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五天抢救与观察,二条脱离了生命危险,但依旧昏迷不醒。不过从致病成因和相关体能指标看,二条显然不同于阿峰那次,昏迷应该不是装的。
现在已经能够完全确定,二条就是慢性中毒,但究竟是人为下毒还是职业染毒还没定论,恐怕二条自己也未必说的清。
又过了一周多,二条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医院给出“可能植物人”的结论。
炸爆案截止到现在,发现了多条线索,也大都有深挖,最终集结到了二条身上。可现在二条成了这样,也就意味着此条线索暂时中断,整个案子深挖只能暂且中止。
历时九个多月,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到头来竟然连二条的真名都没问出来,更不知幺鸡及其背后人员基本情况,说起来真是点儿背。所有参与人员都觉着窝囊,却也没有脾气,还得忍受着别人的暗讽与编排。
好在逮住了阿峰,阿峰也交待了杀害董五女的过程,指认现场等环节也与交待相吻合,再有胖头等人的辅证,炸爆案也算是告破了。既然暂时无法深挖,区警局便对此案做了了结,形成了案卷上报。
单从炸爆案来看,这个案子无疑是圆满的,区警局的确付出了许多心血,好多方面还可圈可点,也完成了“命案必破”的要求。因此区委区府、市警局都予以了肯定和表扬,还给了雷捷、曹队长等人奖励。
其实阿峰也是有收获的,虽然犯了故意杀人罪,但有一定的立功表现,家人也为其帮忙立功,应该可以留下一命,至于是否能死缓只待检方认定了。最终阿峰果然被核于死缓,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在这个案子尘埃落定期间,鸡场阻挠抗疫案也有了结果,但这个结果却是不圆满的。
明明都觉得池继军是幕后指使者,但其一口咬定自己仅是出钱老板,言说鸡场大小事务都由季常处理,对“指使对抗”的指证更是拒不承认。虽然季常信誓旦旦声言完全受其遥控,说的有鼻子有眼,合情合理,但却不能提供任何票据、录音或签字,警方也没有任何相关证据。鉴于此,警方只能依据现有证据形成卷宗,转呈检察机关。
又过了不久,池继军便被释放了,前提是交了一笔保证金和罚款,而等待季常的却是牢狱之灾。
没有书面形式的认定,也未发放实物奖励,但区里却对罗程进行了口头表扬,书记、区长、政法书记都肯定了罗程在两案中的贡献。
尽管不在乎认可与否,但被表扬总是高兴的,不过罗程更多的是遗憾,遗憾这两个不是结案的结案。
两个案子的了结令许多人津津乐道,也使不少人嫉妒眼红,尤其艾河区的一些人更是气的牙根痒,认为自己命运不济,也对上级的认定颇有微词。在这些人中,艾河区应急局长柯正行的火气无疑不小,为此还找到了区里。
“书记,哪有这么办事的?事情发生在金峻岭地界,最终窝点也是在两区交界处,凭什么咱们受罚,他们得奖?”
阮书记本就气不顺,听到属下询问,立即回呛道:“你让我怎么办?找上面闹?”
柯正行马上解释:“我,我不是那意思,就是觉着对您太不公平了,直接给背了个严重警告处分,这不是直接宣布政治前途……”
“哼,管好你自个就行了,哪天再出状况谁也保不了你。”
又敲了敲边鼓,见书记根本不跟着自己节奏走,柯正行只好悻悻地离开了。
看着那个肥硕的背影,阮书记摇了摇头:“真是废物,就知道来……”
“叮呤呤”,铃声响起。
看到来电显示,阮书记稍稍想了想,拿起听筒:“尤副区长有事?”
“书记,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我想向您汇报工作。”对方声音里满是谦恭。
阮书记略一沉吟,说道:“这几天时间都挺满的,有什么事直接说吧。”
“书记,您听说那事了吗?”
“什么事?说明白了。”
“就是市里对金峻岭区抗疫的表扬。金峻岭明明是疫情发源地,却被说成工作成绩卓著,而我们区抗疫工作却被全盘否定,还……”
“等等,什么时候的事?”
