承下来,继续继续下去。"刘易斯脸上带着自豪,默默收回了叩击桌面的手指,"这是我身为说书人的使命。"
"那个国家,我是说你梦中的国家,真的存在吗?"欧维克不再怀疑,但还是这样问道。
"当然,她可是最伟大的国家啊。"刘易斯开口说道,脸上带着不容置疑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