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的笑干净爽朗,但秦云梦依旧会心里发麻。秦云梦以前总以为自己是个自信从容的人,可近两年发现自己逐渐无法控制情绪,越来越像个暴躁的孩子。大概人遇到难以理解和难以掌控的事,都会惊慌失措,用最粗野的方式发泄吧。
就以袁欢欢的祖父来说。老人的笑没有恶意,秦云梦却觉得有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他很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他很想朝这些来吓唬他的人吼两句,甚至干脆痛痛快快地打一架。可是他不敢。并非是惜命,而是不想连累袁欢欢。
不知怎的,他坚信袁欢欢会和他站在一起,对抗同伴。
于是,他高声道:“好,我是个好色惜命的人。只要你们不杀我,我可以为你们做卧底。”
他竖起两指对天发誓。
“告辞。”黑暗中传来脆生生的话,就再无声息。
秦云梦凭感觉知道他们都已经离去,转过身去看袁欢欢。袁欢欢脸上阴晴不定,木呆呆地站着。
秦云梦右手在她面前晃了几下,才将她唤醒。
袁欢欢长舒一口气,“刚才我怕你发倔。我说过,某些人抵制不住诱惑,做了很多出卖同伴的事。起初,同伴之间的情谊还在,会让叛徒离开或者死得体面些。可叛徒层出不穷,我们的先祖就开始用各种手段对付叛徒。在草原,我整人的手段就是师从先辈们。而且我只学会了皮毛。凡是经过他们处置的人,会把小时候尿过几次床这点儿事都讲得清清楚楚。”
秦云梦开玩笑道:“你是在吓唬我吧?是怕我不肯做卧底吗?”
袁欢欢突然泪如雨下,幽怨地盯着他。秦云梦忙劝她两句。
袁欢欢诉说着自己的委屈,将往事一件件搬出来。秦云梦又是说是感激的话又竭力逗她笑。折腾了一个时辰,袁欢欢才破涕而笑。
这一晚,秦云梦见到了袁欢欢的另一面:袁欢欢和平常女孩儿无异。
翌日清晨,秦云梦醒来时,发现袁欢欢已经在整理登山的工具。
袁欢欢恢复了往日的欢笑,仿佛昨晚的只是一场梦。
她朝秦云梦笑道:“我刚才试过了,这座山的石头滑如琉璃,还异常坚硬。崆峒派的‘铁手指’没用。我想到了好法子。”
袁欢欢的好法子很简单:在勾爪上绑上一小截结实的木棍。用力将勾爪抛出去。勾爪穿过小孔洞,被用力一拉,就横着架在小孔洞上。脚下没有着力点,只能凭借轻功减轻木棍的重量。
半个时辰后,两人爬到半山腰,又用半个时辰才找到那少女所说的洞。
秦云梦刚往里探头,就被一股难闻的热浪冲了一脸,连连咳嗽。他无意间按在洞口,立时惊叫一声。他的手掌几乎被烫伤。
秦云梦掩住口鼻,用力一拉,木棍断裂。他趁机施展轻功,钻了进去。洞是倾斜往下的,而且洞壁光滑如琉璃。
恶臭的滚滚黑烟涌出洞外。秦云梦即便用粗布遮住口鼻,仍觉得双眼和咽喉火辣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