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g这一喊,立时惊动了门外的人,太医不多会就到了翊坤宫。
“微臣来迟,皇上恕罪。”
眼下哪里顾得上问罪,胤g急道:“还不快过来看华妃。”
颂芝在年世兰手上搭了条帕子,太医忙执起年世兰的手把脉,凝神片刻,问道:“华妃娘娘晚上可吃了哪些食物?”
“听说晚上皇上要来,娘娘亲自下了小厨房,做的菜都还热着,只等皇上来了才端上来,娘娘哪里会吃过什么。”颂芝话中似有委屈。
太医兀自摇头,神情疑惑。
胤g瞧着,一颗心七上八下起来。“你只管说,华妃究竟是怎么回事?”
“华妃娘娘的脉象似误食了相克的食物,才导致晕厥,但方才颂芝姑娘道娘娘并未进食。”太医嗅到屋内的欢宜香,眼前一亮,“且容微臣查看一下娘娘的香炉。”
胤g点点头,神情关切,不似有假。
香炉内的欢宜香已经烧得七七八八,现下只留下一堆灰烬,但也不难判断其中的主要成分。
太医仔细嗅了嗅,恍然大悟。“太医院先前送来的蒜汤,娘娘可有服下?”
颂芝忙道:“送来的时候娘娘就服下了。”
太医点头,心中了然:“启禀皇上,这蒜汤本是解毒杀虫,温脾暖胃,于人体有百利而无一害,但娘娘宫中所焚香料中却有一味与其相克,两物相克,才使得娘娘昏迷晕厥。”
胤g下意识问道:“与其相克的是哪一味?”
太医愣了一下,斟酌道:“其实娘娘也无大碍,待微臣开一道方子,再好好调理一番,便可恢复,只是切忌在焚香之时再饮用此物。”
见太医言辞闪烁,胤g立时猜到了。
很多时候,他告诉自己,宠爱年世兰是因为顾及年羹尧,所以待她远甚过其他妃嫔,但有的时候,他总会忍不住想到她,去为她担心。
胤g一直很矛盾。
一如今天,他明明气愤年羹尧的骄横跋扈,却又无法不心疼她晕倒。
也许是在一起的时间久了,他习惯了她的存在。
因为华妃身子不好,胤g也不方便在这里留宿,待了一会儿便回了养心殿看折子。
不知是谁整理的桌案,将那薄薄的信封压在折子下,胤g一拿就看见了。
他看了一会儿,拿到眼前,打开,是娟秀的小楷。
“兄长见信如悟……盖世有轻裘翩翩,高车轩轩,意气扬扬,骄其妻妾,而睨视其友朋者,吾不识其何以乐也……万不可自恃己功,显露不敬之意……书短意长,以上请托,恳盼慨允。”
年世兰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照例是要去景仁宫给皇后请安的。
她从前总爱迟到,就是不愿意给皇后好脸色瞧,还冷嘲热讽的,如今既然知道皇后并不是皇上最在意的人,她也不必像从前那么上心。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都起来吧,赐座。”
“谢皇后娘娘。”
众人都在各自的座位坐下。
皇后照例开始询问宫中的琐事。
“菀常在的身体好些了吗?本宫看你今日气色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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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笑道:“那就好,身子好了,才能好好侍奉皇上。”
“宫中的例银都发放了吗?”
