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人格沾了一点洗澡水,在鼻子前闻了闻。
“血腥气,你身上的味道,你在往洗澡水里放血?”
红仪点了点,脸上露出一副奇怪的自豪模样。
“八年了,我每天都会给他一点心头血,我都没想到我能坚持到今天,但总算是坚持了下来,你们会见到一个奇迹,他要复活了。”
女人说着还主动露出了自己的肩膀,那里有密密麻麻的针孔和刀伤,伤口化脓腐烂,一直没能愈合,因为这八年时间,它每天都在摧残那个位置,说实话她能活下来,已经是不可思议了。
女人就在三人面前,开始从胸口抽血,粗大的针头插进胸口,抽出几毫升的血液在注入泡澡水中,抽的不多,但这样持之以恒的八年,也极其可怕了。
是一种怎样的感情在支撑着她,况且真的能复活吗?
也幸好这女人有一些卫生常识,针头都是消过毒的,而且抽完血后还会给伤口抹药,不论什么事情能坚持八年,也是一件非常值得敬佩的事情了。
世界上最坚固的感情是什么,有人说是亲情,因为它永远都在那里,如果说某个人的父母急需一颗肾,来救命,可能很多孩子眉头都不会眨。
但还有一句话,就是久病床前无孝子,因为什么事一旦久了,就变味了。
阿坚看着浴桶里的男人,似乎是在怀念什么,而且他一点都没感觉到惊讶,仿佛早知如此一样,这让叶听白感觉很不舒服,自己在帮他,他却总瞒着自己。
叶听白:“你到底还要瞒多久?告诉我真相!”
吼出这话的时候叶听白已经用上了神言,他本以为阿坚会抗拒一下,谁知他直接说道。
“他叫耿奉,是仵官王的神眷,我们认识很久了,耿奉太重感情,之前你们说这女人已经死了,现在却活着,多半是耿奉拿他的命换的。”
这突如其来的信息量有些大,十殿阎罗很明显是一起的,共同组成了阴神体系,那这十殿阎罗起码有十个神眷,而面前这两个人,应该也算是同事关系?
阿坚:“逆天改命这种事我们没那么大本事,尤其是已经死透了的人,耿奉这么做,代价肯定很大。
你应该也知道,我们这些还苟活着的神眷还有一个重要的使命,就是看管神体,耿奉现在在这里,那仵官王的身体,估计也在这里了。”
本土神组建幻梦境,身体只能留在现实,这是已知的信息,毕竟阳城下边就有一尊神,而且叶听白还喝过人家的血,现在阿坚这么一说,叶听白还清晰了不少。
神尸都被自家的神眷看管着,自然不会随便被基金会发现,这应该也算他们的秘密任务,所以一直才不肯跟叶听白说。
还没等叶听白在信息冲击中清醒,阿坚就又说了一句骇人听闻的话。
“仵官王应该已经死了,彻底死了。”
叶听白:“你在说什么?神也会死吗?”
“当然会死,只是很少见,神的永生不是生命的永生,而是规则的永生,用我们的说法就是神位永存,而神只是执掌神位。
仵官王死了,会出现下一个仵官王,但重生的仵官王可能就不在是之前的那个了。”
神可以死,但信仰会让这个神重生,尤其是一些深入人心的本土神,只是那个重生的神,是不是原来那个,就不一定了。
叶听白:“你是怎么判断仵官王死了的?”
“我们是跟自己侍奉的神灵魂绑定的,你们闻到的那股怪味就是灵魂腐烂的味道,仵官王不死,耿奉的灵魂不会腐烂,地狱也不会失控。”
现在细想下来,阿坚好像从开始就知道一些什么事,说什么超度亡魂,好像也不太能说的过去。
“你是不是从开始就猜到了这些?”
阿坚:“差不多吧,也只是猜测,因为这些年,十殿阎罗已经死了三个了,这是第四个。”
叶听白:“为什么?这么大的事情,你却如此淡定?”
阿坚苦笑了一声。
“我能有什么办法,我们只是侍奉神,已经几万年没有联系过自己的神了,他们发生了什么,我一无所知,也没有任何办法。”
叶听白又转头跟红仪问道:“这股味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
红仪迷茫的眼神陷入了回忆状态,犹豫不决的说道:“大概10年前,甚至更早,我并没有特别在意过,最初这种味道没这么大。”
阿坚:“这就对了,耿奉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所以才强行复活你。
耿奉和仵官王是连在一起的,我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但他这种办法一定是利用了仵官王的尸体,才会把地狱的门打开。”
叶听白有些烦躁,他就不明白,为什么不可以正视生离死别,不论是耿奉还是这座城里的钉子户,死了就是死了,为什么还要纠结于过去。
耿奉觉得自己这样做很伟大吗,他救了一个人,害了一座城,这种人就是个疯子,也许对于红仪来说,耿奉是个好男人,但对于其他人来说,说耿奉是个变态也不为过。
生老病死,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每个人都该学会接受,一段阴霾之后,会有新的人生等待着你,沉溺于过去,得到不任何好处,反而会害人害己。
叶听白:“那怎么说,她这样做能复活耿奉吗?”
“当然,剜心之法是仵官王曾经说过的一句戏言,他认定人类的感情都是虚情假意,如果谁肯用心血喂养爱人八年,那他就会复活。
虽然是戏言,但在仵官王的世界里,就是规则。”
叶听白:“那就让他活,让他亲眼看看自己一手造下的孽,要是不能解决好,我在把他杀了祭天。”
红仪听到这话就像疯了一样,哭喊着让叶听白几人离开,叶听白冲着她吼了一声睡觉,她就直接倒在地上昏昏睡去了。
三个人没人说话,就在这么一间被无数凶鬼包围着的房间里,等待着另外一具尸体的复活,要多疯狂有多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