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东被送进厢房,躺在了床上,连呼吸都觉得有些困难,吕风等人陪同了一会,被跟上来的周游撵出了房间,然后周游又仔细的查看过他的伤势之后,也离开了房间。
萧东全身,尤其是经脉,非常的疼痛,这一次和他以往所经历过的疼痛不一样,是特别疼,疼的他想要昏过去都是妄想,每时每刻都保持着清醒,忍耐着这非人的折磨。
但他内视过自己的经脉后,虽然经脉破损的很厉害,而且身体也特别的疼痛,但是他仍然为了自己能够走出那种经过拍卖会之后陷入魔障的而高兴,他躺在床上,心里一半是疼痛带来的难受,一半是走出魔障的高兴,开始势均力敌,可是最终,还是高兴取得了胜利。
他没有听周游的吩咐,安心静养,而是调动自己所能调动的灵气,开始慢慢的修复自己的经脉,开始去化解周游与吕风他们让自己吞服的丹药。
疼,非常的疼。
萧东原本以为自己经历过熊刚为自己改变体质时的痛苦,经历过好几次修炼时经脉变化的疼痛,就可以对疼有了一定免疫了,但是他错了,错的太离谱。这次的疼,是没发用语音形容的。
如果被人用针穿入指甲缝就是疼,那么这次萧东所遭受的是它的数倍之多,如果被砸碎手指就是疼,那么这时忍受的也是它的数倍之多,如果说是被砍掉肢体是疼,那么萧东所忍受的亦是它的数倍之多,等等……无法形容。
他因为要忍受这些疼痛感,从而一度都差一点奔溃掉,但是最终还是一次又一次的撑了过去。
他不敢叫喊,因为那样会更痛,他也不敢动弹,甚至有时他都觉得自己就算是脑子思考,也会加重疼痛感,他只好躺在那里,竭力做到一动不动,然后用药力慢慢的修复自己破损的经脉。
这个过程很漫长,萧东用心神引导着药力,先进入丹田,丹田虽然没有什么大碍,但是它因为灵力的枯竭,所以一直源源不断的吸收药力,以至于萧东产生了一种,好像自己吞服的那些丹药,就算药力被它全部吸收都不一定够的错觉。
这时的丹田就像一片因为长时间缺水的土地,那些药力就像是一股想要穿流过它的溪水,一个吸收,一个填充,吸收者的气势好像有多少都不够,而,填充者则是显得有些底气不足。萧东引导药力的心神就像是一个灌溉田地的老农一样,只好在那里看着,等待着。
因为经脉的剧痛,让萧东十分清楚的记得流逝的时间,一个时辰,两个时辰,……足足用了八个时辰,他的丹田才停止了吞噬药力。
停止吞噬药力的丹田,现在虽然没有恢复原样,但是那灵气饱满的状态,那绿莹莹的有丹药化作的气流在丹田里旋转,萧东还是比较满意的。
丹田的灵气充裕了,萧东准备歇一歇,让那被疼痛折*磨的神经放松一下,不然要是继续的修复经脉的话,那条一直绷着的弦就会断掉。
“唔~”停下了动作,他虽然仍旧会感觉到疼痛,但是与先前的八个时辰相比,简直就一个天堂一个地狱,所以他舒服的呻*吟了一声。
“啊……啊……吸……”
这些声音呢,就他忘乎所以的呻*吟后,付出的代价,比如说吧,把疼痛感可以划成区间,萧东从一个外层区间进*入一个内层区间,他所要忍受的疼痛感就会减轻,但是,这个疼痛感减轻的区间,只属于丹田那里,因此,在他发出一声舒爽的呻*吟后,还不等他有享*受的时间,直接进*入下一个状态,就是疼,疼的他可能有极短时间的昏厥又立马被疼醒来的疼,他忘记了克制,又叫出声,所以起了连锁反应,有了他那一连串不要命的呐喊声,吸冷气声,还有那没有声音却让他更加疼痛的身体抽搐,这次的疼痛萧东真的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挨过来,反正到了最后,他变的气若游丝,眼睛都快要泛白了,这是快要死去时表现,但是他终局还是挨过去了。