如今这事是由沈眉庄和敬嫔接管,沈眉庄先道:“臣妾已经瞧过内务府的账簿,只等着敬嫔娘娘核对无误后发给各宫。”
皇后笑着点头:“账目清楚点是好事,不过也别耽误了各宫例银的发放。”
敬嫔道:“臣妾方才接手银钱账目,生怕错漏,因而看得慢了些,臣妾一定好好研习,绝不再拖延。”
宫中例银发放都是按照老祖宗定下的数目发放的,她当年可从来都是按时发放,绝无错漏的。
“好好研习,你要研习多久啊,若是给你时间好好研习要耽误多少事,天资不足难当大任,拖拖拉拉的,反而让奴才们笑话为尊上者愚笨无能。”年世兰忍不住冷哼起来。
皇后直接道:“华妃,你这性子也该好好改改,昨儿皇上才跟本宫说起想晋一晋你的分位,妹妹总该给后宫众姐妹做个表率。”
此话一出,不仅是在坐的众人,连年世兰自己也吓了一跳。
如果没记错,前世,她被封贵妃的时候,甄忠丫吃校绺缫惨丫嗍爻浼遣磺寰咛宓氖奔洌匆仓雷阕闾崆暗暮镁谩
皇后见年世兰不作声,以为她是听进去了。便又对富察贵人道:“富察贵人,你害喜厉害吗?”
富察贵人一听便乐了:“臣妾早起时便想吐,早午晚膳后更易恶心不安,实在是辛苦。”
年世兰见不得她那做作的模样:“既然辛苦就少吃一些,若要让御膳房早中午的给你流水似的送东西吃,自然是要吃了吐,吐了吃,恶心个没完。”
皇后这回倒出来帮腔了:“怀胎十月哪有不辛苦的,你如今身子金贵,哪怕天天鲍参翅肚,也没什么了不得的。难得宫中有添丁之喜,这所有人的眼睛和心思都放在你肚子上了。”
皇后这么一说,富察贵人愈发得意起来:“谢皇后娘娘关怀,臣妾铭记于心。不怪华妃娘娘嫌嫔妾吃得多,这有身孕的辛苦,娘娘是不能体会的。”
年世兰冷哼:“别说本宫也怀过龙胎,即便没有,见也见多了。怀个孩子像得了元宝似的到处显摆,到底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家子。”
富察贵人还想再说,皇后却在此时出声制止。
“好了,都少说一句吧。富察贵人,你这一胎若是个阿哥便好了,皇上膝下皇嗣不多,你若能一举得男,他日为嫔为妃都指日可待。为了阿哥,也为了你自己的身体,你一定要珍重身子。”
富察贵人高兴得直喊:“是。”
年世兰看不惯她这副样子,也懒得跟她再费口舌。“皇后娘娘,臣妾宫中还有事,就先行告退了。”
皇后索性道:“大家都跪安吧。”
年世兰一出门便见富察贵人赶着出来,故意跑到她跟前,却挽着齐妃的手道:“这是内务府新制的脂粉,皇上特意吩咐的,让他们精心制作供我使用。”
富察贵人身旁的宫女忙接着道:“是啊,皇上说,我家小主有孕在身,所用香料应当格外小心,避用麝香,多用凝神静气的香料,所以这些香粉事先都经太医看过,绝不会伤了小主的胎气。”说罢,从袖管里取出一盒香粉第给富察贵人,直接就在景仁宫门口补起妆来。
齐妃也羡慕道:“富察妹妹真是有福气,皇上对你这么上心。”
年世兰“哼”了一声,想到自己,脱口道:“香粉里有没有麝香太医说了不算,皇上说了才算,那要真有麝香,太医也要敢告诉你才好。颂芝,咱们走。”
富察贵人一听,追出几步,就要破口大骂:“华妃娘娘的意思是皇上还要谋害自己的龙嗣不成?怕就怕有人嫉恨我怀着龙胎,暗下黑手。”
齐妃见了,忙拉住富察贵人:“富察妹妹别气坏了身子,反而对龙胎不利。”
富察贵人听了觉得在理,可华妃势大,她初进宫时就听了不少华妃害人的传闻,前阵子还有个和皇上多说了两句话的宫女被害了,心中隐隐有些害怕。
她拉起齐妃的手:“齐妃姐姐,我这心里慌得很,不如姐姐陪我去和皇后说一声,有了皇后的庇佑,我总觉得心里安生些。”
二人又朝里走去,却见皇后身边的剪秋往回走,行色匆匆。
富察贵人笑道:“剪秋姑姑,怎么走的这么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