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尘舟能屈能伸, 一箩筐不要钱的讨饶拼命往外蹦,可以说很没有骨气了。
荆寒章睨了他一眼,正要不计较, 就发现封尘舟的眼睛又往晏行昱身上飘。
荆寒章:“……”
七殿下冷冷道:“既然你想在这个鬼地方待着,那本殿下就成全你, 让你在这里待到死为止!”
封尘舟又开始“一身傲骨”:“殿下息怒!”
晏行昱:“……”
晏行昱见两人如同孩子似的, 不知何时才能问完话, 他不想在这种阴森的地方待着,轻轻伸手拽了拽荆寒章垂在一旁的袖子。
那力道用的极小,但在暴怒中的荆寒章却瞬间察觉到了,他低头看向晏行昱。
晏行昱小声说:“殿下息怒,正事要紧。”
封尘舟多少遍“殿下息怒”都没让荆寒章消气, 但这话从晏行昱说出口, 荆寒章奇异地不生气了。
七殿下深吸了一口气,莫名有些烦躁,在晏行昱面前, 他好像越来越掌控不了自己的情绪了——虽然之前他也从不掌控,万事随心。
荆寒章抬手挥开晏行昱拽着他袖子的手, 蹙眉道:“别随便动手动脚。”
晏行昱点点头, 说好。
他这么乖顺,荆寒章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他干咳一声, 道:“这里阴寒, 你的手抱好手炉就成,别随便探出来受了凉。”
晏行昱本来小脸有些苍白,闻言抿唇点头,声音更轻更柔了。
“好。”
封尘舟在一旁搭腔:“是啊是啊, 公子娇贵,仔细着点别着凉。”
狱丞都要给少卿大人跪下了,拼命朝他使眼色,满脸都是“您可闭嘴吧!”。
荆寒章懒得和他一般见识,道:“摄政王府宝物被盗那晚,你在何处?”
封尘舟依依不舍地将视线从晏行昱脸上撕下来,歪头想了想,道:“我从这个月十五就一直在大牢里待着,从未出去过。”
狱丞也忙道:“臣能为少卿大人作证。”
荆寒章瞥他:“那天你在此处瞧着他一晚了吗?”
狱丞一噎。
这种鬼地方,除非是犯了重罪的,哪有人敢在这里待这么久。
哦对,除了封尘舟。
他脑子不好。
封尘舟有些无辜:“臣早将监牢钥匙递到上头去了,又被锁在这里,怎么可能随意逃出去?若大理寺监牢这般容易就能让重犯之人逃脱,也不会得圣上信任了。殿下明鉴啊。”
荆寒章哼笑:“本殿下不明鉴,我就觉得是你。”
封尘舟:“……”
封尘舟一直都知道七殿下性子狂妄张扬,但从来不知他竟然判事这么不守规矩,只按照自己的私心来断定犯罪与否。
也怪不得圣上这般溺爱他,但却从未有过让他即位的心思,就算他当了皇帝,也是个昏君。
眼见荆寒章又要发怒,晏行昱轻咳一声,问道:“敢问,封大人为何要将自己关在监牢里受苦?”
一听到他和自己说完,封尘舟眼睛都亮了,连忙倒豆子似的。
“前段时日和国师喝茶,我请国师为我卜了一卦,卦象为大凶。国师还道我这个月会有牢狱之灾,血光之灾,不测之灾,反正各种灾。顺便问一句,公子叫什么啊?我在京都似乎从未见到过你。”
晏行昱自动无视他后面那句话,道:“所以国师说大人会有牢狱之灾,你便主动来大牢蹲着?”
封尘舟点头,还在问:“公子?公子啊,你是哪家的?”
荆寒章的眼神越来越森寒。
狱丞瞥见,吓得冷汗又出了一层,恨不得拿东西把少卿大人的碎嘴给堵上,他没忍住,压低声音哀求道:“大人,这是丞相公子,您……”
您就少说两句吧。
封尘舟抓了抓头发,疑惑道:“相国公子?不是那个咋咋呼呼的晏为明吗?我见过那小子,你别骗我。”
狱丞:“……”
狱丞都要哭了。
晏行昱也不生气,微微颔首,道:“行昱自幼时便在寒若寺养病,大人不知道实属正常。我之前听鱼息提起过您,称赞您是个妙人,此番一见,果真如此。”
封尘舟愣了一下,才倒吸一口凉气:“你是鱼息一直提的那个小玉儿?”
