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察妹妹,别走得那么急,当心动了胎气。”
“小主,你慢点走。”
贴身的侍婢一不小心就撞上了前头停下来的富察贵人。
富察贵人一连在侍婢手臂掐了好几下:“走路都不知道长眼睛看着,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就知道帮着外人一起陷害我肚子里的龙胎。”
“小主,奴婢冤枉,奴婢不是有心的。”侍婢吓得脸色发白,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富察贵人显然是一腔怒火无处发泄,抬起她那花盆底的鞋子就朝侍婢身上踢去。
还是齐妃帮忙拉着:“富察妹妹何必如此动怒,仔细气坏了身子,跟一个奴才置气多不值得。”
富察贵人一甩手:“你瞧华妃那轻狂的样子,我看了就来气。自己怀不上孩子,凭白就想着如何害我肚子里的龙胎。”
“华妃就那个样儿。”齐妃四下瞧着华妃已经走远,继续道:“她的嘴可毒了,本宫从进王府到现在就没少被她嘲讽,妹妹要是真生气,不就正中了华妃下怀。”
“回宫,真是晦气死了。”
“呸呸,妹妹现在是有身子的人,可不能说这话,瞧妹妹急得妆都有些花了。”
“哪里?”方才还在气头上的富察贵人一下被转移了注意力,从袖中掏出一面镜子照起来。
侍婢一看,忙替她打开香粉盒子。
看到香粉,富察贵人终于露出笑脸,到底是皇上赏给她的东西,除她之外,可再无人享用,这才舒心地又补起妆来,颈子、脸颊、额头……一处不落。
此时,胤g正在景仁宫与皇后共用晚膳。
剪秋在一边布菜,两人边吃边聊。
“皇上这几日忙于政务,这道人参鸡汤最能大补元气、生津安神,皇上多喝点。”说着,宜修递上剪秋盛好的汤。
胤g尝了一口:“嗯,不错,皇后的手艺真是愈发精进了。其实,你已经贵为皇后,这些小事就不必亲力亲为,就交给下人去做吧。”
宜修笑了:“臣妾虽然是皇后,但也是皇上的妻子。”
胤g听罢不置可否,转而道:“皇后,朕想晋一晋华妃的位份,上回也和你提过。”
宜修搁下手中的筷子,道:“好啊,华妃妹妹进宫这么久,也是该晋一晋位份了,只是华妃已经是妃位,妃位之上就只有贵妃和皇贵妃,皇上是打算晋华妃什么位份?”
“如今西北战事有变,年羹尧在外替朕征战。”胤g顿了顿,“朕想,就晋为贵妃吧。”
“那就贵妃吧,这样,宫里除了华妃是贵妃,妃位的就只剩下齐妃和端妃,嫔位的就只有敬嫔,皇上素来注重满汉一家,是不是也该晋几位咱们满人的妃嫔?”
胤g点点头:“还是皇后想的周到,皇后看宫里有哪几位嫔妃是满军旗的,又适合晋升的?”
宜修想了一会儿才道:“这齐妃,端妃还有敬嫔都是汉军旗的,富察贵人倒是满军旗的,还怀着龙嗣,只是没有直接从贵人封妃的先例,臣妾想,是否等富察贵人平安产下龙嗣之后再封嫔位。”
胤g沉默半响,才道:“那此事就先缓一缓吧。”
宜修笑道:“其实什么位份不要紧,关键是皇上的心意,皇上心中记挂华妃妹妹,妹妹在什么位份都是高兴的,一定不会计较这些小事。”
两人说话间,却见江福海进来了。
“怎么了?”
“启禀皇上、娘娘,延禧宫差人来报,富察贵人动了胎气,胎相不稳,请皇上过去瞧瞧。”
宜修忙道:“好好的,怎么会动了胎气。”
“奴才不知,听说是跟华妃娘娘起了争执,给气的。”
宜修叹气:“这华妃也真是的,富察贵人怀着身孕,也不知道让着点,臣妾和皇上一起过去看看吧。”
胤g站起身来:“只是动了胎气,朕去看看就成了。”
宜修也不坚持。
“臣妾恭送皇上。”
直到人走远了,剪秋才扶起她。“娘娘,为何不称方才告诉皇上华妃知道欢宜香里有麝香的事?”
宜修盯着胤g远去的方向,那里早已看不见人影。
“皇上重情,若是让他知道此事,必然不会再叫华妃用欢宜香了。何况华妃知道欢宜香里有麝香,皇上再叫她用,你说她心里会怎么想?”
剪秋道:“华妃心高气傲,必定恨极了皇上。若她去皇上跟前大吵大闹一番,反而会令皇上心生厌恶。”
“与其告诉皇上,还不如将此事告诉太后。”
剪秋问道:“娘娘可要去给太后请安?”
宜修随即笑道:“好啊,本宫也是许久没给太后请安了。”
年世兰那头,自打御花园回去就开始在屋里丢东西,噼里啪啦碎了一地,一屋子宫女太监全躲在了门外,就连颂芝,也是站在门口不敢规劝。
“噼啪——”又是一声,上好的青花瓷花瓶就这么变成的碎瓷片,连带刚走到门口的江太医都吓了一跳。
娘娘不开心,颂芝也没好气:“娘娘正在气头上呢。”
“微臣是来给娘娘把平安脉的。”
颂芝正不知如何去通报年世兰,却听年世兰的声音从屋里传来:“是江太医吗?进来吧。”
年世兰这才在榻上坐下,颂芝赶紧招呼人收拾狼藉的地面,江太医则提着盒子进到屋里。
江太医是两兄弟中的江诚,也就是大哥,他一直为华妃请脉,但还是有些战战兢兢。
“娘娘凤体无恙,一切安好。”
一成不变的话,却不是年世兰想要的答案。要说前世不会怀孕是因为长期受麝香影响,那么如今她已经小心翼翼避免再用欢宜香,总该能怀上孩子了吧。
她忙不迭问道:“既然安好,那何时才有胎气?”
她一问这话,太医就支支吾吾,默不作声的样子和前世一般无二。
年世兰极其不甘心。“富察贵人都已经有孕了,本宫当初小产也是四年前的事情,就算有些伤身,调理了这么久,也该没早已复原了。”她就差没脱口而出,她都已经不再每日用欢宜香了。
“娘娘身体康健,要等佳音也是指日可待,期间娘娘还要好好保养身子才好。”
这些套话,她都可以倒背如流。
拿起案上的茶,喝了一口,她又泄气地掷于桌上。
“太医院一切还顺利吗?”
江诚松了口气:“托娘娘洪福,一切无恙。”
“本宫没有亏待过你,你对本宫也不要有半点欺瞒。”年世兰意有所指,“你虽然拿的是皇上的俸禄,但本宫若想处置你也是轻而易举的事。你若知道什么,有半点欺瞒,便是看不起我年世兰,要和我过不去。”
“微臣对娘娘忠心耿耿,不敢忘恩,微臣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江诚慌忙跪下。
华妃娘娘难道知道了欢宜香的事?
十有八九是这样,若不知道,她也说不出那样的话来。可皇上再三叮嘱太医院的人不得透露此事,他若说了,自然人头不保。但华妃也不是好惹的主,他若不说,也没办法保全自己。
江诚犹豫再三,终于想了个折中的办法。
“华妃娘娘……”
两个不同的声音异口同声响起,一个来自江诚,另一个却来自门口。
苏培盛不知何时已经进入屋内。
“华妃娘娘,皇上请您去趟延禧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