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订阅够一定比例, 补全订阅即可解锁。 这话问的太不客气,若是荆寒章再次早就跳得老高开始骂人了,晏行昱却不生气, 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
“前几日在相府夜宿时落了东西, 我来寻。”
晏沉晰明显不信:“深更半夜的来寻?”
“自然。”晏行昱道, “白日里晏统领看本殿下看的这么紧,若不挑这个时候, 指不定连宫门都出不来。”
晏沉晰:“……”
这句话十分有荆寒章目下无尘的性格,晏沉晰被噎了一下, 才退步道:“殿下也可派人来拿,不必亲至……”
晏行昱打断他的话,挑眉道:“我就是想自己出来寻,怎么, 晏统领现在要抓我回宫禀告父皇吗?”
晏沉晰看了他一眼。
若是平日的话,他肯定会拿圣上的口谕抓私自出宫的七殿下回去, 但现在自己还要连夜去查盗贼和擅自行动险些伤了“晏行昱”的惊蛰卫,自然没时间管他。
他行礼道:“臣不敢。”
晏行昱哼了一声, 趾高气昂地踢开门进了相府。
晏沉晰随意点了几个人, 吩咐道:“跟着七殿下, 待他取到东西, 便护送他回宫。”
被点到的几个惊蛰卫满脸苦涩:“统领,您觉得殿下会听我们的吗?”
“不听就告诉殿下,若明日卯时三刻还未入宫, 我会奉命将七皇子宫中的籽料送回国库。”晏沉晰说完,面色阴沉地带着人走了。
晏行昱跟着相府的小厮走了几步,突然顿住了。
晏行昱小声说:“脚疼。”
他刚才学荆寒章踢门,却忘记了相府那厚重大门又哪里是血肉之躯能随便踢的, 当即被震得脚尖剧痛,强撑着走了几步就不成了。
小厮诚惶诚恐:“殿下,您……说什么?”
晏行昱摇头:“无事。不用你带路,我自己过去就好。”
小厮连忙道:“怎可怠慢殿下,奴才……”
他还没说完,晏行昱就一摆手,快步离开了。
因为盗贼和惊蛰卫,整个相府灯火通明,晏行昱半走半蹦到了偏院,刚好瞧见晏戟和他迎面而来。
晏行昱一愣,一声“爹”险些喊出口。
晏戟孤身前来,也不知是从偏院出来,还是根本没进去。
他手中拎着灯,如刀锋利的眸子漠然看了晏行昱一眼,也不行礼,冷淡道:“殿下,京城危险重重,出宫还是要多带些侍从才好。”
晏行昱没弄明白晏戟待荆寒章的态度,只好微微一点头,道:“丞相忧心了。”
晏戟没再多言,看了他一眼,慢条斯理地拎着灯走了。
晏行昱目送着他离开,这才推开偏院的门走了进去。
这么晚了,偏院依然很热闹,他还没走进去就听到里面晏为明咋咋呼呼的声音。
“打个人仰马翻!”
“……跪下叫我爹!”
晏行昱叹了一口气,知道他那个蠢弟弟八成又在找事,也不知荆寒章有没有好好的按照自己的性子来待人处事。
若是不小心骂了晏为明,那自己归京后这段时日的掩藏也全都做无用功了。
不过听晏为明还这般中气十足敢对着“自己”叫嚣,八成荆寒章是忍住了没骂他揍他。
晏行昱怀着这样的欣慰,推门走了进去。
温暖的内室,荆寒章正坐在轮椅上漫不经心地雕玉,衣摆上全是玉屑。
而咋咋呼呼的晏为明此时却坐在地上,抬手扒着轮椅扶手,满脸崇敬地看着他,还时不时地伸手将“哥哥”身上的玉屑给扫下来。
晏行昱:“……”
晏行昱从没见过晏为明有这么殷勤狗腿的时候,当即有些懵。
晏为明还在那嘚啵嘚啵:“就后天吧,还是赏风楼,我要把输掉的几百两银子全都赢回来!”
荆寒章似笑非笑看他一眼:“你赢?”
晏为明:“哥赢!哥箭法这么准,定能百发百中!”
晏行昱:“……”
晏为明什么时候和他亲昵到叫他哥了?
才两天而已,荆寒章到底做了什么?!
这个时候,荆寒章和晏为明才发现有人来了。
荆寒章抬眸扫了他一眼,愣了一下才挑眉道:“你怎么来了?”