只有国师和鱼息会叫他这个名字,晏行昱第一次在旁人口中听到,有些别扭,但还是点头:“是。”
封尘舟看了他半天,喃喃道:“那这可是亲上加亲啊。”
荆寒章:“……”
晏行昱:“……”
狱丞已经跪着不想起来了,他家少卿大人今日就被暴怒的七殿下斩了风流的狗头,也是他活该。
晏行昱被封尘舟的视线看得极其不自在,仰头小声对浑身散发着冷意的荆寒章说:“殿下,我能抓你袖子吗?”
荆寒章:“……”
盛怒中的荆寒章差点笑出来。
刚才让他不要随便动手动脚,所以现在就提前告知一下吗?
荆寒章强行忍住笑意,将袖子装作不耐烦地甩到晏行昱面前,满脸都是“你好烦啊,既然你这么想拽本殿下就大发慈悲让你拽吧”的神情。
晏行昱伸手拽着他的袖角,晃了晃,道:“封大人应当是无辜的,咱们再去查查其他的吧。”
封尘舟见晏行昱为他说话,忙道:“公子明鉴。”
刚才还“明鉴”的荆寒章冷哼了一声,懒得和他计较,转身就走。
狱丞抹了抹脸上的冷汗,也跟着爬起来。
荆寒章走了两步,突然对狱丞道:“既然他想在这里待着,那就让他待到祭天大典吧。”
狱丞:“这……”
封尘舟:“……”
他只是想破了这无数灾祸的卦,没想待这么久啊。
荆寒章见封尘舟那张欠揍的脸终于变了,这才心情好了些,哼了一声,扬长而去。
晏行昱无奈,只好也跟了上去。
封尘舟在后面喊:“公子!等我出狱,去相府寻你啊!”
晏行昱有些烦了,他让阿满停下,偏头对封尘舟笑了一下。
那笑容几乎晃了封尘舟的眼睛,他一喜,还以为晏行昱答应了。
下一刻,就看到那仿佛小鹿一样的少年眸光纯澈地注视着他,温声道:“可是我爹不许我结识待过大狱的人。”
封尘舟:“……”
封尘舟立刻解释:“我只是为了避灾啊公子!”
公子不听,反正坐过牢就是不行。
封尘舟眼睁睁看着晏行昱渐行渐远,一颗初动的心都要碎了。
走在前面的荆寒章也耳尖地听到晏行昱说的话,唇角轻轻勾了一下。
两人在大理寺折腾了一遭,也没查出来什么有用的,反而晏行昱还遭了一顿调戏。
眼看着要到晌午了,荆寒章看着在拨动佛珠的晏行昱,道:“饿吗?”
晏行昱摇头:“殿下还要去查什么?”
荆寒章又将他抱回了马车上,随口道:“不查了,反正我也查不到什么。”
晏行昱理好衣摆,狐疑地看他。
不想查为什么要揽这个案子?
“你不是想查吗,如果过几日我们再换回去,你就借着我的身份去查,会方便不少。”
荆寒章本来在百无聊赖地想要去哪家酒楼吃饭,无意识地说出这句话后一垂眸,就对上晏行昱微微发亮的眼睛。
荆寒章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说了什么,他脸一红,直接匆匆翘起腿,装作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偏头去看窗外的人来人往,瓮声瓮气道:“你、你可别误会啊!我只是不想你因为查这种事下了大狱,到时候我若换过去,受罪的还是我!”
两人时不时魂魄互换,像是埋着的一颗□□似的,时不时都要炸一下。
一人出事,另外一人也不知道会不会有麻烦,荆寒章不敢赌,晏行昱也不敢。
荆寒章故作不耐地补了一句:“国师到底什么时候能研究好,都这么多日了,还一点进展都没有?”
