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嫂子的眼睛会开花
雨夜。
越莲跟着褚泽明回家。
盯着面前人这张有几分陌生的脸, 越莲皱眉。
褚泽明垂下眸子,笑问:“怎么,是不习惯吗?”
越莲:“还好。”
说完, 抬抬手,虚空中一抹红色的人影便倒了出来,落到越莲的怀里。褚泽明的身体被越莲保存的很好, 看上去甚至都没有已经死去的气息,肌肤红润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越莲说:“师兄,回到这里面来。”
褚泽明原本的身体太弱了,内脏以及身体机能耗损严重。甚至可以说, 它早就在褚泽明穿梭位面的那一刻死去,褚泽明的灵魂本就残损, 再继续留在原本的躯体对他有百害而无一利。
褚泽明看着越莲怀里的自己,垂眸道:“再过几日,让我先处理完一些事情。”
越莲弯眸:“好。”
**
第二日褚泽明便向公司递交了辞呈。
走出办公室,手下的人都围在外面,脸上表情很是不舍。
“明哥,你真的要走了。”穿着简单t恤衫的青年巴巴地问道
褚泽明笑着拍拍他的肩:“嗯,以后好好干。”
青年姓叶,刚毕业没多久的小菜鸟,一入职就是褚泽明在带,对他有种雏鸟情节, 算是他的师傅。
青年还想说什么, 旁边张姐打断他的话, 拍拍手喊道:“好了好了,大家都散了。该工作了。”
众人散去,褚泽明回到自己的工作间整理东西, 张姐跟了进来,关上门,走到褚泽明的身边,认真地道:“阿明,你是怎么想的?我听郑秘说,你给周扒皮保证,不跳到别的竞争公司去他才放你离开的。”
褚泽明垂眸点头:“嗯,不去别的公司。”
今天天气很好,外面有阳光透过正面玻璃窗照进来,洒落到青年的脸上,清清秀秀的一张脸,因为常年在户内待着,肌肤有几分病态的苍白。
第一眼印象,他似乎是个很好相处的人,但张姐却了解,面前青年的内里,远远不像他的外表给人的感觉那样平和无害。
他性格强硬,有想法有主见,并且……有野心。
张姐不相信他会就这样放弃自己的未来和前途,所以只会是一种可能——
于是张姐手撑在桌子上,紧紧地盯着青年半垂的眼睛说:“阿明,一个人创业很难。就算你再有能力,也是需要人手的。一家人就不说两家话了,如果你要另立门户的话,我带人跟你走。”
褚泽明抬起头,他很感激张姐的这番话,“张姐,不是要另立门户,只是单纯地想到处走走,看看。活了二十多年,还没好好地看一看这个世界。”顿了顿,褚泽明对张姐展颜一笑:“带着我的爱人一起。”
褚泽明是个很少笑的人。
在公司众人的眼里,他就像是一台工作机器,赚钱也不是他的乐趣,他似乎只是将工作当成了自己人生存在的意义。
望着突然对自己笑的褚泽明,张姐愣在原地,他的眼里好像多了很多色彩。
等到褚泽明抱着自己的东西离开,张姐才从怔然中反应过来,急忙追上去:“等等,阿明你说什么,你的爱人?你不是一直单身吗,哪儿来的爱人?”
张姐的声音不小。
公司里的人都听见了,纷纷起哄——
“明哥谈恋爱了啊?辞职是要结婚吗?”
“瞒得这么好,明哥太不仗义了。”
“燕燕芳心要碎一地了,真可怜。”
张姐抱胸靠在门边,挑眉道:“谁本事这么大,能把不解风情的钢铁直男拿下,甚至罗曼蒂克地辞职要带她环游世界。”
知道褚泽明辞职是为了追求幸福,本来还有些伤感的氛围一下子就变了。
张姐甚至开始张罗下班后聚餐为褚泽明践行,并且指着褚泽明道:“不许跑啊阿明,晚上带家属参加,让大家伙见见他们嫂子。”
褚泽明有些无奈,但也没打算藏着掖着,点头同意了下来。
回到家里。
越莲在看电视。
他从被捡回来到现在,看了一天的电视。
现在正是六月份,苹果台又开始轮播老剧。晚上播放还珠格格,白天则是情深深雨濛濛,褚泽明进门的时候,液晶电视屏上播放的刚好是依萍回家找她爸要钱的那一段戏。
在玄关处换好鞋子,褚泽明朝越莲喊道:“越莲,把电视关了。收拾一下,带你出门买几身衣服。晚点一起出去吃饭。”
越莲没理褚泽明。
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上,只露出半颗脑袋。
正当褚泽明以为他怎么了的时候,屏幕上陆司令和雪姨的脸突然出现,然后褚泽明便听见电视屏幕砰的一声……炸了。
褚泽明:“……你在干什么?”
