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主任知道自己被开除的时候, 整个人都懵了。
她可是几十年的老干部啊, 好不容易熬到今天这个位置,还能在县里有这么多关系, 那都是她这些年的努力啊。
这下子就全没了?
没了地位,那些关系可就用不上了。她可知道人走茶凉这种事儿。
薛主任茫然的看着会议上的所有人,最后眼睛看向了一脸淡定的苏曼, 一脸激动的指着她道,“是她,是她闹的。都是她闹的,是她举报大家的。”
反正她不好过了,肯定也要让苏曼不好过。
苏曼肯定是举报了, 要不然县里不会想到要去查她这方面的事儿。
林书记直接拍桌子,“出去,这里不是你能随便闹的地方。”
“是她, 就是她闹的。”薛主任抱着桌角不愿意走,“她故意让大家不好过。”
其他人都看向苏曼。他们只听说是薛主任吃相难看搞出来的事儿,但是没想到苏曼也和这有关系啊。
林书记气的让保卫科的人来把人搞走,苏曼站起来道,“林书记, 趁着这位同志还在这里,我也有些话要说。”
林书记心平气和道,“你说吧。”
苏曼看着已经不是主任的薛玉晴,“你说是我举报的,那我得把话说清楚了。之前你跑我们厂里去, 胡乱挑刺,说啥男女比例不协调,威胁我要招你推荐的女工,要不然就要全县通报批评。是有这这件事儿吧,我们单位好多同志都听到的。”
薛玉晴还准备说话,苏曼又道,“你别否认,这种事儿我也不可能撒谎,我们厂里随便一个工人都知道。你好大的威风哟,在我们厂里说一不二。我想着你既然是代表妇联来的,那我肯定要支持妇联的工作,也就不和你争了,要招女工,那我们就招,结果呢,你安排来的是什么人啊,写的字还不如一个小学生的字,还想来我们办公室做干事。我们厂里的工人气坏了。这你也不能耍赖吧,那几个人可都是你亲戚。”
其他人都看向薛玉晴,觉得这同志果然太难看了。
苏曼看着几位厂长,“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当然是不能同意了。要是安排好的人同志来,那我要感谢组织对我们厂里的帮助,可这安排的人不着调啊,我不敢用啊。我又想着,薛主任为了给家里人安排工作岗位,都来威胁我这个家具厂厂长了,这要是让她成了,下次是不是还要去找其他的厂里麻烦?我不能起这个坏的带头作用啊,所以我当时就来妇联找薛主任,想要拒绝她的要求。可正巧没碰上薛主任,那我就只能把这事儿和妇联领导反映了。免得引起什么误会。至于后来引起的这些事儿,难道不是薛主任自己做的太过分,被组织上查出来了吗?现在这样胡乱攀扯,是准备拖着无辜的人下水?挑拨组织内部关系?”
反正说来说去,薛主任是个施暴者,而苏曼自己则是受害者。为了不让薛主任以后变本加厉的伤害其他人,苏曼只能选择反抗了。
从苏曼这里听说薛主任还玩威胁这种手段,其他厂长顿时对薛主任感官更差了。
真是活该。竟然敢威胁厂长!先威胁了小苏,以后是不是要威胁他们?
幸好小苏给拒绝了。要不然这个不安分的同志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大的事儿呢。
有些事儿防不胜防的,万一被这薛玉晴给挑刺挑出问题来了,那可真是没地方哭了。
显然薛玉晴这行为引起公愤了。破坏了大家的规则。有些事儿是有底线的,你碰触了底线,就要被这个圈子里的人给踢出去。找关系拉关系都无伤大雅,可是抓人小辫子搞威胁这一套,那就太丢份儿了。
薛玉晴被苏曼这番话说的哑口无言,她想要反驳,可找不出话来反驳。只能喊道,“不管怎么说,都是你举报的,和你有关系。要不是你闹,也不会这样。”
苏曼可不和她争论了,这种人完全不值得她费口舌了。她严肃的看向林书记和高县长,“各位领导,薛玉晴同志这是不满组织的安排,以免她以后在外面说什么毁坏其他人的名誉,给其他同志造成麻烦,我希望组织上能对她进行思想教育。”
说是思想教育,其实就是劳动改造。
朱厂长立马道,“我也同意苏曼同志的说法。这同志也太过分了。出去了还不知道要怎么说。”
其他厂长也纷纷附和。
回头这薛玉晴出去了,万一还对他们这些人进行一些诽谤怎么办?
“苏曼,你个……”
“把嘴堵了,去进行思想教育。这种同志,简直就是害群之马!”高县长气愤道。丢人啊,太丢人了。这种时候聪明人难道不是应该诚挚的认错,灰溜溜的走吗,非得闹的这么难看。高厂长觉得自己的脸都没地方放了。
没等薛玉晴骂出来,保卫科的同志就把人嘴堵了,然后一边站着一个,给请了出去。
会议室里面终于安静下来了。
高县长也没心情开会了,让林书记主持。
林书记就宣读了一些精神文件,针对这次的事情进行了一个总结,那就是以后不能再出现这种靠关系进厂的事情。
这是损害广大劳动人民利益的行为。要杜绝这种行为。以后县里会增设一个信箱,接受老百姓匿名举报这种行为。只要查到了,杀一儆百。
“在座的各位都回去教育自己单位的干部们,有这个闲心思,还不如好好的教育自家的小辈们。孩子们成才了,自然正大光明的分配工作。大家的条件都比老百姓好,难道还教育不出优秀的小辈?吃着老百姓的饭,不要做损害老百姓利益的事情!”