晏行昱点点头,说:“行昱知道的。”
他这么体贴地说知道,拼命想要甩掉关系的荆寒章反倒有些不开心了。
他瞪了晏行昱一眼,将视线看向窗外,不耐烦地对车夫道:“去文修楼!”
车夫应了一声,扬鞭催动马车。
晏行昱忙道:“殿下将我放在忺行街口就好。”
荆寒章双手环臂,不知怎么的,突然就阴阳怪气道:“怎么,不想和你殿下吃饭?”
晏行昱摇头:“不,行昱只是常年茹素,怕扫了殿下雅兴。”
荆寒章冷笑一声:“你以为我在你的身体这些天,天天吃荤是吗?”
晏行昱一怔。
“去。”荆寒章十分霸道,“大不了点一桌子素菜,本殿下陪着你吃。”
晏行昱呆呆看了他半天,不知怎么心尖突然猛跳了一下,从未有过的感觉跃上心头,让他本能捂住心口,眉头轻轻蹙起。
荆寒章一看到他摸胸口,反倒吓了一跳:“怎么了?又疼?”
晏行昱摇摇头,茫然看他:“没有,只是心突然跳了很快。”
荆寒章蹙眉,上前伸手按在他的心口,但晏行昱穿的太厚了,手贴上去根本察觉不到什么,荆寒章只好不耐烦地扯开大氅,将手顺着衣襟贴着里衣去探心跳。
晏行昱心跳得更快了。
荆寒章“豁”了一声,说:“还真是,你心疾要犯了?”
晏行昱忙伸手给自己探脉:“好像没有?”
“那难受吗?”
“不难受。”
荆寒章像是大夫似的问了几句,见他脸色的确没什么病色,这才将手收回去,“啧”了一声,道:“回去让你那什么神医给你瞧瞧,别又有什么奇怪的病。”
晏行昱拢了拢衣襟,听话地点头。
荆寒章果然说话算话,两人到了文修楼要了一间雅间,点了一桌子的素食。
七殿下十分爱吃,整个京都城所有好吃的酒楼他都吃得差不多了,文修楼的小厮也全都认识他,伺候得诚惶诚恐。
只是之前荆寒章来文修楼时,从来都是大鱼大肉,还从未点过这么素的菜。
来上菜的小厮全都一脸疑惑,但不敢问出来,低着头将菜放在桌子上,屏着呼吸快步出去了。
晏行昱看着一桌子的素食,愣了好半天,才干巴巴道:“殿下,其实……不必如此。”
荆寒章拿着筷子敲了一下碟子,哼笑道:“若是有人同我一起吃饭,我吃素他吃肉,我肯定想把他揍成一盘菜。少废话,快吃,吃完送你回去。”
晏行昱有些开心,拿着玉箸慢吞吞地吃菜。
他吃相慢条斯理,一小口米饭也要细嚼慢咽,优雅至极。
荆寒章吃了几口,偏头看他一眼,突然觉得他吃饭的模样真的很想鹿吃草,浑身上下写满人畜无害。
这人真是跟玉雕似的,全身上下没有半分瑕疵,爱玉的七殿下若是再胆大妄为一点,指不定都能生起把此人抢回去藏在他那藏宝匣的念头了。
就在这时,那“玉雕的小鹿”突然眸子一寒,食指一弹将玉箸弹掉一根,另外一根捏在两指中间,眼睛眨都不眨地随手甩去。
宽袖垂落,荆寒章只听到耳畔虚空声乍起,本能回头看去,就扫见那一根玉筷子正插在雕花木门上,入木两寸,将木门直直贯穿。
荆寒章:“……”
那玉筷极其脆弱,落到地上都会碎成粉末,荆寒章从来不知道竟然有人会拿它用来做暗器,穿透了木门还分毫未碎。
荆寒章面无表情地将视线收回来,正要去看晏行昱,却发现原处早已没了人。
荆寒章早就料到了,想也不想地掀开桌帘。
晏行昱正抱着膝盖躲在桌子底下,将头埋在双臂中。
荆寒章:“……”
荆寒章不耐道:“出来。”
晏行昱本能作祟,将手中东西将暗器发出去后就立刻后悔了,他逃避问题的第一反应就是找个地方藏起来,被荆寒章这么一喝,只好从桌子底下出来。
荆寒章挑眉道:“有这样的身手,怕什么?”
