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情味？

左单单呸了一声, 人肉味还差不多。沈一鸣回来干什么的, 她还不清楚？不就是想逮着机会这样那样吗。想到昨天沈一鸣给占便宜之后，沈一鸣还让她老实点，左单单就咬碎了牙。

简直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甭管左单单啥心情, 其他人对于沈一鸣来屯里是很欢喜的。首先是老左家一家人都很高兴，觉得沈一鸣能够大老远的过来农村, 这是看重单单。让屯里人不能说啥闲话了，还得羡慕他们家单单找了个这么稀罕她的城里对象呢。

左水生也高兴啊, 沈一鸣晚上一回屯里, 就来看他了，还给他带了好烟好酒回来啦。而且还给他带来一个大好消息。省城煤场那边招工人，农村学徒工。沈一鸣说能把他大孙子左小柱给弄到省里煤场去。这得多大的好处啊。

左小柱要是真能去省城煤场当工人, 那以后就脱了农门当工人了, 简直是光宗耀祖的大好事啊。至于干的是下矿的活，那也没啥子。在哪里不是干苦力活啊。就左小柱小学都马马虎虎才毕业的文化, 就是让他坐办公室, 他也不乐意干啊。能去城里才是最好的呢。以后转正了，那就是城里人了。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左水生一家子人兴奋的不得了。也不敢在外面宣扬，只能躲在家里乐呵。

晚上左水生的媳妇就和他唠叨起来了，“人家一鸣帮这么大的忙, 你可不能没点儿表示，要不然也显得咱太没良心了。人家不提，咱总要知道咋回事, 你说是不是？”

左水生兴奋的还睡不着呢，听到这话，纳闷道，“我能帮一鸣啥啊，他现在是省城去了，还能给咱小柱找这么好的活，咱能帮啥啊？”

“你个老东西咋这糊涂呢。”他媳妇推了推他，“你这不是要退下来了吗，这位置咋也要推荐推荐接班的人吧。”

左水生明白他说啥了。生产队的队长是公社和生产队集体推荐的。虽然是民主选举，可公社这边可认不出生产队里面哪些人能耐，还不是靠着老队长推荐，公社这边再提出推荐的人让生产队投票。生产队这边就更没问题了。公社这边提出的人，他们能有啥想法啊。而且都是一个队里的，你不同意，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多不好看啊。反正人家没选上，也不定能给你选上。

“你说的是大成？”

“那可不，除了他还能是谁，总不能是那个左红军吧。反正我觉得大成挺好的，他性子和你像，都是老实人，没那么多心眼儿。也知道为屯里好。这样的人不做队长，那得让谁做？再说了，他们家里人都本事。单单是会计，左家老三现在也在县城当司机，现在沈一鸣也是他们家半个人了，就更没得说了。”

队长媳妇边说着，心里也开始羡慕了。还别说，以前老左家在生产队里过的真不咋地，现在才多久呢，大房子盖起来了，人也都出息起来了。

左水生想了想，也觉得这事儿能办。李惠那成分虽然有问题，可这些年老老实实的，和贫农没啥两样的。而且都嫁给左家屯了，上的是左家屯的户口，屯里人都没计较那些，公社那边也不至于把着不放。只是他要费些口舌而已。要是以前他肯定要犹豫犹豫，毕竟嫌麻烦。现在还真是得费这个劲儿了。

“行，我回头去公社露个口风。”

沈一鸣这次回来虽然是为了回来见见女朋友，但是工作还是得认真完成的。回来第二天就去看望了屯里的三婆。给老人家买了一堆的东西。三婆乐的合不拢嘴，把部队夸出一朵花来。

左单单作为生产队里面安排的协助干部，全程陪同。

刚开始她跟着沈一鸣的时候，还偷偷的吐槽他假公济私。等他真的开始工作的时候，左单单就忍不住看他了。还别说，人家就是假公济私，这工作还是做的挺认真的。认真聆听三婆讲述的故事，手里的笔不停的刷刷刷的写着。还给三婆讲部队里面的故事，让三婆对儿子的生活更加了解。

沈一鸣装模作样的时候，还是挺招人喜欢的。

离开三婆家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两人准备回家吃饭，下午还得去别的生产队呢。

回家路上就碰到魏小军和魏晓红了。他们知道沈一鸣回来之后，就期期艾艾的想着来见见沈一鸣。来农村之后，他们就知道沈一鸣的厉害了，在这地方，谁说起沈一鸣就都竖起大拇指。本来他们还想沾点光，说自己是沈一鸣的弟弟妹妹。结果人家反问一句，你们咋不同姓呢？