晏为明呆了好一会才猛地反应过来,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行礼:“见过殿下。”
晏行昱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们。
荆寒章知道有外人在不好说话,对晏为明道:“你先回去吧。”
晏行昱看向晏为明,若是放在之前,这小蠢货定会和自己呛,吵闹着“你让我回去我就回去吗?没门”,但是这一次,听到了这句话,晏为明连忙乖巧地点头:“好,为明告退。”
晏行昱:“……”
晏为明说完,又乖乖行了一礼,欢快地小跑着出去了。
很快,他又跑回来,扒着门框,弯着一双眸子,对着荆寒章做口型:“后日,哥别忘记呀。”
荆寒章抬手一挥,示意他赶紧滚,晏为明乐颠颠地跑了。
晏行昱:“……”
直到屋内没了闲杂人等,晏行昱行了一礼,才艰难道:“殿下对我弟弟做了什么?”
荆寒章不明所以:“什么做了什么?我能做什么?”
晏行昱走过去:“平时他不是这样的。”
荆寒章“哦”了一声,继续雕玉,随口道:“刚才吓得呗。摄政王府和相府在同一条街,有盗贼偷盗宝物一路被惊蛰卫追到了相府,不管不顾在你院里放冷箭,他被连累到了,差点被箭射个对穿。”
晏行昱心想果真如此。
他矮下身,伸手想要去探自己的脉,荆寒章立刻抽手瞪了他一眼,道:“你做什么?”
晏行昱垂着眸,温顺地说:“我想看看您有没有受伤?”
荆寒章哼他:“我是谁啊,哪能随便受伤?别动手动脚的。”
晏行昱觉得有必要提醒他:“殿下,这是我自个的身体。”
荆寒章将手中雕了一半的玉抬起来,鼓起嘴吹了一下,玉屑顿时簌簌落了下来,根本没理晏行昱这句话。
晏行昱见他这样,大概想通了什么,拽着他的袖子,小声说:“殿下方才用袖中弩和那些惊蛰卫交手了?”
荆寒章的手一抖,手中还未成型的玉小鹿差点就废了。
原本他做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但晏行昱面容沉静地一追问,荆寒章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心虚了。
在信中,荆寒章知道晏行昱定是极努力地在按照自己的性子做事,要不然偌大个皇宫这么多双眼睛,七皇子若是突兀地换了性子,根本不可能这般顺利地瞒天过海。
晏行昱在皇宫那种群狼环伺处处都是精明人的地方,都能做到滴水不漏,无人发现端倪;
而自己……就在这只有两个人的破院子里,所作所为皆是根本不会出现在晏行昱身上的招摇,明眼人一看就能瞧出来异样——除了晏为明那个小蠢货。
荆寒章一向自以为是,这回却难得心虚了。
他干咳一声,道:“本殿下不知道你在说什……”
荆寒章还没说完,晏行昱就伸手扣住他的五指,制住他的动作。
荆寒章:“……”
“行昱的每一支箭上都标了数,前几日的三支是壹柒拾叁。”
晏行昱注视着他的眼睛,温柔地说:“要我帮殿下把袖子掀开吗?”
荆寒章:“……”
这蛇蝎小美人竟然将前几日在国师府自己拆穿他的话原封不动地还了回来?
怎么这么记仇?!
江枫华一愣:“可是一刻钟后便要去南书房……”
荆寒章视线森寒看了他一眼,让江枫华浑身一抖,连忙道:“是。”
荆寒章胆子极大,哪怕在宫中都要肆无忌惮地纵马,巡查的侍卫也不敢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他驾马出了宫。
片刻后,他孤身一人来到了相府。
晏戟已经去上朝,赵伯认出七皇子,吓得忙前来行礼。
荆寒章看都没看其他人,浑身杀气腾腾地循着昨日的路冲去了晏行昱的住处。
昨日雪大,晏行昱明里极不受宠,下人们也惯会看主人脸色,扫雪时只是随意扫了几下,连路都没扫出来。
荆寒章沉着脸踩着雪一步步走到偏院,怒气冲冲地一脚踹开了破旧的门。
那门前些日子刚被晏为明踹坏过一次,现在又遭了毒脚。
荆寒章腰间别着刀,满脸戾气地冲进了房中。
“晏行昱!”
他一进去,就被满屋子的药味扑了满脸。
阿满满脸慌张地跑出来,看到他突然一愣。
荆寒章一看到阿满,脸都绿了。
昨晚,就是这个混账孩子将浑身无力的自己按在榻上,一勺一勺地灌那苦得让人三魂六魄都要升天的药。
荆寒章攒了一早上的怒气终于寻到了发泄入口,正要全部爆发出来:“你!”
下一瞬,里间突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地咳声,听着仿佛能将整个肺咳出来。
荆寒章被噎了一下,怒气发不出来又咽不下去的感觉,当真不好受。
阿满哆哆嗦嗦跪下来行了个礼,看着就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全然没有昨晚言笑晏晏取人性命的可怕和强按着他主子灌药的强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