晏行昱小心翼翼看着他,说:“怕赔钱。”
荆寒章:“?”
晏行昱:“那玉筷子,很贵吧。”
荆寒章:“……”
荆寒章古怪看他,幽幽道:“等会回去,你殿下送你一把筷子当暗器玩。”
晏行昱不知道他说的是玩笑还是真话,只知道他好像并不怪罪,便温顺笑了一下。
荆寒章这才将视线看向门外,道:“在外面躲着做什么?”
很快,门扉被人轻轻推开,一个小厮端着一碟飘香肆意的酥鱼双腿发软走了进来,声音都带着点哭腔:“这是……掌柜的要、要小的送来的。”
荆寒章每回来这里必定会点酥鱼,这次没点,掌柜的唯恐殿下吃得不欢喜,便自作主张送了一碟过来。
荆寒章也没生气,示意他放着。
小厮如蒙大赦,将酥鱼放下后,又恐惧地看了晏行昱一眼,连滚带爬地跑了。
荆寒章似笑非笑地调侃他:“公子,人家被你吓跑了呢。”
晏行昱小声说:“我……我没想吓他。”
他只是怕有不怀好意之人在外偷听,好在这次没有用弩。
荆寒章说陪晏行昱一起吃素就一点荤腥不碰,哪怕是最爱的酥鱼也都没吃半口,等到两人吃完饭后,他还真的让小厮给他准备了一把玉箸,拿着木盒装起来给晏行昱。
晏行昱接过来,有些欢喜地数着。
荆寒章问:“你在数什么?”
晏行昱说:“在数有多少,能卖多少银子。”
荆寒章:“……”
荆寒章瞪了这穷鬼一眼,却没忍住笑了一下。
用完饭,荆寒章让马车停在晏行昱所说的忺行街。
“你来这里做什么?”
晏行昱吩咐阿满去买些酒,道:“去瞧一瞧叔父。”
“晏修知?”
晏行昱点头。
晏戟和晏修知是双生子,说来也怪,晏戟是个武人的名字做了丞相,晏修知这般风雅的名字却偏偏做了杀伐果决的大将军。
荆寒章眉头拧着:“我听说晏修知极其厌恶文官,文武百官里但凡不会武的,全都被他骂个遍,你归京后他也从未过问过你的事,想来也是不喜你的,你确定去将军府不会被他劈头盖脸地骂一顿?”
晏行昱失笑:“叔父不会骂我的。”
荆寒章:“你和他多少年没见了?”
“十年。”
“十年?”荆寒章提高了声音,不满道,“十年时间,狗都学会写字了。晏修知这些年一直征战在外,性子早已变得暴戾冷血,你还当他是十年前那个只知在摄政王庇护下的无知将军啊?”
晏行昱有些犹豫,道:“可是哥哥说叔父很想我。”
“什么哥哥?哪个哥哥你叫的这么亲密?”
“晏沉晰。”
荆寒章:“哼,你别听他瞎说,他们指不定是想把你关在将军府受折磨,好报复晏戟。”
晏行昱无奈笑道:“殿下,没有这么严重的。”
荆寒章劝来劝去他都不听,耐心也彻底告罄,怒气冲冲地掀开车帘,凶道:“好,我不管你,那你就去吧。”
晏行昱见他好像又生气了,问他:“殿下生气了吗?”
荆寒章冷笑:“我没有。我是你什么人啊,你着急去送死,我做什么生气?”
晏行昱不知道他为什么口是心非,只好说:“那劳烦殿下抱我下马车。”
荆寒章:“……”
荆寒章怒道:“你别得寸进尺!”
他正生着气,这小美人非但不哄,还要他当苦力?!
