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宾白话一出,整个大厅都彻底安静了下来。虽然之前那个人离开了，但东厂的其他人却没有走,他们还围在大厅里，此时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虞亦青。

虞亦青觉得自己手心冒出了汗,那些汗把手里的纸条弄湿了,他看着房宾白的眼睛,想要撒谎的话说不出口，所以只能把手伸出来，摊开。

“过来。”房宾白看到了虞亦青手里的纸条。

虞亦青走了过去,刚站在跟前，纸条就被房宾白拿走了。那瞬间，虞亦青觉得心似乎跳得很快，明明只是短短一瞬,却好像过了很久一样。

“你拿张白纸放手里做什么？”房宾白眉目间略有几分无奈,重新将纸条还给了虞亦青,“回去吧。”

虞亦青愣了下，但他很快就纸条握紧在手里，“容指挥使离开了吗？”

“他今早还要进宫,已经走了。”房宾白说。

“那我先回去了。”

虞亦青回到自己院子里,就将那纸条重新打开，结果发现纸条上是一片白，什么字都没有，自己之前所见到的好像是幻觉一般。

“怎么会？”虞亦青盯着那个纸条，又突然想到他从温藻家中拿出来的五幅画卷，那画卷上也是什么都没有，会不会，那上面本来也是有东西的？

虞亦青把那几幅画从床下拿了出来，可是无论他对着哪里看，怎么看，看到的都是一片空白，这些画上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

元宵节的那日，虞亦青的禁闭解除了，当他冷汗淋漓撑着墙从房宾白的房里走了出来，还能听到里面的尖叫声。房宾白今日算是绕过了他，还叫一个面生的少年过来。

“今夜给你留点力气出去赏花灯。”房宾白这样说，便松开了虞亦青，一把把跪在地上的少年扯上了床。

虞亦青看到了那个少年向他望过来的求救的眼神，但他只是捡起自己的衣服穿好，走了出去。

他去沐浴换了衣服，戴上斗笠出了督主府。元宵节外面的游人果然很多，灯火燃烧，犹如火龙在空中盘旋，天空像是也被照亮，黑色之中泛着蓝，。虞亦青脸色很白，脚步也略为有些虚浮，但他不想呆在督主府。他游走在大街上，听到耳边都是欢声笑语。

“你们听说了吗？圣上要给王爷订婚了，听说一个月后就大选呢。”不知从哪里飘来的一句话就这样进了虞亦青的耳朵。

瑞王要成婚了？

虞亦青扭过头想找是谁说的这句话，可是人太多了，他甚至不知道是哪个方向传来的话。他转了一圈，人群推着他往前，可他还是没有找到是谁说的那句话。

他要成婚了？

可自己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

虞亦青伸出手扯住一个游人，“瑞王府在哪？”

那人往一个方向指了指。

虞亦青觉得自己疯了，但是他还是在闹市用了轻功，他现在想见到瑞王，虽然他都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只是见过对方数面而已，可他现在想见到他，仅此而已。

虞亦青的举动引起了喧哗，可他顾不上这么多了，他一跃上了旁边的屋顶，就往游人指的方向跑去。待看到瑞王府几个大字，他那瞬间大脑里其实什么都没想，甚至都没想过元宵佳节瑞王此时会不会不在府上？他会不会在宫里？

他潜入了瑞王府，找亮灯的房间，最后竟然在王府里的湖边看到一道熟悉身影。

是他！

而且他身边没有一个人。

虞亦青飘然到了瑞王的身后，袖子的手微微抬起又放下。而这时，瑞王转过身来，他的面容在月色的照耀下显得分外平静，他拿着竹棍探索着前进，走了几步，他的竹棍碰到了虞亦青的脚。

虞亦青没有动，而瑞王也停了下来。

他微微偏了下头，轻声说：“小荷子？”

虞亦青看着瑞王，想见到对方的心思好像就一泄而空了，甚至他觉得这样的自己简直莫名其妙，如果不是瑞王给他下了药，就是他自己吃错了药，要不然怎么这么在乎一个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的人？

虞亦青脚步往后退了一步，深深看了对方一眼，转身便飞走了。

虞亦青走了许久之后，留在原地的人才有了动作，他缓慢抬起手将眼上的青纱扯了下来。一阵风刮过，青纱被吹落在湖面上。

*

虞亦青离开了瑞王府，就在街上闲逛，他心思不在这上面，连越走越偏都没注意到，等到有人围住他，他才堪堪有了点反应。

“这位兄弟，给点钱来花呗，你看我们兄弟几个大过节的还没吃东西呢。”

虞亦青看着面前的几个面相凶恶的大汉，冷冷地丢出一个滚字。

“嘿，你这家伙，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说着话，他们几个人拿出了身后的棍子更加地围住虞亦青，“过节不会有人注意到这里，动作快点，兄弟几个。”

那人的话音刚落，就一掌被拍飞了，连声音都没出就断了气。虞亦青将手放下，看着呆愣在原地的几个壮汉，声音阴森恐怖，“谁是下一个？”

几个人对视一眼，立刻叫着杀人了四处逃散了。

虞亦青狠厉地笑了一声，手一抬，跑得最慢的那个人就到了他的手里。虞亦青掐着那个人的脖子，眼神里闪过一丝嗜血。他的手慢慢往下滑，那人喊救命的声音断在了嗓子眼，胸口已经被开了一个大口。

虞亦青把手收了回来，那人就软趴趴往地上倒去，他看着自己满手的鲜血，轻笑了一声，又像是不太满意般摇了摇头。他抬起头，看着还在跑的几个人，唇角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

*

虞亦青回府的时候，衣摆上沾了不少血，见到他的仆人都吓了一跳，立刻跪在了地上，喊公子。虞亦青像是没看见他们一样继续往前走，路上还遇到一个东厂的同僚，那同僚看到虞亦青的样子，先是愣了下，随后便说：“我们的公子从哪里回来？怎么还弄得一身血呀？可别被督主给瞧见……”

他话尚未说完，就被掐住了脖子，虞亦青阴森森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怎么？我走南方一趟，你们杀了我几回，就忘了我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