他静静地休息着,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怕打扰那个名字叫做疼的家*伙,给他再来一次,刚才那从未体验过的感受,就在这时萧东心里有了一种蛮奇怪的想法,就是觉的刚才蛮刺*激的,因此他暗骂自己是个自虐狂,有点变*态。
等到又过了一段时间,一段漫长的时间,一个时辰,萧东的精神回到了在没有灌溉丹田时的状态,哦,不对,也可说是比那时稍微好一点点的状态,他很满*足,因为自己所忍受的疼痛有了回报,他看到了成效,因此,决定进*入下一步的流程,开始修复经脉。
经脉,控制着凡人的身老病死,经脉,对于方外之人的重要性更是不下与对道的领悟。所以萧东对自己下一步要做的事情,格外的小心,丹田是成道之始,经脉是成道之路径,领悟是成道之参照物,神识就是那个在道上行走的人。
大道三千,各有姻缘,无论用各种方法,有一点是不能避免的,就是经脉,有型者,脉亦有型,无型者,脉也亦有型,它只是以不同的形式在运行罢了。
萧东此时的状态属于,有型,就道而言,他这种状态不算什么,有型即可塑,无型才是最难。
萧暗暗的定了定自己的心神,也不管因为先前自己因为忍受疼痛全身被汗水浸透的狼狈,就他这样流汗,如果他不是修仙者,早已脱水而死亡了。他慢慢的把腹中好几种丹药的药力注入丹田,然后缓缓的调动着在丹田里转了一圈的药力,夹杂着那些已经转变成少量的灵力的混合气流,开始与距离丹田最进的经脉接触。
“嗯!”
这是他忍受着疼痛,脑子里灵魂发出来的声音。
这一股混合气流与那条经脉刚一接触,萧东好像在灵魂深处听到了一声“咔嚓”之声,好像那条经脉经过他的触*碰又开始加剧断裂,又是那种让他的的神经在崩溃的边缘的痛,开始冲*击他的玉宫,这一次萧东学乖了,尽管他自己觉得自己有被虐倾向,还是没有叫出声,因为喜欢被虐和喜欢被虐死,是两种不同的概念。
这条经脉,不仅暗淡无光,而且也变的弹指既破,沟*壑纵横,所以他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尤其在灵魂深处清晰的听到那一声“咔嚓”声之后。
他没有去接触大面积的地方,他只是从最边缘,最小的的一个地方入手,他觉的自己变成了蚂蚁,而那一经脉就是要修补的被暴雨冲破的蚁穴,那股自己引导来的气流就是用来修补巢穴的小土坷垃,他一粒一粒的把那些土坷垃填充到那些沟*壑里,还好股气流并不是蚂蚁垒巢穴的土坷垃,它们是有灵丹妙药化成的药力,所以它们不仅有粘性,而且还具备着强大滋润,修复能力,就这样,虽然很慢,但是很有效果。
萧东进*入了一种忘我的境界,他好像就真的变成了一只精心修补巢穴的小蚂蚁,为了自己的家,工作着,过了两个时辰,他把那条经脉的大裂缝修补了将将近三分之二,可是他不得不听了下来,这一次他必须灌溉丹田更加用心,因为每每把一道气流变成的土坷垃填入经脉中的沟*壑里时,不仅要小心,而且还的用心,所以他的神魂力量不够用了,他知道自己必须保持着清醒,才能把握神经对疼痛的抵抗性和忍耐性的平衡,不至于再一次经历那种就算死都是种奢望的疼痛之旅。
大约休息了一个时辰,他有开始了自己未完成的事业,就这样重复,一次又一次的重复,可是当他开始第十次的重复时,他发现了一个问题,就是药力在减少,虽然不够快,甚至比他修复经脉的速度还慢,但是水滴石穿,终于在这一刻宣布了它的威力,是那么的耀眼,耀眼的萧东都有些手无举措,可是他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也不得不停下他的事业,去寻求结果与真相。
这时他的神魂又变成一位冒险家,小心翼翼的穿行在那一条条破损经脉之中,尽管他十分小心,但是那可恶的“咔嚓”声还是此起彼伏的想起,萧东甚至一度认为自己的经脉由于自己的踩*踏,说不定就会在自己还没有发现真相之前坍塌毁掉,可是如果不找出真相,自己又不甘心,因此萧东一边暗自嘟囔让自己小心,一边又鬼鬼祟祟的作死,好像这样就可以趁着那经脉不注意,躲过塌方的劫难一样。
