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德辉的医术没得说, 在他这将近两个月的精心调养下, 牛棚那边五个病人里除了之前病重的赵成于赵老爷子和一位刘老先生, 其他三人先后也都大好了。
这几个月来断断续续的接触中, 宋逢辰对这些人的身份也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郑德辉就不用说了,出自国医世家,家学渊源,思想上并不因循守旧,年轻的时候留过洋, 所以也会点简单的西医。
至于徐俊民和赵成于两位老爷子, 都是政府高官出身。出事之前, 一个是民|政部部长, 一个是文|化部部长。
剩下的三个人里面, 那位病重的刘老先生曾是晚清政府送往花旗国的最后一届公派留学生,当过十几年的地质调查所所长。
一位韦老先生, 年轻时做过大公报的主笔,因为言行过于激烈, 被当局者追杀过好几年, 后来隐姓埋名进了京城大学, 当了大半辈子国学先生, 桃李满天下。
一位郭老先生,祖上曾是富甲一方的乡绅, 在西方国家游学了将近六年,深知实业兴国的道理。回国之后,陆陆续续的创办了七八家工厂, 现在鼎鼎有名的户市电筒厂以前就是他家的。
宋逢辰到的时候,郑德辉正领着几位老先生坐在房前的空地上编织蔑匾,编好的蔑匾可以拿去和村民们换粮食或者其他一些简单的生活用品。
蔑匾主要是用来烘制蘑菇、笋干、腌菜什么的。到了雨季,正是出蘑菇和竹笋的时候。因为成天见的光下雨不出太阳,只能靠炭火来烘干蘑菇,所以村里头家家户户都需要蔑匾。
这是郑德辉他们往年重要的收入来源。
“徐老爷子,郑老先生……”宋逢辰走过去,一一打招呼,眼角的余光却直勾勾的落在徐舒简身上。
徐舒简蜷了蜷手指,不自在的挪开视线,唇角微弯。
徐俊民等人乐呵呵的应了,郑德辉放下手中差不多快要完工的蔑匾,“宋小哥这是从杨市回来了?”
“嗯。”宋逢辰点头,然后将手里的纸袋递过去,只说道:“这是主家送我的谢礼,量挺多的,拿点过来给几位老先生补补身体。”
郑德辉早就习惯了宋逢辰隔三差五的送东西过来,他接过纸袋,打开一看:“虫草?”
看这分量,得有小半斤吧。
郑德辉当即说道:“正好,陈家妹子昨天送了一只老鸭过来,等会儿我就去宰了和虫草一起炖上。宋小哥要是不忙的话,晚上就在这儿吃吧。”
“欸。”宋逢辰自然满口答应。
他看了看地上已经编好的一摞蔑匾,开口道:“郑老先生,这些蔑匾你给我留几个呗。”
“好啊。”郑德辉问道:“你又要进山?”
宋逢辰点了点头:“反正最近也没什么事儿,闲着也是闲着,正好去山里弄点野蘑菇回来。”
菌子火锅的滋味还是很不错的。
“那行。”郑德辉看起来很是高兴,白吃白喝了这么久,终于是能给宋逢辰帮上点忙了。他忙说道:“你要是采到了蘑菇,可以送到这儿来吧,我们给你烘干。”
“也成。”宋逢辰点头应道。
说到这儿,郑德辉抬头看了看天色,站起身,准备饭菜去了。
宋逢辰搓了搓手指头,“我去劈柴。”
说着,他一边抬脚往屋后走去,一边冲着徐舒简使了个眼色。
徐舒简两眼微闪,悄么么的看了徐俊民一眼,沉心静气。
牛棚这边的柴火都是陈家人帮忙置办的,因为时间上的不充裕,所以绝大部分都是水桶粗细的木桩,搁置了一个多月,倒是都风干的差不多了。
宋逢辰挽起袖子,解开衣服最上方三颗扣子,摸出来一把斧头,开始劈柴。
咔嚓咔嚓的声音响了将近半个小时,徐舒简终于坐不住了,他心中忐忑,特意说道:“我去给宋逢辰送水。”
院子里刮过一阵热风,所有人都沉浸在手头的活计里边,只有徐俊民头也不抬的应了一声:“嗯,去吧。”
徐舒简轻舒一口气,背着家中长辈私会情郎的感觉也就是这样没错了。
有点羞耻!
徐舒简绷直了脊梁骨。
听见身后传来踏踏的脚步声,宋逢辰扔掉手中的斧头,突然转身,伸手搂住来人的腰肢,顺手将人带进怀里。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徐舒简懵了那么一瞬,眼角的余光落在不远处的徐俊民等人身上,他喉咙一紧,伸手就要推开宋逢辰:“我,你……”
没等他说出话来,宋逢辰伸手捂住他的嘴,连推带抱把人压在墙角处,彻底隔绝了徐俊民几人的身影。
宋逢辰收回视线,正对上徐舒简黑亮的一双眼睛,里头满是羞恼。
喉结上下滚动之间,宋逢辰弯着唇角,声音沙哑而富有磁性:“想你了。”
说着,他慢慢的松开了捂在徐舒简嘴上的手。
徐舒简分明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他的视线落在宋逢辰的下巴上,眼角的余光却顺着他脖颈往下移。
汗水湿透了他的外衣,健壮饱满,线条明显的方形胸肌被完美的映射出来,再往下是掩藏在衣服里若隐若现的块状腹肌。
宽肩窄臀公狗腰。
浓郁的男性荷尔蒙气息扑面而来。
徐舒简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他两眼闪躲,越发局促,语气像极了是在求饶:“松开……”
“嗯?”宋逢辰轻哼一声,不为所动,只是盯住了他,重复道:“我想你了。”
有那么一瞬间的灵光一闪,徐舒简反应过来,他脸上升起一抹薄红,嘴唇张开又合上,轻咳一声,轻声道:“我也想你了。”
得到回应的宋逢辰两眼瞬间迸发出一道亮光,他低笑,更显得心情格外愉悦。
感受到宋逢辰浑身上下散发的爱意,徐舒简的心暖成了一汪泉水。
一瞬间的心跳加速,徐舒简慢慢的凑上去,呼吸交错间,对上宋逢辰僵住的笑容,微缩的瞳仁,亲上他的嘴角。
轻触即离——
宋逢辰心跳如雷,眼中有一片星光,他喉咙里一片干涸:“你……”
看着方才还‘咄咄逼人’的宋逢辰眼下一脸不在状态的模样,徐舒简突然就不心慌了。
外强中干也就是这样了。
他还挺喜欢的。
徐舒简壮了壮胆,道:“以后不准随便对我动手动脚。”
宋逢辰傻傻的点头,像是想起了什么,又摇头:“你不喜欢?”
徐舒简张了张嘴,气势突然就弱了下来,呐呐道:“要是被别人看见……”
宋逢辰两眼微闪,终于从巨大的惊喜之中回过神来,他咧嘴:“那就别让人看见呗。”
……
另一边。
一股尿意涌上心头,徐俊民放下手中的活计,起身打算去上个茅房。
正想着徐舒简去了那么久怎么还没回来,一拐角,就看见地面上几乎就要重合到一块儿的两个人影。
他抬头。
宋逢辰把他孙子压在墙上?
他一抽气,揉了揉眼睛。
宋逢辰把他孙子压在墙上?!
他不信邪,后退两步,又走回去。
宋逢辰把他孙子压在墙上!
小!兔!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