两人就答不出来了。总不能说，自己家里那个狠心的妈生了孩子之后，把人家给挤出去了。

考虑了半天之后，两人决定主动来找沈一鸣，要是沈一鸣能乐意把他们当弟弟妹妹，以后在这屯里的日子就好过了。

看到两人了，沈一鸣挑眉看了看左单单。

左单单小声道，“不想理就不用理，两个没心没肺的。”

沈一鸣就当做没看到两人一样，板着脸直接往老左家去。左单单慢了几步，等着魏晓红和魏小军跟上来。

“左会计，一鸣哥是不是不待见我们啊？”魏晓红担心道。

“他倒是想待见你们，可你们那个妈……”左单单叹气，“你们妈太狠心了，不待见他啊。他给你们好脸色，那算啥啊。要我说啊，你们之间应该比你们那个大姐更亲的，谁让你们妈非得挤走沈一鸣呢。算了，不说了，你们也别在他面前晃荡。回头他又想起你们妈，心里不舒坦。”

说来说去，就是杜鹃做人太失败，让沈一鸣耿耿于怀，没法子和他们好好相处。

魏小军和魏晓红心里膈应的不要不要的。在省城的时候，因为他们爸的原因，被大院里面的孩子给排斥，来农村之后，又因为他们妈干的事儿害他们被一鸣哥给嫌弃。好处都没他们的，坏处倒是全被他们给摊上了。

咋就摊上这么拖后腿的一对爹妈呢。要不是还得找家里拿钱，他们现在就得和家里断绝关系了。

左单单叹着气拍了拍魏晓红的肩膀，就追着沈一鸣去了。

听到她的脚步声了，沈一鸣的嘴角一直翘着，都不用回头，他就能感觉到左单单离着他多近，手往后面一伸，就拉到她的手了。拽在手心里捏了捏，“小狐狸，又去糊弄人啦？”

左单单拉出自己的手，“干啥呢，青天白日的，也不怕被人看到。”

沈一鸣脸上乐了，“不被人看到就能了？”

左单单脸一热，噘嘴道，“沈一鸣，你也太没良心了，我这都是为了谁啊。你还故意气我。”

沈一鸣弯着嘴角笑，“不是为了好玩？”

被说中了心事，左单单咳了咳，瞪了他一眼，“我又不是猫，还能逮着老鼠玩呢，我才没那么无聊呢。”

沈一鸣笑眯眯的看着她，一副你不打自招的表情。

左单单伸手就在他的腰上抓了一把，“你那啥眼神哟，回家吃饭！”

中午李惠又做了一堆好吃的。

左单单看着连着两餐都吃这么好，心里有些嫉妒沈一鸣了。他这待遇比她和左聪加起来都好啊。就是左聪从县城回来的时候，李惠也就最多包一顿饺子。还啥子烧肉烧鱼，想都别想。哎哟哟，到底谁是亲生的啊。她都要怀疑自己和左聪是被捡回来的，沈一鸣才是老左家的宝贝疙瘩了。

吃完饭，沈一鸣和左单单就准备去别的生产队里。左水生本来还准备让左大成开拖拉机送他们去的。沈一鸣没同意，有些路不好走，拖拉机过不过去。而且拖拉机太费油了。

他边说，还边偷偷的勾了一下左单单的手心。

左单单知道他打的主意，没吭声。

好说歹说的，两人终于赶着马车出了左家屯。

左青端着木盆洗衣服从外面回来，看到两人一起出去，眼里带着艳羡。找知青多好啊。

她家里那个对象总是闷不吭声的，也不来家里帮着干活，啥东西也不给家里买。害她妈不高兴，整天在家里念叨。欢欢说得对，农村的人还是比不上城里人大方招人喜欢。

她想起了自家隔壁住着的几个年轻男同志……

左单单跟着沈一鸣一路往附近的生产队去，哪些生产队里面有军属家庭，公社里面都是有记录的。沈一鸣早就画好了线路，时间都算好了，走完两个生产队，天黑的时候就能回屯里了。

一开始的时候左单单还担心沈一鸣要咋样，还提防他。结果路上这小子老老实实的赶车，比她这个小干部还正经。到了屯里找到军属家庭后，沈一鸣就在哪儿采访人家，左单单跟着一起记录。两人完全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直到从别的屯里回来，沈一鸣也规规规矩矩的。她就彻底放心了，坐在旁边哼哼的唱着小曲儿。

晚上的威风吹的人还挺舒服的，左单单全身心放松了。

“单单，上次去城里，感觉怎么样？”沈一鸣突然轻声问道。

左单单双手撑着车子，仰头看着天星星，懒洋洋道，“还成啊。”城里生活确实比农村精彩。

“我给你弄城里去，怎么样？”沈一鸣道。

“咳咳咳，沈一鸣，你咋说胡话了。我好端端的去城里干啥？”左单单立马坐直了看着沈一鸣。

沈一鸣看着她，认真道，“城里有好吃的，好玩的，能看电影，能买漂亮衣服。”还有你对象。

“谁稀罕啊。”左单单摆摆手。她觉得现在的生活挺好的。田园生活风光好啊。最主要的是，沈一鸣打的啥主意她可清楚着呢。她才不会羊入虎口。以后就是要进城，那也是考大学去的。可不是奔着沈一鸣跑去的。