“咔咔,咔嚓~”
就在他穿行过三条经脉,准备进*入第四条时,他的好运气到头了,他刚一轻轻的踏上那条经脉后,忽然那条经脉,发出剧烈的声响,最后几乎整条脉络都延长式的裂开一道大裂缝,从始至终,通长,甚至把和它相连的第五条都带动了。
“噗~”
经脉的突然变化,导致萧东喷出一口鲜血,身子就一条脱离了水源,在河床*上被烈日暴晒了很长时间,快要死的时候,回光返照式的抽*动身体一样,做出最后的对命运不甘心的反抗的一挺,然后眼神涣散再无声息,平静的躺回了床*上,除了那干裂的口中一道殷红的血流向外渗出,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心跳没了,呼吸没了,疼痛也没了。
萧东的灵魂陷入了无比的黑暗之中,找不到开端,也没有结尾,他发不出声音,这里也没有声音,他的灵魂所能见的只有黑暗,他的灵魂所能触摸的也只有黑暗。
这不是寂寞,不是折*磨,而是一种等待,特殊的等待,等待着呗救赎,或者等待着就这样死去,只有这二者可以选择。
等待,是时间行走的最慢的时候,无论你等待什么,哪怕是只过去了一个呼吸的时间,你都会觉的它太过于漫长了,哪怕是那一个呼吸的时间,都有一种盼不到头的感觉。
萧东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坐着,还是站在,是飘着,还是被压着,他没有任何感觉,也不能做什么,他尝试过去活动一下,可是那是他又发现,自己好像被放在一个正好与自己非常吻合的一个容器里面,自己灵魂形成的身体的每一个部分,哪怕就算是一根毫毛,都有他固定的位置,所以,萧东歇了心思,去计算时间,一个呼吸,一个呼吸的计算,就这样一天又一天的过去了。依然如当初自己来到这里一样,在此期间,没有人救自己,自己也没有死亡,因为人死了就会去地狱的,自己没有看到过十殿阎罗,没见过那勾魂的侍者,所以萧东确定自己还活着。
他有时数的有些心烦了,又逼迫自己把结果忘记,再重新来过,可是这不是自欺欺人吗,做了好几次,他好像玩腻了这个游戏,又开始想另外一种玩法了,他琢磨过自己学过的法术,心里一次又一次的练习过,可是最后他想到自己不知道还能不能出去,又停了下来,停下后神经质的照着上次做的又来了一边,又停了下来,又来了一次,最后终于也腻了,他做过很多事,最后都玩腻了,而时间也过的太久了,按着他的计算,都有好十几年了,他在结束最后一个游戏后,哭了,还是无声无息,这时的他心里忽然出现这么几句话,“我不会忘记这段孤独日子是谁陪我一起度过。你不要问我,这样只会徒增伤感,况且我真的不想用这来博取你的同情。因为那个陪伴我的就叫做孤独。”
他因为这没由来的一句话,又笑了,还是无声无息,这时他忽然想给自己待着的这个地方起一个名字,可是萧东最不会起名字了,那些心里想到的名字,自己都不好意思拿出来恶心自己,然后不了了之,可是在他的灵魂深处,一个声音告诉了他这里的名字叫做渊,这又引来萧东一阵自我嘲笑。
他又想到不知道自己的灵魂会不会变老,又想到好歹自己也是一名修仙者,才过了几十年,应该不会,而且在这里自己什么感觉都没有,或许就死了也不会有感觉,如果那样的话,生不就死,死不就生吗,又有什么区别呢,只不过是一种不同的形态罢了。
就在这时,这个寂静了几十年的黑暗空间,忽然有了想动,像是来了很多人,到处都是声音,萧东焦急的睁开了那双认为睁着和闭着没什么区别的眼睛,他看了自己不敢相信的一幕,他离开了全是黑暗的地方又回到了自己几十年前那张养伤的床*上,瞪着眼睛一时失去了所有的思考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