七殿下直接将“我、很、生、气”写在了脸上。
晏行昱从没哄过人,冥思苦想半天,终于拿出来方才荆寒章送他的蜜饯盒子,对荆寒章说:“殿下,吃蜜饯。”
荆寒章:“……”
荆寒章直接没憋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晏行昱见把人哄笑了,自己也笑了起来。
荆寒章消了气,没好气地嘀咕了句有的没的,凑上前把晏行昱抱了起来,送下了马车。
阿满拎着酒很快就回来了,荆寒章对他再三叮嘱:“保护好你家公子。”
阿满点头如捣蒜:“好。”
荆寒章这才上了马车。
晏行昱将手炉放在一旁,双手抱着酒坛,乖乖对荆寒章颔首行礼。
荆寒章掀开帘子看他一眼,哼了一声,马车这才悠悠离开了。
将军府在忺行街最中央,府邸大门气势恢宏,晏行昱过去时,晏沉晰刚好从惊蛰处回来,扫见他立刻迎了上来。
“行昱?”
晏行昱道:“哥哥。”
晏沉晰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过来了,呆了一会,才问:“你不是跟着七殿下一起查案吗?”
“殿下说过几日再查,先回宫了。”
晏沉晰心想果真如此。
荆寒章就是个孩子心性,根本没多少耐心,也就圣上不知怎么的就这么纵容他,任由他胡闹。
晏沉晰将所有事情都推给荆寒章,根本不觉得晏行昱跟着七殿下一起查案是不是也胡闹,他挥开阿满,将轮椅推进了将军府。
这将军府布置十分不羁,刚进大门便是巨大的武场,一旁摆放着一排的兵刃,最中央正有个一身黑衣的男人握着一把长.枪气势凛然的舞着。
武场的雪故意未扫,长.枪横扫而过时将未化的雪直接挑得飞舞而起,明明是晴日当空,武场中却大雪纷纷,寒气逼人。
那是晏修知,武艺绝顶的大将军。
晏修知和晏戟长得很像,一个不怒自威冷冽威严,一个满身煞气,平日里也仿佛要拔刀砍人。
晏行昱坐在那,晏修知无意中横扫过来的眼睛激得他浑身一冽。
真正上过战场的,和私底下杀几只虫子的人,是不可并论的。
晏修知扫见他,眸子一颤,长.枪在他手中甩了几个枪花,站定后抬手随意一抛,长.枪准确无误落在兵器架上。
哐当一声响。
这么冷的天,晏修知一身单衣,漠然抬步走来。
晏沉晰拱手行礼:“父亲,行昱来了。”
晏修知一双鹰目扫了自家儿子一眼,毫不客气道:“老子眼睛没瞎,这么大个人用的你来提醒?”
晏沉晰:“……”
晏修知脾气十分不好,逮谁骂人,有时连皇帝的面子都不该,骂儿子更是骂得毫不客气。
晏行昱瞧出来了他叔父现在的暴脾气,在轮椅上微微颔首,礼数周全道:“行昱见过叔父。”
晏修知上上下下看了他一眼,眉头皱了皱,似乎找不出问题来骂人,只好找了个其他的切入点挑刺:“回来这么长时间,怎么才来将军府?”
晏行昱眨了眨眼睛,说:“行昱病了许久,这几日才好些。是我的错,希望叔父不要怪罪。”
晏修知眉头一皱,正要怼他,晏沉晰在一旁重重咳了一声,示意他晏行昱能来已不错了,让他适可而止。
晏修知只好收回了话,看着晏行昱怀里的酒:“给老……给我的?”
晏行昱乖顺点头。
没等他递,晏修知直接夺了过来,拍开封口直接饮了半坛。
晏行昱:“……”
就在晏行昱愣神时,晏修知将剩下的酒扔给晏沉晰,大手一挥,道:“我听说晏戟那浑球对你十分苛待,那种亲爹不要也罢,改日叔父替你杀了他。既然你来都来了我将军府,就留下吧。”
晏行昱:“???”
晏行昱忙扶着轮椅扶手:“叔父!”
叔父专断独行,根本不听他的拒绝的话,大步走到兵器架旁,使劲一拍,兵器哐啷一阵作响。
将军挑眉道:“你若想走,赢了我再说。”
晏行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