见左单单这一副不稀罕的样子，沈一鸣的心里就有些闷，让左单单进城里去，还给她安排一个好岗位，是要费很大的力气的，为了左单单，他乐意去花心思。可问题是左单单竟然不乐意进城。

见沈一鸣没说话，还板着个脸蛋，左单单觉得自己刚刚可能是给沈一鸣泼了一盆冷水了。想想人家无权无势的，还指望着把她这个农村姑娘给弄城里去，得多大的决心啊。自己没鼓励，反而还拒绝了。她是不是得表现的内疚一点？

于是她伸出手捏了捏沈一鸣的手掌，“咳咳，我也不是不想进城，主要是想多陪陪我爸妈。小聪不在家，我要是也走了，他们得多孤单寂寞冷啊。”

沈一鸣顺手就握着她的手掌，放在嘴边上亲了一口，“我也孤单寂寞冷。”

左单单打了个哆嗦。觉得自己不能给沈一鸣得寸进尺的机会，于是继续泼冷水，“沈一鸣，我进城里不容易。人家搞进城的户口，那是得往上查三代的。”

左单单觉得这对于沈一鸣来说，可能是个大难题，谁知道沈一鸣下一句话差点儿把她给惊呆了，“单单，我觉得，可能过不了多久，你外公外婆家里就能没事儿了。”

“……！！！”左单单睁大了眼睛看着沈一鸣，从上到下，从左到右的看。然后还伸手拉了拉沈一鸣的脸颊，然后小声道，“沈一鸣，咱下一届领导人是谁？”

沈一鸣回头，看傻子一样的看她，“左单单同志，认真点。”

“我也很认真啊。你这话把我给吓傻了。你咋知道的？”左单单脑袋里产生了一切的可能。难不成她这对象和她也一样吗？

“猜的，”沈一鸣平静道，“我在省城那边得到的消息多。仔细点，还是能感觉到一些不一样的。而且左单单，你不觉得，现在有些不对劲吗？”

“啥不对劲？”左单单好奇道，她现在就想知道沈一鸣脑袋咋长的。

“没人才。就我们那报社，顶天了也就是工农兵大学出来的。那水平和高中生差不了多少。还有那些干部，学历都不高。你说说，这对劲吗？”

左单单摇头。你这么聪明，你麻麻知道吗？

“我能看到的问题，你觉得那些大人物能想不到吗？所以单单，我觉得你外公外婆家的问题可能很快就要解决了。到时候，你进城吧。我一定给你找个好单位。到城里单位上班，那儿和左家屯不一样。你能学到很多东西。左单单，咱们是革命战友，要一起进步，咱两的步子要一致。”

沈一鸣说着，紧紧的握着左单单的手，等着她回答。

左单单满面红光的看着沈一鸣，说的多激动人心啊，革命战友一起进步，还要步伐一致。左单单觉得自己再也没有听过比这还正经的情话了。呵呵，不就是想让她进城和他谈恋爱吗？！

当然，介于沈一鸣这么聪明，她觉得自己还是得给人家一点儿奖励的，于是伸手勾着他的脖子，把他的脑袋往下压了压，凑过去狠狠的亲了一口，发出啵的一声。

然后一脸严肃道，“一鸣同志，你刚说的问题太重大了，我觉得我要认真考虑，全面思考，最后给你答案！现在好好赶车。”

沈一鸣呆呆的看了看她。然后身体僵硬的赶车。脑袋里全是刚刚左单单抱着他亲的感觉。

后面两人都没再谈论进城的事情。晚上，左单单还在思考这个问题。急着进城里干啥啊，七六年一过就是七七年，能参加高考。何必为了那一年的时间就去让沈一鸣费心思找关系的给她找单位呢。而且她在屯里能更好的复习呢。她准备着找机会安抚一下沈一鸣，省得他为这事儿忙前忙后的。

沈一鸣躺在床上，想着左单单就在自己隔壁，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等终于睡着之后，他就做梦了。梦到左单单坐在马车上抱着他亲。然后他没放手，后来……

第二天一早，两人神清气爽的起床。

吃早饭的时候，左单单发现，沈一鸣看着她的眼睛都冒着精光。让她连早饭都吃的胆战心惊的。

吃完饭，两人又要一起去一趟公社。沈一鸣要去找徐大鹏，商量回城的事儿。他已经给徐大鹏解决回城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