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二先生抓着龙大胆不放手,脸色变得极为激动,猛然转身大喊道,“老伴儿,不得了啦。来贵客了,赶紧地去买菜去!挑贵的买。我要亲自下厨!”
他这态度,把龙大胆和席丽丽吓了一跳,相互看着都有点奇怪,这老头的反应也太大了点。
孙二先生也似乎察觉到了自己还能拽着龙大胆的手,连忙松开,笑着道,“你瞧我这样子,实在失态、失态。不过,龙老弟啊,你可是让我盼了大半辈子啊。”
龙大胆一阵尴尬,这孙二先生看着都快七老八十了,拽着自己叫老弟,他怎么都觉着不太对劲,连忙摇头道,“不敢,不敢。孙二先生你的医界前辈,我哪里敢跟你称兄道弟。”
孙二先生却连连摆手,“不不不,你是医术宗家传人。我不敬你这年纪,却也得敬你这身份。请请请……”
他这出人意料的态度,让龙大胆一阵惴惴不安,“别,你老人家还是叫我小龙好了。我跟齐主任也还算是朋友,跟你称兄道弟,我担当不起。”
“齐主任?”孙二先生一愣。
龙大胆这才把自己认识齐典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遍。
“哦,你是说小齐啊?”孙二先生听了恍然大悟,“是是是,我是有这么个徒弟,这小子人倒还行,不过没什么天赋。跟我学了几年,也没有什么长进。办事也没个谱,他知道你们要来,也得给我来个信儿啊!下回,我一定骂他。来来来,喝口茶。有什么事慢慢说。”
龙大胆只能把自己的事情,向孙二先生说了一遍。
“什么?金逸浩,不就那小浩子吗,他敢这么没规矩?!”孙二先生一瞪眼,“胆儿肥了他!”
“怎么,孙二先生你还不知道这件事?”龙大胆皱眉道,“林若谷林宗师,可是专程让人送过信啊。”
孙二先生一拍大腿,“我明白了,这信儿一定是让那个小浩子给我截胡了!这混蛋小子,也没告诉我,就直接去找你了。唉,这小子,你让我怎么说才好?也是我孙家的师门不幸。”
龙大胆皱眉道,“怎么……”
孙二先生摇头道,“他啊,是我哥的徒弟。打小就在我们家长大的。要说他的医术能力,他也确实算是出众。不过他这孩子天生残疾,性子很偏激。加上我哥这个人,又生性好强,他这一辈子没服过谁,所以就在想着怎么才能压倒宗家。结果小浩子从小跟着他,就跟他学得有点偏执了。”
“原来是这样。”龙大胆点头道,“金逸浩从小眼盲,而又承载着孙大先生的极度期望,自然会变得有些不近人情。”
孙二先生长叹道,“其实,我哥错了。医术之道,在乎一个和字,心平气和才能阴阳调谐。他是把自己逼得太狠了,走了极端,所以六十多岁就病死了。这就是执念,坚持不放,不能超脱。
却不明白,当执着的时候就会有怨念,唯有放下执着才会自在。养生是如此,其实放到其他事情上,又何尝不是如此?他一心苦修苦练,想在医术之道上超越宗家。所得到的却是早逝的结果,医者如果连自己都医不了,岂不是一个极大的讽刺?可惜,小浩子却也跟他一样的脾性,你放心,这件事,起于我们孙家,我一定帮你解决此事。”
“多谢孙二先生。”龙大胆连忙点头道。他没有想到这个孙二先生居然这么好说话,而且并没有那种分家对宗家的敌意。
“至于孙家保存的那部分医术秘传。这东西本来就是龙家的,你既然来了,我自然也是要原物奉还。”孙二先生点头道,“这些东西保存于分家一百二十年,真有取回的那一天,我也算是如释重负了。”
龙大胆心里觉得非常意外,连忙起身准备道谢,但还没有等他开口,孙二先生就摆手道,“你也先别谢我,先听我把话说完。”
龙大胆又只能坐下,“你老人家说,我听着。”
“你得拿东西来换。”孙二先生非常严肃认真地道。
“拿什么东西换?”龙大胆奇怪地道。
“周天针法。”孙二先生道,“我这一生,别无其他追求。唯有这周天针法让我魂牵梦绕,让我大半辈子走访了几乎全国各地的名家,然后埋头在这小院子里,折腾研究了大半辈子。我实话跟你说,只要你把周天针法教给我。别说你是要取回这些医家传承秘术,就算是你要我老头子给你备六礼束脩,正式磕头拜师,我也认了。”
“啊。”龙大胆一阵愕然。
席丽丽在边上更是听得一阵发愣,不知道孙二先生说的是什么意思。其实啊,孙二先生说的这六礼束脩,是古时候行拜师礼的意思。
古代人拜师是非常郑重的。传统的师徒关系仅次于父子关系,即俗谚所谓“生我者父母,教我者师父”、“投师如投胎”。有的行业,一入师门,全由师父管教,父母无权干预,甚至不能见面。建立如此重大的关系,自然需要隆重的风俗礼仪加以确认和保护。
所谓六礼,即古代行拜师礼时弟子赠与师父的六种礼物,分别是芹菜,寓意为勤奋好学,业精于勤。莲子,因为莲子心苦,寓意苦心教育。红豆,寓意红运高照。红枣,寓意早早高中。桂圆,寓意功德圆满,干瘦肉条,以表达弟子心意。其中“束脩”二字,是指十条干肉。
师傅收下这些礼物,然后带着弟子拜祖师、拜行业保护神。
再由弟子行三叩首之礼,然后跪献红包和投师帖子。师父训话,宣布门规及赐名等。这一套拜师礼之后,师傅才算是收了徒弟,象征担下了传道、授业、解惑的重大责任。这在过去是非常严肃正式的一种仪式。
所以龙大胆听着有点傻,这个老头是不是老年痴呆了,为了周天针法,真的至于这样么?
他只能摇头道,“孙二先生,这个周天针法真不是我不肯教给你,我自己也只是半瓶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