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旖本来坐在凳子上,又忍不住跑到虞亦青旁边,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他卸易容。待虞亦青洗掉丹肃给他上的易容后,他将手伸到了耳后,先是用药水洗了洗,才用手指搓卷几下,慢慢地揭下一层皮。
荷旖的眼睛都瞪大了,他看着虞亦青丢了个人皮在桌上,又有些愣地看着他洗脸。待虞亦青做完所有事,抬起头看着荷旖时,他眼神古怪地在虞亦青脸上看了许久,最后忍不住伸出了手。
“这才……”他的手指摸着对方的脸,不知道是因为真容常年没见阳光,真是腻手的滑嫩,“这才是你的真容?”
虞亦青嗯了一声。
荷旖吞了口口水,那声音大到连虞亦青都听到了,但他却没有顾那么多了,还带着几分依依不舍地又摸了几下才收回手。
“你这样子更不好出门吧,我原本以为……”说到这,荷旖皱了下眉,又瞪了眼虞亦青,“真是烦死你了,你干嘛长成这样!”
虞亦青抿唇笑了下,但眼里却没有几分笑意。
“戴个斗笠可以了,那些人算觉得有异常,真看了我的脸也无话可说。”虞亦青说完看了荷旖一眼,“而你……”
“我怎么了?”荷旖瞪了虞亦青一眼,“你觉得我的脸会让你被发现?想甩开我?没门!”
他气呼呼地在桌子旁边坐下,看到那张人.皮.面.具时,眼里还是有几分害怕的。
“虞亦青,这个该不会是死人的脸吧?”荷旖问得小心翼翼。
虞亦青看了那张面具,轻声说:“义父给的,我也不知道。”
荷旖听到是房宾白给的,不知道是想到什么,脸色更加难看。虞亦青看他一眼,似乎洞悉了他的想法,“所以我让你调头。”
房宾白不仅有追踪蜂追踪虞亦青,甚至虞亦青的假脸也是他给的,换种说法,无论虞亦青逃去哪,房宾白都可以捉到他。
“你……什么时候开始用这个的?”
“十三岁,每年都会换,因为会长大。”
荷旖听到每年都会换这句话松了口气,那起码不是真的人皮了。
虞亦青不知道想到什么说了句话,“见过我真容的现在差不多都死完了。”
荷旖身体一抖,“你别吓我。”
“我只是在说事实,现在出门买斗笠吧。”虞亦青说着要起身。
荷旖拦住他,“让店小二去买,你现在别出去,我们还要换身衣服才行。”
半个时辰后,两个侠客打扮的人从客栈里出来。荷旖摸了下腰旁的剑,觉得还是暗器更加顺手。他抬头看了下旁边虞亦青,对方同他一样,戴着斗笠,斗笠有着幔纱,看得是朦朦胧胧的。
虞亦青把那匹马直接放在客栈不要了,去买了两匹马。
“如果我们顺利的话,日夜兼程,半个月可以到京城了。”虞亦青扯了下马绳,看着荷旖,“义父没有其他安排吗?”
荷旖想了下便摇摇头:“我只接到我的命令,并不知道其他。你知道十五死了吗?”
“嗯。”虞亦青驾马先行一步,荷旖连忙跟上,忍不住觉得虞亦青这人真是绝情。但他仔细想了下,十五是要杀了虞亦青才死的,好像也不能怪虞亦青冷漠。
可是十五跟虞亦青的关系还不错,不是么?十五的脸在年前毁的,好多人都嫌弃他,那时候虞亦青才同他走得近。有人说是虞亦青看十五可怜,也有人说虞亦青是故意想在对方身边有优越感。
荷旖想到之前看到虞亦青的真容,觉得优越感这三个字是狗屁。长成他那样的,走哪都有优越感。他似乎终于明白督主为什么要叫虞亦青为小虞姬了。
虞姬上了霸王,那小虞姬呢?虞亦青万一有一天喜欢上人……荷旖浑身一激灵,虞亦青喜欢人,那个人肯定会很惨。
“虞亦青。”荷旖驾马同他并排。虞亦青转头看他一眼,“暂时不要喊我这个名字了。”
“那叫你什么?”
虞亦青抬起头,荷旖不知道他目光看向了何处。
“林陵。”他声音很轻,“叫我这个吧。”
“林陵?”荷旖想了下,“那我允许你叫我平安了。”
他们两人两匹马走得很快,虞亦青没有内力但也没有说累。荷旖在连续赶了三天的路有点吃不消了。
“林陵,我们休息下吧。”荷旖大声喊。
在前面的虞亦青一扯马绳,停了下来。他转过身看荷旖,“怎么了?”
荷旖看到他那淡漠的样子,莫名觉得委屈,“我大腿内侧全部磨烂了,有你这样赶路的吗?马也吃不消啊。”
虞亦青蹙了下眉,才说:“下一个城镇休息。”
他们没有选择在客栈休息,而是去了人多口杂的青楼。荷旖看着虞亦青带他进青楼,还有些愣,“来这干嘛?”
“掩人耳目。”虞亦青解释道,“他们可能会查客栈的人,但很少会来青楼查。”
虞亦青挑的这间青楼并非最高档的,荷旖看了几个在大堂的妓.女都觉得对方姿色平平。而那厢虞亦青已经跟老鸨谈妥了,随后那老鸨带他们进了二楼一包间,还冲荷旖抛了个媚眼,“两位顾客慢慢玩。”
老鸨出去后还关上了门。
荷旖不明所以,“她什么意思?”
虞亦青把斗笠丢在桌子上,“我跟她说,我是来借个地方睡你的。”
荷旖僵了下,忍不住骂道:“滚你干娘的,老子睡你才差不多。”他骂完嘀嘀咕咕好几句。虞亦青三天没闭眼,也确实很累,懒得理会荷旖。他走到床边,外衣都未脱躺了下去,扯过被子一盖闭上眼睛。
“你怎么外衣都不脱?”荷旖走过来,更加不满。他瞪了眼虞亦青,却也跟着躺了下去,还推了推对方,“睡里面点,我会掉下去的。”
荷旖再醒来是被虞亦青推醒的,“我已经沐浴完了,你现在去洗一下,然后我们吃饭继续上路。”
荷旖还困着,眼睛都是迷离的,“明天走吧,锦衣卫哪能这么快追上。”
虞亦青看他一眼,转身走开。荷旖转了个身闭上眼抱住被子继续睡,等他真正睡醒,外面都有了鸟叫声。他猛地从床上坐起,看了下旁边。
床的另外一边没有人!
他伸手摸了下,甚至都是冷的。
虞亦青走了?
荷旖想到昨日似乎被虞亦青叫醒过,后悔得嘴里都泛苦。
该死的虞亦青,狠心冷情成这样,自己要不是为了他,才不去接一个吃力不讨好的任务。
他一边下床穿鞋子,一边骂虞亦青。
虞亦青中了他的毒,现在没有内力,跟废人有什么区别,他还丢下自己走了,真是个世间最蠢的蠢货了。(83中文 .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