这话里杀气腾腾,所有的干部们都精神一震,心道以后要老老实实的,规规矩矩的,千万不要被人举报了。
要不然要被杀鸡儆猴了。
几个厂长心里倒是挺愉快的。林书记的这个规定对他们来说是好事。
别以为他们想安排那些关系户进厂。到了厂长这个位置,他们一心一意的也就是希望能够将厂子办的更好了。可有时候那些关系就是推不掉,只能咬着牙接收了。
现在好了,以后不用为难了。
苏曼心里也开心。之前家具厂刚开,也有人来找她走关系,她当时以厂子新开,人数太少,安排关系户容易被人发现为由拒绝了。还想着以后人数多了,再想什么拒绝呢。这次的事儿闹的倒是挺好。她们厂子现在要扩建了,人数要扩招了,以后可省了不少事儿了。
会议之后,高县长有些萎靡的回到办公室里面。林书记知道他心情不好,就端着茶杯过来聊天。
“老高啊,这种事情没必要心烦。每个地方都有那么一两个人,能够在我们手里揪出来,那就是好事。”
高县长有些丧气,觉得自己眼瞎。
林书记通过这两次事情都觉得,高县长这个人人品还是不错的,就是眼睛不好使而已。所以还是希望他能振作起来,一起管理南平。“老高,其实我和你实话实说,我这人不喜欢揽权,我只想管理好南平,让南平以后越来越好。我管帽子,你管经济,咱们有商有量,分工合作,一起管理南平。”
高县长长出了一口气,心道自己之前辛辛苦苦的争,是为了什么。算了,安安心心干活吧。
这事儿整顿完了之后,县里其他厂子果然贴出了招工启事。
虽然一个厂子可能只招几人或者十来人。可招工的厂子多啊。这加起来就是几十号人啊。
可让那些没有工作的老百姓给乐坏了。赶紧去报名参加招工考核去。
苏曼则给郝主任那边打了个电话,隐晦的说了县里妇联的情况。
郝主任在电话那头乐呵呵的笑,“我是准备明天去给任主席汇报工作呢。回头我去你们厂里看看你。”
苏曼道,“还是等过阵子吧,以后有机会。”
郝主任听出她话里的意思了,现在事儿没定下来,就还要避嫌呢。想着也对,等以后她去了县里了,那和苏曼是一个锅里吃饭的,机会多着呢。
挂了电话之后,苏曼又琢磨了一下,给县里烧砖一厂这边打电话。和高厂长约个时间谈合作的事情。
当然,最主要是要找烧砖一厂这边赊砖瓦。
本来她是想找二厂的,毕竟二厂那边肯定是一借一个准儿,可想着二厂那边之前被社员们就赊了很多砖块了,账面上估摸着还有一大笔款子没收回来呢,也就不给他们添乱了。
北河可是自己的根据地,可不能一个劲儿的吃的太贪心了。
所以干脆给烧砖一厂这边借。好歹也都是站在一边的,总要互相扶持吧。
砖厂这边,高厂长挂了苏曼的电话之后,就琢磨着苏曼这次来肯定不会那么简单。
这小丫头片子脑子里还不一定嘀咕着啥事儿呢。反正肯定是想要占便宜。
高厂长觉得自己肯定要防着点儿,免得一不小心就被这丫头给带偏了。
先到崔向北和苏曼的交情,担心苏曼是和崔向北约好了,到时候崔向北跑办公室来给他捣乱,他就先找崔向北做思想工作。
崔向北在烧砖厂这边的地位哒哒哒的往上面升,连高厂长都不敢对他不客气,担心他一不高兴就跑区里去了。
把崔向北叫办公室之后,他还给人家泡了杯茶,客客气气的聊天,“小崔啊,工作辛苦了吧。”
崔向北带着军帽,坐下之后就边在帽子边搽汗,听到高厂长说客套话,他严肃认真道,“还行,也不是光我一个人做,大家都一起,也不算辛苦。砖块技术我觉得现在够用了,现在毕竟码头还没建成,我最近在想改良瓦片。我准备去外地出差看看。我们这边的瓦片还是太老旧了。”
高厂长就笑着道,“好啊,工作上的事情我支持你,想去哪里都行,厂里给你报销。”
崔向北点点头,就准备去干活了,“那我继续干活了,我先把我们厂里的瓦片缺点总结一下,去了外面好有针对性的寻找改良方案。”
“不急不急,这事儿不急,我们坐着谈谈。”
崔向北就坐了下来。
高厂长就开始打感情牌了。问崔向北厂里对他好不好。
崔向北就说挺好,厂里同志都对他挺好,领导也很支持工作。工作比想象中的要顺利。
听到这回答,高厂长就满意了,就说道,“那你也该多替我们厂里想想了,是不是?上次在林书记办公室,你还站在苏曼同志那边,这就让外人觉得咱们厂里不团结了。”
崔向北:“……我觉得我是实话实说啊。”
高厂长顿时噎住了,“但是有时候,我们还是要注重团队利益的。所以啊,以后你要多想着厂里。在苏曼同志面前也是一样,要和我们站在一边。你也知道,苏曼同志那心眼子挺多。”
崔向北就点头赞同,“苏厂长确实很聪明,懂很多东西。”
高厂长:“……待会儿苏厂长要来了。说是谈是什么合作的事情,可我心里觉得肯定是有别的目的,所以待会儿你就算看到苏曼同志了,你也别来办公室,就算来了,也别吭声。心里要惦记着烧砖厂的利益。”
听了这么久,崔向北终于听到重点了,“苏厂长要来我们厂里,几点钟?”
“……应该出发了吧。你不知道?”
“行,高厂长,我就先回去了。那边忙着呢。”说着就跑出了办公室,往自己休息室跑去,准备去洗把脸,梳个头,整理一下衣服。这乱糟糟的样子,太难看了。
高厂长:“……”所以小崔有没有听到他说的重点?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明天见。