越莲:“杀了他们。”
褚泽明:……
望着坏掉的液晶电视,以及被炸得漆黑的雪白墙壁,褚泽明扶额。
算了,都是些身外之物。
将手里提的小蛋糕递给越莲,褚泽明道:“这个叫蛋糕,尝一下。”
越莲接过来,迟疑地舔了一口,然后眼睛亮了起来。
嗯。
越莲喜欢吃蛋糕,褚泽明在心里记下。
吃完蛋糕。
褚泽明在自己的衣橱里找衣服,找了许久,终于找到了一套稍微宽松一点的,大一点的衣服。
但是给越莲套上的时候,还是不可避免的短了。
褚泽明不矮,一八零。但和将近一米九的越莲比起来,还是矮了半个头,望着束手束脚的越莲,褚泽明说:“将就一下,马上带你出去买衣服。”
“就穿我自己的不行?”越莲皱眉问道。
褚泽明:“不行,太怪了。”
“为什么,明明很多人穿。”越莲奇怪地说。
褚泽明:“哪有很多人穿?”
越莲:“我看电视上很多人穿。”
褚泽明:“……”
最终,越莲还是穿着小一号的衣服出门了。
对于越莲着装问题,褚泽明的态度很坚决。
就算是coser,除了漫展,也没有穿着古装服逛大街的,更何况越莲还留了这么长的头发,长得又过于招摇,整个人就是与世界格格不入。
要是引起警方的注意,被抓进大牢,会很麻烦。
虽然不是很担心越莲的安危,但他动用非人类的力量拒绝配合警方办案才是最头疼的。就算越莲接受配合,乖乖上了警车进了拘留所,但他肯定不愿意受一点委屈的,饭菜不合胃口,别人对待他的态度稍微恶劣了一些,他不开心了,引起社会恐慌才是大问题。
戴着口罩飞速买完衣服,又陪越莲去市中心逛了逛。
晚上接到张姐的电话,褚泽明带越莲前往践行聚餐的饭店。
刚打开包厢,便听见里面齐齐的起哄。
“明哥来了!欢迎嫂子!”
越莲:“……谁是嫂子?”
清冽的男人声音,让正闹腾的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望着正在关门的褚泽明,以及跟在褚泽明身边,身材比例比模特还好,一头浓密乌发,额头上纹着花朵纹身,眉眼精致漂亮得比明星还好看的男人,所有人陷入晴天霹雳。
直到两个人落座,众人都还有点恍惚。
总觉得有点超出自己的想象。
这……
虽然长得确实好看,但是他的性别是男的吧绝对是男的吧,他说话声音是男的,他还有喉结!
可是全公司的人都知道,褚泽明最讨厌搞基了!
当初老杜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强迫他看了一本男男性向的小说,他低气压了好几日,直到老杜调走,他才恢复正常……现在找了个男人?
这不能吧?
饭桌上,褚泽明一边与众人闲谈,一边体贴地给身边人夹菜。
众人面面相觑,一脸不可思议,欲言又止。
饭过中旬,场子才逐渐打开。
越莲性格不错,别人问话他就回答,长得又很好看,再加上他亲和力一向强,很快就征服了在场男男女女的心。
帮越莲打开一罐旺仔牛奶,小叶靠近问:“嫂子,你戴了美瞳吗?我看见你的眼睛里有莲花。”
越莲:“美瞳是什么?”舔掉嘴角旺仔牛奶甜甜的白沫,越莲心情很好地朝小青年勾勾手,示意他靠过来一点。
越莲:“你看着我的眼睛。”
小叶奇怪地凑了过来,盯向越莲的双瞳,然后,他看见那双漂亮的瞳孔中,莲花的颜色开始不停变换,莲花缓缓绽放,然后凋零,新的花苞在他瞳孔中出现,慢慢舒展花瓣,打开——
“哇!”小叶惊叫一声。
越莲心满意足地收回视线,伸筷子戳向面前的一块蜂蜜南瓜。
酒足饭饱。
众人离开,临走前,褚泽明认真地对每一个人说了再见。
张姐笑着拍拍褚泽明的肩,让他和越莲以后要幸福。
喝酒喝多了的小叶不停地缠着每一个人说,“你们知道吗,嫂子的眼睛会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