“就,就是市里现在正议呢,说是很快就要下文件了。”
“有这样的事?行了,先这样吧。”阮书记结束通话,立即拨打了市里的一个固话号码。
案子是结了,相关人员也受到了表彰或惩处,但相当一部分人却是非常不满。
毫无疑问,最不满的就是季常了,明明只是给人打工,所有不法举动也是奉命行事,到头来却成了主要案犯,这也太冤了。于是季常整天在监所寻死觅活的,还玩了几天并未成功的绝食。
白发苍苍的老母亲来探望了,隔断两端的母子都哭成了泪人。
“儿呀,妈一定为你讨回公道,一定要去上诉。”季母抹着眼泪道。
季常哭着摇头:“妈,上诉也不可能推翻重来,关键没证据,池继军不承认呀。”
“姓池的太坏了,他肯定早就想到了这一天,就是专门让你给他担罪的。不行,我一定要找他,要让他说出实情来,人不能坏了良心呀。”
“他要是有良心就不会这么做了,想让他承认怎么可能?唉,认了吧。”
“我不认,一定要给你讨公道。”
正这时,警员提示“时间到”。
“警官,我们再说几句,再给两分钟好不好。”季母转头乞求道。
警员看了看时间,向后稍退了一步。
季母立即抓紧时间,又跟儿子唠叨起来,要儿子坚信自己能够讨回公道。
几家欢喜几家愁,季家母子泪眼对泪眼,而池家却是一片欢声笑语。
老两口双双出院了,儿子儿媳闺女女婿全都陪着,孙儿孙女们也都萦绕膝前,好一副天伦之乐美好场景。
“妈、爸,实在对不起,要不是我对小军误会,跟你们讲那些话,你们就不会犯病了。”儿媳一边给老两口削苹果,一边道着歉。
老太太立马接了话:“敏敏别说了,都是一家人,哪有那么多对不起的。我俩那天跟你无关,本来那些天血压就高,只是正好赶上了。只要你和小军好好过日子,我和你爸就舒心了,管保什么病也没有。”
“是呀,这些天住院病友都说呢,说我们有三个好闺女,一个比一个孝顺。”老爷子更会说。
大丽、小丽相视一笑,既理解父母的不易,也笑二人对儿媳的娇惯。
老太太一手拉过儿子,一手拽住儿媳,语重心长地说:“小军、敏敏,过日子就要互相体谅,也要相互坦诚,我和你爸就是这么走过来的。这事从根说还赖小军,你是去南域谈生意,又不是做违法的事,为什么不跟媳妇说,让敏敏替你担心那么多天?”
“是,是,是我太粗心了。”池继军不停点头,一副很听话样子。
“不知者不怪。”话到手到,池继军腿上挨了一掐。
虽然儿子疼的龇牙咧嘴,但老太太看在眼中喜在心上,她把这看成了儿媳的打情骂俏。
听到谈论此事,大丽、小丽赶忙躲进厨房干活,生怕说走嘴成了不孝之人,更怕把二老的高血压勾起来。
“叮呤呤”,电话响了。
小孙子立时拿起听筒:“是,我是壮壮……老舅爷爷呀……回来了,刚回来……我爸在呢……好的,我跟他说,老舅爷爷再见。”
看到儿子放下电话,池继军立即上前问话:“没看见我使眼色吗?”
“看见了,我以为你眯眼了呢。”小家伙眨着眼睛道。
“胡说,我是让你说我不在。你会不明白?”池继军自是看透了儿子的鬼把戏。
“小孩子不能撒谎,撒谎不是好孩子。再说了,是老舅爷爷找你,又不是要债的。”小家伙振振有词。
“他比要债的还要债的呢。”池继军冷哼一声,立即进书房拿了手包。
“你干什么去?”老太太问道。
“我有点事出去一下。”池继军说着就要走。
小家伙立即拉住爸爸:“我都跟老舅爷爷说了你在,他说让你在家等着呢。你要是出去的话,不是显得我不诚信吗?”
“小屁孩有什么诚信可讲。”池继军伸手去扯儿子胳膊。
“不行,就不行。”小家伙还挺拗,直接抱住了池继军的腿。
“你……”池继军先是一瞪眼,随即采用迂回战术,“好好好,我不出去。”
“把包放回去。”小家伙扯着池继军进了书房。
“叮咚”,门铃响了。
“老舅来了。”小丽说着,赶忙去开门。
听到门铃声,池继军对着儿子晃了晃拳头,轻声道:“小兔崽子,尽给老子添乱。”
“吱扭”,小丽打开屋门,刚喊了声“老舅”,却又疑问道:“你找谁?”
“这是池继军家吗?”门口站定一老年白发女子。
“你是谁?”
“我是季常母亲,找池继军。”
池老爷子耳朵背,没太听清女儿与人对话,只隐约听到了“池继军”三字,于是起身迎到门口:“我是继军他爹老池。”
“大哥,救命呀。”白发女子一下子扑倒在地,连连磕头。
“这,你这是……快起来,快起来。”池老爷子一下子慌了神,赶忙让女儿搀扶。
就在门口乱成一团之时,池继军更是一个头两个大,不停的暗问自己“怎么办,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